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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清元有些惊讶，“你是何人。”
日向开口便笑了起来，丝毫不客气的坐在床上，双脚微微翘起，有些放荡，“我是何人，你天天念的人啊，怎样，昨儿还浇水呢。”
“水，”瞿清元放下了手中的书。“你是那树。”
对面的人点着头。“你不怕我。”日向有些疑惑。
“怕你。我早见了阎王，多亏你，我苟活到现在。”瞿清元反驳道。
“前些日子我还想不开，最近可想通了。”
“哟，那可真恭喜你。瞿清元。”
“你唤我名。你叫甚。”瞿清元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胆大。
“日向。”
“面向太阳。”瞿清元一步步逼近，朝着日向走去，摸着他的脸，戏谑道，“我养的当真好。”
瞿清元这样的轻浮和往日不一样，这让日向没想到的，“看样子，你并没生病啊。”
瞿清元猛地回头，“生病，呵，有病，我身子可虚的很，一阵风便能刮走。”
“反正你我生命相连。”瞿清元继续说道。
“这你都知道。”日向反问道。
瞿清元走到床边，打着哈欠，掀起被子的一角，“恩，猜的，不然我冬天干嘛这样关心你。”
日向无语。
“要不要上来。”瞿清元发出了邀请。
“不了。”日向摆着手。
日向的存在，是瞿家所有人不知道的，每晚，日向都会在瞿清元的屋里说几句话，瞿清元教他读书，教他识字。
又是一年开春，西厢的树又开始抽出新芽。瞿清元自从那次以后，性格转换的很大，像是换了一个人，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有说有笑。
“你知道我怎得知我俩命相连。”瞿清元在里面换着衣物。
日向的皮肤偏白，身材挺拔修长，与瞿清元干瘦的身子是不能比的。
“这几年，都没长肉。”日向端量着瞿清元的身子。
“肉，呵。”瞿清元嗤之以鼻，“干瘦点才好。”
日向听得晕晕乎乎的，挠着后脑勺。
“哎，你还没告知我怎么两命相连的。”
瞿清元换好衣物，轻掀起被子，抬脚进去，坐在床上，“一起吗。”
日向一个激灵，“什么。”
瞿清元一个坏笑，力气不小不慢的拍着床，语气有些挑拨，“你进来吧，进来我就告诉你。”
日向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低头，喃喃自语，“无聊。”但是脸却红了起来。
瞿清元看着日向害羞的样子，低头笑了笑。“这人真无趣。”
“我病那年，父亲在墙头种了这棵树，每每冬季，你一枯，我便萎了。你说我俩相不相连。”
日向听着瞿清元的话，心里一阵触动，眼底里一阵氤氲，“那以后不枯便是。”
日向的话不大，却十足的扎进了瞿清元的心。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日向并不是和他相连。
只是每每瞿清元浇水时，他能听见他内心的声音。气愤，悲哀，又带着无奈。
就是这小小的情绪一点一点的侵蚀这他的心。若是出来见一面，或者能解开这个少年的心结。
瞿清元十八岁那年，瞿清平就取了亲。来年就诞下了瞿秋白。瞿清元很喜欢瞿秋白，这是一个新生命。
白白嫩嫩，有着无尽的欢乐和幸福感。
每每抱着他，瞿清元的心里都会憧憬着，自己何时能成家散叶。
蜀中瞿家出事那年，瞿清元已经二十五岁了，正值男生最好的年纪，但他只有这个庭院，一个秋千，一把桌椅，一个日向。夕阳下沉。
瞿清元总会抱着已经七岁的瞿秋白在秋千上荡着，看着那颗挺拔的树木。
“小叔叔，小叔叔，爹爹要多久能回来。”瞿秋白总是在瞿清元的怀里撒娇
第104章
“恩，这个吗，应该过不了多久了。”
“小叔叔，为什么那棵树总是对着我们摇。”瞿秋白指着那颗摇晃的树木。不知是风还是什么原因。
瞿清元轻笑着，“呵呵，因为他喜欢你啊。”
“哼，小叔叔，骗人，他明明喜欢你。 你不在时他就不晃。”
都说童言无忌，但这却是瞿清元心里的一层膜。
“日向。”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听到瞿秋白这样说，那棵树立即不动了，藏在树里的日向心里砰砰的直跳，“真的是这样吗。这些年心里竟是这样想的。”
