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的他就像是他平日里喝的伏特加，是经过了沉静冷淡过后的热烈。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躲开。”，周解冷着一张脸反驳道。
何忧并没有半点退缩，他的目光坦荡：“我知道，但我来不及想……”。
其实他这句话还能再说得详细点的。
这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因为保护你，是我的条件反射，也是我身体的本能。
--------------------
一时兴起之下在隔壁开了本新文，欢迎围观🌹
第31章 31.依然爱着
============================
“我知道，但我来不及想……”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忧其实没想太多，他只是有些不太控制得住自己。
原以为八年前在华阳里的意料之外会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次见面，当日的离别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原以为分开这个决定会让周解的生活变得更好，让他可以选择比自己更加合适的人。
何忧曾经有过太多太多的“以为”了，这些“以为”多到令他不断地说服自己，以近乎是强迫的姿态去要求自己相信这些“以为”能够成为事实。
这些偏执的想法在这八年里逐渐地成为了他的信念，他对此感到坚信不疑。
在那些昏暗不见天日的日子里，是这些信念在背后驱使着他不断向前。
可这些信念都在韩拟前几天的那一番对话里彻底瓦解冰消，韩拟那晚上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
他记得太清楚了，所以他这几天里每次回想起那番话语时，那些字句都化作了世间上最为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地将他凌迟着。
在那原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上再添上一道道可怖的伤口。
如今真正的事实告诉他：他当初的“以为”，真的仅仅只是以为。
在这八年多里，周解过得不好。
很不好。
一点都不好。
其实他自己也过得还不到哪去，他也过得不好。
曾经他只觉得自己过得不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周解过得好。
现在的事实却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强烈的痛意让他的意识越发清醒，内心深处的悔意如同埋在土里的种子，正不断地向外蔓延生长着。
也许他当年真的做错了选择。
也许他们可能会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拥有一个无论如何至少也不会比现在更坏的结局。
“他在的那间分局离这倒也挺近的，就在寮东大街……”
当时韩拟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他给打断了，两人都心知肚明，无论说不说出一个完整的地址，何忧都会知道周解所在的那间分局的具体位置。
因为，寮东大街与何忧住的那栋公寓之间的距离，不足五百米。
那天晚上他跟江忘提出自己想要休假的事情后，他这几天下楼的路线便是开始不断地围绕着寮东大街。
明明他可以去那条街上的超市里购买生活物品，也可以去那的菜市场买菜。
明明他有很多很多的理由让自己像往常的日子里一样踏足寮东大街。
可他却始终在外围处徘徊不前，没敢走进半步。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害怕。
他怕自己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碰见周解，也怕看到周解看向自己的眼神会带着厌恶之意。
他很怕周解会讨厌自己。
可今晚的再遇，真的是完完全全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江忘新开的这家酒吧跟寮东大街完全是两个方向的，就算怀疑酒吧里头有违法行为姿态出警巡查，也不应该是由距离最远的寮东大街分局出警。
对于这一场意外，何忧的反应很复杂。
他一方面希望自己可以走近周解一点，想从他身边熟悉的人得知他这些年里到底过得怎么样。
另一方面又控制着自己向外走远，害怕得知周解变得厌恶自己的事情。
矛盾至极之下，他选择了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悄悄地看着周解。
但突如其来的一场追捕却让他感受到了危险，事实证明即使他跟周解分开了多少年，他的潜意识里都是不希望周解受伤的。
这种意识已经刻在了他的身体里，真真正正地成为了他的本能。
是无需思考便会一往无前地去行动的本能。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是坦荡极了的。
“……”，周解的目光接触到他的眼神的瞬间，不由得地晃了晃神，一时间竟有些怔愣。
反应过来后，他看见何忧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顿时便是冷下了脸，没说些什么，转身就想离开这。
