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发和马尔福一样,都是金色的。”安东尼说,“哈利,所以我们的头发在你眼中是什么颜色?”
“德拉科的是浅灰色,”哈利想了想说,“你的要比他深一点。”
这时,观众席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他们看见德拉科正驾驶着光轮2000加速向地面俯冲,双手逐渐离开了扫帚。
“德拉科·马尔福站起来了,他看见了金色飞贼!”李·乔丹激动地说,“目前场上的比分是170比160,格兰芬多队领先,但只要马尔福抓住了金色飞贼,斯莱特林队就能获胜。”
“我觉得巫师们不该骑扫帚。”安东尼冷不丁地说,“也许女巫不会受到影响,但至少男巫不应该这样做。”
“唔,为什么?”哈利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但他现在对安东尼的印象好了不少,愿意捧场。
“因为摩擦。”安东尼促狭地朝他挤了挤眼睛,“你知道——骑着扫帚飞行,屁股会被磨得又红又肿,所以1820年埃利奥·斯梅斯发明了坐垫咒保护球员们的臀部。”
见哈利无动于衷,他又说:“哈利,马尔福好歹是你的朋友,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他的屁股吗?”
“我关心他的屁股做什么?”哈利奇怪地说。
安东尼刚想张嘴说什么,李·乔丹忽然在麦克风里大声宣布:“马尔福抓住了金色飞贼!斯莱特林队加一百五十分!本场比赛的获胜者是——斯莱特林队。”
观众席上爆发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哈利慢半拍地举起望远镜,他看见德拉科在离地面五英尺的空中单手抓着摇摇欲坠的飞天扫帚。一个十分惊险的动作。抓住飞贼后,德拉科重新抬腿跨上扫帚,冲向秋日的天空。临近晌午,雾气尽数散去,天空这时显得空旷、高阔、蔚蓝、明净。德拉科在广袤的天空下翱翔,环绕着球场飞了一圈,朝观众挥舞手中的金色飞贼,像晴朗的天空中划过的矫健雄鹰。
哈利看见德拉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飞贼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那颗金灿灿的小球收起了高速振动的翅膀,在他的掌心里显得尤为乖顺。当嘴唇离开金色飞贼的一刹那,德拉科抬起头,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斯莱特林的观众席。然后,他高高举起金色飞贼,朝观众席上的某个人快速地眨了眨左眼。
他的肩上有阳光,唇上有晶莹的汗珠,轻风拂起他的金发,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和少年神采飞扬的眉目,运动后湿漉漉的头发就像一株金色植物般摇摆着他的天赋异禀。
观众席上的女生们在尖叫,在小声吸气,在说:“他看的人一定是我!”
德拉科的眼神太坦荡太炽烈,哈利微微红了脸,双手局促地放在腿上,不知该往哪摆。隐秘的默契让他们的视线遥遥相碰,忽然间,哈利觉得像被小鸟的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心尖,甜蜜的感觉席卷而来,吹遍他的灵魂。因为只有他知道德拉科是在看他。
比赛伴随着霍琦女士短促尖利的哨声落下帷幕。
德拉科从扫帚上走下来,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还没进更衣室就被以潘西为首的一群斯莱特林女生团团围住。她们争前恐后地给他送水,有人甚至含羞带怯地递出了自己带有香水味的手帕给他擦汗,但是德拉科一个也没接。相反,他皱起眉头,试图越过层层人墙找到哈利。
哈利刚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看众星捧月的德拉科,又重新坐了回去。他身旁的安东尼还沉浸在比赛的余韵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德拉科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安东尼,能不能给我一个火灰蛇蛋?”在火灰蛇和他对德拉科的期待燃至灰烬之前,他要熬出迷情剂。
“可它们是我用魔法变的,并不是真正的火灰蛇。”安东尼为难地说。
“是谁开学第一天说他什么魔法也不会呀?”哈利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安东尼腼腆地嘿嘿笑了一声,摸着脑袋说:“我听说拉文克劳的人都会暗自攀比成绩,所以不想让他们对我有戒心。其实爸爸妈妈教过我几个魔咒,但仅限于把纸片变成火灰蛇那种没什么用的小把戏。不过,说到火灰蛇蛋,你算问对人了——”他掏了掏长袍的口袋,“我从家里带了一个。我本来想用它尝试着做福灵剂的,但福灵剂实在太难了,我一时半会也用不上,既然你要,那就送给你吧。”
“我会,”哈利望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我会做福灵剂。下次教你。”
