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执安忍不住感叹，小鱼崽虽然是机器鱼，但它真的和海洛斯一模一样。
占有欲十足。
池执安没有怪小鱼崽，笑眯眯说：“我之前和你说了，就算有两只幼崽，我最爱的依然是你。”
小鱼崽终究是小孩，被少年温和的话语给安抚。
而放在床上的蛋蛋，轻轻抖动，像无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池执安没注意到，拿了一个手提袋，把蛋蛋放在里面，露出半颗蛋。
如果蛋里的幼崽，能看见外面的世界，他想它能看见复活的亚特兰蒂斯。
这是池执安认为这世间最漂亮的事物。
池执安一手提着蛋蛋，另一只手牵着幼崽，离开休息间，撞见海洛斯。
海洛斯等候已久。
男人垂眸，看向鱼崽：“我可以牵着他，这样你就能空出手和我牵手了。“
小鱼崽害怕海洛斯，往池执安身后缩了缩。
在池执安的安抚之下，……小鱼崽终于愿意只拽着海洛斯的衣角。
其实小鱼崽是一个认路的幼崽，不怕走丢，让大人牵着他，只是怕他被海流冲走。
池执安与海洛斯走出星舰。
星舰的出口，泛着来自海底引路灯的亮光，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池执安听到熙熙攘攘的响声。
热闹，沸腾。
人鱼星在池执安的记忆中，一直是寂静、颓美。
即便海洛斯的求婚，让这座荒城，短暂响起了喜庆的音乐，但仅仅持续了几分钟，又回归寂静。
可他现在听到的声音，有流水声，鲸鸣，鸥叫。
数千年的孤独与静谧细数远去，浓烈的烟火气席卷而来，永远都不会消退。
池执安刚迈出被光芒笼罩的星舰出口，就被软绵绵的物体撞了满怀。
“啾~”
池执安看清撞向他的东西……是一只小鲸鱼幼崽。
小鲸鱼幼崽体型巨大，有好几个池执安这么大。
它的脑袋圆滚滚，软软白白，因为体型差，它怕伤害到人类，只敢用脑袋尖尖去碰池执安的胸怀。
池执安当即认出这是谁，“你是小泡泡吗？经常会啵啵叫的那颗？”
小鲸鱼甩甩尾鳍，大片浪花扬起：“啾啾~”
池执安轻笑，拍拍它：“果然是你。”
小鲸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活过来，但它十分高兴池执安能看见自己真正的形态。
……千年前，它为了将来会与人鱼联姻的小人类能喜欢它，它特地把自己吃得白白胖胖，可可爱爱。
如今，它终于获得了池执安的喜欢。
除此之外，池执安看见了更多令他惊艳的事物。
花笠水母不再是苍白的泡沫，它们变回漂亮五彩的模样，如同绸缎带着星云坠入人间，跃动着为池执安献舞。
远方传来空灵悠远的鲸鸣，古老的铜钟被穿行而过的鱼群带起的海流撞击，钟声沉重亘古。
望不到边际的古老城镇，逐一亮起暖光，与高塔嵌着的人鱼火烛相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池执安看着这一切，莫名眼眶有些湿润。
俊美的银发男人，俯身，指尖拭过他眼角的水光，哑声道：“你哭了。”
“没有，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池执安揉揉眼睛。
男人不相信池执安，眸色暗沉，抿唇：“为什么哭？”
池执安顿住，犹豫道：“这一幕，好像在我的脑海里幻想了很久，没想到我竟然能真正地看见它。”
“……太巧了。”
“然后，就被惊喜哭了。”
他上辈子，特别忠爱人鱼之类的西幻生物，传说会有人鱼居住的“亚特兰蒂斯”城市，他也在脑海里构想了很久。
没想到，真正的亚特兰蒂斯，与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海洛斯听了小人类的解释，低笑：“不要哭，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池执安：“？”
……他听不懂海洛斯的回答。
“对了。”池执安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为什么人鱼星复活后，我没有见到人鱼们？”
