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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言(近代现代)——回南雀

时间:2023-09-12 13:41:35  作者:回南雀
  我说:“搞定摩川不就行了?他是言官,是神的代言人,他说要造酒店谁敢反对?”
  “你不懂,他虽然是言官,层禄人多敬他爱他,但层禄不是他的一言堂,他总要顾及族人想法。”
  我轻蔑一笑,给出方案:“只要他说是神谕,谁敢质疑?”
  严初文一惊,下意识看了看左右,见四下无人才松口气:“这里是层禄地界,你这话除了我可别跟其他人胡说。”
  二钱找到块风水宝地,开始蓄力排便。
  “我能跟谁说?摩川吗?”夹着烟,我见严初文从口袋里掏出个袋子,竟是将地上二钱拉的屎捡了起来,愣了片刻,满脸震惊道,“……你还给它捡屎?”
  在这遛狗都很奇怪了,他竟然还捡屎?
  严初文兜好屎,将塑料袋打了个结,站起身古怪地看我一眼道:“不然呢?”
  我思索几秒,咬住烟,在寒冷的空气中暴露双手,缓缓为他鼓了鼓掌。
  “振聋发聩啊严同志!”
  严初文揣着那袋屎带我参观了棚葛的温泉池。池子用矮矮的砖墙围着,没有锁,只两片破旧的木板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
  进去后便是一圈圈向下的漏斗形台阶,最下头是一汪冒着热气的温泉。池子不大,直径差不多三米左右,池水十分洁净,透出淡淡的蓝。
  “到雨季水还会更多点。”
  严初文问我要不要下去感受下水温,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短靴牛仔裤的搭配,又看了下全是积雪的台阶,惜命婉拒了。
  下午严初文在屋里写材料,我拉了张椅子,捧着平板坐在阳台上画起写生。
  近两年工作一年比一年忙,我已经很少有时间做这样休闲的事,不是忙着赶客户的单,就是在各种参展。
  一笔笔勾略出棚葛极具特色的白色建筑群,与远处连绵的皑皑雪山。现代科技就是这一点好,一块板一支电子笔,就能模拟出一切你想得到想不到的笔触。
  画到一半,中场休息,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头全是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大多数都是工作室的同事。我猜,应该是皇甫柔让他们打的,我突然搞失踪,她估计要生好大的气。
  起身准备进屋给自己泡杯茶暖暖身,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叫我。
  探头一看,是穿戴整齐的严初文。
  “柏胤,我去隔壁村接郭姝回来,你等会儿替我遛下狗吧。”他仰着头道。
  我来得不巧,郭姝前两天正好去隔壁村采风了,没碰上。
  看了眼趴地上啃骨头玩的小土狗,我爽快道:“行,但我事先声明,我可不给它捡屎啊。”
  严初文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说话,只是用那种平和的,包容的,像他妈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
  我:“不是,我这双手平时接触的可都是世界上最昂贵最漂亮的石头,你让我捡狗屎?”
  严初文依旧用那种慈爱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无声地对我说:“你做得到的。”
  对峙良久,我败下阵来。
  “我捡,我捡还不行吗?文明养狗你我他,保护环境靠大家!”
  严初文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晃着车钥匙摆摆手,转身离去。
  “啪”,一坨热腾腾的狗屎落到地上。小土狗拉完屎,原地欢快地转了半圈,抬起脑袋天真懵懂地看着我,仿佛一种无声的催促。
  我做足心理建设,举起套了两层袋子的手,别开脸,弯腰探向那坨屎。
  触感有些绵软,甚至还能感觉到热度……我闭了闭眼,平息涌上来的恶心感。
  我好好的珠宝设计师不做,大老远跑来山里捡屎,我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站起身,把袋口系紧,我刚要往回走,突然就觉得手上少了点什么。
  茫然地抓握五指,我猛然抬头,就见昏黄的斜阳下,二钱拖着脖子上的狗绳,撵着只五彩大公鸡在前头狂奔,短短时间已经离我几十米远。
  “操,你给我站住!”我慌忙追过去,手里不忘紧紧攥着那袋屎。
  “咕咕咕!!”
  “汪呜!”
  “二钱!”
  一鸡,一狗,一人,迎着夕阳在绵延的长阶上奔跑。眼看前方的小黄狗离我越来越远,我咬着牙加快速度往上追,跑得胸口胀痛,喉咙都泛起铁锈味。
  长阶的尽头正是昨天才来过的鹿王庙,我暗暗祈祷二钱千万别进去,才这样想,就见一鸡一狗先后蹿进庙里,几秒后里头就传出一道响亮的重物破碎声。
  Goodjob!
