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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凝聚成新泡泡的模样，像半身不遂，却要努力站起来的残疾幼崽。
……原来是因为它们在忍受死亡的痛苦吗？
池执安心疼极了。
他的声音低落，软和到没脾气。
“在西方传说里，人鱼死后之所以会变成泡泡，——是因为，他们没有灵魂。”
“他们死后只能变成泡泡，永远游荡于黑暗的海底，无法作为自由的灵魂，升入天堂。”
这个说法产生于西方的基督教背景。
富凯的《水妖》、以及王尔德的作品，都提过这个说法。
这是池执安穿越前，在大学课堂所学的内容之一。
池执安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
“在传说里，让人鱼拥有灵魂的办法，是让他们获得一名平凡人类的爱。”
比如在《海的女儿》中，王子如果能爱上小人鱼，与人鱼结婚。
小人鱼就能拥有灵魂，而不是化为泡沫。
亚特兰蒂斯的街道，挂满永不熄灭的人鱼火烛。
金色烛光，像细雪，堆砌在少年身上。
他仿佛被太阳亲吻过，浑身闪闪发亮，温暖极致。
系统被池执安对西方神话的精通震惊到。
【如果死去的人鱼星生物，能从泡泡变为灵魂。它们或许能以灵魂形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样的话，电影不需要选址、场景布置，剧组可以来到真正的亚特兰蒂斯拍摄，让真正的人鱼星生物，出现在荧幕中。】
【这样的电影，一定会轰动全星际。】
【而复活人鱼文明的你，肯定会引起疯狂。】
池执安：“……”
池执安被系统的脑洞惊到了。
他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想救赎海洛斯，完成系统任务。
池执安继续说：“嗯……我是人类，我给海洛斯一份爱，他们是不是就能从泡泡变成灵魂了？”
他低头，耳根红彤彤，小声嘀嘀咕咕：
“不过我不懂怎么付出爱意，是抱抱他吗？还是亲亲他？我的身高不够，踮脚仰头，也只能亲到他的喉结……”
咕噜噜！小鲸鱼泡泡们听懂少年的话，变成一群粉色泡泡，害羞到四处逃窜。
系统：“……”
它不知道池执安穿越前，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长大。
太单纯了。
系统纠正池执安。
【你是要让所有人鱼星生物，拥有灵魂。】
【所以，你得让所有人鱼星生物，拥有你的爱意，而不是只有海洛斯一条鱼拥有你的爱。】
【按照你的说法，你要对人鱼星的所有生物亲亲抱抱。】
第6章
池执安正在一本正经考虑他亲海洛斯时，会不会因为不熟练，咬到海洛斯的喉结。
当系统提醒他后，他回过神来。
……他对人鱼星的全部生物亲亲抱抱，才算是让它们都拥有爱。
池执安：“……”
他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
要不，他的嘴会亲秃噜皮。
池执安蹙起眉，对系统嘀嘀咕咕：“不亲吻和拥抱的话，结婚可不可以？”
“我和塔洛斯领证，等于与人鱼星联姻，四舍五入也是让人鱼们都获得爱了。”
没等系统回应，小鲸鱼泡泡们反而动起来。
它们围着池执安，在他的肩膀、脖间等等地方蹭来蹭去。
池执安的皮肤细嫩，不会将泡泡磨破。
它们像有事要找池执安。
几颗泡泡一起将他的衣摆托起，他才察觉到，小鲸鱼们在揪他的衣摆。
池执安眨眨眼，疑惑：“你们要带我一个地方？”
泡泡们点点头。
摇头晃脑的样子可爱极了。
“好。”
池执安站起身。
泡泡们飘到他的身前，让他跟着。
泡泡很多，有几十颗，每一颗在千年前，都是一头大鲸鱼，摇摇鱼鳍就会掀起大浪。
——这么多头鲸鱼，若是出现从没见过鲸鱼的帝国人眼前，该会引起多大的沸腾。