“我之前也没在泡泡群里见过他们。”
海洛斯牵起池执安的手：“你想见他们？我带你去。”
池执安：“去，去哪？”
海洛斯：“亚特兰蒂斯的圣殿，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为你准备盛大的婚宴，毕竟你是尊贵的人鱼族王后。”
池执安怔住，耳根泛红，海洛斯的人鱼王身份，如今终于被他想起。
“好……”
池执安看一眼 小鱼崽：“我可以带他一起去吗？他还是一只幼崽，如果我们不守着他，他很容易被海流冲走。”
小鱼崽抱紧池执安的大腿，疯狂点点头：“呜呜是哒！”
海洛斯：“……”
海洛斯眉心微蹙。
“这个人类幼崽，和我长得很像，如果将他带去人鱼族的婚宴，会被人鱼们误会他拥有我的血脉。”
“但是，我的配偶，只有你。”
“你是否愿意对他们解释，这只人类幼崽，是你给我生的？”
池执安：“？？？”
海洛斯至今不知道小鱼崽是人鱼族的机器鱼，海洛斯幼年期的复制品。
池执安想要解释：“其实……”
海洛斯没听见他过于小声的话。
男人抬眸，看向远方被烛光围拥的人鱼塔，“他们应该准备好婚宴了。”
“等等——”
池执安没反应过来，就被化为人鱼形态的男人抱走了。
第27章
人鱼在海里游动的速度很快，远超池执安穿越前坐过的高铁。
池执安没反应过来，……就被海洛斯带到了人鱼城的城中心。
人鱼城的城中心，远比城外围更要豪华。
城外围的建筑物，只是低矮小木屋或者石头砌成的钟塔。
而他如今看见的城中心，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金碧辉煌。
建筑物像古代西欧的大教堂，建筑材料用的是金子或宝石，被海水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化成光团，在海底跃动。
这样类似于圣殿的建筑，在西欧最豪华的城市只能拥有一两座，而人鱼城的城中心，全是这样的建筑。
海洛斯被他带到最大的圣殿门口。
这座圣殿大到如同一座巨山，也只有万米之深的海底，能承载这么辉煌的建筑。
池执安抬头仰望：“……”
他怀疑穿越前学的知识，是不是有一部分出了差错。
在西方神话生物中，最喜欢财宝的不是龙族，而是人鱼。
池执安突然感觉有软糯糯的东西贴着他的膝盖。
他低头，看见了小鱼崽。
小鱼崽也是被海洛斯徒手带过来。
但海洛斯没有抱小鱼崽，而是单手揪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崽一样拎过来。
小鱼崽一路上被海流冲得很狼狈。
小鱼崽毛绒绒的银色碎发，成了鸡窝头，点缀着海虾和小鱼，奶白的脸颊沾着尘土，衣摆被小螃蟹的爪子夹住，像一只小落汤鱼。
小鱼崽抱住池执安的大腿，委屈巴巴：“呜呜，呜呜，海洛斯叔叔坏坏……”
池执安：“……”
池执安认认真真对男人说：“海洛斯，不能这样对小孩，你应该把他抱在怀里，我是成年人了，可以跟在你后面……”
海洛斯很直白：“我不喜欢他。”
有了配偶的雄性人鱼，都会对其他雄性有敌意，哪怕对方只是幼崽。
池执安：“你不是说，待会要我对其他人鱼说他是我给你生的幼崽？难道，你想让其他人看见我们的幼崽，这么狼狈可怜？”
海洛斯一顿。
半晌，他让星舰里的护卫员，拿来一套价格不菲的昂贵童装，让小鱼崽自己去礁石后面换。
小鱼崽慢吞吞换好了衣服，哒哒哒跑出来：“衣服好好看，蟹蟹海洛斯叔叔！”
池执安见海洛斯对小鱼崽好，松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海洛斯的星舰，哪来的童装。
可能海洛斯用了钞能力吧。
海洛斯牵起池执安的手：“进去吧，大家久等了。”
池执安才想起，复活的人鱼们，都在圣殿里准备好婚宴，等待他的到来。
池执安小心翼翼整理了一下鲛衣。
鲛衣流光四溢，层层叠叠，鲛丝勾勒出他过分纤瘦的腰肢，雪白光洁的小腿，在袍摆之下若隐若现。
海洛斯看着他，眸色暗沉，突然后悔为什么让池执安穿着鲛衣出门。
他不想他的配偶被人觊觎。
池执安往前一步，推开圣殿大门。
圣殿大门看似有十几米高，却意外地轻盈，轻轻一推就推推了。
