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朔年不懂得社交,但迫于压力,这件事只能他自己来做。好在权默对此还算熟稔,每次与老板交流都能清晰地表明立场与优势,每次有他撑场,殷朔年也不至于显得太嘴笨。
这次的应酬与以往相比更加重要,殷朔年和权默都穿了西装。两人从前一天开始就在做准备,临了发挥很不错,权默性子真挚,说话做事很讨对方的喜欢。
一场饭局结束,酒店方与逸年公司的合作算是谈下了。
散场时,殷朔年照例将对方送到停车场,再回到饭店包厢里时,权默已经结好了帐。
“学长,我们合作谈成了!”
权默很开心,他松了松衬衫衣领,起身拿过喝剩的白酒,给自己和殷朔年都斟了一杯。“逸冉知道了肯定很开心,”他那张娃娃脸上露出单纯的笑容,“来,庆祝一下!我明天打电话告诉他,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殷朔年喝了一晚上酒,已经有些醉意,胃里翻江倒海。他摆摆手,想起谈逸冉,便有些心不在焉,状态渐渐松懈下来。
权默自顾自喝了一口,把另一杯推给殷朔年。
“学长,喝一杯吧,就当提前庆祝你俩和好啦。”
殷朔年无奈地笑了笑,只好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那之后,他昏昏沉沉地脱掉了西装外套,坐在包厢角落的沙发上,不知怎的,只觉得天旋地转,慢慢便躺了下来。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他的思维变得极其迟钝,隐约只想着要打电话,拿出手机看着通话记录,却不记得要打给谁。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权默在叫他,声音很远很远,隔着一层闷闷的玻璃。
权默在说些什么,殷朔年听不清,被他搀着站起来,走出包厢,上了一辆计程车。
在车上,他一直迷迷糊糊地盯着手机,却完全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过了许久,权默凑上来,将他的手机关上,收进口袋里。
殷朔年转过头,想和他说话,权默却笑了笑,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再之后,他就彻底没有了意识。当他再次醒来,模糊听见谈逸冉愤怒的声音,却根本无法起身,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听完殷朔年的讲述,谈逸冉脸上表情平淡,抱着膝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发抖。
权默——那是他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是他幻想着能够在自己婚礼上当伴郎的人……两年过去了,谈逸冉想到权默的背叛,还是觉得心生胆寒。他不知道权默是什么时候对殷朔年动了心思,更无法饶恕他事后寄来照片,对自己的挑衅。
但他也清楚,这是对权默的恨意,不能发泄在殷朔年的身上。
殷朔年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立刻又解释道:“小冉,我不可能对他做任何事,我们也没有发生关系。”
他有些慌了神,谈逸冉抬头对上他无措的那双眼,心中的恨意与委屈立刻消散了大半。
他怨怼地说:“你这么粗心大意,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是怎么做成大老板的?”
殷朔年内疚地低着头,“因为他是你朋友,所以我才会放心。后来……”
“后来,我让他离开了团队……准确的说,我们团队,分家了。”
谈逸冉一愣,“什么?”
“说来话长,”殷朔年看着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有的是时间,之后慢慢和你说。”
“好吧,”谈逸冉也懒得追问,毕竟想起权默就觉得心烦,“不提他了。”
两人并肩坐着,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高大的乔木被风吹动,发出剧烈的声响。
无声的沉默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殷朔年默默地等待着,许久后,等来谈逸冉的一声轻叹。
“这几天我想了很久,”谈逸冉随手捡起地上的叶子,“之前的事,我一直都不知情,现在听你说了这些,我也能理解了。”
殷朔年一愣,转头看向他。
谈逸冉玩着手里的叶子,平静地说:
“权默把你和他的照片寄到了我家,害我被父亲揍了一顿。我恨他,恨我父亲,连带着恨你。所以和你见面的时候,我什么都没问,直接提了分手。”
“他还做过这种事?”
殷朔年罕见地有些恼了,“你应该去告他!”
谈逸冉伸了个懒腰,靠在树干上,摇了摇头。
“不提他。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太自私了,以为吵架就可以解决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理解你,也没想过要换位思考。”
他回忆着那些不算美好的记忆,无奈地笑了笑。
“没关系,初恋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慵懒地靠着树,嘴角微扬,似乎在描述别人的事情,“藏着自己的真心话,什么也不说,把爱人当做敌人。”
“你不想让我吃苦,我不想被你抛下,每天争来争去,真的很累。”
殷朔年坐在他身旁,听着他说这一切,神情有些诧异。
“小冉,”他拨开谈逸冉脸颊的碎发,“你变了很多。我从前不知道你能吃这种苦,也没想过你会说这种话。”
“那你呢?”