它们不应该化成泡泡，在黑暗的海底游荡。
泡泡们带池执安来到人鱼城的高塔下。
这座高塔，池执安刚来到遗址就见到它了。
它应该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塔面嵌满人鱼烛火，闪耀明亮。
池执安在高塔之下，烛火的光芒，铺天盖地袭来，使他像走入了太阳。
泡泡们围在门前，跳来跳去地让他开门。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推开巨大的石门。
“吱呀——”
池执安一脚踏入，他没有踩到海水，而是扎扎实实踩到地板上。
池执安：“？”
这座高塔的内部，竟然没有海水，像处在陆地，干燥，充满氧气。
即便大门打开，海水也不会倒灌进来。
不知人鱼们用了什么技术。
池执安抬眸，看见高塔内部的装修，瞳孔微缩。
……他仿佛来到了西方神话中的圣教堂。
神圣，宏伟。
彩绘玻璃将烛光折射成五颜六色的光芒，洒满瑰丽的穹顶，珍珠与黄金堆砌。
在高塔的中央，有一个类似水晶箱的盒子。
泡泡们飞到盒子边缘，发出咕噜噜的响声，让池执安来看。
他走近水晶箱，——水晶箱里是一封卷宗。
卷宗泛黄，边角卷起，破旧古老。
池执安出于专业的敏感性，感觉这本卷宗，……应该是人鱼族最重要的资料。
这个水晶箱，可能比帝国最顶尖的防弹箱更难摧毁。
“啵，啵。”
泡泡们碰碰水晶箱透明的箱面，试图让池执安将水晶箱打开。
池执安挠挠脑袋，柔声道：“这个箱子里是对人鱼族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随便乱动，更何况，我打不开。”
“啵！啵！”
泡泡们更加用力碰箱子，不少脆弱的泡泡破碎，又很努力地凝聚成形，继续碰壁。
这些泡泡，依然留有死亡时的痛苦。
泡泡破碎时，痛苦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虽然几千年来，小鲸鱼们已经习惯这份痛楚。但池执安一想到，就心疼不已。
为了不让泡泡们继续碰壁，池执安无奈道：“好啦，我试试看。”
他想看看水晶箱有没有机关可以打开。
当他的掌心，刚碰到水晶箱，透明的水晶板缓缓掀起，像一扇自动门，有人来就自动打开了。
池执安：“？”
……人鱼们，这么没防备心的吗。
事实上，这个水晶箱的确无人能打开。
而池执安，是特殊的。
一碰就能开。
泡泡们见水晶箱打开了，仍是不满足，往卷宗涌起，试图掀起卷宗的一角，让池执安看卷宗里的内容。
“等等——”
泡泡们被吓一跳，顿住。
池执安：“几千年的卷宗文物，很容易一碰就碎……咦？”
被掀开的卷宗非但没有碎，褐色的羊皮纸，反而渐渐浮现出文字。
明明人鱼星的文字，与银河帝国的文字不是同一种。
池执安却莫名看懂了。
他屏住呼吸，细细研读起卷宗文字。
他以往对人鱼星的了解，都是通过海洛斯。
而这一次是他直面人鱼族文明的产物。
“人鱼与人类有婚约。”
“自人鱼王诞生自起，全人鱼族就在等待那名人类的到来。”
“所有人鱼都在等一名人类的爱意。”
池执安用简洁的话语将卷宗里的伪装念出。
他捕抓到重点。
“人鱼王？”
池执安没想到人鱼文明还有王，更没想到人鱼族似乎与一名人类有婚约。
与《海的女儿》这篇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时间过去了几千年，人鱼王大概率已经不在了，那名人类，肯定早已去世。
这份婚约，始终只是一纸空谈。
“咕噜噜咕噜噜。”
小鲸鱼泡泡们又抬起池执安的衣角，假装在揪衣角。
池执安愣住：“你们要带我去哪？”
“啵。”一颗小泡泡，停驻在卷宗里的“人鱼王”字眼上。
池执安一愣，睁大眼，不可置信：“你们的意思是……人鱼王还在人鱼城的遗址里，你们要带我去看？”
“啵！”
*
星际城。
