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太好,她做了梦,一个经常会做到的梦,梦里有个看不清的人。
“你们在写字呢?”陆灵雨明知故问。
“嗯。甜甜想学。”李星言回答。
甜甜冲着陆灵雨挤眉弄眼,用极小的幅度晃动着小脑袋瓜。
陆灵雨笑了出来,看来得帮甜甜脱离练字的苦海。
“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也不叫我?”
“也没起多久。”李星言说。
甜甜抢过她的话说,“我们八点就起来啦,漂亮姐姐说你很晚才睡,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叫你起来。漂亮姐姐还给我做了早餐,然后就教我写字了。”
怎么回事?昨晚甜甜还说李星言凶,怕得要死,今天一口一个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甜甜的手要断掉了。”
陆灵雨“噗嗤”一笑,看样子甜甜确实练了很久,苦不堪言。
陆灵雨走近一看,甜甜的字都是一些简单笔画,歪七扭八,各不一样。
而李星言的字,字迹规整娟秀,一笔一画线条流畅,笔墨圆润亮泽,笔锋厚重洒脱,笔画疏密参差,既醇厚率真,又简朴灿烈,形神自然。
陆灵雨看得出神,对李星言的字迹有种莫名的熟悉。她的脑海里闪现画面,梦里的那个人央求她教写字,那人练字很认真,握笔的手法跟李星言相似,但李星言的字比那个小孩纯熟得多。
李星言察觉到了陆灵雨的异常,瞧着陆灵雨的眼神飘忽,心神不宁,便开口问:“我的字,写得可好?”
陆灵雨的脑神经仿佛被抽了一下。
梦里那人说:“我的字,可有进步?”
陆灵雨呆呆地看着李星言,身体像被人操控定住了一般,做不出任何反应。
李星言用手在陆灵雨眼前晃了三次,才回过神来。
“我,走神了,你说什么?”
李星言思忖了一下,突然改变了主意,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于心不忍。
或许是她想多了,或许还不到时候,至少现在不是一个试探的好时机。
她没有重复那句话,只是说:“你先去换衣服,换好了下来吃饭。”
“嗯。”陆灵雨转身要去自己的房间,想了想又对甜甜说:“甜甜,你叫她漂亮姐姐,叫我什么姐姐?我不漂亮吗?”
甜甜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写满了疑惑。
这题,也太难了吧!为什么要为难小孩子?
李星言的笑容转瞬即逝,“甜甜,你就叫我言姐姐,叫她小雨、姐姐吧。”
小雨——小雨姐姐——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星言说到小雨的时候,明显停顿了。
“好,言姐姐。”然后又对陆灵雨说,“小雨姐姐。”
李星言在甜甜头上摸了摸,像摸小狗一样。
甜甜笑得很开心,但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让她灿烂的笑容失去了一半的光彩。
陆灵雨换好衣服,下楼到餐厅,桌上已摆好精致的菜品,跟葫芦家宴的菜式很像。
李星言帮她把汤盛好,陆灵雨尝了一口,是冬瓜虾仁汤,很清淡的味道,不油不腻,夏天解暑挺适合,小孩子也喜欢吃。
陆灵雨指着桌上被装得满满的莲蓬问,“这是什么?”
“这叫荷塘月色,里面是鸡丁和藕丁。”
荷塘月色?那句歌词差点就跟着哼出来。
陆灵雨夹了一筷子,居然是酸酸辣辣的口感,非常下饭。
李星言给甜甜也夹了一点,怕太辣,又在水里洗了一遍,才放到她碗里。
还有两道菜是玉兰豆腐和满园春色,都是小孩喜欢的口味,而且味道极好。
这该不会是葫芦家宴的外卖吧?” 陆灵雨问。
“是葫芦家宴的菜式,但不是外卖。”李星言淡淡地说。
“你该不会把人家厨师请到家里来了吧?有钱也不是这么乱花的!”陆灵雨突然觉得碗里的饭菜都不香了,好奢侈!
李星言笑笑,“是,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你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吗?”
陆灵雨有点小脾气,她在李星言眼里是不是个笨蛋?
“我没告诉过你,我是葫芦家宴的老板吗?”