  我深吸一口气,几步冲进神庙,气都没喘匀就看到了让我眼前一黑的景象。
  那只五彩大公鸡已经不知去向,独留二钱在围墙下焦急地来回转圈,估计是翻墙飞走了。
  原本好好摆在院墙边的十几只花盆,留下了一系列“鸡飞狗跳”的痕迹。兰草上不是沾着可疑的鸡毛,就是被狗嘴咬下几簇兰叶,破了相。最要命的是,一只绿釉四方兰花盆被撞倒在地,碎成了八瓣儿,死状凄楚,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盆里没种任何花草。
  二钱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见我来了,往我这边走了几步。
  我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狰狞,一步步朝它靠近。
  “别动啊二钱,你乖乖让我抓住揍一顿,然后我们就一笔勾销,把花盆赔了,一起快快乐乐地回家好吗?”盯着二钱那纯真的小眼神,我单方面宣布这次谈判的结果,“好的。”
  我往前一扑,二钱就像预判到我的动作,灵敏地躲过。我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跪倒,双手按在粗糙的砂石地面上,迅速升起一片火辣辣的痛。
  而与疼痛一起升起的,还有一股恶臭——这一摔,把手里的袋子给摔破了。
  我瞬间僵硬了身形,心里把我这辈子知道的最脏的脏话全都骂了一遍。
  “柏胤?”
  耳边传来珠玉相碰发出的轻响,我宛如一只生锈的时钟,一点点抬起头,与闻声而来的摩川面面相觑。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垂着眼,在距离我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二钱疯狂摇着尾巴,绕着他不停哈赤哈赤吐舌头。
  狗腿子!
  我暗骂一声,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尽量控制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小心摔了跤,能借用下洗手间吗?”
  摩川视线下移,落在我半举的手上,眉头慢慢蹙起,然后……默默让开了一条道。
  他似乎在极力让自己不要露出恶心的表情,将脸别到了一边。
  屈辱啊!
  胸中闷痛,我调转脚跟,头也不回地往洗手间走去。
 
 
第5章 没有人配
  处理完狗屎,用肥皂正面反面,连指甲缝里都搓了一遍,直到整只手开始发皱,连掌心细小的伤口都变得苍白,我才将手甩干,重新回到前院。
  二钱被好好地拴在大殿的柱子上,摩川与那只破碎的花盆已经不见踪影。
  弄坏东西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迟疑片刻,抬腿走进大殿。
  一身白袍的神子坐在神像旁的矮几后,桌上如上次一样摆着笔墨纸砚。
  “那花盆多少钱?我赔你。”
  摩川头也不抬道:“不用了,不值几个钱。”
  大殿的光线比较暗,就算白日里也需要开灯。但可能是不想要太现代化的东西破坏神殿的神圣感,哪怕是灯光,也是一种近似烛火的橘色调,原始又暗昧。
  我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盘着腿道:“花盆是狗撞碎的,但狗是我没牵好才会跑的,主要责任还是在我。我不想欠你的,你爽快点,告诉我多少钱,不然我可不走了。”
  他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片刻又敛下眼眸,在写到一半的偏旁边补完剩下的笔画,淡淡吐出两个字。
  “随意。”
  他随意,我也随意,就这么坐着看他抄经,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点开一看,是蒋博书给我发了信息,问我周六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饭顺便看场话剧。
  手摔得有点痛,加上刚才冷水洗手,把手洗僵了不太好打字,我只能给他发语音。
  “我在外面旅游,不在海城,你找别人吧。”
  蒋博书和我有个共同的朋友,我们在一次聚会上相识,他在知名广告公司工作,虽然不是搞设计这块的,但与我也算有共同话题,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
  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好感,经常会借故约我一起吃饭看球,但他没明说,我也就只当不知道。
  语音才发出去几秒,电话立马就来了。
  我拧眉注视着震动的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你去哪里玩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蒋博书长得普普通通,声音却很有味道,含着丝缱绻的情意。
  “山南。临时起意的,我发小在这儿,我正好这阵子有空,就来找他玩了。”
  “你打算几号回来?”
  我轻声一笑:“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管这么多做什么?”
