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忍着。
“你说的有道理。”谢星沉说,“我会让工程部改进的。”
谢星燃点了点头,垂下又直又长的睫毛,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声道:“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但那个人心里有别人,还对你避之不及,你会怎么做。”
谢星沉:……
他只想叹气,真的,如果他的弟弟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就在桌子下藏着,指不定二十年的兄弟情就毁于一旦了。
下一秒,办公桌下传来的声响让他的脸色陡然一变。
啧啧的水声,好像在吸、吮什么东西。安静的办公室,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变得无比清晰,更何况这种声音。
是江陵在喝药,一手扒着他的裤腿,伸出嫣红的舌头像小猫一样舔舐着药液。
谢星沉再一抬头,谢星燃看了过来,目光下移,定在了他的裤腿上,只露出一点点的白皙手指。
这一刹那,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谢星燃:“他是……”
谢星沉按了按眉心,无奈道:“我的Omega。”
“……”
谢星燃碧色的眸子划过疑惑,还想发问,秘书重重地咳了一声,“那个,谢先生不太方便,您要不先出去……”
谢星燃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不是毫无生理常识的宝宝,自然知道这样的姿势意味着什么,他咳了一声,面不改色道:“我走了,你忙吧。”
谢星沉没脸把他们叫住,直到自家弟弟离开,才一把薅了出来,忍无可忍地把人往沙发上一扔。
“玩够了没有。”
江陵滚了两圈,披头散发地扬起小脸,无措道:“喝药……”没有得到回应,他瘪了瘪嘴,哇的哭出了声。
谢星沉深吸一口气,抚着额头道:“别哭了。”
江陵顿了顿,哭得更大声了。
谢星沉被吵得心烦意乱,算了,不跟一个智障计较,过去很敷衍地拍了拍江陵的后背。
哭声一下子止住,少年咬着嘴唇,怯怯地往他身上贴了贴,见谢星沉没推他,便才把脸埋了进去,蹭了蹭,把眼泪擦干了。
于是谢星沉的胸口,出现了一小块颜色稍深的地方。
好不容易等江陵安静下来,米雅过来接人了,江陵不肯走,又要往桌子底下钻,谢星沉:“他什么时候能恢复。”
“最多三天,残余的药物就能代谢出去。”米雅犹豫了一下说,“谢先生,如果您能多照看陪伴,病情好转得会快一些。”
谢星沉垂下眼睫,深邃的眉眼浸染着冷色调的灯光,须臾,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面。
“送到兰园去吧。”
兰园是一栋小别墅的称呼,就在附近,谢星沉不会每天回谢宅,有时候会去兰园休息,大概是个临时落脚点吧。
补完被江陵耽搁的工作,已经是深夜了,谢星沉动身去了兰园,二层别墅从外部看,黑漆漆的没有灯火,想来江陵已经睡了。
不怎么的,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失落。然而,谢星沉一踏入门便被温软的身体抱住了。
“你回来啦。”声音轻轻软软的,透着无限的惊喜,很显然,某个人一直等在门口。
谢星沉面无表情,拎着江陵的领子,像扔小猫一样把人扔到了准备好的卧室。
“睡觉。”
他转身就走,不用看江陵又是那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等洗漱完毕,他的卧室响起了持续不断的敲门声。
谢星沉开门,少年穿着纯白睡衣,抱着小毯子,头发湿漉漉的站在门口,仰着小脸,一脸天真的问道:“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不能。”谢星沉说,“我不是你的Alpha。”
“可是……”
啪——
门关了,差点撞到江陵的鼻尖,他愣了愣,无所适从地原地转了两圈,最终委委屈屈地坐下,靠着门,披上了小毛毯。
屁股咯得好痛,地砖也好硬,江陵睡得并不舒服,半梦半醒之间,所依靠的门突然消失了,他啪叽一下摔到了地面。
