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之中柏麟威严最盛,他虽素来谦和温润,可却无人敢轻犯其威,反是执掌神界最久的炙阳被视为老好人,众仙诸神时有轻慢。
缘此,柏麟一言便令得先前吵得炙阳头大的众仙诸神噤声,个个慄若寒蝉,只怨自家方才多言。
天启懒洋洋的扫过殿中诸神众仙,语声轻慢:
“慌什么?昔日我们几个随祖神征战四方,多少邪恶凶兽都诛之镇之,如今便是再出什么凶恶,又能凶得过那时吗?
何况你们一个个不是上仙就是上神,又各有部曲,是拿来看的吗?”
陵端则斜目轻睨,凤眸之中星海流转,浅笑安抚:
“尔等只须各司所职,下界生事的妖族该诛者诛,该镇则镇,余下之事自有计较,去吧!”
说罢一挥袖,那些仙神们尽在殿外,个个如鸟兽奔逃,纷纷而去,也让头大的炙阳松了口气,苦笑道:
“祖神有谕,上古她……”
“我们都知道了,不是你的错。”
天启走近炙阳,看着他眼中疲色,安慰道:
“我们一起征战四方时怕过谁来?炙阳你别想太多了。”
陵端却回目殿外恶风黑云,似笑非笑:
“玄一这次想不做主神都不行了,他一定会气死。”
便是心中郁郁,炙阳也咧嘴笑开来,做兄弟这么多年,炙阳自然是知晓玄一为何跑去九幽当魔尊的,想到玄一被迫回来面对他最头疼的神界诸务时,心里总觉有种诡异的暴笑冲动。
连柏麟也忍不住破颜,更别提天启,早笑得眉目花绽,搭在柏麟肩上的手都在颤动。
陵端却不过轻轻挑眉,云淡风轻,他方才是故意那么说,以缓炙阳他们的心绪。
至于接下来的事,自是见招拆招,他到不信,一个半吊子主神入魔后还能真把他们都如何。
不过,已这么许久,白玦为何还未到?
第二十九章
所谓:教而不善,必受反噬。白玦如今方知不虚,心中有悔。
白玦怎知上古会误坠魔渊,化魔祸世?可他身为主神业师,不善教导上古,让其不仅不知责任为何物,众生福祉又为何,反堕入私心小爱之中纠缠不出,更不辨清浊成邪魔祸世,此罪非小。
邪魔一出,天地浊息立生,那些本就心中藏恶的妖族立时被激起凶性肆虐一方,连一些修行不稳的仙者也把持不住化为妖邪,就更别提原就蠢蠢欲动的凶兽,纷纷破封而出,嗜血天地。
瞭望山虽是白玦居处,可也有万恶之渊,山中神兽知机先遁,到比白玦逃得快,而白玦却让上古堵在了居所。
红日到是护主,可他不过是神兽之身,上古再不济也曾是混沌主神堕魔,许是不能一口气压服五大真神,但将红日打得现了原形,白玦压服,也是做得到的。
化身祸世邪魔后的上古,对白玦的占有之心空前的强,强到想让他为她化妖,想让他为她孕子。
所以,不惜汲取妖力强注入白玦神躯之内,并将他二人神息混合令白玦“感而有孕”,且闭了白玦周身灵窍,令之反抗不得。
其实上古心中也清楚,到了这一步,白玦爱不爱她都已不重要,她是不是混沌主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古已成祸世之因,三界已无容身之地。
要么,她荡平三界,无人逆她。要么,诸神合力将她或诛或镇,再无第三条路走。
因此,在炙阳领着真神们的伴生之族荡妖伏邪时,上古在与白玦缠绵终日;天启去九幽寻玄一出来接主神令羽时,上古在同白玦情话绵绵;陵端与柏麟设下法阵净化天地浊息魔气时,上古跟白玦噬臂鸳盟。
就算白玦是受她的傀儡术所控,就算她明知一切都是假的,是她偷来的,也一样。
只是,当上古让白玦为她画像,而白玦所画之人竟是天启时,上古的怨怒直冲九重。
——她竟然败给了,天启!就算是场幻梦,白玦的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是她的。
颓然过后是巨大如山海的愤怒,她想要三界在她脚下,想要诸神灰飞烟灭,想要,天启殒落,永无来世。
于是,以邪魔之力造出属于自己的妖魔大军,妖神上古带领她的妖军进攻青铜桥,想要覆灭神界。
不过,才近青铜桥,便有阵光冲天而起,不仅上古身后妖魔们象是向火雪狮般周身发出滋滋声响逸出浊息黑烟,在痛苦中被金红阵光化为烟尘不见,便是上古也是周身宛若火灼,运动魔息全力相抗方才解危。
“你还真是废啊,陵端在此处设下了九九八十一重法阵,你竟连第一重都没能扛住,你还能做什么?”
