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你是不是对他有点过度保护了?”袁蔚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好友,“你看起来像寻思家那刚生了个男球的后妈。”
“好像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都寄托在他身上了一样。”
郁星禾大惊:“老袁你这磨练几年,眼光毒辣啊。”
袁蔚:“啊?”
“上次钓鱼不就跟你们商量过了。让小桑接我的班,我开摆了。”郁星禾舒舒服服往后一靠,“我是认真的。”
“你……算了。”袁蔚复杂道,“傻人可能有傻福吧。希望你运气好点,养的是个投桃报李的。”
向来非酋的郁星禾摸摸下巴:“那运气差呢?”
“狼子野心呗。”
莫名的,郁星禾就想起之前桑取容问过他的那句——“如果有人背叛你,你怎么办”。
原本还算轻快的心情忽然就落了下来。
袁蔚见他垂下头,知道好友这是听进自己的劝了,有些许欣慰,出言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前让我查你们李特助的那件事,处理了?”
郁星禾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李特助”指的是谁。
“没呢,不急。”他说,“放长线钓大鱼。”
袁蔚又推推眼镜:“桑取容说的吧。”
被他这么一提,郁星禾立刻略带炫耀道:“是啊,怎么样?”
“李正真该给他磕个头。”袁蔚评价,“手段还是太软,不如你。”
郁星禾好奇:“你说说我的手段。”
袁蔚:“刑法上,自己翻。”
郁星禾大受震撼。
“开玩笑的。”袁蔚说,“这事儿放到你之前的状态,确实应该担心一下,但现在我觉得不用了。你出院吧。”
车平稳驶入今天晚宴的会场,是京郊的一套占地千平的庄园别墅,还未进场,衣香鬓影的气氛就扑面而来。
郁星禾抽了抽鼻子,觉得闻到的都是金钱的味道。
“JO MALONE的经典香。”袁蔚感叹,“四位数一瓶的香水用来擦地,宣光这是下血本了。”
郁星禾:……?
袁蔚说:“宣光近两年势头大好,倒也配得上这样的排场。”他忽然扭头对郁星禾说,“还没恭喜你,拿下跟宣光的合作,未来三年环彦的股价都不会跌了。”
郁星禾眨眼。
袁蔚被他充满智慧的眼神看的一愣:“怎么……了?”
郁星禾措辞半晌,试探道:“如果我说,跟宣光合作的事儿好像都是小桑的手笔,你……”
袁蔚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摆手笑着否认:“别开玩笑了,桑取容是你私生子,又不是人家宣光的。知道宣光这个合作多难拿吗?当时几个龙头企业都抢疯了……”
郁星禾安静如鸡。
“前两天宣光和环彦合作的事定下来的时候,我都怕你被那几家嫉妒暗杀了……”袁蔚说着,声音却渐渐小了下来,放松的神情也逐渐凝重。
“……郁大少爷,你逗我呢?”袁蔚道,“真不知道?”
郁星禾摸摸鼻子,矜持道:“哎呀,家里有个天才学霸是这样的……”
“我收回之前对你家小桑不敬的话。”袁蔚打断他,谨慎地摘了眼镜,擦擦又戴上,沉声道。
“你这养的是个财神啊,郁星禾。”
郁星禾笑笑,一派世外高人风范,拍拍袁蔚胳膊说:“走了,进去说。”
一边走,他一边摸出手机给家里的天才财神爷发消息。
【开摆了:袁蔚说你给环彦搞到了一个很牛的合作???】
【S.:没有。】
【S.:是宣光自己找上来的。】
【开摆了:小桑同学我好歹也是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这么好的项目人家肯定是端着等人来抢啊,怎么可能主动找某一家。】
璋山别院,二楼客房窗边,桑取容看着郁星禾的消息,有些意外地扬眉。
看来平时是大智若愚啊,郁学长。
想了想,桑取容回复。
【S.:他们一开始就中意环彦,多的说起来就复杂了,学长想听吗?】
【开摆了:这晚宴还挺忙的,我可能没时间听诶。】
桑取容沉默两秒,没忍住轻笑出声。
【S.:那学长就当是我运气好吧。】
回完这条消息,他收起手机推着轮椅往外走,在大门口被管家拦下,礼貌问:“桑少爷想去哪儿?”
