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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书媛并没有要去窥探何忧隐私的意思，只是恰巧瞧见了这两条信息，既然现在屏幕已经暗了下来，她索性也就没再把目光停留在何忧的手机上了。
只是她作为何忧的长辈，心里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开始猜想何忧是不是跟人谈恋爱了？
何忧洗澡的速度挺快，没过一会便是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他刚抬手关掉卫生间的灯，一抬头就瞧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佟书媛。
“妈，快十一点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听见他的声音后，佟书媛才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噢，没事，我再坐会，房间已经帮你收拾出来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何忧不疑有他，走到餐桌前拿走自己的手机后，就转身走进佟书媛所说的房间了。
这间房子是当年佟书媛跟她的亡夫买的，当时买的时候，这座城市还算不上发达，房价也算低。
这房子实用面积不算小，有着将近一百多平方米，是标准的三房两厅。
当年佟书媛她亡夫跟儿子死于一场交通意外后，这间房子便只有佟书媛一个人住了。
前几阵子张彬因为佟书娟跟张国良的事搬过来住了一段时间后，这间房子总算是没之前看上去那么空荡荡了。
何忧每年的春节假期也都会过来陪佟书媛住上一段时间，而这一间房间便是佟书媛专门收拾出来让他睡的。
关上房门后，何忧便是顺势躺在了床上，手机的屏幕亮起后，便是显示了他有四条未读消息。
那四条消息的发送人都是同一人——周解，何忧略略瞧了眼信息的内容后，脸上便是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笑意。
“虽说现在才走了那么一会，可我一想到寒假有足足半个月，我就开始有一点点想你了。”
“所以要不我们提早一个礼拜回学校吧？”
“晚点等我到家之后你想视频一下吗？”
看完这四条信息后，何忧也没给人回信息，估算着这个时间周解应该也已经到家了，他家离机场好像也挺近的，干脆就直接打了一通视频通话给他。
电话才响了没多久就被人给接通了，何忧的脸出现在手机的摄像头范围内，手机屏幕右上方那个小小的格子便是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脸。
“你人呢？”，周解那边的镜头是朝着天花板的，还传来了阵阵的水声。
何忧从包里翻出了自己的耳机，戴上耳机后，听见周解好像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我刚在拿耳机没听清。”
周解的额头出现在了镜头前，他的头发湿哒哒地搭在他的额前。
他那边的水声有些太大了，何忧还是没能听见他的声音，但何忧也已经猜到他现在在干什么了，“你在洗澡？”。
周解那边的水声嘎然而止，顿时周解的声音也是清晰了起来，“嗯，我刚到家就直接去洗澡了。”。
说这话时，周解的脸还带着点微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卫生间里的热气给熏的。
“我晚点洗完澡的时候再打给你。”
说完这话后，周解又等了一会，等到何忧说“好”之后，他就匆匆地挂断了这通视频通话。
他不知道，他刚刚在等着何忧回应的时候，何忧忍不住摁了一下截屏保存。
等到电话被挂断后，何忧才去相册里翻看自己刚刚保存下来的照片。
照片里的背景是弥漫着的水汽，雾气朦胧中，有着周解那张隐隐若若的脸，不仔细看的话，也许压根就忍不住这照片上的人是谁。
何忧看着这张照片开始出神，不由得想到了那天下午他俩在寝室里干的事。
想起周解在自己身前微塌的腰、他在欲望得到抒解时的迷离神态、还有那一声声低沉的喘息声……
不过才想了一会，何忧便开始觉得自己有些燥热了，忙起身出去客厅接了杯冰水灌入喉咙，试图压下心中升起的躁动。
回到房间后，他便是再次看起了刚刚的那张照片，最后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这张图片设成了主页面的背景。
等了不过才五分钟，手机便是再次响起。
“洗完了？”，何忧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周解似乎正在走动，镜头后方有些晃动，“刚洗完，你刚……”。
他的语气顿了顿，随即镜头离远了些，没能照到他的脸，不过声音倒是清楚地传进了何忧的耳中。
“你刚看我发你的信息了吗？”
何忧轻笑了一声，并不打算去揭穿周解这个动作的意图。
“看了，你想几号回去？”
“五号吧？五号年初五，这个时间回去的话，应该也是可以的。”
何忧点了点头，“我估计我四号就会回去，那你记得跟你妈他们说，然后到时候订了机票之后跟我讲一下，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你。”。
听何忧提到宋琼，周解却是顿时沉默了一下。
如果他跟宋琼说自己提前年初五那天回去的话，她应该会猜到自己是为了早点回去见何忧吧？
她上次让自己……