下一刻，池执安听见咿咿呀呀的惊喜叫声，……有一堆小人鱼幼崽，朝他拥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除小鱼崽之外的人鱼幼崽。
人鱼崽崽们软糯可爱，皮肤奶白，小圆脸，胖嘟嘟，有、扎着小辫子或小马尾。
他们穿着洁白的小礼服，戴着花环，像婚礼上的小花童们。
他们奶声奶气，咿咿呀呀：“崽崽欢迎王后陛下！”
“人类哥哥好漂亮！”
“哥哥可以抱抱崽崽吗~想要亲亲~”
……池执安被可爱到了。
他无法想象，如果这些人鱼崽崽没能拥有灵魂，而是永远作为泡泡，游荡在荒芜的海底，该会有多么可怜。
池执安突然觉得，与海洛斯结婚，很值。
随即，池执安看见了更多人鱼。
人鱼们化成了人形，模样俊美或漂亮，穿着各式各样的华丽礼服，在殿堂内等待池执安。
池执安与他们的目光，在暖光中交织。
……池执安突然想起，这一幕，他穿越前，好像也在脑海幻想过。
那时候是在一个早八课，他晚上没睡好，在课堂里睡着。
迷迷糊糊间，他梦见参加了人鱼族的宴会。
人鱼们屏住呼吸，不知与这位拯救了人鱼族的人类说些什么。
许久，有一名老人从人群里走出。
他很老了，头发花白，苍白的胡子垂落在地，腰背佝偻，手执拐杖，动作缓慢。
一向对外人寡言少语的海洛斯，突然主动打招呼。
“老师。”
池执安怔住，这位老人，不会是从小教海洛斯雄德的老人鱼吧？
果不其然，老人鱼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毫不犹豫，开口道：
“好小子，你终于找到老婆了。”
“我以为以你的雄德考核成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更不用说娶那名人类作老婆了。”
池执安：“……”
海洛斯掀眸，点头。
“谢谢老师的教诲。”
海洛斯把小鱼崽揪过来，放在老人鱼面前：“老师，这是我和我的老婆生的幼崽。”
“他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老人鱼突然抬起沉重的金质拐杖，重重敲了一下海洛斯，吹胡子瞪眼：“好家伙，你竟然敢欺骗老师了！”
“他根本不是你的幼崽！”
池执安心口一紧，眼看真相要暴露。
真相不能被小鱼崽知道！
他扯了扯海洛斯的衣角，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音量说。
“其实，那个和您长得一样的小朋友，不是人类，是人鱼，但他是机器鱼。”
“您可能不知道。人鱼族在千年前，您还是幼崽时，按照您的模样，造了一只和你一样的机器鱼。”
“他们希望能借此保留您……呃，一生中最可爱的模样，然后博得您配偶的希望。”
后来，池执安的确很喜欢这只小鱼崽。
海洛斯听了，皱眉，藏在银发下的耳鳍收敛。
“所以，当初，你与他定下婚约，是找了他当我的替身？”
池执安：“……”
海洛斯怎么还为这件事吃醋。
他支吾说：“那个，只是一个误会。”
池执安：“我找您说这件事，是想您不要告诉小鱼崽他是机器鱼，我想让他作为一只真正的幼崽，健健康康长大。”
“我们可以把他认作是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海洛斯喉头一颤，心口收紧。
漂亮温柔的小人类配偶，一本正经与他商量，要不要把一个小孩认作是他们的孩子。
这副模样，实在，太诱人了。
海洛斯点头：“好。”
池执安：“？！”
海洛斯竟然答应了。
第28章
人鱼星。
沙滩。
池执安参加完人鱼们为他举办的婚宴后，便回到岸上。
人鱼能变成人形，在岸上也建了壮观宏伟的城市群。
池执安坐在城市边缘的沙滩，观看在夜色中绽开的烟火。
五色烟花，在漆黑的夜幕中绽放，流光四溢，如同璀璨的星芒散落人间。
海洛斯去应付人鱼贵族们对他的新婚祝福。
池执安正好可以独自一人待着。
蛋蛋被薄薄的软毯包着，被他包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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