桑取容淡淡:“在小区里随便溜溜。”
“我一个人去就行。”他补充。
哪知管家当即慌忙摆手:“那可不行!大少爷临走之前说了,他不在的时候我们得看顾好您的。桑少爷,别让我们为难了。”
“璋山别院的安保你们还信不过吗?”桑取容笑容温和。
管家难得面露窘迫:“但是大少爷说……人算不如天算。他掐指一算桑少爷你今天有血光之灾,所以……”
场面一时安静,只剩下冬天的西北风凉飕飕地从庭院里穿过。
桑取容温和的笑容有些勉强:“学长应该是开玩笑吧。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给我买的书都还在书架放着的。”
“什么书?”管家好奇。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
见管家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桑取容轻轻叹气,他低头给席锐发了个消息,片刻后说:“那我回房休息吧,不要打扰我。”
管家如释重负,热情地推着桑取容上楼,看着人进屋锁门,竟有些热泪盈眶。
大少爷!老臣不负您的嘱托啊!!
房间内,桑取容把轮椅推到窗边锁住,伸手隔着宽松的裤腿轻轻拍了拍,布料勾勒出的并不是流畅的人体线条,而是尖锐的、削薄的形状,随着他的动作,在静谧的夜色里发出轻微的金属敲击声。
这是他让席锐从国外高价订购的辅助装置,上面的磨损彰显着主人对它使用的熟练度。
确认器械没有问题后,桑取容把手搭在扶手上,微微用力。
盛满月色的窗户忽然被遮住了光,缓缓起身的人影肃然立在窗边,良久,向前走了一步。
咔哒、咔哒。
金属碰撞的声音如同翻转在指尖的□□,悦耳却暗藏杀机,最后悄无声息地藏匿进风里。
桑取容微微垂眸睥睨整片花园,勾唇轻轻笑了,这样的高度让他心生畅快。
适应片刻,桑取容确认房门锁好后,推开了窗,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如果没有郁星禾那些话,他现在只需要好好地从璋山别院的大门走出去。
桑取容唇角紧绷。
郁星禾……翻墙之仇,他现在就去报。
几分钟后,桑取容在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中轻巧落地,他脸上还覆着一层寒霜,起身刚要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抹艳丽的红。
桑取容回头,看见光秃秃的腊梅枝干上接连缀了好几朵盛放的花。
昨天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今天就开了一树。
桑取容离开的脚步放缓,微微拧着的眉头在不知觉中舒展开来。
……他忽然好像也没那么气了。
-
宣光晚宴的会场,郁星禾见桑取容说就当他运气好,一瞬间醍醐灌顶,深以为然。
对啊,他怎么就忘了,桑取容再怎么小可怜模样,人家也是这本小说、这个世界的主角啊!运气逆天也是纸片人之常情。
这么说来,自己培养小桑同学的路,岂不是前途坦荡?
郁星禾想着,嘴角越翘越高,袁蔚在旁边一眼都不想看他春风得意的样子。
两人走到会场门口,确认请柬后,等待的侍者礼貌向他们展示旁边一众做工精美的面具。
“两位先生,席总说,为了防止各位青年才俊把今天过得太枯燥,临时在前半场增加了假面舞会的环节,您二位可以随意挑选面具。”
郁星禾有些意外:“这么好玩?”
袁蔚在下车的那一刻就已经换上标准的社交微笑,说:“毕竟席总也是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还是懂我们的心思。”
郁星禾对他的变脸技巧叹为观止。
最后,袁蔚拿了张黑色低调的半脸面具,而郁星禾则挑了个白色羽毛的孔雀样式,面具上面的镶钻很是华丽,但……
袁蔚看着兴致勃勃戴上面具,却把整张脸都彻底藏到后面了的好友,抽抽嘴角。
“郁大少爷……你是来参加商务晚宴的,不是去当古代死士。”
郁星禾的声音隔着面具传出来:“不好看吗?而且这个面具很有安全感啊。”
刚刚走在路上,郁星禾总觉得有好几个人都在似有若无地看自己,浑身别扭,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堆面具里淘出来这么一张全脸面具,简直就是社恐福音好吧!