“真的吗?”安东尼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哈利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蛇蛋,匆匆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走。
“哈利,你去哪儿?”安东尼喊道,然而哈利像没听见一样。他独自坐了一会儿,双目无神地望着离开看台的人们,思考哈利究竟要拿着蛇蛋干什么。突然有个大胆的假设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而他自己也被这个想法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晃晃脑袋,把这个想法赶出去。不,哈利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哈利不可能拿他的蛇蛋去制作迷情剂,一定还有其他用途。
哈利盘腿坐在二楼一间废弃的盥洗室里,面前放着一口咕嘟冒泡的坩埚,氤氲的雾气遮挡了他的脸庞。这间盥洗室不仅潮湿阴冷,还有个坏的水龙头在滴答滴答地漏水。刚才,皮皮鬼和桃金娘在这里打架,皮皮鬼往桃金娘身上扔粉笔头(“投中肚子,得十分!投中脑袋,得五十分!”),她一边尖声尖气地大哭,一边钻进了抽水马桶里,哈利却浑然不觉,他熬魔药入了迷。
哈利一手拿着魔药书,小心翼翼地往坩埚里加入火灰蛇的蛋液,顺时针搅拌七下,再逆时针搅拌八下之后,锅里的魔药呈现出珍珠母的光泽和螺旋形上升的蒸气。
在这间盥洗室里废寝忘食地熬了两周魔药之后,他终于成功了。
作为一名有心脏病的学生,哈利获准免修飞行课,于是两个星期后的一天,他从霍琦女士的课上偷偷溜到了第一温室门口。德拉科他们正在这里上草药课。
等了大半节课,终于等到德拉科和他的朋友们从教室里走出来。不同于灰头土脸的克拉布和高尔,德拉科的脸蛋白净如初,哈利上前几步,拦住了他。
“你们先走吧,我有话要和德拉科说。”支开了克拉布和高尔之后,哈利从书包里取出那支装在小药瓶里的迷情剂,当着德拉科的面拔出软木塞。
哈利把它递给德拉科。
“你闻一闻。”
德拉科狐疑地看着他,但还是毫不设防地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闻到了什么?”哈利急切地问。
“温莎·牛顿牌颜料的铝管,阿尔卑斯山间流淌的纯净甘泉,还有……酸甜的青苹果味。”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德拉科抬起头注视着哈利的眼睛,扬起眉毛问,“哈利,这是什么?”
哈利没有回答,却悄悄红了耳根。
-01-02 23:52:53
第13章
见哈利不说话,德拉科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没什么。”哈利眼疾手快地把瓶子夺回来,他后悔了,他不该拿这种东西给德拉科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熬迷情剂,也许因为一时鬼迷心窍,也许因为球赛结束后德拉科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庆祝。德拉科在球赛中表现得很出色,力挽狂澜,扭转比分,抓住飞贼的那一刻,浑身都散发着光芒。他看见德拉科被人层层包围,而自己却隔在他们的热闹之外,一想到终究要成为德拉科的路人,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风虽大,都绕过他的灵魂。
几天前,哈利坐在公共休息室里,把书翻得哗哗响。拉文克劳的常驻幽灵格雷女士幽幽地从他身边飘过,哈利喊住她:“等等——格雷女士!”
她停了下来,悬在离地几英寸高的地方。她长得很美,长发齐腰,长袍及地,但她同时又显得很傲慢,目中无人。
“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比你母亲还要出色,所以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诅咒的解除方法?”哈利彬彬有礼地说。
“男孩,你很会讨人喜欢。”威严、神秘、智慧、美丽的格雷女士脸上泛起很淡的笑容,“你指的是你身上那个吗?”
“对。”哈利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她能这么快看出来。
“你需要真爱之吻。”格雷女士说。
“对不起——什么吻?”哈利困惑地说。
“真爱。”格雷女士说,“两情相悦的人在灵魂层次发生的共鸣。”
“通过迷情剂可以做到吗?”哈利问。他的半成品迷情剂已经进入最后一个阶段,只需要添加珍珠母,小火慢煨三天,并且在搅拌时举起魔杖默念自己的名字,就能大功告成。
“曾经有个男孩也想用这种方法得到我,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巴罗一向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恨我拒绝了他,就把我给刺死了。他醒过神来后,痛悔莫及,拿起他索取了我性命的武器,自杀了。这么多世纪过去了,他为了悔罪,至今还戴着镣铐……当然,迷情剂并不能真的创造爱情。爱情是不可能制造或仿造的。不,这种药剂只会导致强烈的痴迷或迷恋。”
“巴罗?你是说——?”
