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匆匆冲洗一下,他就把小淮抱了起来,完全没在意湿漉漉的小朋友沾湿了他的衬衫胸口的布料。
找了个浴巾把小淮裹住,就上楼去拿新衣服。
这倒是还挺值得高兴的,陆应淮想,最起码他不用再穿那个可笑的熊衣服了。
但很快,宁愈在他面前摆了一套白绒绒的长耳朵小兔子套装,让他分外后悔刚刚的想法。
这还不如穿熊衣服!
前任冷酷校霸现任霸道总裁硬气了一回,坚决摇头:“我不穿这个!”
“啊?”宁愈那双总是弯弯的笑眼盛满了失落,“……小淮穿上肯定特别可爱,小宁哥哥很想看呢。”
他叹了口气,很是遗憾:“好吧,那小淮喜欢什么呢?自己来挑一挑吧。”
陆应淮沉默了,怎么也无法做到不在意宁愈刚刚失落的样子。
他纠结好几分钟,最后伸出自己的小短手,指了指床上的小兔子套装,装的满脸无所谓:
“反正都拿出来了,那就穿这个吧。”
第3章 照片
帮小淮穿好小白兔套装后,宁愈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
软乎乎白嫩嫩的人类幼崽穿小兔子衣服,谁能忍得住啊!
他伸手把小淮抱进怀里揉来揉去,额头相抵:“我们小淮怎么这么可爱啊!”
原本满脸不情愿的陆应淮感受着来自宁愈的贴贴,紧紧攥成拳头的小手无意识的就放松下来,有点生疏的回抱住宁愈。
算了,他想,宁愈说可爱就是可爱,那今天就勉强不当酷哥了。
阳台外有细细的春风吹进来,现在才三月,虽然日光晴朗但气温算不得很高。
宁愈衬衫的胸前和袖口刚刚都被打湿了一片,此刻被风一吹,冰凉的贴在皮肤上,他忍不住轻轻的“嘶”了一声,想下去找个毛巾擦一擦。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小淮就皱起了眉头,带着婴儿肥的白嫩包子脸有种严肃的萌感,看了宁愈一眼就翻身下床,“噔噔噔”的跑出去,帽子上的兔耳朵跟着一颤一颤。
他推开了隔壁卧室的门,又返回来拉住宁愈的手往外走,把宁愈推进了那个半开着门的房间内:“宁愈,你可以先穿我……我哥哥的衣服。”
宁愈轻笑一声,弯腰看他,伸手捏了捏他的兔耳朵:“小大人一样,要叫我小宁哥哥。”
小白兔陆应淮心不甘情不愿,
“……小宁哥哥。”
他可是记得宁愈比他还小几个月呢,要不是因为变小了,那应该是宁愈喊他哥哥才对!
陆应淮忍不住想象,宁愈的声音总是那么轻,那么温柔,如果喊他哥哥的话……
他的心尖上仿佛有一根极细极韧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细微的震颤经久不息,浑身都一阵酥麻。
“谢谢小淮帮我找衣服啦。”
宁愈把他抱起来,一边朝卧室外面走一边教育到:“不过没有经过你哥哥的同意,我们是不能动他的东西的哦。”
走到门边,宁愈想顺手替小淮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哥哥关上房门,但目光落到墙边柜子上放着的相框上时又立刻顿住。
他像是被吸引般走过去,对着那张照片微微睁大了眼睛,指尖不由自主的隔着玻璃相框,轻轻碰了碰后排并肩的那两个少年。
这张照片宁愈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也有一张,一模一样。
这是高一时运动会的班级合照,也是他与暗恋对象的,唯一一张合照。
原来小淮的哥哥和他是高中同学吗?宁愈想,那还挺有缘分的。
他抱着小淮一起去看那张旧照片,笑着问小朋友:“宝贝,你看这里面有没有小宁哥哥呀?”