海洛斯几乎用尽帝国的所有追踪科技，都没能找到池执安的踪迹。
池执安飞出帝国边境后，像无端蒸发了。
海洛斯没有回到他们的小平房，而是独自回到他以前居住的家。
他的家，在帝国星的万米深海之下的深渊。
海底没有半分光明，强大的海压令一切生物都喘不过气，深渊如同陆地的洞穴峡谷，深不见底。
海洛斯随手撕碎一只深海生物，作为食物。
深海生物的幽蓝色血液，在深海弥散而开，带着难闻的腥臭味。
深海生物会发光的肢体，飘荡在海底中，映照出海洛斯的模样。
他的鱼尾巴，变成了黑色，眼眸从海蓝变为血红。
这是人鱼族因为情绪剧烈起伏，而造成的力量外溢。
力量外溢的人鱼，会变得残暴、嗜血，力量无比强大。，会控制不住破坏事物。
海洛斯上一次力量外溢，是在人鱼族灭绝时。
所有人鱼，在漫天的金色辐射光中，一瞬间化为泡沫，迎着光芒，被海流冲向渺茫的海穹。
他那时只是幼崽，小小一条，小鱼尾巴很努力地游动，连残影都甩出来了，却怎么样都无法追上漫天的泡沫。
年幼的他满身心只有一个想法。
——他的族人们，丢下他，离开了。
如今，……他似乎又被他人丢下了，被他喜欢的小人类丢下。
一小时后，帝国光脑的气象频道，紧急向全帝国人们，插播一条新闻。
【帝国星即将出现潮汐异变，疑有未知力量在摧毁潮汐周期。】
【潮汐异变，预计24小时后出现。】
【——帝国星启动安全紧急预案！】
第7章
池执安不知道帝国发生了大事。
他睁大眼睛，沉浸在震惊中。
人鱼王，竟然还在人鱼城遗址里。
“啵啵！”
泡泡们凝聚成一颗巨型大泡泡，像皮球般，推动池执安的后背，想让他去见见人鱼王。
池执安一愣：“你们真的想让我去见他？”
“你们的人鱼文明很强大，人鱼王肯定更加强大。”
“他不是我一个普通人类能贸然接触的……”
泡泡们害怕他不肯去。
“嘤嘤……”泡泡们流出更多小泡泡，只有米粒大小，像断线的珍珠般，不断落下，消失在海流中。
这是小鲸鱼泡泡们的眼泪。
池执安心软，眉峰一松，无奈：“好啦，跟你们去。”
“啵——”
泡泡们变得高兴，争先恐后亲吻池执安的脸颊。
池执安被亲了好一会，泡泡们才结束亲吻。
泡泡们带池执安离开高塔，去往新地方。
一路上，池执安看见人鱼们的住所。
亚特兰蒂斯城的建筑，与古代西欧建筑有异曲同工之妙。
街道铺着古朴的石板，屋子都是独栋的小石屋，远方的高塔与圣堂静静伫立。
整座城市，没有歌声与乐声，只有海流穿过建筑的萧瑟声，在诺大的海洋回荡，辽远空灵。
在千年前，这座海底城市，应该是漂亮热闹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充满死寂与冰冷。
小鲸鱼们不愧是常年生活在人鱼城的小动物。
它们懂得如何用最短的路途，去往一个地方。
它们带池执安抄近道，—— 来到人鱼王的宫殿。
展现在池执安眼前的，不是宏伟的圣殿，不是阴冷的古堡。
……而是一座巨型贝壳屋子。
粉色。
圆鼓鼓。
贝壳屋子的壳面，用颜料画满爱心、糖果、小金鱼等等可爱元素。
池执安只在教宝宝画画的画册里，见过这种风格的建筑画。
与《海绵宝宝》里的比奇堡屋也很像……
太可爱了吧！
池执安轻笑，对泡泡们说：“你们确定没带我来错地方吗？这个地方，太可爱了，人鱼王不会住在这里。”
人鱼文明灭绝了几千年。
如果人鱼王还活着。
他应该是一名老头子了。
池执安脑补出一名……白发苍苍，胡子垂落，戴着厚厚老花镜，古板、严肃的人鱼老人。
不会住在这种充满童趣的地方。
“啵啵啵。”
泡泡疯狂摇头，推着池执安往贝壳小屋里走。
池执安眨眨眼，疑惑：“人鱼王真的住在这里？”
“啵！”
池执安拗不过泡泡们，只能去贝壳屋里看看。
他走近贝壳屋，小心翼翼推开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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