“血人巴罗,是的,”格雷女士说着撩起斗篷,露出雪白的胸脯上一道黑色的伤口,“我从我母亲那里偷走了冠冕,我想让自己比母亲更聪明,更有名望。我带着冠冕逃走了。他们说,我母亲始终没有承认冠冕不见了,她一直假装冠冕还在。她甚至对霍格沃茨的另外几个创办人也隐瞒了她的损失,隐瞒了我可怕的背叛。后来我母亲病了——病得很重。虽然我做了不孝不义的事,她仍然迫切地想再见我一面。她派了一个男人来找我,那人爱了我很久,但我拒绝了他。我母亲知道那人不找到我是不肯罢休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把脑袋往后一仰。
“他找到了我藏身的森林。我不肯跟他回去,他试图用爱情魔药——最初的迷情剂——控制我,强行给我灌下去,我不停地反抗,朝他发射魔法,他就暴怒起来,把我杀了。”
“所以真爱之吻是绝对不能靠迷情剂达成的?”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而且必须是双向的,不能是我单方面地喜欢他?”
“不能。”
“那我熬的一锅迷情剂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哈利喃喃说,抬起头问她,“我怎么确定他喜不喜欢我呢?”
“这很好办,”她微微一笑,“你只需要给他闻一闻。迷情剂的气味根据个人的喜好而定。如果他也喜欢你,会在魔药的气味上体现出来的。”
“你认识那个给我下诅咒的人,汤姆·里德尔。”哈利肯定地说,“他也曾经在霍格沃茨上过学,你一定见过他。”
她不动声色,在空中飘飘荡荡,低头望着哈利。
“是啊,我认识他。”她低声说,“他很迷人,会逗我开心,是个很讨人喜欢的男孩——就像你一样。我和他是一类人,我们一样孤独。他曾经短暂地赢得了我的信任,我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差点交出我母亲的冠冕。当我拆穿他的意图之后,他暴露出了真面目。原来他接近我,只是想要我母亲的冠冕。”
“他要你母亲的冠冕做什么?”哈利十分不解地说。
格雷女士高傲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你觉得里德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黑巫师吗?”哈利又问。
轻风掠起窗边垂挂的蓝色和青铜色丝绸,格雷女士出神地望着窗外,像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
“他是否醉心于黑魔法,我不知道,但我认为他不了解爱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他的诅咒是卑鄙阴暗、见不得光的。当太阳出来,爱之光辉普照大地时,所有黑暗就会被驱散。真爱之吻是这类黑魔法诅咒具有普适性的解法。”
说完,格雷女士转身飘然穿墙而去,留下哈利一个人坐在公共休息室里沉思了许久。
午后从地面反射过来的阳光,像一颗光彩夺目的钻石,在德拉科的金发上闪动。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哈利?”他凝视着哈利碧波似的眼睛问。
“德拉科,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到那时候,我的色觉障碍会好,先天性心脏病也会好,我就真正和你一样了。我从不敢相信,有一天我也能看到绚丽多彩的世界,在蓝天下自由翱翔,和你一起打魁地奇。”哈利轻声说。
“你找到了——?”德拉科急切地说,“什么办法?”
哈利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他很确定德拉科对他没有那种意思,对他来说,德拉科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对拥有许多朋友的德拉科来说,他并不是无可替代的。熬制迷情剂的这些天里,哈利一直在想,除了父母和小天狼星,他还爱谁呢?他喜欢德拉科吗?喜欢他疏离的眼睛里闪动着莫奈的油画般的光芒,还是他嘴角高傲的弧度?如果他不喜欢德拉科,为什么世上那么多人,他只允许德拉科走近他的孤独?他与德拉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和德拉科相处的时光总是很快乐,仿佛他不再是绝望而亡的溺水者,德拉科也不是隔岸观火的人,而是把他从荒芜而暗沉的河水中打捞起来的救世主。
只有德拉科。
只有德拉科的吻才行得通。
德拉科怀疑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想必哈利不会告诉他。
“好吧,你觉得我那天表现得怎么样?”他耸耸肩,装作毫不在意地说。
“嗯——非常出色。”哈利平静地说,“弗林特肯定认为他的决策非常正确。你是斯莱特林队的救星。我听说他们已经好几年没出过一个像样的找球手了。”
德拉科自豪地点点头。
“那是当然。看着吧,我以后会打得比他们所有人都好。”
“魁地奇是你真正喜欢的事吗?”哈利冷不丁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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