“秋白，小叔叔累了，你去前院耍去吧。”瞿清元的话很轻，打发了眼前的孩子。
瞿清元眯着眼，有些懒散，近来乏力的很，可能时日不多了。
日向看着瞿清元站起，他以为这个病怏怏的小少爷会上前给他一个说法，然而并没有，瞿清元拍着身上瞿秋白脚蹬的灰尘，眼里有些无神，转身进了房门，咔擦一声，这门摔得重重的，不偏不倚的砸疼了日向渴望的心。
“到底是哪样不好。”
瞿家这几年的生意一直是瞿清平打理，蜀中出了事，瞿殿念着以前的情分也派着瞿清平去打理。
可怜瞿殿这把年纪还要招呼庐州撇下的摊子。一家子就算是火烧院墙了，也不干西厢瞿清元一毛钱的关系，这是瞿殿下的死命令。
在日向眼里，瞿家这位小公子过得挺不如意，和那金丝雀儿一般。只剩个吃饱等饿。
入夜，凉风习习，瞿清元并没有把窗子关上，这凉气入了他的嗓子，使得他直犯咳嗽。
一阵窸窣。帷帐前的火苗挑了起来。
瞿清元翻了个身，带着睡意，“你就这样沉不住气。”
床前的影子颤了一颤。
瞿清元缓缓的睁开眼，斜靠在床栏上。胸膛半露，趁着月色和烛光看的日向两颊绯红。
“我，我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开了口。
“明白。明白什么。明白你喜欢我。”瞿清元丝毫不带客气。
瞿清元的话让日向一下子反驳不了，只能低头喃喃，“我不知道。”
看着这棵天地共生的灵树犯难，瞿清元的嘴角竟勾了起来，“你总是这般可爱。过来，我帮你确定。”
懵懵懂懂的日向哪里经得住瞿清元的挑拨，鬼使神差的就上前坐在床沿上，看着瞿清元的眉目，鼻尖，嘴角。
瞿清元则是抚着日向前端的细发。轻轻一笑，不打招呼的就覆了上去。日向一个激灵，只觉着两片嘴唇软软的，那感觉就像是缺了痒，直逼大脑，窒息感从心里出发。
瞿清元感受到了日向的紧张，他拉起日向的手覆在他的心上。日向只觉着自己的心脏砰砰的乱跳，没了方向。
“感觉出来了吗。”瞿清元说道。
日向红着脸，有些意犹未尽。目光呆滞的看着瞿清元，“我只觉着我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瞿清元有些宠溺的看着日向，“那舒服吗。”
日向点了点头，随即凑上前，对着瞿清元撒娇，“还想一次。”
瞿清元一手抵住日向的脑袋，噗呲笑了一声，“你这树精，竟这般不知羞耻。”
日向顾不得瞿清元的调侃，一脸真诚的看着瞿清元，“我不知道，我只知希望和你一起。小小少爷今日说的话我听了，可能真喜欢你打紧的很。阿元，我们走吧。”
瞿清元怎么也不会想到日向会说这番话，他停住了一秒，念道，“日向，我不想。”
“为何。”
“我是人，你是精，而你我同为男人，不会在一起的。”
“既然这样，为何你还挑拨我。”日向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这个情绪让瞿清元吓了一跳，听日向这样一说，瞿清元竟语塞起来，他低着头，拳头紧握，指甲都要嵌在肉里了，最后轻声像是妥协，“明日，你待我考虑一下。”
听到瞿清元的回答，原本激动的日向心一下子静了下来。满眼的欢喜，临走时还不忘偷亲瞿清元一口。
得了许诺的日向自是欢喜的，可瞿清元肚子里却是满满的忧愁。
他怎不喜欢日向，喜欢到每日都想把他抱在怀里，藏起来。可是日向这样单纯，最不该的就是陷入情长，一想到这，瞿清元就是满满的后悔，悔当初不该四处挑拨他，也让他动了情。
还有自己也是时日无多，就算是许了日向，瞿殿，瞿清平那里该怎样交代。前些日，父亲已经同他说娶亲之事。
搪塞一次两次，再多的话瞿清元想都不敢想。
要与日向一起逃，但能逃哪里去，他的根在这，自己的根也在这。天涯海角都没一个去处，一想到这，瞿清元就头疼，恨自己的放荡，和懦弱。
翌日，瞿清元早早的去前殿找了瞿殿。瞿殿正与下人说事，看着瞿清元到来，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阿元，你怎么来了，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父亲的紧张样，瞿清元笑着回答，“没有哪里不舒服，孩儿健康的很，西厢无趣的很，就过来看看。”
听到自己儿子这样说，瞿殿的心也放下了，拉过瞿清元坐下，四处观望着，欲言又止。
“父亲是在想孩儿的事情。”瞿清元一语道破。
被猜中的瞿殿有些不好意思，磕磕巴巴的点了头。