陆应淮才懒得回答这种逗三岁小孩的问题,但看在宁愈喊他宝贝的份上,小白兔伸出了自己白乎乎的短手指,“啪”的一下指在照片里的宁愈上。
“哇,我们小淮好棒啊。”宁愈夸他,“这是哥哥高中时候照的,小淮这都能认出来。”
照片里的宁愈的确还很青涩,眉目间带着少年的稚气,站在最后一排,笑眼弯弯的看镜头。
而他身边的男生看起来就很不好招惹,虽然长了张标准的校草脸,但表情就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了他八百万一样。
蓝白校服的拉链因为运动滑到胸口,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拍照时蹙着眉,因为阳光太强烈还微微眯着眼睛,满脸写着不耐烦,但肩膀却不自觉的往宁愈那边倾,被照片定格下来。
宁愈看着这张照片,甚至能回忆起那个夏天太阳照在皮肤上时灼烫的感觉,空气里弥漫着操场橡胶跑道的气味儿,学校里的梧桐树被风一吹,哗啦啦翻起一阵银绿的叶浪。
因为那是高中开学以来的第一次运动会,班主任非常重视,要求班长宁愈呼吁大家积极报名,尽量不要让班里的名额有空缺。
宁愈性格好,在同学间很受欢迎,大家也都乐意配合,比赛名额一个下午就被认领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个三千米孤零零的躺在纸上没人敢要。
宁愈也没办法,问了这个问那个,可是大家都面露难色,谁也没勇气揽这个活儿。
他的偶尔目光落到陆应淮身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
按照陆应淮的脾气,宁愈想,问了也白问。
看似在写卷子的陆应淮笔尖半天没动一下,察觉到宁愈视线的转移后更是烦躁的往纸上胡乱画了两道,蹙眉郁闷的想,为什么宁愈就是不来问他。
晚自习时,班里训练的体育生回来,宁愈又拿着报名单去问,但那几个男生只是抱歉的挠挠头,“不好意思啊班长,我们那天还有训练……”
“这样啊。”
宁愈刚刚还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来,嘴上说着没关系,但脸上失落的神色半点做不了假。
陆应淮只瞥了一眼,心底就莫名酸软发涩,就好像见了只淋雨的流浪小猫,想给它擦干净然后抱在怀里狠狠揉一揉。
“我去吧。”
宁愈回到座位上后,纠结了半天才决定主动开口的陆应淮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也不看宁愈。
宁愈有点没反应过来,轻轻的“啊?”了一声,转过头来认真看他,
“陆应淮,你说什么?”
他这才和宁愈对视,装得非常无所谓,“三千米,我去吧。”
语句轻描淡写,然后好整以暇的等着意料之内来自宁愈的夸赞和感谢,他一句也没打断,等到宁愈说完了才慢悠悠回了句,
“不用谢。”
看着那双漂亮的笑眼又弯成好看的弧度,陆应淮的心底那抹不舒服消失殆尽,变得轻盈愉悦。
三千米被安排在运动会的最后一天,陆应淮前几天每天下午放学回家都偷偷给自己加训,加上他身体素质本来就不错,还真拿了个前三。
抱着矿泉水站在场边的宁愈非常惊喜,又是给他递水又是擦汗,笑眼弯弯的夸他:
“好厉害呀陆应淮。”
陆应淮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汗水随着仰头的动作从喉结滑下,隐入身上的黑色无袖背心。
他其实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了,但尽量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还是若无其事的挑了挑眉:“这算什么,我随便跑跑罢了。”
闭幕式结束,班主任老师把大家都叫到一起,兴冲冲说拍个照片再走。
大家都和好朋友站到一起,挤在镜头前笑闹。陆应淮仿佛和其他同学不是一个次元的,又是那副经典的叛逆期小孩的不耐烦表情,一个人站在最后一排的梧桐树边。
宁愈若有所感的回头,隔着人群和他对视,忽然就露出了个浅浅的笑。
他从肩接肩的同学们之间挤过去,扯了扯陆应淮衣袖,“我能站在你旁边吗?”
陆应淮一怔,没说话。
宁愈笑了,又问了一遍,
“我能和你站在一起吗?”
陆应淮转过头去,掩饰自己不自然的表情,声音也别扭:“你想站就站。”
摄影师喊着“三、二、一”,陆应淮因为照在脸上的阳光眯了眯眼,肩膀无意识的往左边侧,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旧照片的冰凉玻璃面被宁愈的指腹染上微热,纵然远隔十年之久,但有关陆应淮的一切记忆还是那么的鲜活,半点没褪色。
他垂下眼眸,轻轻叹了口气,又很快打起精神,随口给怀里的小朋友介绍照片上的人。
“这个阿姨是小宁哥哥的班主任,这几个哥哥姐姐是我的好朋友……”
宁愈的指尖滑到了十六岁的陆应淮身上,语气变得更轻,带着怀念与眷恋
“这个人……是小宁哥哥喜欢的人。”
第4章 喜欢
陆应淮整个人都愣住了,脑子里反反复复重复着宁愈那句:“这是小宁哥哥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喜欢的人!!!
宁愈说喜欢他!
宁愈居然喜欢他!
