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送给我的,那冉冉打算送给谁?”
将戒指盒里的戒指拿出来,不顾纪轻冉的挣扎,顾承执单将少年牢牢地摁在自己怀里,不疾不缓地将戒指戴上少年的指尖。
“为我戴上。”
顾承执的声音冷沉而缓慢,帯着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惯有的发号施令的气势。
纪轻冉想要转开脸,男人的十指却已经牢牢地将他的下颌摁了回来。
这一次,顾承执漆黑冷沉的眼里没有了半点笑意。
“冉冉,不要惹我生气。”
被顾承执的力气捏疼着下巴,纪轻冉紧咬着牙,他一向倔强的性子从来只是吃软不吃硬,顾承执越是这么命令他,他反而从心里越发抵抗男人这般颐指气使的命令来。
他又没做什么错事,凭什么在被顾承羽欺负之后,回到家又受顾承执的气?
纪轻冉越想越发觉得委屈,他的泪珠子滴滴答答得如同收不住的雨水一般落了下来,少年人眼尾微红,下颌被人牢牢捏着,那双始终闪避着顾承执的眼成功惹起了男人的全部怒火。
“冉冉,看着我的眼睛,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被男人越发加重的力道捏疼了,纪轻冉的凶性也被激起来了,他前所未有地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感觉到了浓重的失望。
他的亲人要卖了他,顾家一群人心怀不轨,而他重生以来最信赖的顾承执也从未真正信任过他,如果不是他今天说出了担忧,男人甚至没有考虑过将做好了准备的谋划透露给他哪怕一点。而他自己一个人傻傻担忧着,精心准备的礼物还要被这样命令似的口吻和态度践踏。
这一辈子的顾承执由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他,男人之前表现出来的所有温情一面,大概就是为了蛊惑他,让他答应冥婚才好名正言顺地吸取阳气,顺便将他作为诱饵,骗过心怀不轨的其它顾家人吧。
而他一个人傻傻地担忧,还不知道自己才是这一群心怀鬼胎的狼群里最懵懂无知的存在。顾承执还有多少瞒着他的东西呢?男人对他的喜欢,也不过是浅薄的表面安抚食物的一种假象吧。
自己这辈子重生,在顾承执还没有爱上他之前,傻傻地先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在顾承执眼里,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蠢货吧。
这样一下,来自顾承执的束缚帯来的疼痛就变得更加难以忍耐了起来,纪轻冉再也不是之前这般小打小闹的力道,他几乎是以拼命的力气想要挣脱顾承执的怀抱逃脱出去。
顾承执脸上覆上了一层寒霜,男人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他的小食物还是一副忧心忡忡,担心他出事的样子,而等他真地将他的后和盘托出之后,纪轻冉非但没有开心,反而一反常态地生气,还反抗了起来?
难不成以为他的耐心是毫无限度的,所以开始侍宠生娇了?
“你在发什么疯?”
顾承执冰冷的声线低沉得不带丝毫感情,男人决定不能放出一点自己可以容忍少年任性的信号,毕竟一旦退让,必然会被得寸进尺的念头根深蒂固在顾承执的观念里。所以纪轻冉撒娇一般得偶尔任性一次可以,如果次次都是这样大动干戈似地发疯,顾承执可不觉得自己的耐心能够容忍他的小食物到这种地步。
而听到他的这句话,纪轻冉所有的挣扎陡然弱了下来。
或许是今天经历的失望已经太多,哪怕面对顾承执这般毫不留情地训斥,纪轻冉也觉得自己的心不会再比现在更疼下去了,眼泪仿佛凝结一般地从他的睫羽上坠落下去,纪轻冉从未觉得自己的语气是如此得平静。
“你就当我是真的疯了吧,我不要一一
再喜欢你了。”
室内的所有声响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了起来,顾承执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顾承执一字一句放得极轻,瞳眸里那仿佛吞噬一切的沉沉暗涌却让纪轻冉以为自己要被席卷进去。
然而在说出这句话后,纪轻冉突然觉得心轻松了很多。
少年回望着顾承执,黑清湿润的瞳眸里没有了顾承执熟悉的那一种依赖和柔顺,仿佛如同望着陌生人一般静静望着他。”你想要孩子,想要阳气,我都可以绐你。在你彻底不需要我之前,我可以呆在你的身边,但是,顾承执一一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纪轻冉开始拔自己上的骨戒,望着少年奋力地抜着戒指的动作,那一刻顾承执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被纪轻冉这般鄙弃得恨不得丢开了一样,男人的眼如同凝固的水墨一般,在毫无生气的漆黑之后闪过冰冷和极致的疯狂。
冰冷刺骨的将纪轻冉用力抜着骨戒的用力按住,顾承执的喉结艰涩地动了动,长睫掩下眸的冰冷和疯狂,仅剩不多的理智提醒着男人,现在还没有到他用最后一种段捆住纪轻冉的时候。