  落在纸面上的笔尖停顿了一瞬,又再继续,看不出丝毫异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地更久,好一会儿才局促地开口:“我,我不是……”
  “我开玩笑的。”我打断他,主动和缓气氛,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回了,也可能是一两个月,看我心情吧。”
  “散散心也挺好。远离网络,远离纷争。”
  我听他一副要长谈的架势,连忙打住:“嗯,回海城再跟你约饭。我这里还有点事,先挂了。”
  “啊……好,那等你回来再说。”他语气明显带上失落。
  我刚要挂断电话,新的电话就进来了。来电人并不让人意外,却分外让人头疼。在接和不接中,我最后还是勉强选择了接。
  “喂……”
  “柏胤,给你三秒,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皇甫柔的声音与她的名字可以说毫不相干,又冷又硬,但还算冷静。
  “宝,放松点,我在山南朋友这儿,没有搞失踪。”我轻笑着,试图安抚对方。
  皇甫柔是我的商业合伙人,也算是我半个经纪人。只要是与珠宝设计无关的活儿,一般都是她出面帮我搞定。
  这次来厝岩崧,有一部分原因就像我对严初文说的,是太久没休息了,想给自己放个长假,还有部分原因……说来话长。
  我有一款得意之作,名为“松林流水”。颈链由上百颗海蓝宝石与钻石组合成,形状犹如潺潺流水。中央的链坠是一颗层层叠叠,钻石镶嵌而成的松塔。
  松塔最下方,宛如被花瓣包裹的主石是一颗超过十五克拉的祖母绿原石。由于没有切割,原石呈现出一种与普通祖母绿截然不同的玉石质地,颜色非常淡,就像云雾间隐约透出的松林。
  制作这条项链,我总共耗费了三千多个小时,光是松塔的镶嵌工艺就超过一千小时。而为了寻找合适的祖母绿,我更是飞遍了祖母绿的几个原产地,在上千块石头里选中了最心仪的那块。
  这件作品不仅在我的毕业展上收获了众多关注,更是在之后让我一举斩获了珠宝设计界最为重要的赛事之一——星彩奖的最佳设计与最佳镶嵌两项大奖。
  这是我的扬名之作,更是我通往珠宝设计殿堂的扣门石。此后三年,无数人想从我手里买走它,我从未心动过,不管他们出多高的价。
  别说卖,我甚至不许别人佩戴它,就算出借,也需要签署严格的合同。
  所以当我在网上刷到杭嘉菲戴着我的项链,登上最新一期的MIMA杂志,还因为与项链的适配度高上了热搜时,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杭嘉菲是近年小有名气的影视明星,以她的身份,戴我的珠宝并不算辱没,但……不是“松林流水”。
  怎么能是“松林流水”?!
  此事之前,我因为没法画出满意的设计稿已连续几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缺觉与怒火让我失去理智。我亲自下场,转发了原微博,并配了火药味十足的发言。
  【她不配。】
  微博认证在那里,做不得假,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杭嘉菲的粉丝攻占了我的微博,指责我说话不负责任,命令我立马删微博道歉。
  我正愁火没地方发,当即选了几个最不顺眼的转发回复。
  【@柏胤Yann: 不配就是不配,我长这么大还需要你来教我怎么说话?//@最可爱的小猪:什么叫她不配?你作为设计师,设计出这么美的项链是很厉害,但也不能乱说话吧?】
  【@柏胤Yann:我要热度干什么,去接戏吗?//@菲宝大宝贝:想要热度想疯了吧?别什么都蹭好吗下头男!】
  【@柏胤Yann:还有更难听的——滚!//@蓝色青蛙河:说话也太难听了吧,你以为你设计的是什么东西?我菲赏脸戴是看得起你!】
  我这正吵得欢,皇甫柔一个电话打过来,与我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杭嘉菲以前就很喜欢‘松林流水’,甚至想要买你记得吗?后来被你回绝了,她又来借,我听圈内人说她性格霸道,怕生出事端就没借给她。结果这次百密一疏,没想到她会通过MIMA的手来借。”她恼恨道,“我问过小敏,那天她全程看着项链,就中间上了个厕所,大概也就两分钟,他们一定是趁她上厕所偷戴的。”
  照理应该派两个人去的,这样哪怕一个人去上厕所,另一个人也能看住。但那天借的急,现场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皇甫柔料想不会有事,便只派了一个助理过去。
  黑暗中,我注视着面前电脑屏幕上杭嘉菲的单人封面,捏着烟深深吸了口,完了烦躁地将其按灭在了一旁的烟灰缸里。那烟灰缸只是几天没有清理就已经快要满到塞不下了。
  “合同呢?我要告他们。”
  “还在等他们返回……主编和我是朋友,我就先借了,是我工作失职,我承担一切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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