思维像是被粘稠的糖浆裹了一层又一层,迟钝但甜蜜,陆应淮脑子里所有想法都像乱线团一样缠绕在一起,什么也想不出来,但唯有一点毋庸置疑——他是很高兴的。
巨大的喜悦从心间升腾,膨胀,撑得满满当当什么别的情绪也容不下。
他还在这里纠结自己应该矜持点还是主动点,但宁愈早整理好了心情,重新看那张照片,随口问道:“小淮,给小宁哥哥指一下哪个是你哥哥呀?”
陆应淮哪有什么哥哥,他说的哥哥就是他自己。
他的目光落到旧照片里十六岁的宁愈和自己身上,红着脸别别扭扭:
“你喜欢的人就是我哥哥。”
这回愣住的人换成了宁愈。
所以他的新工作是照顾十年未见心上人的弟弟?
所以这个房间是……陆应淮的房间。
他的呼吸微微滞住,霎时间,似乎这一方天地里的空气都沾染上了陆应淮的味道,那股淡淡的果木香气在十年的时光中飘荡流淌。
宁愈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和暗恋的人做同桌时,每分每秒都在安静的雀跃。
他缓了缓,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怀里小朋友关上门离开。
重新给小淮冲了杯奶,又找了个动画片播放,宁愈安静的若有所思半天,才捏了捏小朋友的脸颊,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组织措辞了半天才问道:“陆应淮他……现在怎么样?”
话说出口,他自己先笑了笑,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念过这个名字了。
从十年前陆应淮离开后,这个名字就像一个被尘封的咒语,被宁愈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轻易不会想起。
“他很好啊!”
兔子小淮在沙发上站起来,和宁愈平视,拍着胸脯保证,“我哥他187,陆氏药业继承人,还长得很帅。”
看似夸人,实则夸己。
陆应淮一点不带脸红的,非常理所应当的想,也就是平平无奇顶级好男友的首选罢了。
宁愈被他逗笑,“那……那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
陆应淮立刻回答,“我哥哥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宁愈不是很信,点了点小朋友的额头,笑道,“你才三岁,你哥就算以前谈过你也不知道啊。”
被怀疑但无法辩解的白兔小淮鼓着腮帮子坐下,不高兴的嘀嘀咕咕,“我就是知道。”
“不过……”
宁愈像是想到了什么,弯唇补充了句:“陆应淮脾气那么差,的确不会有太多人喜欢他。”
陆应淮:?!
这倒不是宁愈冤枉他,十六岁的陆应淮的确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标准的叛逆期少年。
那时候他妈妈才去世没两年,他爸就堂而皇之的把小三上位的后妈娶回了家,私生子只比陆应淮小一岁。
每天回家就是乌烟瘴气的明枪暗箭与争吵,陆应淮脾气能好才奇怪。
再加上他当时中二期,天天觉得自己厉害的不行天下第一,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
高一新开学第一个星期,他战功卓越,气走了三个同桌。
班主任头疼的很,最后只好安排宁愈和他坐一起。
宁愈和陆应淮完全是两个极端,他是班长,和一般十几岁的幼稚男生不同,真的温柔又有耐心,又很会照顾人,那双弯弯的眼睛总像是在笑,说话也轻声细语。
整个人就像是一场江南三月的温润春雨,就算是陆应淮这样的人见了他也不免哑了火。
俩人也就这么还算和平的凑合了下去。
关系转变是在某个早晨,那时候陆应淮妈妈忌日才过去没几天,家里摆的照片就被私生子弟弟“不小心”摔碎了。
陆应淮二话不说把人按地上揍了一顿,他从小学散打,下手特别狠,直接给人砸断了根肋骨。
那个后妈对着他歇斯底里,第二天见了他爸又添油加醋告状,楚楚可怜的抹泪,他爸也不管真假,上来就教训陆应淮。
陆应淮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即摔了杯子走人,结果到学校先是因为迟到被教导主任一顿骂,再因为学习成绩被班主任约谈。
等好不容易放他回教室,陆应淮整个人已经忍耐到极点,理智就好像一根不能再紧绷的弓弦,轻轻一碰就会扯断。
班里的早读声低沉而冗杂,他疲惫的闭上眼,却被人扯了扯袖口。
皱眉去看,发现同桌的宁愈正看他。
又有什么事?
陆应淮非常不耐烦,他几乎能想到身为班长的宁愈会说什么,是说他上周没穿校服扣了班级量化分的事,或者是他数学周测交白卷拉低平均分的事。
陆应淮冷着脸,语气带着烦躁的怒意,“怎么?你也想教训我?”
但宁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温柔的笑眼看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递过来一个创可贴。
像是怕打扰到其他同学,宁愈的声音压的很低,听起来又轻又软,“陆应淮,你手上划破了,要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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