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诅咒别人。
即便他情商低也明白。
——(接现在)——
乔望之前为这方面作的打算是从楚云攸满15岁起的。
尽管其实他并不知道楚云攸是从何时开始正式迎来桃花期,但他觉得总得到这个年纪吧?
没想到啊,楚云攸这会儿还差两个月才满14岁,居然就有人给楚云攸写情书了。
楚云攸当是个新鲜事地讲给他听:“欸,小蜗哥哥,你看,我们学校竟然有同性恋!”
又有点小小的得意。
潜意识地认为这是他开始长大成人的一项重要证据。
乔望内心已经是一片剧烈的暴风雨,但表面上却异常冷静:“哦?拿给我看看。”
说着,睇楚云攸一眼,这小家伙一脸看热闹的新鲜好奇,满满孩子气。
都不等乔望看完,楚云攸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他了,上蹿下跳地问:“就半张纸你怎么还没看完?快还给我,快还给我,我要拿去给我妈妈看了!”
乔望:“……”
第21章 桃花期(三)
少年的第一封情书犹如擦去岁月的灰尘,昔日的青春回忆像一束光倾注到容诗佳的心头。
她略斜地倚在沙发靠背,星眸微烁,缅怀地谈起往事:“你妈妈我当年可是校花,追我的人能排几条街,当年比现在更流行写情书,没想到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还会有人这么复古。
“你玥玥阿姨小时候也有不少男生喜欢她的。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的高中班长,高高帅帅,白白净净,学习成绩又好,我把他当成白马王子一样,很是喜欢了他一阵子,还给他写过情书,约他去看电影。但他不喜欢我,他拒绝了我,我发现他喜欢你玥玥阿姨。”
楚云攸惊叹:“这么狗血?!”
容诗佳轻描淡写地说:“是啊,其实一直到前年,我想到这件往事的时候,还是会心头一动,有点嫉妒你玥玥阿姨。”
楚云攸发现盲点:“欸?为什么是到前年?”
容诗佳叹了口气,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妈妈和阿姨的高中母校不是前年开同学会吗?你玥玥阿姨没空,但我回去参加了。”
她呷了一口茶,露出一种近乎死鱼眼的眼神,说:“当时,一个肚子大得像是怀胎五六月、头发地中海的男人走过来跟我打招呼,说出他的名字,我还愣了一愣,想,这人怎么跟班长一个名啊?
“然后发现竟然就是他本人,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真的是,害我还特地提前去做了热玛吉。”
楚云攸笑声爆发:“哈哈哈哈哈!!”
……
楚云攸转头把妈妈们的往事告诉乔望。
乔望坐得笔直板正,边写作业边听他在兴致勃勃地浮想联翩:“小蜗哥哥,要是以后你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你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样的话,你和我之间就不会出现那种一对竹马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的修罗场剧情。
“要是你先喜欢了,我绝不跟你抢。
“假如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也马上就来告诉你。好不好?”
乔望的笔一直不停,唰唰唰,唰唰唰,也不转头,冷冷地简略说:“你才几岁,还用不着考虑这种问题。”
楚云攸说:“未雨绸缪嘛。小说和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情节。我觉得是有一定道理的,一对从小到大都很玩得来的好朋友,他们本质的爱好是相似的,所以在择偶方向也会有相似的喜欢点……”
“咔。”
似乎能听见一个轻微的断裂声。
乔望手上的水笔的笔尖突然崩了。
随之,楚云攸低头看到乔望写的字,没有平时那么规整,都成草书了。
他讶然问:“咦,你在写哪一课的作业?我没写啊!老师有布置这份作业吗?我记错了吗?”
乔望拆开笔壳,换新笔芯,说:“没,老师没布置,是我自己想写。”
楚云攸按了按心口:“被你吓死了,你这个人真奇怪,没作业你还要自己找作业写……”
乔望:“嗯。”
楚云攸趴在书桌的一旁,将视线聚焦在乔望的手。
乔望有一双可以作男性手模的手,一看就是成年人的手,手掌宽大,指节很长,血管微凸。
此时乔望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
楚云攸视野边缘模糊地将乔望的下颌、鼻尖包括进去。
楚云攸不说话了,他安静了片刻,然后冷不丁地问:“小蜗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你讨论关于恋爱的话题啊?”
