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炀僵硬地笑了笑,在梁双怿面前站定,想要拉梁双怿握紧的手。
梁双怿猛的抬起胳膊,却没能打在陈炀身上,一个男生先他一步给了陈炀一拳,巨大的冲击力将人打在地上。
程良景低低笑出了声,没人听见。
林宁抓着陈炀的领子把人提起来又是一拳,嘴里骂到:“陈炀老子操你祖宗,你他妈的恶不恶心?”
梁双怿愣了,没想到这个清瘦的男生力气这么大,骂人这么利索。
陈炀一脸不可思议,一边挣扎着躲开拳头,一边问:“小宁,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宁不动声色地看了梁修礼和程良景一眼,啐了陈炀一口:“原本想来你学校门口接你,没想到……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老子瞎了眼才和你在一起……还白让你日了几次……”
林宁原本还很凶狠,但越打,越觉得手下没力,颤抖着抓不住陈炀的领子,他紧咬牙关,双眼红得能滴出血来。
比起梁双怿,林宁才是最难过的,毕竟他和陈炀是发小,他也真心喜欢陈炀。
雨越下越大,劈劈啪啪打在身上有些疼。
陈炀痛呼着躲林宁的拳头,“小宁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梁双怿……我们……”
林宁放了手,任陈炀摔在地上,喉咙有些痛,鼻子也很酸。
“你们什么?我们俩同时在这儿你不好发挥了是吧?你可以趁他不在的时候对我说你喜欢我,也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对他说你喜欢他。现在时机不对是吧?”
陈炀脸上的伤不比程良景的轻,他像一条落水狗,呆呆坐在地上,两边都不想放手,却又两边都解释不好。
雨还在下,天色已经暗了,老旧的路灯亮了起来,照亮这一个角落。
梁双怿抿了抿唇,转头扫视了一眼小混混们,见他们没有动作,急忙扶起程良景。
梁修礼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们经过陈炀和林宁,听见陈炀说:“小宁,我喜欢的是你……我跟梁双怿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喜欢他的钱……”
“我真心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你信我……”
梁双怿当做没有听到,脚步不停地朝巷口走去,上了黑色的奔驰,他们没有听见林宁悲痛的哭声。
*
一上车程良景就昏过去了,梁双怿把抱枕拉链拉开,展开成一条毯子裹在程良景身上,他后悔极了,就不该和傻逼纠缠,不过他也是真的愤怒和震惊,脑子里一团浆糊,这下理智才回笼。
“小礼,你不觉得很巧吗?”梁双怿一边用纸巾擦程良景湿漉漉的脸,一边随口一问。
梁修礼也拿着纸巾擦自己的脸,闻言,淡淡到:“不巧,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你该问的不是‘巧’,你应该问,‘今天这事儿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生’。”
话题成功被岔开,梁双怿喃喃道:“是啊……为什么我被骗了这么久……我真是又笨又蠢……”
梁修礼的手一顿,放下了纸巾,认真地看着梁双怿:“不是。我们都没想到陈炀是这样的人,包括我。”他太镇定了,说得跟真的一样。
梁双怿心里好受了一点,让梁修礼给爸爸和父亲打电话解释一下,自己继续给程良景擦水渍。
当程良景醒来时,梁双怿已经趴在病床边睡着了,他没敢睡死,感觉到一点动静便醒了,刚想睁开眼,自己的嘴被碰了一下,又软又凉,梁双怿心里一惊,没敢睁眼,继续装睡。
程良景看着梁双怿颤抖的睫毛,无声地笑了,他俯下身,含住了红润饱满的小嘴,像吮吸棒棒糖一样吸着梁双怿的唇,用牙齿轻轻磨微张的唇瓣,向后一扯,唇瓣便像红色的果冻一样弹了回去,只覆着一层水光。
梁双怿僵住了,一条舌头在自己的嘴上舔来舔去,一会儿描摹嘴唇的形状,一会儿往里钻,舔舔他的牙齿,一会儿又模拟性交,一条舌头对着小嘴一顶一顶……
见梁双怿还在装睡,程良景眼底一暗。
这说明梁双怿还不打算让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要不然照他的性子,怎么也该睁开眼,咋咋呼呼羞羞怯怯地问程良景这是什么意思。
程良景认命地闭上了眼,装睡就装睡吧,我今晚就是想亲了……
他撬开梁双怿的唇,深深吻了下去,舌头在湿热的腔里扫荡,舌尖细细舔过上颚,惹得人痒得轻颤,口水包不住地往下流,滴在蓝白相间的床单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梁双怿快要哭了,他猜到了程良景可能喜欢自己,但他还没想好,他今天才算是和陈炀分手,怎么能这么快就和程良景在一起?他的脑袋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嗡嗡嗡地争吵,一个小人儿让他热情地回吻,开启一段崭新的真正两情相悦的恋爱;另一个小人儿让他别这么轻易又陷入爱情,他不一定是真的喜欢程良景,别像第一段感情那样再让自己受委屈……
程良景的舌头勾起胆小的小舌,强迫它与自己共舞,安静的高级病房里,暧昧粘稠的水声越来越大,梁双怿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在他忍不住就要呻吟前,程良景终于放过了他,留恋地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从容地翻身下床,去了病房里的独立卫生间。还好骨折的是左手。
三十分钟后,程良景从卫生间里出来,梁双怿装作刚醒的样子,不自然地跟程良景打招呼。
“景、景哥,你上厕所怎么不叫我?一……一个人方便吗?”