谈逸冉侧身凑过来,一双桃花眼清澈明亮,映着殷朔年的脸。“我是你的家人,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你事事都瞒着我,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朔年,我们从来都不应该是敌人。”
斑驳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殷朔年能感觉到,谈逸冉卸下了防备,浑身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他们都太害怕失去,却无意识地伤害了爱人——用冷脸、用沉默、用先发制人。情侣不该是这样的,这个道理,他们在一起五年,居然从未明白过。
“所以……”
谈逸冉靠了过来,肩膀与他相碰,“你要和我再试一次吗?”
他看着殷朔年,愉快地笑起来,一如初次索吻时的模样。
殷朔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什么也没说,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来。
草地很软,谈逸冉被抵在树干上,环着殷朔年的肩膀,两人唇舌纠缠,暧昧的气息萦绕在这一方狭小的树荫之下。殷朔年迷恋地抱着他,吻过了柔软的嘴唇,便侧头咬上他的脖颈。
“这样可以吗……”谈逸冉有些气喘,“天天这么干,会吃不饱的……”
殷朔年敞开风衣,细细密密地吻着他的胸口。谈逸冉抱着他的脖子,手指伸进乌黑的短发里。
他迷恋地抱着殷朔年,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索取。索取两年未曾得偿所愿的欲望,索取从前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炽烈感情。
正到兴头时,丛林里却隐约响起了奇怪的动静。
谈逸冉迷蒙地抬起头,在远处的树林中看到一个深灰色的影子。
殷朔年背对着营地,并未发觉不对。谈逸冉出神地看了眼,殷朔年便抚上他的脸颊,继续与他接吻。
眼见那只动物越来越近,从丛林中走出来,谈逸冉轻轻推了殷朔年一把,示意他等一等,再次往那边看去。
那是只长相与灰狼有些相似的大型犬,若不是他那高高翘起的尾巴,谈逸冉几乎要把它认成一匹狼。
他隐约有些不安,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怎么?”
殷朔年疑惑地看着谈逸冉,回过头,一切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只大狗来到晾肉架下,来回踱了两步,而后纵身一跃,咬到一条羊肉的边角。
随着它扯着肉条往下拽的动作,整个晾肉架都倒了下来,所有羊肉从天而降,全数砸在地上。
“喂!”
谈逸冉看到自己的食物被糟蹋,气得起身抄起一旁的殷朔年给他做的刀。
大狗被砸下来的架子吓了一跳,再加上谈逸冉这声吼,惊得直接扭头就跑,嘴里还拖着一大块羊肉。
谈逸冉抄起石刀追出去,它已经跑没影了。
作者有话说:
之后会有一些甜甜蜜蜜的日常情节,生存需求基本齐全了,剧情推进会比前文慢一些。
获救大概在20w字左右。
预收:《眠思孟想》CP1355167斯文腹黑攻x病娇阴暗受,喜欢的话请大家多多收藏,非常感谢
第54章 防御
原本悬挂整齐的风干羊肉全部掉在了地上,被砸下来的木棍压着,沾上了脏兮兮的沙砾。
“哪来的小偷!”
