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凝心不放心将这个事交给别人来做,在薄静时刚进入别墅的那一刻,就开始拿起电脑同步修复声波。
同时,她安排人手进行全网直播,尽可能将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到最大化。
加上他们手中已掌握的资料。
傅杨逃不掉的。
*
虞澜也在网上看到了这场直播。
他没想到哥哥是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怪不得他一直心神不宁、食欲不振,整个人也打不起精神。
睡觉时也一直做噩梦。
睡眠质量一直很好的虞澜接连做噩梦,他像被梦中梦和鬼压床同时折磨,根本醒不过来,同时又十分难受,睡梦中都是痛苦的梦呓。
待他猛地惊醒时,身边一群人围绕。母亲十分关切地问:“怎么样了?有好点吗?”
虞澜懵了懵,意识和身体似乎还是分离的,他想说话,可一张唇就腹部绞痛,猛地吐了出来。
虞澜发起高烧,昏睡不止。
等他稍微清醒一些,周围是茫茫白雾,他伸出手,却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四面八方模糊朦胧一片,他恐惧地徘徊,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好像迷路了。
虞澜害怕得双腿哆嗦,但他又很熟悉,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似乎也走丢过。
但哥哥还是将他找了回来。
在原地休息片刻,虞澜试探性地迈开脚步,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面庞怯生生的,却仍鼓起勇气地喊。
“哥哥……”
*
京州头一回遇到这么大的案子。
这是京州的老牌世家,影响力十分广泛,警方早就开始调查,只是苦于没有充足证据,现在证据都已经送上门来。
原本和傅家有着亲密关系的世家们,纷纷和傅家撇清关系,并且主动贡献证据,帮助警方更快地掌握案情。
走.私、偷税漏税、洗/钱、运输违禁品……
傅杨被判了死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薄静时在酒店的那一刻精神恍惚,不敢相信居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他在床上躺着,拿起手机看了看,虞澜没有回他消息。
京州这边还有一些程序需要他的协助,他不能马上离开,所以又在京州待了几天。
一个律师找上门,他手中拿着些文件,低声道:“这是傅董的一些遗产分配。”
薄静时道:“法院会决定他的遗产分配。”
“不是明面上的遗产,而是一些……您明白的。”
薄静时当然明白。
每个富豪都会给自己留后路,许多看似破产的富豪,其实都有后路可以走,很多人以为他们穷困潦倒,实际他们早就将资产转移,过得风生水起。
只可惜这一次的傅杨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律师道:“有几家商场,还有艺术馆……这些都是赠予您母亲的,但是我联系不上她,她似乎也不想要……”
薄凝心一听对方是傅杨的律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薄静时给薄凝心打了个电话。薄凝心:“哦,有几个地皮可以给我,我正好有个项目可以用得上。其它的你看着拿吧,都捐了也可以。你说还有那家艺术馆?那个澜澜喜欢,也可以给澜澜。”
“别的就这样吧,我现在有事,挂了……”
薄凝心语气匆忙。
他们简单地将这些干净财产分配完毕。
绝大部分捐了出去。
有几家艺术馆是虞澜一直很喜欢的,薄静时准备留下来,给虞澜一个惊喜。
他嘱咐律师时,突然,猛地偏过头看向窗外。
目光越过矗立的霓虹大厦,穿越时间与空间,望向A市的方向。
律师在一旁拿着文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薄静时望着窗外许久,突然,他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酒店位于高楼,哪来什么别的声音?律师怔了怔:“什么?”
“我没有听到声音,是您听错了吧?”
是吗?