瞿清元今日来也是想说这件事，日向的事，家人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是不许的。
昨日日向那般说，瞿清元料也没料到。一想到晚上要答复，瞿清元的就害怕起来。他真的不想害日向，明明有着更好的去处，何必与自己这般废人厮守。
“阿元，你年纪不小了。”瞿殿语重心长道。
瞿清元心里一怔，就算是知道父亲会这样说，但还是心里有些难受，这一刻，就像是自己给自己带上了枷锁。
“孩儿知道。”瞿清元回答。
“那。”
第105章
“一切听父亲安排。”瞿清元还未等瞿殿说完，就开口了。
瞿殿也是一脸错愕，平日这事提了三两回，瞿清元总是不应，今日不知哪里开窍了，竟答应了。
“那好，定下日子，我同你说。”
瞿清元点点头，说道，“父亲，无事我就回西厢了，有些乏了。”
夜晚，瞿清元刚用好饭，就试着一阵风吹过来，把门打开了。他起来，轻轻的把门合上。
刚转身，就被日向一把按在门上，随即来的就是一顿狂亲。
“你做什么。”瞿清元推过日向。
“我做什么，你不是正在享受吗。”日向的带着怒气。动作也粗暴了起来，手胡乱摸着瞿清元的身子，瞿清元被他揉的有些难受，啪的一声，瞿清元一巴掌打了过去。
“日向，你清醒些。”瞿清元还喘着气。
这时的日向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听不见任何人的话，他一把把瞿清元摁在门上，瞿清元的双肩被他摁的有些疼。“我清醒，我清醒的很。”
“日向。”
“你今日去找老爷了，还做了一门亲事。”日向朝着瞿清元吼道。
瞿清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心里哇凉哇凉的，“你怎知。”
“我怎知。”日向松开了瞿清元哐嘡一圈锤在墙上，“看来你还不想我知道啊。”
瞿清元喘过气，平复着心情，慢慢的走到日向身边，从后面抱住他，安慰道，“日向，你知道么，你我终不是一路人。我没几天可以活了。先前与你说你我生命相连也是唬你的。你有你的去处，我死后你便自由了。”
瞿清元说这话很平静，这就像是他以后的路，无论怎样也要走完。拼命的为这个家族，为后代做贡献。
“你都知道了。”日向听完，声音立即软了下来。
瞿清元拉过日向，两人坐在凳子上，“我知道。”
瞿清元又低下头接着说，“日向，我知道对你不公，但我是瞿家的一员。我恨自己，恨自己不该这样挑拨你，让你平白受着感情，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只要平你心头都行。”
在日向看来，瞿清元确实是个十足的坏人，抵着他的私欲。
“你可真是个坏人。”日向说。“今日我听秋白自言自语的说着，自己快要有婶娘了。你自顾自己的感受，顾忌到我吗。”
瞿清元以为自己会说服日向，但日向说完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瞿家小少爷要娶亲了。整条街都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瞿家小少爷自小身子弱，这取的不是哪家大家闺秀，要的是穷苦家的女儿，啧啧啧，这家人也真是，为了富贵也甘愿让女儿守活寡，谁人不知这瞿清元是个将死之人。
四方邻居皆是这样的声音。
就算街坊都传着坏话，却丝毫入不了瞿清元的耳朵。
日子已经订好了。这些天日向都没有进瞿清元的房门，瞿清元知道，这个小树妖是生气了。
但他也只能一个人坐着，每天透过窗子看着丝毫不动的大树。日向啊，你终是个幸福的人。
瞿清元大婚。瞿清平提前从蜀中赶回来，张罗着。一张脸尽显着欢喜之意。
“阿元，总算幸福了。”
“哥哥再嘟囔着些什么。”瞿清元问道。
“啊，没什么，哥哥高兴。听爹爹说，那女子是个粗人，”瞿清平笑着说。
“恩。”瞿清元观着门外，“是个粗人，老实。”
瞿清平听后，脸上略有不悦，皱了皱眉，说道，“阿元，也算是委屈了你。”
瞿清元抬头，竟大笑了起来，瞿清平被吓了一跳，“哥哥哪里的话，是委屈了人家，平白的姑娘，竟要伺候个这个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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