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谁会信这个,何况刚才你都知道那是骗你的了不是吗!
“没有。”穆云间憋屈地道:“萧钦时,你不要随便杀人。”
“那狗呢。”萧钦时道:“你若不许我跟,我便只好把它拿走,但你下次要再见到它,可就不仅仅只是伤个皮毛了。”
“你果然是故意的。”
“当年我要将它扔了,是你非要捡的。这些年来,它日日睡在我的床头,还跑去衣柜里咬我的衣服,一个不留神就跳我的床上撒尿,若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把它扔厨房炖了!你以为我是白养它吗?!”
“……”敢情你俩这些年是互相伤害。
穆云间下意识低头看向怀里的千斤,千斤缩了缩脖子,又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
萧钦时看着那条红舌头和白手指的亲密,心中的愤恨和委屈一起,翻滚的更加疯狂,他周身都紧绷了起来,呼吸微微紊乱,双目死死盯住了秃头的狗。
穆云间:“你……”
萧钦时的目光从小狗身上远离,微红的眼眶望向他。
眼中的愤恨和疯狂被忐忑和惶然取代。
“稍后去城中,买一个帽子戴上。”穆云间没有再阻止他,“你若要来找……千斤,要藏好身份,不可公然与我在一起。”
“为何要藏……”
穆云间看他一眼。
萧钦时闭上嘴,道:“嗯。”
两人一路沿着山路往下走。
这小狗虽然小,但也有二三十斤,穆云间抱了一阵,微微甩了甩手。
萧钦时端着筐子,见状道:“放这里吧。”
穆云间的态度软化下来,他又变得相当安静乖巧。穆云间转身,刚要把千斤放里面,小秃狗又立马嗷呜嗷呜地叫,伸出前爪来扒拉他。
穆云间:“……”
他叹了口气,道:“算了吧。”
刚要继续往前,一只手忽然一把揪住了小狗的后脖颈,千斤疯狂挣扎,还是被萧钦时直接丢入了筐子里。
他淡淡垂眸,给了秃狗一个眼神,后者倏地安静了下来。
萧钦时沉默地把筐子背在身上,抬眼看他,道:“走吧。”
穆云间与他继续下山,千斤在筐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时不时从竹编的缝隙间默默看着穆云间。
往日穆云间走山路的时候会东张西望,与每日相熟的鸟儿打几声招呼,主打一个自得其乐。但如今跟萧钦时在一起,他却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只好专注于脚下的山路。
萧钦时也没什么话说,跟在他身边,大部分时间都在扭脸看他。
看他洁白的耳朵,还有干净的侧颜,头发上的乌木发簪,以及整洁干净的领口。
穆云间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提醒道:“山路湿滑,你……”
他脚下蓦地往前一呲溜,整个人朝后倒去。
穆云间心里瞬间有点麻木。
他就不该分神留意萧钦时的动作,对方就算滑一下也肯定能站稳,绝对不会像他这样,简单屈服于牛顿物理。
一只有力的手掌托住了他的腰,穆云间直接被推起来,腰间又是一紧,那只手臂轻轻一勾,他整个人便撞在了萧钦时的怀里。
对方身上是他熟悉的苍兰的味道,清甜宜人。
萧钦时的肩膀两侧被竹筐上面的绳子勒出痕迹,那肩膀微微一动,尚且来不及反应的穆云间,就被他两只手一起搂住了。
萧钦时微微低头来看他,道:“穆云间,你的腰好细。”
穆云间的腰被他搂得原来越紧,人被迫与他贴的越来越近,他伸手撑住对方的胸膛,道:“放手。”
收紧的力道变慢,萧钦时的脸埋在他的脖子里,用力嗅了一阵,低声道:“好香,穆云间。”
“……我说放开,萧钦时。”
萧钦时也懂见好就收的道理,依依不舍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略显哀伤地放开了他。
穆云间吐息,转身飞快地下了山。
到了山下,穆云间随意给他买了个垂纱斗笠盖在脑袋上,这才一路赶去裁缝铺。
穆云间加了点钱,让裁缝明日便弄好,自己下来拿。然后便又迫不及待往城门走去。
前方忽然走来三个貌美年轻的姑娘,透过垂纱,萧钦时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昨日种树之事为他布菜的青衣女子。
穆云间忽然一顿,一把抓住了萧钦时的手,转身往一侧行去。
不能让卷丹认出萧钦时,可萧钦时又赶不走……
烦死了。
萧钦时先低头看了一眼他握住自己的手,然后又扭脸看了看后面的女子。
卷丹正停在一个摊子前看着饰品,略显疑惑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背着筐子的白衣人。
她没有放在心上,招呼身旁女子过来:“阿媛,来试试这个簪子。”
那厢萧钦时站在穆云间身后,看他探头去看。
纱帘垂着,看不清他的表情。
卷丹一行人很快从外面的巷子经过,穆云间放下心,道:“走吧。”
两步之后,一只手忽然把他拉了过去,穆云间一头钻进了他脑袋上的垂纱里面,看到了他阴郁的脸色。
“与你大婚的是我。”萧钦时恶狠狠地强调:“第一次跟你亲嘴的是我。”
“跟你睡觉的人也是我。”
“非要论起来,我才是名正言顺的那个。”
“凭什么要我躲着她?!”