周解没来得及再继续多想下去，何忧便是察觉到了他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沉默。
“怎么了？”
周解下意识地就是摇头，“没事，我晚点再跟我妈说这事。”。
对于宋琼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周解并不想那么快让何忧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何忧心里在担心着什么，若是让何忧知道宋琼的想法的话，想必他在这段感情上也会更加地犹豫。
随后两人又讲了些话，何忧却是轻易地看出了周解的心不在焉，但他只以为周解这是因为想着要早点回学校的事情，也没往宋琼那方面多想。
“快十一点多了，今晚早点睡吧。”，何忧看了眼时间，觉得现在也挺晚的了。
周解心里虽有些不太想挂断电话，可想到自己明天要早起的事，只得说：“好，那……晚安了？”。
“嗯，晚安。”
何忧说完这句话后，却没有挂断电话，周解也没有，两人便是这般隔着屏幕瞧着彼此。
一时间，周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怎么不挂电话？”
“等你挂。”
“那就不挂了？”
何忧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般静静地瞧着周解的动作。
周解随即又等了好一会，确认了何忧不会挂电话后，就直接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跳下床跑起把房间里的大灯给关了，只留下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台灯开着。
他的声音里是快要溢出的笑意，像是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似的，“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说完这话，他就把被子蒙上了自己的脑袋，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能隐隐地瞧见被子里的轮廓。
何忧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从床上站起身，走去把房间的灯关掉后，见周解依然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怕他给闷着了，“把被子拉下来，别把自己给蒙着了。”。
可周解却是没理会他，仍旧是自顾自地在那蒙着。
想起他坐了快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回去，估计他应该也挺累的，何忧干脆也就没再说话了，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屏幕上方看着那一团被子。
不过才过去了十几分钟，那团被子便是开始不断地向下滑落，周解的脸也是缓缓地露了出来。
可能是在被子里闷了好一会的原因，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意，头发也是凌乱地搭在了额前。
何忧盯着这幅画面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忍住，再次点了截屏保存。
他在相册里头翻出了刚刚的那张照片，对比了半天，觉得还是卫生间里的那张拍得更好看些，索性也就没再更换手机背景图片了。
见周解已经睡着了，何忧也就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对着自己，拉起被子就翻身睡觉了。
这一夜，也许是因为心里知道，自己一睁开眼，就可以透过手机屏幕看见对方熟睡的脸庞的原因，两人都是最近久违的一场好梦。
熟睡的两人谁也不知道，在半夜的时候，周解的手机响起了声未读短信的提示音。
可翌日周解醒来之后，却是完全没有看到那条信息，那条信息被他手机的软件判定为骚软短信，给自动拦截了。
早上七点多何忧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视频通话自动断线了。
-：醒了吗？
发完这条信息之后，何忧就起身去卫生间里洗漱了。
等到他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便是看见了周解在一分钟前发送给自己的信息。
男朋友：醒了，刚去刷牙洗脸了。
男朋友：我醒了之后发现手机昨晚忘记充电了，然后它自己给关机了。
看到这条信息后，何忧也看了眼自己手机上显示着的电量：28%
-：我手机也忘充电了，现在差不多快没了，我手机先拿去充电，晚点再找你。
这条信息发送过去之后，何忧等了好一会后才看到周解的回复。
周解没说什么，只是发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何忧随后也没多想些什么，手机充上电之后就出房间吃早餐，晚点跟佟书媛一块出门准备今晚的年夜饭。
他不知道，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周解心里正忐忑着该怎么跟宋琼开口说自己打算早点回学校的事。
周解纠结了半天，最后决定先什么都不解释，直接就先说自己要早点回去。