陆灵雨一脸震惊,迟迟没缓过来。
虽说葫芦家宴不是什么大餐厅,但很难想象这个冰块脸居然会是餐厅老板,怎么看她也不是一个会做菜的人,不过老板也不一定得会做菜,可能就是厨艺太差,才找个好厨师来满足她的胃。
吃完饭,甜甜就困了,都不需要哄睡,自己就睡着了。
李星言则是带着陆灵雨回到书房,“给你看点东西。”
“昨晚我查了最近的火灾,没有烧死小女孩的新闻,而且以甜甜的伤疤来看,她的伤应该有些日子了。”
自从昨晚留宿后,甜甜一直让她讲故事哄睡,自己睡得不安稳,早上起来到现在不忙,但也没歇着。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李星言早已着手调查。
李星言给陆灵雨递来了ipad,上面播放着一段视频。
陆灵雨看着视频的内容,眉头越锁越紧,心也跟着揪起来。
视频是一段电视台的报道,大致内容是小女孩意外烧伤失去笑容,最美妈妈陪她治愈伤痛。
这个小女孩正是甜甜,镜头对准了她烧伤的脸,深红色的伤疤狭长狰狞,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虫,让人不忍直视,比现在看到的甜甜更吓人。
然后镜头一转,是妈妈陪着她练习自我介绍,教她怎么笑。
甜甜的职业假笑就是这么硬生生练习出来的?完全失去了小孩子的本性。
镜头再一转,甜甜妈妈说着一些励志鸡汤的话,表示要一直照顾甜甜,陪着甜甜长大,给她最好的爱,无怨无悔,之类的。
接着是甜甜抱着妈妈说:“谢谢妈妈,我爱妈妈。”还亲了妈妈的脸颊。
最后是献爱心专线,公开了援助电话。
视频放完,李星言问:“有什么感想?”
陆灵雨眉头深锁,手扶着下巴,她思考的时候就会是这个样子。
“看上去是母女俩的情深,甜甜很可怜,妈妈很伟大。”
陆灵雨停顿了一会儿。
李星言看出她还没说完,“还有呢?”
“这个报道赚足了观众的眼泪,看得我都想打钱了。”陆灵雨神色一转,接着说:“但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视频里虽然是甜甜的脸部特写,伤疤触目惊心,而且很红,像是刚烧伤不久,而后面一扫而过她的手臂,那时候还没有伤疤。”
李星言点着头,对陆灵雨的细致观察表示赞赏。
“所以,她手臂上的伤疤是后来新加的。”
陆灵雨一拍桌子,“她妈妈有问题!”
李星言看着她泛红的手掌,有些在意。
陆灵雨继续分析着,“甜甜的执念可能不是放不下妈妈,而是恨她妈妈。”
李星言却说:“先不要妄加揣测,我们先找到她妈妈。”
被李星言一说,陆灵雨也觉得自己有点武断,光凭一个视频,确实不能随意给人下定义,发散思维。
“不是有个电话吗?我来打。”
陆灵雨拨打了视频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帮女郎》赞助热线,请问您是要资助吗?”
看来是节目组的专用电话,陆灵雨立刻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用比较成熟的声线说:“您好,我是看了那个烧伤小女孩的节目,想要资助她。”
陆灵雨的声音像四五十岁的大妈,且口音非常地道。如果不是李星言在现场,打死都不信这是一个20来岁的人发出的声音。
“烧伤小女孩?”电话那头的尾音拉得老长,像是在思索回忆,哪个烧伤小女孩。
陆灵雨又说:“叫甜甜,应该是之前的节目了。”
“哦!我想起来了,甜甜嘛,那个烧伤失去笑容的小女孩。”电话那头恍然大悟,接着声音一沉,“可是那个小女孩上个月去世了。”
“去世了?怎么会这样?”陆灵雨装作很震惊的语气。
“好像是突然发烧,又有些并发症,最后没抢救过来,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是甜甜妈妈说的。”他继续说:“哦,对了!她有一个微博,之前发的都是甜甜,甜甜去世后发的都是她积极生活,还挺多人关注的,叫天使妈妈,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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