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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着黄秋道,”戚纵的声音冷的结冰,“免得他跑了。”
“先等等,”顾启关想了一下,“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他了,一旦他有逃跑的举动，我这边会立刻得到消息，这个你不用担心。”
“开车吧。”
车辆再次启动，这一次，车内无比安静，谁也没有说话,顾启关捏着手中的U盘，叶清寒对面的那栋房子并不是查看监控的好地方，他想了想，让司机将车辆开往另一处的别墅内。
车辆刚停，就看见门口熟悉的人。
顾妄笙坐在轮椅上，额发微微濡湿，还带着露珠，不难看出他已经在这等了好一段时间了，顾启关诧异挑眉，嗤笑一声，
“你还挺了解我。”
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
顾妄笙扫了他一眼，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他手中的U盘上，“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
几人直奔书房，将从黄秋道手中拿到的U盘放了进去，他点开电脑文件，笔记本屏幕上立刻蹦出一个视频，能明显看出这是监控录像，视频上是明显带着年代风格的别墅，豪华的别墅空空荡荡。
视频很多，可里面的内容却让他们咬紧了后槽牙，目眦欲裂，牙龈几乎咬出血。
穿着华丽眼底病态的女主人，看上去儒雅冷漠的男主人，一个心怀鬼胎的大师，还有一言不发，战战兢兢的佣人们，组成了压抑而沉默的家。
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只有一个穿着破烂朴素，懵懂小心的小男孩与这些格格不入。
小小的身影抱着破旧的小熊玩
具，蜷缩在沙发里，尽量不让自己挤占太多地方，他努力讨好每一个人，可依旧会被别人厌恶远离，赤裸裸厌恶的视线仿佛可以凝成实质。
渐渐的，他眼中的懵懂变成了瑟缩，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视频很多，大多数是关于男主人叶奇胜的，小部分是关于叶清寒，可每一次播放到叶清寒相关时，都只会是沉闷和恐惧，女主人每次心气不顺时，都会狠狠掐着小叶清寒的手臂，恶毒的语言像针一样，给人带来深深寒意。
更多的时候，镜头里的小叶清寒不敢躲不敢哭，只敢恐惧的瞪大眼，一动也不敢动，浑身僵硬的厉害，轻微发抖，带着卑微的讨好。
而实施暴力的女主人呢，脸色扭曲，精致细长的指甲肆无忌惮的对着孩子释放着心底的恶意，将伶仃瘦弱的手臂掐的鲜血淋漓，满是痕迹。
那是能隔着屏幕都能闻到的血腥气。
亲眼所见远远比听说来的更有冲击力。
愤怒彻底被点燃的戚纵口腔内满是血腥气，眼睛红的几欲滴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个畜生！”
顾启关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将女人从视频冲扯出狠狠撕碎，啖其血，食其肉，顾妄笙眼神黑沉的透不过光，面上看似冷静，可手中的佛珠却被紧紧抓着，力道大的能看见其上暴露的青筋。
这样的画面出现过很多次，足以想像那时候那时候小叶清寒的无助恐惧。
他们领养来了人，却不愿去去进父母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而这一切，在叶奇胜死后更加严重。
叶奇胜死后，女主人白天带着小叶清寒准备后事，可每次回到家，她就更疯了，因为付不起工资，别墅的佣人都走了，死寂的别墅内，只有她们两人的身影，
女主人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出，带着深深的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来了之后，我的孩子没有了，公司出事破产了，奇胜他死了，下一个死是不是我，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小小的叶清寒恐惧的不敢吭声，女主人更加疯狂了，疯狂掐着他的手臂，
“给我说话，说，我让你说话！”
小小身影眼泪无声落下，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
小叶清寒被重重的一巴掌打的偏过脸去，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掌印，
“谁是你妈妈，我不是你妈，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女主人面色扭曲狰狞，小叶清寒更恐惧了，可没一会，女主人突然又温柔地抚摸着他，
“寒寒，对不起寒寒，是不是打疼你了？”