如果宋琼问起的话，就再说是回去复习一下期末考试。
若是说宋琼直接点破的话……算了，想来按照她的性格，她不会那么轻易把事情挑明白地来说的。
想通了这一点后，周解心里也算是稍为安定了些。
“妈？”，他才刚拉开房门，就看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宋琼。
宋琼的脸色很是自然，“正好打算来叫你下楼吃早饭，走吧，老爷子已经在饭厅那等着了。”。
说完这句话，宋琼就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木质楼梯走去，周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无端地升起了犹豫。
他迟疑了半响，最后在宋琼的手扶上扶手后，他才开口喊住了宋琼：“妈。”。
听到声音后，宋琼回头看向周解，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一时之间，周解竟觉得何忧跟宋琼是相似的。
他们的神态、眸光都是近似的，像是永远都会保持在平静的状态下。
他心里想得有些出神，嘴上便是不自觉地说出了自己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我打算早点回学校，应该是年初五那天回去。”。
这话说出来之后，他心里的不安更甚，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内心的忐忑尽显无疑。
宋琼的脸色不见半点变化，但她也没有说话，她只是用带着审判般的眼神扫视了周解许久。
母子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可却也不难感受到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
周解只觉得这个对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宋琼才缓缓开口，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他的内心猛地开始下沉。
“周解，我并不想过多地干预你的生活，也不想对你采取强制性的办法，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不要逼我这么去做。”
说完这句话后，宋琼就径直地转身下楼了。
周解的脸色白了几分，他勉强咬了咬牙，让自己的脸色不要看起来太过难看。
下楼后，老爷子、周纪年跟宋琼都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周解了。
“小解醒了，昨晚几点到家的？”
周解循着声音看去，视线对上的，是坐在餐桌最中央的老爷子。
老爷子的双鬓斑白，脸上的皱纹比起上次见面时，仿佛又加深了几分。
他的脊背是弯曲的，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老态。
周解一时间有些怔愣，他上次回来老家这边，好像才过去了不到两个月，老爷子的精神状态便是差了这么多。
他的鼻尖忽然就有点发酸了，他掩饰性地垂下头，回答道：“十点半快十一点的时候到家的，爷爷，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老爷子脸上尽是笑意，看上去也像是精神了几分，“人老了，身体也不太中用了，还是跟之前差不多，没什么变化。”。
“你昨晚那么晚才到，早上怎么不……咳咳……”，话说到一半，老爷子却是开始控制不住地咳嗽。
几人的脸色顿时都是大变，宋琼立即起身去倒水跟拿药，周纪年则是凑上前去为老爷子拍背顺顺气。
周解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忙碌，等到老爷子喝完水把咳嗽止住后，他才能一脸紧张地问：“爷爷你没事吧？”。
老爷子看上去像是有些无奈，先前脸上的气色又下去了几分，“没事，都是些老毛病了。”。
“吃饭吧，粥都快凉了。”
听他这么说，几人也只得先坐下吃早饭了。
也许是因为老爷子刚刚突如其来的一通咳嗽的原因，这一顿饭吃下来的气氛都是带着点紧张的。
吃完饭后，周解想跟老爷子说一会话，可老爷子脸上却是流露出了几分疲倦，无奈之下，周解只得把话都憋进心里。
周纪年扶着老爷子回房休息后，偌大的客厅便是只剩下宋琼跟周解母子两人。
“老爷子这两年的身体越发地不好了，前几阵子还因为你小叔的事情进了一次医院，现在整个人看上去也老了很多。”
宋琼抬眸看向周解，一字一句地问道：“周解，你是盼着老爷子赶紧被你们给气死吗？”。
“我没有！”，周解下意识地就是反驳。
可这次宋琼却是一反常态地冷笑：“对，你没有，你确实没这么想过，可你的行为却是已经在这样做了！”。
她没有明确地指出到底是什么“行为”，可周解却是轻易地便理解了她的意思。
周解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从未想过，如果老爷子也知道了他跟何忧之间的事情的话，老爷子会是怎样的一副态度。
老爷子当初知道了周纪年的事情之后便是被气得心脏病发，若是现在知道连自己的孙子都是同性恋的话，那么对于老爷子而言，这又是怎样的一个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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