“周解！”，可何忧却是开口喊住了他：“你刚刚……是去抽烟了吗？”。
周解听见他的呼喊便是顿下了脚步，听清他的问题后却没有打算给出任何回答，脚下的步伐没有再停留哪怕只是片刻，直直地就离开了。
他的反应并没有让何忧怀疑是自己记错，他身上缭绕着的那阵淡淡的薄荷清香足以证明一切。
那个味道何忧比谁都要熟悉。
因为他曾经抽的薄荷香烟就是那个味道的。
何忧抿了抿唇，看着周解渐渐走远的背影一阵出神。
可不过才出神了片刻便是被人给打断了，“小兄弟，你赶紧起身跟我们回去一趟吧，我们这边快要撤场了。”。
何忧一抬头就瞧见那队医老黄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时间竟觉得这老黄的眉眼神态跟老王有些相似。
老黄见他没说话，以为他是不想跟他们回去，便好生劝说道：“小兄弟，虽说你这伤口不怎么深，但也是需要缝好伤口的，这巷子里的环境实在是不行，我们也不放心让你自个儿去医院里治疗。你就跟我们回去一趟，我给你把伤口彻底地处理好，然后你再在我们那住上几天观察一下情况。等详细的报告出来之后，没事的话，我们再送你回去，你看这样成吗？”。
何忧其实一直都处于一个半走神的状态，老黄说的话他也没仔细听，只是下意识地点了头。
老黄见他点头，脸上顿时露出大喜之色。
“还没来得及问一下，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有家人在这附近吗？有的话，通知一下他们过来照顾你吧。”
脸前冷不防地出现了老黄那张被放大了的脸，何忧心里被吓了一跳，但脸上却是一派的淡然，语气听上去像是带着点冷淡之意：“何忧，家人不在这边，所以就不用通知了。”。
“何忧？”，先前被周解唤做“阿如”的那名女警恰巧经过听见了这个名字。
阿如长得颇为英气，浓浓的眉毛向上一挑，跟黑曜石似的眼珠转向何忧，打量了他好一番后，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原来你就是何忧……”。
这话听上去很是没头没尾，老黄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张口想问个仔细，可阿如却是一转眼就给走远了。
“奇奇怪怪的……”，老黄忍不住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老黄没察觉到，可何忧却是刚刚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阿如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他抿了抿唇，心里隐隐明白了原因，但他却又不敢肯定。
“她是？”，何忧暗自犹豫了会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问出口。
老黄摆了摆手，“这人叫阿如，据说原本在部队里的时候，就一直在跟着周队了，听说到了现在也快五年多了吧？”。
听老黄这么说，何忧倒是半点也不觉得惊讶，刚刚在酒吧里的时候，他便是亲眼地瞧见了阿如的身手到底有多好。
有着这样的身手，出自部队的话倒也并不显得奇怪。
“你们周队他……”，何忧迟疑了会，才缓缓问道：“他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你跟周队不是认识的吗？”，老黄一脸的不解之色，以他的观察来看，周队跟这个叫何忧的小伙一定是认识的，可现在这个何忧怎么还反过来问自己了？
他们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很难在两言三语内说清楚，再加上何忧也并不想跟无关紧要的旁人解释，索性就只说了句“以前是高中同学，不过现在已经很多年没联系过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老黄恍然大悟。
“周队他才调过来我们南山这边没多久，我对他也不怎么熟悉，不过按照队里其他弟兄的话来说的话，就是人整天都冷着一张脸，训练弟兄起来跟不要命似的，是把人往死里操练的那种。”
“他生活过得好不好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住在宿舍里，日常作息完全跟部队里一模一样，日子过得极其规律就是了。”
老黄忍不住感叹：“人是挺帅的一小伙，就是性子太冷了，平日里弟兄聚餐什么的他也不会一块去，队里也只有阿如跟他能聊得上几句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被人一口一个“老黄”喊的原因，喊得多了，老黄这个人真的变得老气横秋起来，说话的腔调跟老年人一般无二的。
如今一提起周解倒是说了个没完没了的，何忧也乐意去听。
两人便一路上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一个负责说的，一个负责听的。
上车后，何忧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了周解跟阿如的身影，便问：“周解他没跟你们一块回去吗？”。
“周队跟阿如不坐咱这小破车的，再说了，他俩还得回去分局那跟大队报告呢！”
老黄解释道：“咱不是去寮东大街的分局，是去近郊那边的南山宿舍，晚点周队他们也会回来，你要是想跟他叙旧什么的话也别着急，等他回来之后我再让他过去探望你。”。
