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变质
作者：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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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伪学pa，杀手散
——爱恋的对象可以是任何人，即便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第1章 1
当第一滴雨从空中降下之时，五月的提瓦特正式进入了梅雨季节。接连的好几天都是阴雨连连，不过好在雨势并不大，匆忙的人即使是不带伞也能赶得回家。
室外的空气有些阴冷，但毕竟是在晚春早夏，这样的温度不会让人感到刺骨寒凉。
遇冷液化的水珠附在了室内的窗上，细细密密的一片模糊了外界的景色。
教室内的窗户成为了天然的画布，每到课间都会有不少学生前来描绘。一天下来，那几块靠墙的玻璃几乎都被刻满了图案，但唯独是某个少年身旁的那一块，到了晚间也仍然是白茫茫一片。
他们固然是觊觎那块窗户，可奈何那个少年实在是过于孤僻，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周边的事物都像是被冻结过一样，令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碰巧最近几天都下着绵绵细雨，使得那一圈冷空气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而本就不爱说话的他此刻则显得更加寡淡。
而此时坐在他身后的一对兄妹在互相推搡，一番小声争论后，最终是发尾留有一串麻花辫的空败下阵来。
他顶着妹妹催促的眼神示意，无奈地抬手拍了拍前座少年的肩膀。好在那个少年没有冷淡到拒绝一切人际交往，感觉到肩上的触感消失时，他便转过身，看向在班里与自己关系最好的两人。
少年有些一副超越性别的精致容貌，他两边眼角处有些对称的红色胎记，颜色不深但点缀得恰到好处，而那由近及远的渐变色，毫无疑问地组成了一对天然的红眼影。
若他是人偶，那人们会夸赞制作人的独具匠心；然而他是人类，人们就只能说他的双亲基因优秀，而他也幸运地继承了他们的美貌。
因此即使是相处了一年多同班同学，但每当看到少年的那副容貌时，很多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先怔住几秒，等回过神后才会移开视线，继续做手头未完成的事物。
兄妹俩也不例外，不过空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假意地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问道：“流哥，你知道......明天班上会来一个转校生吗？”
坐在空身边的荧顿时就不满意了，她伸手掐了一把哥哥的大腿，并投去一个不善的眼刀，像是在谴责他贸然修改问题的举动。
流沉默地扫了他们几眼，无声地将两人的小动作收进眼底。不过貌似是习惯了兄妹俩成天没话找话的样子，此时的他十分清楚该如何迅速终结话题。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还来问我做什么？”
说完，没等人回答，他就迎着上课铃转回身，看向刚好走进教室的老师。
交流再次失败，兄妹俩不禁双双叹了口气。
“我发现在雨天，他的心情会变得特别糟糕。”
在他们发话之前，流就一直侧过头看着窗户。明明上面除了白雾以外什么也没有，但他的视线却像是透过了它朝向远方。虽然看不太清，但空却觉得他的眼底里尽是悲伤。
“可他始终都不愿意向我们倾诉烦恼。不过好在他不会消极怠学，不然纳西妲可就头疼了。”
荧从抽屉里拿出教材和笔记本，说完这句话后她就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并示意兄长自己要开始认真听课了。
见状空也只好抑制住聊天的念头，努力将注意力投放到课堂之中。
兄妹俩能和他谈得上话是有原因的，依流那样独来独往的性格，他们本就很难进行正常的沟通。然而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个叫纳西妲的人，因此他们的关系也不得不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其他的学生包括老师也不一定知道，流的出生与常人非同一般，他诞生于雷电家族，也就是那个骇人听闻的杀手家族。
5年前，他逃离了自己的家族，一个人在街上躲避着雷电家的人，而纳西妲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下了仓皇出逃的他。
纳西妲是一个年少有为的科学家，她虽然身材矮小，但胜在头脑聪慧。年仅22岁她就主导着教令院的各种实验，每年都能获得数不胜数的功成名就。在众人眼里，她是集智慧于一身的天才，是须弥集团的下一任继承人。
但身为她远房亲戚的俩兄妹却不太认可。
虽然这位天才对理论知识的掌握程度远超常人，但她却不懂得该如何去理解非正常人——例如现在被收养并寄住在她家的流。
由于教令院的事物实在是繁杂，纳西妲只会每周回家一天。念在大家的关系都比较密切，她一般都会提前一天邀请兄妹俩去她家吃饭。
而今天正是聚餐的日子，金发的俩兄妹一下课就叫上了流，想要跟着他一起去纳西妲的家。
为了选购晚饭的材料，他们先去了一趟超市。家里一共会有四个人，于是他们决定做5道菜。一路上空和荧就在争论今晚该吃什么，直到进了超市，他们也没能得出个什么结果。
“提瓦特煎蛋多好吃，我每天都吃不腻！”
空将两大盒鸡蛋放进购物车里，作势今晚要在众人面前秀一手完美煎蛋。
荧在哥哥选完后便拖着他走向生鲜区，挑了几盒质量不错的鸡肉后，也跟着放进了购物车内。
“甜甜花酿鸡才是每天必备。一天下来学得那么辛苦，但是回到家却能吃上又甜又香的甜甜花酿鸡，感觉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两人似乎根本没把预算放在心上。一路上流并没有选上什么食材，反倒是购物车内的被放回去了大半。
等两人逛完一圈去到收银台才发现，之前挑选的一些食材竟不翼而飞。不过他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视了一眼后就看向正在付钱的流。
“流......其实我们也有零花钱的啦，你也不用全部付完......”