说完,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那种事情,怎么能两个人呢?好吧,两个人好像也可以?
程良景看着梁双怿懊恼的表情,十分“善解人意”地说:“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一个人确实不方便,下次还是你来帮我吧。”
梁双怿:“……”
第9章 09 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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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梁修礼提着饭盒进病房时,程良景正倚在病床上拿着手机单手打字,梁双怿也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脸红得不像话。
“先把饭吃了吧,听说景哥骨折,阿姨做了排骨汤。”梁修礼把饭盒放下,慢条斯理地拆开。
程良景放下了手机:“替我谢谢阿姨。”
梁双怿关掉手机里“接吻教程”的页面,对程良景说:“爸爸说我可以在医院里住一晚照顾你,明天再请护工来。”
程良景的左手打了石膏,包得跟粽子似的,他笑了笑,说:“谢谢双双,虽然我很想麻烦你,不过还是算了,一会儿我爸会让人来接我回去,你和小礼也早点回家休息吧,”说着,他眼神柔和下来,“下午的时候吓着了吧,回去好好睡一觉,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再想和陈炀有关的任何事情了。”
梁双怿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有许多疑问,但似乎没必要问出口了,陈炀有男朋友是真的,接近他的目的不纯也是真的,他好像也没有必要再问许多“为什么”“凭什么”,说到底,他不喜欢陈炀,现在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要说生气吧,谁遇到这事儿不会生气?但梁双怿又觉得除了生气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感受了。
就像陈炀说的,他找人堵梁双怿,演一出戏,但挨打的是他。梁双怿给他买了许多东西,花了钱,但他对梁双怿是好的。他拿着新款手机、穿着名牌衣裤,在老朋友面前赚足了面子,但他在班里出柜初期也受到过一些男生的辱骂……
梁双怿不能理解陈炀的做法,也不会原谅他的欺骗,但他不会报复陈炀,也不要求他把自己送他的东西全还回来,就当花钱买教训了。唯有一点,陈炀伤了程良景,梁双怿不求多的,只要陈炀也折一条手臂就行,从那之后,陈炀只是陈炀,不再是梁双怿的男朋友,就像人为造成列车脱轨,当那个人被制止以后,列车回归正轨,二者再无交集。
程良景仗着自己左手受伤,让梁双怿喂自己吃饭。
梁双怿左手端着瓷碗,右手拿着筷子,夹着一块排骨往程良景嘴边送,看着红色的薄唇离筷子越来越近,梁双怿的手越来越抖,就像程良景的嘴唇贴上的不是筷子,而是自己的手指。
“啪!”
一个没稳住,排骨掉回了碗里,筷子在瓷碗边缘磕了一下,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被手忙脚乱的梁双怿踩在脚下。
程良景:“……”
梁修礼:“……”
程良景吃了口空气,忍不住开口:“双双,你是被下午那事儿吓出帕金森来了吗?”
梁双怿心说,能怪我吗?到底是谁吓的?
*
程良景刚上车,看见坐在后座上看文件的程问笃,动作一顿,接着慢吞吞地坐下了,靠在车门边,离程问笃远远的。
程问笃放下手里的文件,明目张胆地打量了一下程良景,冷笑一声:“这么些年教你的东西都白教了?让人打成这样。”
程良景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窗外,高楼树木飞速向后,快得只剩下了虚影,他好想梁双怿。
程问笃轻描淡写道:“我看你是转学之后乐不思蜀了,等手好了,去训练场呆两天吧。”
程良景的睫毛一颤,喉咙因为深藏内心的恐惧被唤醒而不自觉地滚动。
“知道了。”
程问笃瞥了眼表情淡漠的程良景,一脸兴味地说:“那个叫梁双怿的小男生什么来头?值得你为了他求我帮你转学,还挑衅人家男朋友,挨一顿打?”