“不过说实话你倒也是挺惨的，好端端的就突然被那罪犯给扎了一刀，现在还得在我们那住上几天疗养什么的……”，老黄看向何忧的目光里满是同情之意，显然是一直以为何忧是被无辜卷入的守法市民。
何忧也懒得去解释太多，干脆就任由着他误会了。
车子一路晃晃荡荡地开到了南山警察宿舍的停车场内才缓缓停下，何忧下车后就被老黄弄上了轮椅推着进手术室了。
虽说是手术室，不过比起一般医院的手术室而言倒是规模小了不少。
老黄又叫来了两人，把何忧给麻醉了之后，就开始清创缝合了。
由于伤口的面积跟深度并不是很严重，所以手术很快就结束了，但何忧的麻醉劲还没过去，人也就一直昏睡着。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外边的日头已经很是猛烈了。
他才刚一睁开眼，便是被窗外的阳光刺得抬手遮了遮光线，等眼睛逐渐习惯了这光强度后，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内。
而病房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他并不需要如何去辨认那人的身影，便能够很清楚地知道那人的身份。
因为那人是周解。
适应了窗外的光线后，何忧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躺在那静静地看着周解的背影。
周解正站在窗户前，看样子像是在出神。
何忧看向周解的眼神像是一池波澜不惊的水，可在那水底的深处却早已是暗潮涌动。
他没能再继续地看下去，因为周解已经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目光。
这么多年来的生活环境早已让周解练就了一身的警觉，刚刚倒是难得得走神了一会。
“醒来感觉伤口怎么样？”，他转身看向何忧，语气冷得不带半点感情。
昨晚的再次重逢过于突然，发生的事情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何忧压根就没来得及好好地看看周解这么多年来的变化。
周解整个人看上去都结实了不少，皮肤也许也因为在部队里待过的原因而被晒黑了些，看上去早已没了当初那种懒懒散散的少爷劲。
他的身形依旧是很瘦的，但却不再像是以前的那种安静美男子般的瘦，反而多了一点力量感，程度刚好，多一分显得粗旷，少一分则显得柔弱。
何忧还没来得及再细看下去，便是撞入了周解那满是冷淡的眸色之中。
他心里难免觉得苦涩，可脸上却是半点都没显露出来，看上去竟然隐隐比周解还要冷上几分。
“没什么感觉。”，何忧摇头，他并不想让周解担心。
闻言周解便是点了点头，抬步向着病房门口走去，何忧瞧见他的动作顿时就是一愣，他没想过周解竟然会那么快离开。
何忧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开口喊住了他：“周解。”。
“？”，周解顿步，转头冷冷地看着他。
何忧一时之间便是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来打圆场子，心里犹豫了一会后，才开口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想听周解亲口回答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喉咙一阵发紧，声音也染上了些让人难以察觉到颤抖：“这么多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周解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几乎没怎么经过迟疑，他的答案便是说出了口：“过得挺好的。”。
说实话，当他听到何忧的问题时，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他根本就来不及去斟酌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回答何忧，也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何忧一个怎么样的答案。
他现在到底算是何忧的旧情人还是普通的高中同学？
周解的心理莫名地就跟小孩执着于一个玩具一模一样，他纠结于这个问题之中，想开口去问何忧，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毫无立场。
当他还在耿耿于怀着这些疑问的时候，答案便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就像是经过了无数次训练得出的肌肉记忆似的，听到类似于“过得好吗？”的问题时，他便是会下意识地说“过得挺好的。”。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些话，说了太久太多次后，连自己都会对此深信不疑。
这八年来，他真的过得好吗？
周解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判断自己到底是过得好还是不好。
自从他考完高考征兵入伍后，每天的作息便是规律到近乎苛刻的程度。
76/85 首页 上一页 74 75 76 77 78 79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