两人戴好面具走进会场,郁星禾眼尖,一下就看到自助餐区一团扎眼的红毛。
“老袁,你忙,我陪陪红毛去。”
袁蔚毫不意外,面具下的嘴角一抿:“这次你可是宣光的贵客,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跟你搭上关系的,你就这么直奔吃饭的地方?”
“而且,你爸没给你布置任务?我不信。”
郁星禾嘿嘿一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加油工作,袁大总裁。”他干脆地一个抱拳,转身一溜烟就走了。
郁星禾偷偷潜入自助餐区,抓住红毛一口蛋糕进嘴的时机,阳光开朗地在他身后一拍肩膀。
“hi!摸友。”
红毛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脸上面具都差点抖掉了,也幸好,全场像他们这样不务正业的人很少,自助餐区只有零星几个人看到了这一幕,挽救了小红毛岌岌可危的名誉。
谢东方愤愤要骂,然而一扭头就是一张纯白的面具怼脸,响亮地“卧槽”了一声。
郁星禾刚刚关心小红毛的身体情况,凑的有些近,见状安抚:“别怕,是我。”
谢东方厉声:“哪儿来的白毛鸡!”
郁星禾:“……孔雀,谢谢。”
单细胞生物的小红毛很快忘记了刚刚的仇,两人勾肩搭背在自助餐区饿死鬼一样游荡。
“你怎么来这种场合?”郁星禾掀开面具一角,把香酥的炸鸡块放进嘴里,幸福道。
“你真傻,看我的面具吃东西多方便。”小红毛炫耀了一下自己这张只遮住眼睛的面具,不太开心地回答,“我哥非要带我来。”
这面具确实不方便,郁星禾左右环顾,发现自助餐区还有几个摘了面具的人,于是就放心摘下来享受美食。
“你爸妈也当甩手掌柜啊?”他同病相怜道。
红毛点头:“我爸我妈出国度假去了,我哥说怕我一个人在家呆不住,非要拎我一起来。”
“你说我哥是不是过分?”他撇嘴。
小红毛以为自己的好兄弟会附和自己,满心期待着,然而过了几秒,郁星禾伸手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要理解你哥……”
谢东方:?
送到嘴边的炸鸡块都不香了,他惊恐:“这儿的吃的给你下迷魂药了?还是我哥买通你做说客了?”
郁星禾深沉摇头:“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红毛讷讷:“你疯了吧……”
郁星禾说:“等你也当家长的时候,就能体会到了。”
年纪轻轻,二十一岁,他就已经说出了十几年老家长的风味儿。
这种话红毛早就听到耳朵起茧了,挥挥手让他快别说了。
“吃你的吧。”小红毛不太开心地说,“你要是不吃就赶紧把面具带上,那边儿的人老看你,别一会儿过来打扰咱俩当透明人。”
小红毛抬抬下巴,郁星禾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身材偏矮的少年,下意识多看了一会儿。
谢东方咋呼:“你该不会是真转性喜欢起这种口味儿了吧。”
“什么……哪种?”郁星禾问。
谢东方“啧”了一声说:“就你家小桑那种啊,小男孩儿,长得就很秀气好欺负的那种……不然你盯着那边那个男的看干什么?”
“哦。”郁星禾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我看他对比一下我家小桑的身材而已。”
红毛:“结果发现还是你家那个更弱不禁风?”
郁星禾上下打量小红毛,确定地说:“我觉得他一拳能打两个你。”
“真的假的?!”谢东方大惊。
郁星禾又有了那种熟悉的、被夸家里小孩的骄傲,笑容灿烂地补充道:“小桑要是能站起来,比他高多了。”
谢东方将信将疑。
郁星禾啪地把手里的空盘子放下,作势要去挽袖子:“你等着啊,今天场子里这么多人,我肯定能给你找出个小桑代餐!”
谢东方点点头:“等我吃完。”
忽然,他一抬头,噗一下笑出来,幸灾乐祸道:“那个小男生找你来了。”
眼看人就往自己这边走过来,郁星禾立刻收起笑容,手比脑子更快地把面具“啪”地焊死在自己脸上。
社恐的防护服,完成了。
酒吧常客的红毛果然预感没错,小男生直直走过来,面具下的半张脸红红的。
“请问是……郁少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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