只要程良景保持优秀的学习成绩,程问笃是很乐意给他最大限度的自由的,只是这次他被打得骨折进了医院,程问笃才让人简单查了查事情的经过,没有深入调查,只道是两个男生为了另一个男生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程良景的心都提起来了,但面上不显,语无波澜道:“你查一下就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了。”
“哼,”程问笃用探究的眼神看着程良景,见他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说,“你老子没那个闲工夫,你自己把握好度,别把人玩死了就行。”
程良景暗自松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嘲讽了一句:“我再怎么玩也不比弟弟会玩。”他在“弟弟”两字处停顿了片刻,语气十分微妙。
他口中的“弟弟”是程问笃和史兰婷唯一的儿子程子璋,比程良景小三个月,就读于柳大附中的国际部。程良景未转学之前读的就是柳大附中,柳城前五所高中之一,只不过他读的尖子班,虽说离国际部有些远,消息也被程问笃压下来了,但他到底是程家人,知道的比其他学生多——程子璋强奸了班里的一个女生。
程问笃也想起了这件事,他脸色阴沉,警告似的说:“你弟弟不懂事,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他背后有他妈,你背后可什么也没有。”
副驾驶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微微偏过头,企图透过后视镜看看后座的两人。
程良景用余光扫了一眼戴着眼镜的周辽,程问笃的心腹之一,低声应道:“知道了。”
*
对学生来说,明明同样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但就是觉得周末要过得快一点,但对梁双怿来说,自从程良景转学来英萃之后,他总认为周末过得太慢。
这次也是,心里惦记着程良景的手臂,梁双怿每天要给程良景发上百条消息。一问穿衣吃饭上厕所方不方便,家里有没有人照顾。二问写字看书方不方便,需不需要他求小礼帮忙做作业。三问打字玩游戏方不方便,需不需要他助人为乐帮忙打排位……
[程良景]:有人。不需要。刚掉段。
掉段正是因为梁双怿拿他的账号“大杀四方”。
梁双怿:……
什么意思?亲到了就冷淡了?
所幸两天很快过去,梁双怿悄悄往书包里揣了根钢管。
为保安全,梁家的车都要定期检查,接送两兄弟的奔驰送去检查了,于是王叔叔换了一辆玛莎拉蒂。
一路上,梁双怿都在心里打气。
只是把钢管递给陈炀让他自己来,借钱还钱杀人偿命,景哥折了一条左臂,那他也还一条,应该不过分吧?
但话虽如此,梁双怿心里还是有些虚。
也不知是老天有意解救他还是怎么的,梁双怿在学校门口遇到了背着左手打着石膏的陈炀,他右手拿着一个文件袋,里面似乎装了什么协议书。
林宁站在陈炀旁边,看见梁双怿和梁修礼明显一愣,尤其是看到梁修礼时,眼神里似乎有一些忌惮。
经过一个周末,陈炀已经冷静了很多,但看着刚刚开走的玛莎拉蒂,车身漂亮,处处尽显奢华,本想忽视梁双怿直接走开的陈炀突然开口:“凭什么?”
梁双怿脚步一顿,看向他:“什么凭什么?”
陈炀深吸一口气:“凭什么普通人挑灯夜读近十载才能考上一所好学校,有钱人花点钱就能将一个废物送进同一所学校里最好的班?凭什么普通人吃不好穿不暖,你们随便一块表就是一栋房子的价钱?我对你这么好,凭什么程良景一出现,你就跟他搞在了一起?”
梁双怿皱着眉,完全搞不懂陈炀,诚心发问:“你是不是脑袋生病了?”
又问梁修礼:“他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我?”
得到梁修礼的肯定回答,梁双怿说:“第一,我能进英萃是因为我是舞蹈特长生,正儿八经考试面试进来的。”
“第二,社会上存在阶级划分是正常的,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偷没抢没骗,我也没仗着自己有钱到处炫耀显摆,倒是你,凭什么就因为我有钱就来骗我?你成绩这么好,迟早出人头地,为什么不能踏实一点?”
陈炀的脸一白,说不出话来。
梁双怿继续说:“第三,你对我好是因为什么你自己清楚,别说得多了就真以为自己是真心的了,虽然我没有资格,但我也想问问,你这样做对你旁边那兄弟公平吗?”
林宁看了陈炀一眼,没有吭声。
梁双怿避而不谈他和程良景“搞在一起”的事儿,咳了一声,说:“班长,我没有要教训你的意思,有些事儿你想的比较多,心理压力生活压力也比较大,而我就是一根筋,一个除了跳舞什么也不会的废物,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但希望我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祝你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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