第49章
他凶的要命, 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神情里却有难以抑制的委屈。
穆云间无言地望了他一阵,道:“我与她什么都没有。”
萧钦时略显狐疑:“那她为何……”
“君公子。”后方传来声音, 穆云间急忙将他推开,回头笑道:“卷丹姑娘。”
卷丹去而又返,站在外面看着他和萧钦时,似乎有些愣怔:“我还以为是看错了, 这位是……”
“这是我朋……”
一只手直接把他搂了过去,萧钦时的下巴在垂纱中抬了抬,阴森道:“我是他的爱侣。”
卷丹微微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穆云间。
穆云间的耳根子红了起来,他干笑一声, 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卷丹的目光落在环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上,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位白衣青年, 慢慢叹了口气, 道:“原来如此,今日是卷丹失礼了, 告辞。”
穆云间急忙回礼。
等她走后, 穆云间一把将萧钦时的手拍掉, 手指却忽然一痛, 他低头去看, 原是撞到对方手指上的扳指上,眸子顿时一凝。
见到了穆云间的爱侣,卷丹逐渐失去了继续逛街的兴致, 一路回到金玉斋, 便见穆澈正在院中作画。
她提起裙摆走过去,目光落在那画上之人的五官上, 微微一顿,道:“方才,婢子瞧见君公子了。”
“哦?”穆澈扶着袖口,软细的笔尖补充着对方的衣物细节,道:“他今日没去种树?”
“没有。”卷丹道:“与一男子在一起。”
“又接了哪单生意?”穆澈随口问着,略略停笔,后退几步看了看,笑道:“画的如何?”
“主人的画,自是极好的。”卷丹看了一眼:“只是比起真人来,还是欠了些什么。”
听到这话,穆澈也未动气,笑着放下了笔,把自己挽起的袖口拉平,道:“这君子陶着实是难得的风流人物,那身气度,的确很难画出。”
“主人……是不是也喜欢君公子?”
“就凭他那张脸,就很难有人讨厌他吧。”穆澈坐在了石桌前,又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卷丹走过去,给他倒了茶水,双手递上,道:“今日与君公子一起那男子,自称是君公子的爱侣……”
穆澈接水的手一顿:“嗯?”
这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男子……爱侣?”
“正是。”卷丹一板一眼地道:“对此,君公子未有反驳。”
“没听说他有断袖的癖好啊……”穆澈眉头皱了起来,道:“莫非是因为我欲将你嫁给他,所以……”
“君公子若要拒绝卷丹,自会直说,不至于到牺牲色相的地步……”
穆澈屈指,摸了摸下巴,道:“那男子可有什么特征?我有没有见过?”
“他带着斗笠,看不到脸,与主人差不多高。”卷丹仔细描绘,道:“一身白衣,但气质有些阴森,人很瘦,听声音,应该与君公子差不多年龄,对了,他手上有一枚雪里红的扳指,成色极好,出身定非富即贵。”
“白衣……扳指……”
穆澈忽然起身,重新取出一张纸来,提笔作画。
一盏茶后,他将朱砂笔移开,那纸上赫然多了一枚白玉色蕴赤红血纹的扳指。
卷丹一眼认出:“就是这个纹路!主人……主人见过此人?他会不会对君公子不利?!”
穆澈静静看了一阵,缓缓转身,轻声道:“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其乐只且。”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穆澈忽然大笑了起来,他看向那副刚刚完成的画,画中之人貌若谪仙,美得不似凡尘中人:“君子陶陶!原来如此!君子陶……妙啊,妙啊!!”
出城之后,萧钦时便一把掀了脑袋上的斗笠,他跟在穆云间身边,道:“你为何如此凝重。”
穆云间一路思索,听到声音,忍不住道:“萧钦时,你这次来到底是为什么?”
“我……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萧钦时不擅长撒谎,被他连问两次,吐露实情:“但素素如今也在关州,她接到圣旨,要来请你为我祖母做一副紫檀精雕贺寿图,只是听说你时常出入青楼,与里头的姑娘夜夜厮混,心中不齿,故而至今未曾登门。”
穆云间的表情像吃了黄连:“你,你父皇,见到我做的东西了?”
“嗯。”萧钦时道:“他说你技艺精妙,未料这世间还有如此心灵手巧之人。”
穆云间做了很多东西,但他远在西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东西会跑去西京那么远的地方。他迅速思索,他做的东西基本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巧思,只有一些小小的机关,这些东西他都特意查过书,早在之前,就有其他匠人有过记载的。
古人的智慧可一点都不逊色于现代人。
萧不容就算真的见到了,也不可能一眼瞧出那是现代人做的东西。
这让他稍微放下心来。
萧钦时却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外面传言,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的。”穆云间道:“我只是与金玉斋的老板走的近了一些,他开业的时候邀请我去剪彩,若是出了什么新菜式,会邀请我品鉴一番,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自然是信你的。”萧钦时心里的疑问刚放下,又生出一问:“那老板为何与你走那么近?”
“关州城里,想与我走得近的多了去了。”穆云间继续往前走,道:“只是这老板尤其厚脸皮了些,我盛情难却。”
萧钦时脸色一变,追着他道:“他如何厚脸皮的?莫不是如我一般……”
“没你脸皮那么厚。”穆云间没好气,道:“人家不会追着我说什么混话,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一阵短暂的沉默。
“他好好的为何要与你交朋友?”
这一点穆云间也无从得知,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穆澈给他感觉并不坏,关州也一切如常,并未因为他的到来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他猜测是因为穆家人都死了,穆澈全身而退,心结或有所解,躲到这荒芜的关州,说不定是为了避开争端,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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