江陵睁开眼睛,懵懂地扬起头,男人开了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像马上就要发火了。江陵立刻抱住头,防御性的缩成了一团,咽呜道:“别打我……”
谢星沉眸光一凝,如果说江陵对他的依赖是信息素和药物使然,那现在的求饶便是刻在潜意识中的动作。
他查过江陵的背景,平民,十六岁之前在边境荒星生活,考入边境大学,因为地方政策得以进入帝国大学学习一年。
平平无奇,且一览无余。
但谢星沉去过边境星球,那里极端混乱,星盗、流氓地痞、通缉犯一发炸弹下去,可以死一大片,江陵能健康活到现在,而不是成为枪下亡魂或者是某个人的禁脔,这实属不易。
他甚至获得了帝国大学的学习资格,尽管地方政策有所放松,但对于学习资源匮乏的平民,本就是难于登天的事情。
谢星沉难得心软了,对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说:“进来。”
少年猛地一颤,看了谢星沉一眼,连滚带爬地起来,嗖得冲了进去。于是,谢星沉不得不把江陵,从他的被子里剥出来。
“最多待十分钟,别乱动。”
江陵坐在地毯上,立刻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药膏,放在谢星沉的面前,“帮我,涂药,好不好。”
这个要求不太过分,谢星沉拧开盖头,“哪里。”
江陵换了个方向,双手撩开后颈略长的发丝,垂下头,声音又乖又软。
“这里。”
从谢星沉的方向,那枚精致的腺体坦露无疑,很漂亮的一个,只是仍旧有些肿罢了,只是江陵或许不知道——
主动露出腺体,无异于向Alpha求、欢。
谢星沉倏地移开视线,拿起毯子把江陵劈头盖脸地裹了起来,“以后别让别人碰你的腺体,看也不行。”
江陵挣扎着露出脑袋,不解道:“可是我自己涂不准啊,而且,你是别人吗?”
谢星沉抿唇,须臾,吐出两个两个冷硬的字。
“我是。”
无论如何,他的弟弟都要比江陵重要,任何会伤害到谢星燃的事情,他都不应该去做。十分钟一到,他就连人带毯地抱了出去,亲眼看到江陵躺在床上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被子凌乱,似乎江陵还呆在里面。
谢星沉站了一会,随手开启空气净化系统,将残存的甜腻信息素抽得一干二净,再转身进了浴室,企图用冷水浇灭不该存在的火焰。
然而这一点火焰却延续到了梦中,谢星沉梦到了那一次,江陵被拉进精神世界的场景。
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是他自己。
漂亮的青年穿着齐膝睡裙,乖顺地跪坐着,双唇嫣红,似乎涂了一层润润的水光,特别是那枚小巧的腺体,也被蹂躏得红肿不堪,红痕渐渐隐入进雪白的后背。
“老公……”
第37章 谢星燃怎么会在门外?!
林宅,灯火通明。
咔嚓——
价值千万星币的花瓶擦过青年的脸颊,重重摔上墙壁被砸的粉碎,碎片飞溅,伴随着中年男人暴怒的骂声。
“林熙,你私自扣押莱斯特公爵的运输舰,查封庄园,又把公爵的执行官检举进了监狱,你到底干什么?”
面对父亲的怒火,林熙仍旧面色不改,不紧不慢道:“父亲,我并非有意针对。”
“莱斯特公爵的运输舰上有违禁物品,源头就在庄园,经过查证,是公爵的执行官违反了帝国宪法的第七条,我将他批捕归案,实行的是首席团的权力。”
“这有问题吗?”
他站得笔直,脸颊被碎片刮伤,细细地血线淌了下来,染红了白金色的衣领。
“没有任何问题。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意味着我们林家,与莱斯特公爵的合作彻底破裂,甚至与公爵为敌!”
林熙作为继承人,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林家对外态度,林熙这么做,不亚于把林家放在火上烤。
他深吸一口气,每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熙抬起霜白的长睫,“父亲,我要退婚。”
先是错愕,很快,短短几个字让林父的怒火更上了一层台阶,“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退婚?”