乔望:“……”
他的手再次停下。
像空气突然被冰凝住。
安静得落针可闻。
窗外有一阵风经过,吹动松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楚云攸总觉得屋子里静而冷,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有些无趣地说:“你知道的,从小我对你就没有秘密。我不爱跟别人说,我就想跟你说,所以这些天我总说这个。”
楚云攸说:“你要是不爱听的话,我以后不跟你说了。”
乔望真是个怪小孩啊。
楚云攸暗自忖度。
他是个憋不住的,继续说心里话:“大家都会跟最要好的朋友聊这种事,我不是想故意惹你烦,不跟你说才显得不把你当朋友吧?
“我给你看我收到的情书你的脸色也好难看,可是,我发现有人给你写情书,我也没觉得怎么样啊……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不爱听啊?”
是因为乔望天性封建古板吗?
好像连听都听不得,他是唐僧吗?听两句都会破了他的清规戒律?
不过,他还没有不识趣到那种地步。
要是乔望真的讨厌,那他就不说了嘛。
正想着,楚云攸就听见乔望一本正经地说:“不。也没有不爱听。你可以尽管跟我说。”
像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任谁都能听出来他在口是心非。
楚云攸坐直了身子,说:“算了吧,以后我还是不跟你说了。”
他伸了个懒腰:“挺晚了,我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楚云攸刚站起来,绕过乔望。
“哗啦——”
因为过快地起身,工学椅的滑轮发出快速滚动的声响。
乔望抓住楚云攸的胳膊,紧跟上去,拦住他,再次郑重地说:“不行,要跟我说。”
楚云攸一抬头就看到他一脸的不爽,无辜地问:“你又不喜欢听,你干吗非要我跟你说?”
“没有不喜欢。”
“一看就是不喜欢啊,都写在脸上了。”
“你看错了。”
“你不用捏着鼻子迎合我的话题啦,我完全可以跟你说我们俩都感兴趣的话题啊。你不感兴趣没有关系。不然的话,我看你这样子,我自己一个人也很没意思啊。”
“喜欢的。真的。和我说吧,有关恋爱的话题,你可以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乔望甚至深吸一口气,勉强地微笑了一下。
他自己是看不见这个笑比不笑还可怕。
楚云攸觉得有点狰狞,又有点好笑:“哈哈,你干吗啊?为什么非要我跟你说?”
乔望固执极了,如在制定某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规则:“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他说“好朋友”三个字的时候。
咬字颇有点奇怪。
再补充前缀。
——“最要好的好朋友。”
楚云攸望见乔望的眼睛,让他想到同学家养的大德牧,在主人出门却不带它时,就会用这种目光看着主人。
那么凶狠可怕的大狗竟然蛮委屈可怜。
干吗啊?
好像是他做事不地道似的。
乔望这人真是太奇怪了!!
楚云攸无可奈何地想。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站定,转向他:“好吧。你不瞒着我,我就不瞒着你。”
乔望点头:“……嗯。”
乔望沉默地跟着楚云攸回房间。
两人住的房间仅一墙之隔,几步路而已。
楚云攸:“还有什么话要说啊?”
乔望摇了摇头,紧皱眉头:“……没想好。”
楚云攸:“那你再想一会儿。”
说着,楚云攸自顾自地换起睡衣。
他弯腰兜头把毛衣脱下来,天气有点干燥,嗞啦啦带起一片静电,头发翘起来。
他直起腰,正打算把毛衣翻好,就看到本来正面朝着自己的乔望转了个身,已经成了背对的站姿。
楚云攸愣了愣。
乔望闷闷地说:“还是改天再说吧。”
说完,直接走了。
穿着秋衣的楚云攸眉头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皱起再松开……
他充满困惑地喃喃:“为什么还要特地转过去啊?搞得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
虽然今天跟乔望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但是也算是当场解决了。
楚云攸向来是“让烦心事随风去吧”的性格,所以就洗洗睡了。
睡前,楚云攸独自躺在床上,看着有夜光星河的天花板,想起今天晚上的一个场景。
乔望不是写字写到一半,笔尖突然断了吗?