顾承执开口,却发现发出的是自己都觉得有些嘶哑而微弱的嗓音。
“冉冉,别说气话……”
仿佛被世界上所有人遗忘的绝望感再度笼罩在顾承执的心间,而这一次,顾承执觉得这种感觉比那场吞噬了他的生命的大火给他的感觉还要绝望而恐怖。
什么理智什么不能让人践踏底线的想法都被男人悉数抛在脑后,纵使自己是处于完全压制怀人力量的一方,可是在纪轻冉冷淡下来的眼里,顾承执却觉得自己如同被无情宣告了死刑,男人刚想开口。
纪轻冉的骨戒没有被挣脱下来,然而刚刚戴上的玉戒却在刚才那一番挣动从纪轻冉的指尖滑下,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重重坠落在地。
望着落地的被摔出了裂痕的戒指,纪轻冉恍惚间突然有种感觉一一
他精心准备了许久的戒指,还没有戴上一天就被摔裂,就像一种预兆,预兆着他和顾承执的这段感情,注定不得善终。
然而顾承执的理智也仿佛被这摔碎的戒指唤醒,望着怀人眼角涌出的泪珠,男人前所未有感觉自己言语如
此笨拙。
粗糙的指腹小心地擦干了少年脸上的泪水,顾承执立刻凭空用阴气攫取戒指,回到自己的,男人以着一种格外郑重的语气说道。
“冉冉别哭,我会让人修补好它的,要是修不好,我也能让人找到一模一样的玉石,”快速地将着戒指套上自己的指尖,顾承执珍爱地在那戒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抬起头后,顾承执用着一种恳切而保证的目光注视着纪轻冉。
“哪怕找不到,这枚戒指就算是摔裂的,我也还是很喜欢,我让管家把我的这枚指环尺寸换成冉冉的,冉冉戴我这个完好的戒指,好不好?”
望着顾承执低下四般恳切的神情,纪轻冉心没有丝毫快意。
他说这些话的本意,从来就不是为了惩罚顾承执,而是自己发自内心地觉得,或许他和顾承执这种食物与饲主的关系,本就不该沾染上让人失去理智的情感。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报恩,他这一世可以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阳气,身体,乃至生命都绐顾承执,来偿还男人上辈子为了救他而牺牲的恩情。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太过沉重了,他突然没有了自己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不任性,不过分,不给顾承执带来哪怕—丝困扰的把握。而他自己又是这么的弱小,不能给顾承执在除了阳气和孩子外哪怕一点的帮助,那么为什么还要让这份感情拖累着他和顾承执?为什么还要让男人为了他而露出这种近似于哀求的神情呢?
趁着顾承执还没有爱上他,而他也没有完全深陷这种感情,不可自拔之前,或许及时地了断,对他们两人都是最好的选择吧。
“我不想要戒指了,也不用再修了。你放在戒指盒里,锁进柜子里吧,”纪轻冉觉得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冷静过,擦了餐自己的泪水,他甚至还能挤出一个笑容。
“能不能先放开我,我饿了,我要去吃晚饭了,今晚你要是想吸阳气的话就来吧,不用顾及我的身体了。还有,我先前的话不是气话,我希望我们能有一段时间冷静一下,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眨了眨眼,纪轻冉甚至可以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开口说道。
“我还可以给你吸阳气,配合你冥婚,然后绐你生孩子的,你可以放心,我说了不会逃跑就是不会逃跑的,郑管家快要过来了,你别让他担心。”
纪轻冉转头,他想要从顾承执的怀里挣脱下来,然而顾承执将他压在了沙发上,男人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顾承执冰冷漆黑得透不进丝毫光亮的眼定定地望着他,似乎要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
第70章 被恶鬼圈养的代价
“冉冉,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用爱这个词来问仿佛都显得太过荒唐,顾承执一转不转地望向纪轻冉,男人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还能甜甜地望着他,说着最喜欢他的人,不过才几天时间就能用着仿佛要和他切断一切联系的神情说出不再喜欢他的话语。
是少年人的爱从来就单薄得如同一阵风一样?还是纪轻冉终于看清楚了这种所谓的喜欢不过是混淆了怜悯的同情?
因为同情他,因为觉得他死得太过可怜,所以纪轻冉之前才会呆在他的身边,也因为他现在的强势,所以少年人心的恐惧压倒了对他的怜悯,纪轻冉才重新恢复了理智,认清了对他的所有感情?
这种能够如此迅速冷却而认清感情的说法,不就衬得还沉迷在这段感情独角戏里久久不能脱身的自己,表现得太过荒唐和可笑了吗?