其实两人都知道，流虽然表面冷淡，但他会细心地对待每一个熟人。只不过这一份细心来得并不单纯，或许他只是为了将来能顺利地与所有人撇清关系而已。
“无所谓，而且今晚做饭的人还是我。”
事实也确实如此，并不是说兄妹俩不想帮忙，而是流觉得他们会拖后腿。因此一回到家他就把食材放进厨房，围裙一系就挥手让他们去客厅坐着等了。
不过他做饭确实很好吃，兄妹俩每次品尝完都会赞不绝口。而晚归的纳西妲一回到家就闻到了香味，她甚至不用猜就知道此时在厨房里做饭的人一定是流。
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后，她也跟着兄妹俩一起坐到了饭桌前。
趁着流做饭不在的这个空隙，荧决定把内心的疑惑发表出来：“纳西妲，你知道流有什么心事吗？平时倒没什么，可一到雨天他就会莫名伤感。”
“况且都相处这么久了，他还是不愿意跟我们说他自己的事。”空在一旁补充道。
纳西妲侧过头看了看窗外的雨景，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往事，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转回头对两人说：
“虽然我是他的监护人，但很遗憾，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不过我捡到他的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的蒙蒙细雨。”
“他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厨房里的身影仍然在忙碌着，纳西妲想着距离开饭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就迎着兄妹俩好奇的目光继续说道：
“当年他带着自己的弟弟出逃，由于雷电家的人穷追不舍，因此他们就约定先分头行动，过一段时间再汇合。而流就藏在小区花园的草丛里，他的位置还算隐蔽，但我却能刚好在阳台那儿发现他。”
“那时的流才11岁，我做不到袖手旁观，于是就决定帮他一把。”
“虽然我也很想救下他的弟弟，但他们约好的地方已经安插了大量雷电家的人，再加上他们实在是难缠，因此我就像捡走一只流浪猫一样带走了他。”
“而他的弟弟......至今仍不知所踪。”
兄妹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事实如此，鉴于这种情况，他们并不能为流做些什么，甚至连一句简单的安慰也可能会伤到他的心。
枫丹酒店——
一个戴着金链的男人正蜷缩在房间的角落，他双手抱着头，企图把自己的身体挤压到最小。
“不不不......不要杀我......”
他的脸庞早已刷上了一层苍白，眼中的恐惧更是难以掩饰。他故意关掉了室内的灯，希望自己能融于黑暗之中，永远不被人发现。
只可惜，事物不会凭空消失，他的存在终究会被人察觉到。
“何必做这么多无用功呢？”
房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随后有光从门缝外射入，照在了男人惊恐的脸上。
“反正都会死。”
顷刻间，一道白光闪现，男人的颈动脉被划开，血液瞬间喷溅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他的表情永远地定格在了死前的那一秒，而瞪大的双眼则倒映着一个人型的剪影。
少年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并熟练地将它插回到腰间的刀鞘内。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雨下停了，此时阴云退去，藏匿了许久的月亮终于跑了出来，将晚间的提瓦特盖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
房间内的事物清晰可见，如果那位男人还活着，他一定会惊叹于少年的精美容貌，甚至还会被他眼角处的那抹艳红勾去魂魄。
充斥着血腥味的房间传来了细小的振动音，少年按了按耳边的圆形装置，随后转身朝向窗外，等待着通讯器另一头的人发话。
“下一个S级目标，须弥教令院藏起来的那个天才研究员”
“他就读于提瓦特中学的高二年级A班。转学的相关手续已经叫人做好了，你会以‘散’这个名字加入他们班。机票定在了今晚12点，明天你就可以和他碰面。”
“同时他也是排名第三十六位的杀手，作为须弥集团最有潜力的一副底牌，我们必须要除掉他。”
少年静静地听着组织发布任务，等那边的人说完了，他才开口询问：
“他叫什么？”
听到少年如此发问，通讯器的那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不再用机械一般的语调说话，而是嘲讽般地答道：
“哦——对，我漏了最重要的一点，目标在学校的名字叫作流”
“哈......看外貌，似乎是当年抛弃你的那位亲哥哥。”
“散兵，你可别下不去手啊。”
旧事如潮水一般涌入少年的脑中。
阴沉灰暗的雨天，无处不在的追击者，真诚许诺的誓言，分别时单薄的背影，——以及遥远相视时，他那躲闪的目光......
