北星上身倾过来,趁他惊讶的一瞬间,灵巧地从下面把手机拈出来,然后拍拍他的脸,“学着点。”
“早知道明天再去了,忘了邵贺今天还约我玩儿呢。”
“嗯,玩什么?”温升按了按肚子,刚才被北星用力摁了几秒,酸疼酸疼的。
北星坐过去,嘴上诚意满满,手却走另一个“路线”,很流氓地要掀他衣服。“不知道啊,还没定。”
这司机还在呢,北星也太随便了点。温升挡住,严肃地抓着北星手腕,然后很严谨地把衣摆往下扯。“不行。”
北星盯着他安静一分钟,噗嗤一笑,坐回去,戏谑地轻声说:“感觉你说什么话都很有意思。”
他们九点出发,半路堵了二十分钟,午饭是在加油站附近的中餐馆解决的,然后一路顺利驶向Y市。
到了温家的别墅区,司机把他们放在围墙外,然后有事儿离开了。
幸好他们东西少,北星心情不错地跟温升聊着天儿,直到在他家大门口瞅见常盼山。
显然,小常同学并不知道北星也会来,见到他的一瞬间非常不可思议,一溜小跑到两人面前。“北……北星?!”
北星拽着书包,面无表情。
温升看他原地不动,试图用温柔的言语把人“哄”回去,“他家跟我家就隔了一条街,等一下他就走了。”
小常瞪大眼睛:我去!
“哦。”北星终于动了动身子,被温升半拉半“哄”地带回家。后面的小常一锤拳头,赶紧追上去。
北星没想到,原来温升家是真的严肃。房子的装饰古典大气,庄重内敛,里面两个人,其中一个五十多的女人都表情沉着。
难怪第一回见温升,就给他一种高岭之花的感觉。来到客厅,一个眼睛长得像温升,气质柔和的女人走过来。
打量了北星几秒,宣念慈淡淡一笑,“北星?”
看上去很淡定实则有些紧张的北星点头。
“没想到温升不是在开玩笑,他跟我说要带同学回家玩,开始我还不信。”她招呼北星坐下,问,“温升他性子不太好,你呢?”
哪有这样的啊!一上来就说自己儿子的缺点!北星只好说:“我也差不多,所以我俩才凑一块儿的。”
宣念慈被逗笑:“是吗?”
温升把北星的包拿走,跟他对视一秒后先上楼。温升一走,北星也想跑,搓裤线的动作落入她眼里,宣念慈起身。
“你也上去吧,我让阿姨收拾了房间,就在温升隔壁的客房。还是你跟温升睡?”
北星:“?”
看他这表情 ,宣念慈明白了。“嗯,随便你们。”然后转身出门了。
北星望一眼她的背影,赶紧蹿上楼,按照感觉一把推开房间门,果然温升在里面。
他一屁股坐温升床上,抓抓头发,“靠,那是你妈妈吧?”
“嗯。”
温升没穿衣服,就套着条内裤,背对着他,半跪在衣柜下层边,瘦长有力的手指搭在柜门上。背部肌肉线条极美,虽略带青涩,却清晰优雅,如同雕塑。
“嘶,”北星提高声音,“某人,能不能收敛一点。”
“我在换衣服,是你自己进来的。”他拿了件短袖,搭在胳膊上,跟有强迫症似的一定要先整理好衣柜,才开始套衣服。
套到一半,好像被扯住,上不上下不下地卡着脑袋,温升空出手去摸索,声音闷在里面:“北星,松开。”
犯多动症的某人嘿嘿两下,也不吱声,就是攥紧不撒手。
温升倒是不在乎衣服能不能穿进去,而是怕宣念慈忽然进来。于是干脆把衣服又脱下来,腰间一热,原来是北星“出手”了。
……
晚饭时温从南罕见地回来,一身疲惫,满脸倦色。
他看见北星时一愣,继而看向宣念慈:“这是……?”