小叶清寒含着眼泪摇头，女主人拂开他的额发，捧着他的脸，直勾勾盯着他，“妈妈是生病了，妈妈控制不了自己，别怪我好不好。”
小叶清寒点头。
女主人眼中浮现出让人心悸的贪婪，“寒寒，妈妈不能过没有钱的日子，妈妈的那些衣服以后都穿不起了，她们都嘲笑我，她们凭什么嘲笑我，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同情我？都怪唐年，都怪他。”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发疯，砸烂了周围一圈的东西，小叶清寒不敢动，浑身僵硬的像个木桩子，等女人平静下来后，再次抱着他，
“寒寒，你记住，是唐年，是唐氏害了我们，他害了你爸，要不是他，我们还会是幸福的一家，你答应妈妈，要记住这个人，毁了他，毁了唐氏……不，不行。”
女主人突然摇头，
“不能毁，不能毁，”她直勾勾盯着小叶清寒，“我要有钱，我要当有钱人，我要当唐氏的股东，你长大后一定要给我，替你爸爸报仇，听见了没有？”
她疯狂摇晃着小叶清寒的胳膊，叶清寒瑟瑟发抖，
“听见了，我听见了。”
“寒寒真乖，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让妈妈重新过上好日子，让她们重新仰望我，她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同情我，看我的笑话。”她转头，看见一地狼藉，突然尖声大喊，
“王妈，王妈，人呢，谁让你们偷懒的，把地面给我收拾干净。”
小叶清寒小心翼翼拽着她的袖口，
“妈妈，王妈她们前几天刚辞职走了。”
女人脸色陡变，“是不是看家里破产了，全都跑了，一群白眼狼，”她恶狠狠地盯着小叶清寒，“那你还等什么，指望我收
拾吗？长这么，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粗活，你知道我这双手每年花了多少钱保养吗？”
女主人像一根菟丝花，她一个人撑不起来，不敢放手叶清寒，又厌恶叶清寒，肆意的在小小的孩子身上发泄着恶意，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虐待叶清寒。
又怕人走，用软弱和可怜把自己塑造成可怜人，让小叶清寒心生愧疚与同情，洗脑着他，
她将一切都寄托在了小叶清寒身上，
“寒寒，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把霉运带来了家里，是你毁了我的家，我们才会变成这样，但妈妈不怪你，是唐年，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爸爸妈妈和你将会是无比幸福的一家，爸爸上班，陪你玩游戏，妈妈爱你，每天陪着你，你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小少爷。”
“都是因为他，答应妈妈，以后要让他付出代价，永远都别忘记。”
“爸爸不在了，你是男孩子，是家里的男子汉，你要替爸爸照顾我，你要让妈妈继续过上高高在上的日子，将这些看不起我们的人统统都踩在脚下！”
“听见了吗？”
“听见了妈妈。”
小叶清寒日复一日的消瘦伶仃，神情逐渐木然，眼中的光一点点消失。
顾启关想愤怒大喊，想捂住里面小小儿童的耳朵，想让这个可怕的女人闭嘴，可他进不去，只能痛苦的看着屏幕中的人将一切负面情绪向小叶清寒宣泄，
“寒寒，我是不是又打你了，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只是生病了，妈妈只有你了，你不能抛弃我，你别走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监控中的小叶清寒胳膊上的血痕滴滴跌落在地上，他紧紧抱着女主人，认命而绝望，眼泪流进女主人的颈窝，声音哽咽而沙哑，
“妈妈，我永远不会抛弃你，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我会乖乖听话的。”
视频在这里结束。
顾启关知道，不是女主人改好了，而是因为别墅被封，女主人和小叶清寒被赶出了唯一的居所，去了别的地方，他无法想象住进更简陋房间的女主人将会怎样发疯。
但他知道，
这样的洗脑只会多不会少，像把带着倒钩的绳索，束缚捆绑着小叶清寒的精神。
强烈的愤怒和恐惧在心底滋生，顾启关全身冰冷发凉，他不敢去想那段时间小叶清寒是怎么过来的，他只能紧紧闭着眼，不然痛苦酸涩的愤怒将会冲破喉咙。
顾妄笙瞳孔仿佛血一样鲜红，红的渗人，视频中小叶清寒的每一次恐惧和绝望自厌都像一把利刃狠狠插在他的心脏，搅弄着他的心脏，
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让他喘不过气。
戚纵眼底就一阵一阵的发酸，喉头像是哽着什么，冷的他发抖，他声音沙哑，一字一顿，含着浓重的血腥恨意，“所以，她就是这么洗脑叶总的？”
所以上一世的叶总才会那么执着于唐氏。