“在杀手眼里，人与人之间的任何关系都不值一提。”
四人的小型聚餐在饭菜被清空的那个瞬间迎来了结束。一顿饭俩兄妹吃得最多，等放下了碗筷，他们才意识到另外两人没吃多少，再加上刚才听说了流的往事，如今更是觉得惭愧不已。
“呃......很抱歉，我们太饿了”
“而且流做的饭菜实在是过于美味，所以......”
空和荧轮流忏悔着，如今就差当场去厨房亲手做多一顿饭。
纳西妲忍俊不禁，其实她在教令院已经吃过了下午茶，现在即便是晚饭时间也不需要吃那么多。而流则从不会计较太多，虽然他不喜欢甜食，但实际上他可以什么都吃，也可以什么都不吃。
这样的情况在以往的几次聚餐里都会发生，但这次俩兄妹竟难得地开口道歉了。不用想流就知道，纳西妲一定是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无端地心生烦躁，一时有点后悔没有拒绝这次的聚餐。
“布耶尔，你是不是跟他们说了我的事？”
纳西妲喜欢别人直接叫她的名字，兄妹俩一开始还觉得很过意不去，但在她的一次次纠正下，他们也习惯了这样直接的叫法。反倒是流怎样也改不了口，无论纳西妲怎么劝说，他始终都不肯直接喊纳西妲的全名。最后两人只能退而求其次，纳西妲就让他称呼自己挂在教令院的别名布耶尔。
言归正传，流在学校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他天生就有着和纳西妲一样的聪明头脑。如今他能猜到这一点，貌似也不足为奇。
“虽然很感激你当年收留了我，但也请不要过度干涉我的生活。我不需要得到你们的同情”
“作为回报，我会尽快研究出新的药剂。”
流的话实在是过于刻薄，两兄妹先前的那点惭愧被收回，转而是突如其来的怒意涌上心头。
眼看气氛逐渐变得焦灼，纳西妲及时劝住了两人，并让他们在雨再次降下之前赶紧回家。
“纳西妲，他......”
空清楚地知道他们作为远房亲戚，是无权干涉纳西妲决定的任何事，但他终究是看不惯流那副不讲人情的态度。
荧拉着哥哥的手走到玄关处，想着纳西妲估计是想和流单独谈谈，于是作了简单告别后，她就拖着空离开了屋子，并贴心地关上了大门。
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纳西妲转回身，看向沉默不语的流。
“你还是想着一成年就离开这里，对吗？”
其实纳西妲仍向两人隐瞒了一些流的事，正如现在她所说的那样，眼前的这个少年实际上从未对她产生过任何感情。如今他会营造出和睦的景象，也只是因为布耶尔是自己的法定监护人罢了。
流并不意外她会这么提问，因为他知道纳西妲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自己。
“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
他是雷电家的孩子，自小就习得很多身体上的技能。虽然流并没有明说，但纳西妲知道，他会在学习之余接一些委托赚钱。
“这几年我存的钱也差不多够了，等监护与被监护的关系一解除，我就会还清这5年来你替我付出的钱。”
“至于教令院那边，新药的研究虽然还差一点，但我会遵守诺言，等研发成功了再离开。”
或许是出生与经历决定了性格，在流的观念里，人与人的关系仅仅靠利益相连。
纳西妲已经对他说过无数次：接纳与照顾你是我的一意孤行，你无需支付物质层面的事物作为报酬。
“好吧，不管我怎么劝说，你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智呢。”纳西妲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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