谈逸冉气不打一处来,望着那只野狗消失的方向,狠狠将锄头杵进地里。
殷朔年把地上的肉全部捡起来,拍拍沙子,暂时搁置在吃饭用的石面上。
“我应该早些预料到的,”他有些歉疚,“这两天忙忘了,野狗闻到肉味,肯定会找过来。”
野狗的突袭完全破坏了两人的兴致,快到中午了,谈逸冉满脸不爽地脱掉风衣,去草棚里穿上内裤和草裙,蔫巴巴地在火堆边坐下。
从前野狗敢在夜晚袭击他们,是因为他们没有火。谈逸冉本火焰足以吓退这些野兽,但没想到羊肉的吸引力如此之大,以至于让野狗光明正大地过来抢食。
但回想那只灰色大狗与他对视时的眼神,似乎十分胆怯,不像是从小生活在野外的凶恶野狗。
“我们要不要修一堵墙,把营地围起来?”谈逸冉问。
殷朔年思考片刻,摇摇头。
“太慢了,那需要花费接近一年的时间。”
他站起来,扫视营地四周。
营地的地形比较倾斜,西边高东边低,背靠西边一个陡峭的坡。
“野狗应该生活在东边,”殷朔年说,“我们先做点最简单的,能做多少做多少,之后再想办法。”
谈逸冉把乱糟糟的头发扎起来,露出晒得有些发红的肩膀,“好吧。又要干活了。”
正午,太阳透过高大的丛林照进来。
两人只留下今晚要吃的粮食,暂时将肉类食物存放在海边高处的洞穴里,用棕榈叶盖好,暂时充当仓库使用。
做完这些,他们徒步走到东北边的竹林里,开始砍树。
这里有许多新生的竹子,大概只有小腿粗细。殷朔年努力用石刀砍下这些竹子,并把它们分成几段,立起来大概有齐腰的高度。
谈逸冉则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头顶一片芭蕉叶,用殷朔年给他做的刀劈开已经砍下的竹子,再用折叠刀把顶端削尖。这样一来,一根竹子就能做成两根竹篱。
这份工作无聊又吃力,谈逸冉磨得手都酸了,才堪堪做好了六根。
他扔下工具,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踱步到殷朔年的身边,看他干活。
殷朔年只穿着那条破烂的西裤,赤裸着上身,每一次挥刀砍下,背肌都会随着动作起伏。
他干起活来总是一言不发,专心投入到工作中,没法再分心与谈逸冉说话。
谈逸冉来到他身后不远处,又怕被殷朔年抬手挥到,只好站远了些,探头看他动作。
“欸,”谈逸冉突发奇想,“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把那几只狗圈养起来?他们看上去像被人弃养的,应该可以重新驯养。”
竹子发出一声声闷响,殷朔年盯着豁口,并未听清他说的话。
“朔年。”谈逸冉叫他名字。
殷朔年依旧没听见。
谈逸冉眸色暗了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脆生生喊了一句:
“老公。”
殷朔年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砍刀,满脸茫然地转过头来。
“你叫我?”
他脸上全是汗,前额的碎发遮挡着额上的伤疤,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谈逸冉笑着凑过来,把芭蕉叶举过他的头顶,而后浅浅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真小气,”谈逸冉笑得耸着肩,“非要我叫你老公才听得见。”
殷朔年脸上红了一片,局促地擦了擦脸上的汗,“刚才太专心,没听见。你刚刚说什么?”
谈逸冉笑盈盈地重复了一遍,殷朔年听完,想了想,说:“我只知道怎么对付野兽,不懂怎么养狗。”
上岛一个月,虽然几次遭到野狗的骚扰,他们却并未真正与那些狗长时间相处过,他们摸不清楚野狗脱离驯化有多久,也不知道这些狗是从哪里来的。
谈逸冉想了想,“今天早上那只,灰色的像狼一样的狗,是抓伤你的那只吗?”
“不是,”殷朔年说,“那是澳大利亚牧牛犬,抓伤我的是只黄狗,体型小一些。”他回忆了一下,“当时我在山上挖陷阱,有只小狗过来偷我的食物,我用锄头驱赶他,另一只大狗就冲上来了。”
谈逸冉一愣,回想起初来荒岛时,夜晚中追逐他的那三个影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当时,它们只是远远张望,是殷朔年叫出一声“跑”之后,才忽然兴奋地追了上来。
现在回想,它们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过人类才跟上来,而看到谈逸冉突然狂奔,便以为是在逗他们玩……
而那只殷朔年在山上偶遇的小狗,很有可能是两只大狗的孩子。
“亲爱的,”谈逸冉摸了摸殷朔年的脸,哭笑不得,“你果然不懂养狗。欺负人家小孩,家长肯定要找你算账。”
殷朔年满脸尴尬,谈逸冉却笑着不与他多说,催着他继续干活了。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渐暗,两人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赶紧把建材搬回营地。
谈逸冉抱着已经做好的篱笆,殷朔年则把最后砍下的竹子扛在肩上。他的腿伤基本已经好了,膝盖上有拳头大小的一片血痂,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脱落。
反倒是额头上的抓痕,痊愈后也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痕迹。
谈逸冉借着落日打量他,殷朔年自从脸上“破相”之后,就把刘海放了下来,伤口在右边眉毛的上方,他的头发长了不少,遮掩着白色的伤口,却也遮住了他的眉毛,整个人看上去乖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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