“哗啦啦——”
一连串佛珠断裂洒落一地的声音，顾妄笙的手空空荡荡，地上是洒落一地的佛珠，他猩红的眼第一次迸射出杀意，青筋暴露。！
第79章 二周目
叶清寒过去的经历像一把刀深深剜进他们心底。
这一晚,房间的灯亮了一整晚，临近黎明,戚纵裹挟森冷寒意离开了别墅,顾启关看着他的背影上了车离开，“黄秋道逃不了，为什么还让他去？”
“你不让他去,他不会安心的，他现在需要做点什么。”
坐在轮椅上的顾妄笙声音淡淡,他低着头，摸着空荡荡的手腕：“我也该走了。”
“你去哪？”顾启关低头盯着他,顾妄笙语调平静：“去找唐词，唐年死了,可唐词还一无所知的活着，还在纠缠着叶清寒。”
叶清寒会心软，他们不会。
大汉推着顾妄笙离开，顾启关盯着手中的U盘,转身回了屋内,花了大半天时间将涉及到小叶清寒的监控全部拷贝剪裁完毕后，才深深陷阱真皮沙发中。
“嘀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顾启关打开手机，另一头传戚纵声音：“黄秋道买了最早一般的飞机想出国,被人拦下来了。”
另一头的戚纵冷眼看着一脸惊恐的黄秋道被人挟持着走近厕所，双眼紧闭被人扶着出来，扔进一辆面包车中，车主人四处看了看，上车之后扬长而去。
“我知道了。”
顾启关挂断电话，凝视着拷贝出的U盘,干脆利落地拿起外套驾车离开。
孤儿院内，他将整理出来的一切放在老院长面前，他也曾犹豫过，可老院长历经风霜沧桑，精神坚韧，她只是道：“我要知道全部。”
顾启关将一切拿出，老院长带着老花镜，颤颤巍巍，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可越看，她的手越抖。
苍老浑浊的眼中老泪纵横，声音嘶哑，顾启关怕老院长承受不住，想让她缓缓在开，可老院长的眼神无比坚定，她摁住了顾启关的手，
“不用。”
老院长看着手中的资料和照片，整个人如同凝滞的雕塑。
眼前仿佛浮现出相叶清寒幼年时的模样，那时候的寒寒黑瞳中还带着光，奔跑在院子里，细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开朗自信。
老人眼中的涩意越来越深，心头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空洞痛苦，每一张照片都像是烈火，灼烫着老人的眼，每翻过一张
，心头就像刀割，千疮百孔。
他们每一页，每一张，都代表着叶清寒幼时所承受的惊惧和绝望。
她让顾启关将视频放给她看，泪水流了满脸，
“寒寒……我的寒寒啊……”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寒寒，那么听话懂事的寒寒，原来受了那么多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她一度摇摇欲坠，顾启关急忙扶住了她，
“院长，”
老院长坐直了身子，她摇摇头：“我没事。”
等到一切看完，天色已经蒙蒙亮，她一晚上没睡，顾启关几次劝她她都摇头，第二天天一亮，她打开了大门，迎接着外面的光亮，对门外的老师道，
“打电话给寒寒，转告他，让他抽空回来一趟，我有事找她。”
老师愣了愣，
“好的院长。”
老院长站在门前，眼前隐约浮现出儿时叶清寒还在这里时的画面，小小的人还没大人的小腿高，就喜欢跟在她身后，让她是又无奈又宠溺。
可一转眼，小小孩童长大了，幻影拉长成了大人，金丝眼镜禁欲斯文，冲着她抿唇浅笑。
老院长只觉眼底酸涩，眼眶发胀，
“院长，院长？”工作人员打完电话后准备回话，陡然一惊，“院长你怎么哭了？”
老院长摸了摸湿漉漉的眼泪，
“今天风大，迷了眼，寒寒怎么说？”
“叶先生他今天晚上下了班就过来。”工作人员答道。
老院长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屋内的顾启关赶紧扶着她走到床边坐下。
……
接到孤儿院的电话后，叶清寒还有些纳闷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将工作安排了下去，让助理一会分发下去，并对着他道：
“我今天有点私事需要处理，唐董过来找我的话，你转告他一声。”
“可是，叶秘书，叶秘书……”
助理反应过来想要拦下叶清寒，可人已经下了电梯了，助理一想到唐董见不到叶秘书后的情况，顿时瑟瑟发抖，眼泪都快出来了。
公司谁不知道唐董事长也就在叶秘书跟前装装可怜天真，实际上就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纷纷同情地缩着头，只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这让小助理越发腿软了。
果然，没一会唐词就兴冲冲地过来了，满以为能看见叶清寒，结果迎接他的只是空荡荡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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