他当时正在写语文的诗词默写题,写的是李商隐的《锦瑟》,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的下句。
没写完,只写了几个字:庄生晓梦。
“梦”字被拦腰斩断一般。
那一撇颤颤摇晃,没能拉长。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夜里,楚云攸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
楚云攸坐在一个不认识的图书馆里,周围都是一些跟他年龄相仿的学生,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他能看见自己的衣袖,跟别人是一样的蓝白校服。
他的面前是一本打开的同性恋相关的书籍,已读到一半。
楚云攸听见梦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困扰不已地嘀咕:“唉,乔望他到底是不是个同性恋啊?万一真是呢?”
做梦的楚云攸:“?”
第22章 半边梦(一)
什么怪梦?
楚云攸想。
可他却没有从这个奇怪的梦中醒来。
这个梦非常地真实。
就好像是一段本就存在的记忆。
他还用物理练习册的书皮包在这本书的外面,像是怕被人发现,小心翼翼地装进了斜挎包里。
他走出图书馆,眼前豁然开朗。
哦,这好像是个学校,高中学校。
但是,这个学校、这个教室、这些同学、这些老师,都跟他现在的并不一样。
唯一相同的是,他的同桌依然是乔望。
他俩上了一天课。
普通而紧凑的一天。
晚自习后。
楚云攸还有点纳闷怎么那么晚,莫叔叔得等很久吧?
结果他跟乔望压根就没出校门,而是去了学校里面的宿舍楼。
咦,梦里他跟乔望是住校的啊?
不光是住校,还同寝室?
这间寝室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原本应当是四人间,有四张上床下桌的高架木板床。
他对在给脸盆里兑温水的乔望说:“晚上好冷啊!乔望,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不要,挤都挤死了。”乔望头都没抬。
他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要时时刻刻地看着我,怕我做傻事吗?怎么,又不用看着我了?”
乔望很不耐烦:“别吵,赶紧洗脸洗脚,然后去睡觉。”
呀,语气有点凶,跟他认识的千依百顺的小蜗哥哥有微妙的不同。
但他自己说话也没那么亲昵。
他换好睡衣,躺进被窝。
“啪。”
关灯了。
他听见乔望从楼梯上去时,木板晃动的“吱嘎”声。
没过五分钟,他起身,从楼梯下去,去到对面,爬到乔望的床上。
屋子里一片漆黑,薄白的月光从阳台倾斜洒落进来。
乔望愠怒地问:“你又挤上来干什么?你回去!”
他耍赖皮地说:“太冷了啦,你摸摸我的脚,刚泡过了,又冰了,你给我焐一下,你就热烘烘的,你的脚冰不冰啊?”
乔望:“你别乱蹭……!”
他被按住。
乔望半是恼火半是无奈地说:“行了行了,服了你了,你躺里面去行吗?也不怕掉下去摔死你。”
他恶作剧得逞似的,嘻嘻笑起来。
乔望:“你也敢跟男生一起睡?”
他说:“我为什么不敢啊?你又不会像东哥一样,睡着睡着突然跟我说想要亲亲我,对吧?”
乔望噎住了。
话是这么说。
但他有一种,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感到自己的脸颊在跳突似的发烫。
乔望跟他交换了里外位置。
还侧躺着,尽量把大部分的位置让给他。
他故意把冷的手摸向乔望的腰际。
“!”乔望下意识地推开,腹部绷紧,但是抵住了架子床的铁护栏,后者则发出了一声险些被撞裂的哀鸣,差点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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