天启一身浓紫明艳的广袖轻袍,衬得那昳丽绝伦的颜容更盛,手中拿着青玉小酒瓶,桃花明眸潋滟波转,语声慵懒:
“看来我们都高估你了,不过如此也好,苍生也少受些劫难。只是玄一兄长有些惨,这下是逃不掉了。”
天启自顾自的说着,原也没想让上古回答,他只是想到玄一被炙阳抱了双腿死活不放,非让其接主神令羽而好笑。
可叹玄一与其心腹部族好不易才甩掉“主神”这大包袱,转头又背上,还是甩也甩不掉那种,真的是……
同样都是混沌主神的继任者,玄一与上古之别真的挺大。
玄一可以一人战炙阳、天启、白玦合力而不败,上古却在化为邪魔法力大增之下也扛不住陵端随手布下的法阵。
九九归一,上古却连激发第三重阵光亮起的能为也没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炼化成了一团混沌之灵,在经过净化后,投入了魔渊之中,将残余邪灵魔息完全净化后结成结界,以庇三界。
而就在结界完成时,重伤的红日送来个天生就有混沌之力的男婴,名唤:元弃。
白玦?他已兵解转世,只待来日重生乾坤台。
玄一对此不过冷笑一声,将红日与婴孩安排在长渊殿中,由星月之神月弥教养。
第三十章
番外之流年
那场祸世之患已然过去了许久,久得元弃已记不清自己是真的只叫“元弃”,还是梦中那个元启。
是的,元弃有两世之忆,可两世不同。
第一世,他叫“元启”,是三伯天启的宠侄,父神白玦与母神上古最心爱的孩子,生来便有混沌之力,是众神仰望的神子。
元启活得很快乐,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从无不称心时,直到……
水之真神天启殒落时,天上下了好大的雨,倾天而下,几乎淹了三界宛若天倾。
谁也不曾料到,与天同寿的真神会殒落,直到太初殿片瓦难寻,直到昔日魔尊玄一忽现,以一种以命相搏的方式让火之真神白玦永湮三界,并生生从元启体内剥离出属于水之真神天启的本源之力时,元启见证了他的母神的崩溃,以及炙阳伯父的愤怒。
只是,那愤怒不是对着魔尊,而是他与母神上古。
从前的元启从不曾知惧怕为何物,可在后来岁月里,他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恐惧之中。
混沌主神上古,居然敌不住魔尊玄一的轻轻一掌,象俎上鱼肉一般被玄一做成了祭品,连同整个妖族一起,祭献给了祖神,以换取水之真神天启与星月女君的重生。
而他,在炙阳与诸神的默许之下,竟是换取另一个新火神与神兽紫涵归来的物件。
呵呵~,没了水之真神天启的宠爱,他也不过是个物件,神界甚至剥取了他“元启”中的“启”字,而改为“弃”。
后来元启才知道,他原本就该叫“弃”,是三伯天启拼尽本源之力救下了他,还将自己“天启”的“启”作为他的名字。
而他,却对天启说什么“向着三伯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浑话,全不念那人对他的恩义与情份。
原来呀,以不曾放心上的好,才是最重的。
最后的最后,元启不知玄一有否成功,只知道他是生生痛死的。
再来一世,元弃本打算弥补一切,好好孝顺三伯,也好保命。
结果……
祸世之堕魔之神上古虽为他的母神,却在他还没出生时便被木之真神陵端所灭,元弃是父神白玦所出,可生而无父,其父白玦因不堪受辱而兵解转世。
三伯天启?呵~,水之真神天启连他父母都不亲近,更别提一个生而带罪的元弃。
也许这次唯一的好,便是元弃虽生而有罪,但终归不是祭品了。
混沌主神玄一最近很是头大,自从上古与白玦的事了后,炙阳成天都神叨叨的泡在乾坤台,象个小媳妇儿似的同祖神讲价钱,说什么还不让人听,直到玄一偶然……,好吧,是故意偷听的。
才知道,原来那年天启降生乾坤台,应生池水几番异常,玄一觉查不对而溯因时,那悄悄隐身在旁偷看的不是墨羽,而是炙阳。
玄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孩子养的天启,那般淘气灵动的天启,最后会心如死灰,断情绝爱,在孤寂清冷中悄然殒落。
而一切的缘起,竟是因为白玦。
白玦与天启同为双子,可他对天启却动了情念,生了心劫,为破劫而向普华仙君求来息壤捏了两个泥偶放入应生池中,以求一段姻缘。
未想,碰巧上古自应生池而降,与二人生了羁绊,有了情牵,恰上古又是天启养大,是最象天启的那个。
于是,白玦将错就错,与上古成就一双两好。
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白玦不能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分薄了天启对他的关注。
月弥也好,紫涵也罢,乃至是妖族,都不可以。
即使天启此后岁月孤寂一人,无可依傍,只要他能时时看到天启,听到关于天启的消息,就什么都可以。
玄一如何容得下这个?
所以,玄一囚妖化魔,蛰伏着,准备着,那对泥偶也就没能入得了应生池,而白玦也近不得天启,加上有陵端与柏麟在,一切都已不同。
唯一让玄一不痛快的是,许是上古填了魔渊而彻底消弥了混沌之劫,以至他这混沌主神的位子坐了好久,成日眼红天启他们的逍遥,自己却还得同炙阳一起打理神界。
诶~,什么时候可以退位呀!
流年似水,元弃早已老去,可几位真神却依旧少年,听说今日乾坤台诞生了新的火之真神名唤:斩荒,形容与水之真神天启极象,还听说天界有了新天帝是尾应龙……
春华正好,桃花林中花瓣漫天,忽有轻盈白雪飘来,花雪同舞,引得崽崽们扑进雪里花中撒欢,陵端挥袖之间花香盈袖,柏麟持盏相伴,另一边斩荒嘟嘟囔囔口中抱怨,却把酒沉的天启扶得极稳……
花雪纷飞,同赴天涯,这神生漫长,且饮一杯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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