林熙大大方方承认了。
“父亲不同意我与公爵小姐退婚,那么,我便自作主张了。”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林父怒喝道,“现在,立刻把人放出来,然后去向莱斯特公爵道歉,你不放我代替你放,否则……”
“父亲。”林熙打断了林父的话,语调平稳仿佛在陈述事实,“公爵执行官一案,我已经申请了私人调查权,您也无法干涉。”
“如果您不同意退婚,那么公爵阁下的执行官,明天就能推上断头台。”
“很好,很好。”林父怒极反笑,“这就是我亲自培养的继承人,都学会反咬了,那你倒是说说,既然要退婚,你喜欢上哪个贵族Omega了。”
“他不是Omega,也不是贵族。”林熙的眼中浮现了一丝温柔,好像看到了少年跟在身后,乖乖软软地喊他学长的情形。
陵陵说了,退了婚就接受和他在一起,之前确实是自己欠考虑,如果没有江陵,与公爵小姐的订婚,或许自己还能麻木地继续下去。
可有了少年,他不会再接受婚约。
江陵,这两个字无数次念于口中,反复咀嚼,每一次都能咀嚼出无限的温柔。
“不是Omega,也不是贵族?”林父冷笑,“那就是平民Beta或者Alpha了,林熙,你知道那些平民都是什么德行吗?言而无信,攀附权贵,他们眼里只有你的权力!就像……”
“就像你的母亲。”
看着表情厌恶非常的父亲,林熙呼吸一顿,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拳头。
林父脸色难看,目光阴蛰地盯着自己当做继承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林熙,一旦你踏出这间书房,你就不再是林家的继承人,换届你也不会再受到林家和帝国首席团的支持。”
“我劝你,不要重蹈覆辙。”
金色的灯光将胸口的鹰形族徽浸染得熠熠生辉,那是继承人的象征,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林熙却将它摘了下来,轻轻放在桌上。
他用右手贴住左胸,俯身鞠躬,轻轻地说:“父亲,他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您敢对他下手,公爵执行官的头颅,不出半个小时,就会出现在您的书桌上。”
……
“谢先生,这是兰园的采购清单,请您过目。”
秘书将光屏点开,谢星沉看了一眼,上面罗列着的,大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和吃的东西,他略一颔首表示知道了,却在秘书出去的前一秒,把人叫住了。
“再加一份青柠茉莉蛋糕。”
秘书一愣,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是,谢星沉不喜欢吃甜的,这份蛋糕是给谁吃的,一目了然。
江陵喜欢吃甜食。
不过两天的相处,便能轻而易举能察觉出来,谢星沉并不觉得自己特意给江陵带蛋糕,是出于别的目的。
他想让江陵多安静一会罢了。
是的,在信息素和药物的催动下,当初怯生生的小家伙变得格外黏人。
所以回兰园的第一件事,是把等在门口的少年赶开,睡前的第一件事,是把偷偷溜进来的某个人,从他的被子里薅出来。
动不动就哭,很麻烦,半夜睡着睡着,还会跑到他的卧室门口,更麻烦。
“谢先生,卡特矿星的星主请求将第一等权限转交给他,并且烁星矿的样品也送过来了,您……”
“明天再看吧。”
去晚了,哭起来太闹腾。
“是。”
秘书俯首,暗道谢先生最近工作越来越松弛了,以往恨不得把一天24小时掰成48小时,现在居然能说出“明天再看吧”这种话。
果然是家里住了个人,牵挂住了,啧啧啧,再铁石心肠的Alpha果然都一样。
傍晚,昏黄的阳光涂抹着精致的二层小别墅,谢星沉穿过花园小径,拎着一盒小蛋糕,推开了门。
门刚开一条缝,他便准备好了少年扑上来的打算。
然而这一次,门后空荡荡的,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温软身体,谢星沉目光一顿,在不远处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少年。
“怎么了。”他自然地走过去,想要碰一碰江陵的体温,江陵却避之不及地退后了一步,勉强勾起唇角,尴尬地喊了一声谢先生。
谢星沉的手臂在空中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你清醒了。”
没错,江陵清醒了,一觉醒来,记忆逐渐归位,回忆起这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只有一个反应。
社死。
先不说自己险些被祁修标记,就说自己这几天脑子不清醒,拼死缠着谢星沉,甚至想尽办法爬他的床,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来谢星沉也是烦不胜烦,要不是他人好,大概早就把自己丢出去了。
江陵咬了咬唇瓣,决定自己识相点,尽快滚远为妙。
他冲着谢星沉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诚恳道:“这几天麻烦您了,如果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您,这几天打扰了,我马上就走。”
等了十秒钟,室内仍旧是一片沉默,江陵不安地抬起头,却看见谢星沉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妙。
“报答?”男人复述了一遍,半张脸被光线和阴影切割,显得有些诡异,“你这三天的治疗费用是七十八万星币,你怎么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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