“小温的同学,今天一起回家的。”宣念慈换了双筷子给北星添菜,很讲究,讲究到北星有些不习惯。
温升叫住她:“妈,他不喜欢吃虾。”
“啊?”她很快收回筷子,把虾放自己碗里,“那好吧,幸好你提了一句,不然让北星为难。”
北星冲温升笑一下,觉得温升他妈妈说话真有意思。
吃完饭,温升带着他去散步。就在后面的花园,几盏灯撑不起这夏夜,晚霞布了满天,四面八方而来的风凌乱随意。
小径铺的是黑白相间的鹅卵石,他们沿着矮灌木丛中的路,一直走到小池塘。
旁边有张长椅,北星坐下,身体放松。“啊。”
温升:“散步不是坐着散的。 ”
“等一下。”北星掏出手机,是尧然打的电话,“怎么了?”
“哥——”小娃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嚎,仿佛她哥已经去世了,“你、你为什么走了都、不告诉我呀——”
耳膜快要破裂的北星赶紧丢开手机,很无语地安慰她:“我马上就回来了,别哭了啊,到时候带你去玩儿。”
“好……”小娃的声音换成了尧然,背景音乐是金币的号叫,“星星啊,吃饭了吗?我看你带的东西好少啊。”
“吃完了。带那么多干嘛,就是住几天而已。”
温升也坐下,手臂挨着他。
又跟尧然随意扯了几句,北星揣好手机,戳戳温升的脸,“今天晚上我睡哪里?”
“我妈妈不是打扫了客房?”他下意识回答,然后扭头,艰难地明白北星的意思,试探性地提问,“你难道想睡我房间?”
北星拧着他胳膊,拖他起来,原地跳了跳,“走走走,洗澡去,然后打游戏!”
“游戏结束。”
北星轻轻蹬了他一脚,自己则上床躺着顺气儿,一面控诉温升这个猪队友:“你看不见他冲过来了吗?你为什么不走?”
猪队友茫然:“我走了,可为什么他还是……”
“你走个屁!你眼睛又花了吧!”
北星实在是找不出别的比较委婉的形容词骂他,便自己闭嘴,闭眼睡了几分钟被热得不行,于是又指挥他去开窗户。
温升上床的动作就很优雅,不像某人是“飞”上来的。他优雅地靠在床头,小臂忽然被湿淋淋的脑袋蹭了一下。
“你头发好湿。”他提醒北星。
北星打哈欠,躺在他身上,“毛巾。”
温升手长,把不远处的干毛巾拽过来,然后又被“大爷”吩咐:“顺便帮我擦擦。”
毕竟刚刚害得他游戏惨败,温升心服口服。“你饿吗?”擦了一分钟,温升低头问,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北星哼哼两声,舒服地要睡着了。“啥?你饿?”
“你,你晚饭吃得太少了。”温升的声音好像在慢慢变远。
“吃那么多干嘛。”连温升的脸好像也开始模糊,他眨巴着眼睛,没扛住瞌睡虫,倒头睡过去了。
等他头发差不多干了,温升小心地托住他的脑袋,放在枕头上。把毛巾挂好,他关灯上床,中间也就二十几秒,然后——
“靠。”
温升吓了一跳,不是睡着了?他打开台灯,晦暗的光线里映出北星睁着眼睛的脸。
“你刚刚压到我了。”半晌,北星咬牙切齿地说。
“对不起。”温升道歉速度飞快,马上关灯重新躺回去,“我不知道你忽然睡到了另一边。”谁能想到,他就转身关了个灯,这功夫北星便滚到他那儿来了。
北星嘟囔几句,困得已经不想骂他了。
温升背对着他睡,身后安静了很久,正当他以为北星真的睡着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的北星“哎”一声,在他翻身前箍住他的脖子。
如果这人不是北星,那么温升会以为这是杀人犯要动手的前兆。温升没扯开,任由他。
下一刻,低哑的声音混着暖湿的气息扑在他耳边,后颈好像被软软的东西贴住。
“金币……”
温升:“……”呃。
北星继续嚷嚷:“傻狗。跟温升一样傻。哎呦——”
温升想笑,碰了碰北星的手指,然后松松握住。所以北星这是在做梦?
北星还沉浸在梦里。“等一下,不要脱。我不吃……滚我……”
床头的手机“叮咚”一声,做梦的人正在兴头上,温升犹豫地要伸手去拿手机,差一点点就能摸到了。
收回手是因为北星咬了他一口。太用力,可能是梦见吃肉,把他当成了排骨,温升虽然疼但是不能把人挤开,否则今天晚上谁都别想睡。
“牙齿真好……”他悄悄摸一下,可以感受到凹凸的牙印。温升叹气,为什么之前跟他睡那么多次,都没发现北星原来做梦会咬人?