“冉冉,只要你现在收回之前的话,我就当这些都只是你一时的气话,”顾承执的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仿佛诱哄,又仿佛哀求一般的低沉,“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由着你……”
哪怕这谎言只能够粉饰一时的太平,男人也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哪一刻会比此刻更渴望能得到暂时自欺欺人的谎言,来填补他内心已经越发漆黑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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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望着顾承执近在咫尺覆下的面孔,纪轻冉的脸微微侧了侧,男人本该落在他唇瓣上的吻,最后落到了他的唇角上,纪轻冉微微挣扎着,他闭上了眼,最后几乎如同叹息一般地说了个字。
“对不起。”
他做不到这样欺骗顾承执一辈子下去了,撕扯着他胸膛的感情汹涌着,纪轻冉努力地掩饰住,不让自己的半分软弱显露出来。
重生回来的这一世,堵在他心的过度的愧疚和自责,使得他盲目地无视了他和顾承执之间的种种棱角,才拥有了这样短暂的一段蜜月期,可是他和男人之间的矛盾与不信任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
顾承执并不信任他,而他到了此刻,也方才发现他根本不了解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说得透彻而残酷一点,他和顾承执从来没有建立过真正的信任的基础,这样自我感动的爱情,他一个人坚持得实在是有点累了。
如果只是抱着单纯的报恩的想法,他和顾承执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能更纯粹一点,更轻松一点,也不会让他们两人承受这本不该有的重负呢?
“不是你的错,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触碰顾承执的其他地方,纪轻冉抬高着,轻拍着顾承执的脊背,如同只是安抚一个悲伤却关系生疏的朋友一样,他试图以着轻松的语气开口,可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我不想让你难过的,我明明……明明想让一切都好起来,最后还是把很多事情都弄砸了。我这样的人,又胆小又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得到了一点喜欢就会变得任性又无理取闹,还会变得特别烦人。顾承执,你还是别喜欢我了。”
想着那卖掉自己而毫不知悔改的舅舅舅母,纪轻冉咬着唇瓣,忍着眼眶的涩意,他干哑地说道,“如果你只是想要阳气和孩子的话,我可以直接给你,可如果你还想要我的喜欢,我就忍不住恃宠生娇,我就会变得又烦人又无理取闹,我还容易难过而且爱哭。你要我的喜欢有什么用呢?”
“如果没有那么喜欢你,我就不会有底气烦你闹你,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能朝你笑,可是喜欢你之后就不可以了,我会忍不住贪心,想要很多很多东西的。所以我不要再喜欢你了,你不要再拿了我的身体,还贪心不足地连我的喜欢都要拿走好不好?我都变得这么坏这么奇怪了……”
说着说着,纪轻冉发现自己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奇怪,没有了上辈子从始至终的冷漠和坚定,当他这一世重来,决定呆在顾承执身边,至少还完他欠男人上辈子的恩情的时候,他对顾承执的喜欢仿佛就一点一点加剧着,最后把他变成了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而奇怪的样子。
如果他还能像上辈子一样,从始至终都坚定地抱着和顾承执只有肉体牵扯,而不将自己的心灵交出去的想法的话,无论是他还是顾承执,都能比现在轻松许多吧。
顾承执的身体僵硬着,男人就如同一樽石塑一般地凝固在了俯视身下人的位置。
比起从来纯真得为一时的任性而慌张不安的少年,顾承执从未感觉过自己那些冰冷的诸如不能退让,不能让任何人得寸进尺的算计是如此得卑劣和阴暗。
他的心就如同是最阴暗潮湿的泥沼,面对从叶上滴落下来的少年的晶莹爱意,有一种几乎诚惶诚恐得觉得自己难以承载得了如此干净而仿佛阳光般温暖爱意的不可置信,和条件反射般生出的肮脏而污秽的怀疑。
顾承执从来不相信自己能被一个没有任何牵扯的陌生人以着这样纯净的念头爱上,然而当意识到纪轻冉的这些话不是为了搪塞欺瞒他,而是真的出自真心之后,男人几乎无法抵抗得了从空洞不断扩大着的心脏喧嚣传出,叫嚷着的阴暗污秽得不能见于天日的想法。
借着少年如今对他的喜欢,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小食物以为这一切任性的念头都是少年自己的错,他不仅可以强留少年呆在他身边,更可以让纪轻冉就变成他最喜欢的一一永远依赖着自己,永远向自己袒露最甜暖柔软的笑意,永远顺着他想法的性格。
可是,在身为厉鬼的可怖执念与疯狂占有欲挤占满男人的心脏之前,顾承执低下身子,男人以着无比虔诚而轻柔的姿态用力地抱紧了自己身下的这个人,如同巨龙抱着掳掠而来的最心爱的小公主一般,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少年的面颊。
“就算是胆小又任性,烦人又爱哭的冉冉,我也还是很喜欢,”望着身下的少年,顾承执眼透出可怖而深沉得几乎能使人溺毙在其的汹涌暗沉爱意,“比喜欢世界上任何一个完美无缺的人都还要喜欢。所以,冉冉一一
继续喜欢我,好不好?”
顾承执低沉的嗓音如同蛊惑人心的魔鬼一般低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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