……
假期六点十五分的闹钟准时响起,北星一个激灵坐起来,这床的感觉太陌生,他下意识想跑。
他舔舔嘴唇,真干。旁边的人听到动静后,慢慢悠悠转醒,睁眼后就意味不明地盯着北星看,那一言难尽的目光中饱含心酸和无奈。
刚关闭闹钟的北星很无辜地看回去:“你哪儿不舒服?”
然后温升骤然扭头,抬手指指自己的脖子。
“啥玩意儿……”北星一愣,用手摁一下那个红红的牙印,愕然,“谁……我?”
随即自己“澄清” 道:“不可能,老子睡觉从来不咬人!”
北星理直气壮的样子非常让人“信服”,虽然越说自己也越怀疑,但是面子是必须不能丢的。
“我告诉你……”他话没说完,被突如其来的温升的手臂摁住。
“不……”
第41章 中止
“北星,想去划船吗?”
“滚。”
温升耐心地问:“那要不要去博物馆?”
“滚。”
“对不起。”他朝沙发另一头的人道歉,真心诚意地洗了樱桃给他,“那我们去看画展?”
北星重重地冷哼一声,抱着手臂,斜眼睨他:“你自己去。”
温竟遥正在系衬衫纽扣,不禁回头望两人几眼。他昨天晚上回来时已是凌晨,并不知道家里来了别人,早上一见,只觉面熟。
北星丢下他上楼了。
温升泄气般地低头,拿出手机给北星发微信,觉得打字感情表达得不够充分,又换成语音。
“怎么了?他这是生气?”他哥抓起车钥匙往外走,随口问一嘴。
“嗯。”
温竟遥好奇地瞥一眼楼上。“你干什么了?”
温升支支吾吾,最后高冷地低头发语音。他哥也没细想,留下一句“那你好好安慰一下”就走了。
当然,一般人生气肯定不能几分钟就和好如初。但是北星心大,对于温升偶尔的犯错误,他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北星把温升发的语音听一遍之后,感觉又接受不了了。
北星按下语音键:“你能不能表里如一些?你这样让我感到非常……”门“笃笃”两声,随即被推开。他松开手指,直接发送。
“你离老子远点。”
温升站住,张了张嘴。北星盘腿而坐,整个人陷进白色的吊椅里,眼神很坚定,微微撇嘴。
……
当然,最后还是去了画展。毕竟北星那么喜欢画画,对这些很感兴趣,不管一边儿的温升,这次行程相当令人满意。
北星只气了两天,然后原谅了温升。生气的缘由则是,因为温升没轻没重,倔强的北星不愿意直视自己的“无能”,于是把气儿撒他身上。
两个人开心了几天。然而,宣念慈还是发现了端倪。
这是回Y市的第四天。下午他们去一趟博物馆,走路去的,北星八点多就睡下了。温升下楼拿饮料,刚好碰上她。
宣念慈隐约感觉到了,于是她把温升叫去书房。他直视她的眼睛,宣念慈犹豫片刻,问他跟北星究竟怎么一回事。
温升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因为他知道只要宣念慈想知道,他就瞒不住。就像他哥一样,藏了那么久,结果她早知道。
书房沉寂良久。轻微的叹气声被无限放大,变成失望和愤怒。这话她和大儿子说过,现在还要和小儿子说一次,宣念慈都觉得自己烦。
“他家里知道吗?”最终,宣念慈挑了一个不那么惹人烦的话题开头。
温升低声说:“他家里不知道。”
“他父母不管?”
“他亲生父母走了,只有后妈。”他艰涩地开口,“你的意思是,让我……”
她沉默几秒,“对,你自己知道。趁现在还早,不要像你哥一样,本来不是必须要负的责任,却因为他的犹豫,造成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你爸知道了,会气晕的。小温,你是真的对他……”
真的喜欢吗?是单纯的喜欢吗?温升也问自己。他不知道,以前没喜欢过,什么是单纯的喜欢?
“那你问过他吗?小温,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糊涂的后果?”
后果?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要用“后果”这个词来形容他们的未来。温升攥紧手心,觉得此刻比写数学超纲题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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