薄静时想,可能是最近他的神经过于紧绷,再加上虞澜没有回他消息,他有些杞人忧天了。
虞澜不回消息也正常,最近虞澜肯定心情很乱,他该给足虞澜空间。
当薄静时再次拿起文件,准备仔细查看时,他又听见从远方传来的漂浮不定的声音,是细微声弱,却充满无助的呼唤。
薄静时似乎又回到小时候。
小时候虞澜生病时,难受得意识不清、昏睡不止,却仍要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小小声喊“哥哥”的那一刻。
“先生,真的没有声音……”
薄静时喃喃道:“他在喊我。”
律师还想说话,薄静时比了个手势让其闭嘴,他静静地坐在原地,望着窗外、连接A市的方向。
声音似乎无声,在他心头却格外响亮,让他整个人都开始躁动不安。
薄静时立刻起身订A市的机票,以最快的速度,踏向飞往A市的航班。
第七十三章 捉迷藏
虞澜已经被从医院送回到家中, 这一次他没有回别墅。
房间内,虞澜躺在床上,仍然意识不清。
精神与身躯仿佛被无数荆棘束缚, 高烧下的他浑身难受,无意识地喊“哥哥”。
他好像回到小时候, 遇到什么事都喜欢找哥哥。
不管是饿了、困了, 还是尿床、不舒服, 只要他有需求,找哥哥准没错。
哥哥会帮他解决一切。
可现在的虞澜一直在喊哥哥,他还是很难受, 喉咙与鼻腔像被放在沸水里煮过,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灼热的。
“……哥哥。”
虞澜感受到冰冰凉凉的触感,下意识追逐到能够缓解热意的来源,他微侧过脸, 把脸贴了上去。
眉尖小幅度颤了颤,他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面颊传来舒适的触感, 虞澜缓缓睁开眼睛,泪水模糊视线朦胧的情况下,一张熟悉的面部轮廓由虚化逐渐变得清晰。
虞澜一脸呆滞。
薄静时坐在床沿, 任由虞澜抱着他的一只手蹭, 另一只手摸摸虞澜的额头, 给虞澜测体温。
体温已经完全降下去了, 没有再升起。
薄静时刚到A市的时候,虞澜还在医院里待着。
但虞澜并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他小时候就不爱去医院, 很害怕医院里冷冰冰的气氛,所以薄静时决定将他带回家。
绯红的小脸满是迷茫, 薄静时以为虞澜还没睡醒,握着虞澜的手,凑到唇边,轻轻碰了碰:“哥哥在,别怕。”
“我在。”
“……哥哥?”虞澜这才发现这好像不是在做梦,他满脸不解,“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过只会去两三天,现在已经快第四天。”薄静时说,“对不起,我迟到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吗?”虞澜呆呆愣愣地问,大脑仍旧转不过弯来。
薄静时:“我的小宝贝生病了,我当然要过来陪着,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小宝贝一个人。”
他捧起虞澜通红的面颊,下巴尖细瘦,面颊的肉都消减不少。他怜惜地蹭了蹭虞澜的脸,“好可怜的宝宝。”
生病中的人情绪敏感,虞澜听着薄静时的话,心头顿时被涨涨的情绪填满,他委屈巴巴地抬起面庞:“哥哥,我……我好难受,我肚子不舒服,头也不舒服,我好饿,但是我吃不下东西……我还一直睡觉,可是怎么睡都睡不醒。”
“我做了好多噩梦,我迷路了,也看不到路,我找不到你,我一直在喊你……”
“因为宝宝生病了,等我们病好了就不会不舒服了。”薄静时把虞澜抱起来,让虞澜依偎在自己身上。他亲着虞澜的额头,慢慢地哄,“我听见你喊我了,我都听见了。”
“我们先吃药好不好?”
熟悉的怀抱让虞澜漂浮不定的心缓缓降落,他乖巧地点点头,又皱起病恹恹的面庞:“好苦……”
薄静时自己喝了一口:“不苦,我试过了。”
虞澜怀疑:“真的?”
当着虞澜的面,薄静时又喝了一口:“真的。”
虞澜试探性张开嘴巴,抿了一小口,味道说不上来,但是不苦。
薄静时帮虞澜擦掉嘴巴上的药汁:“没有骗你吧?真的不苦。”
虞澜:“嗯。”
薄静时:“那再喝一口?”
虞澜点点头,乖乖地张开嘴巴,任由薄静时一口口一勺勺给他喂药。
喝药的时候还好,关键是吃饭的时候比较难缠。
虞澜处在一种感到饥饿但吃不下东西,看到东西就恶心的状态。
薄静时只能给他煮一些好消化的营养粥,可虞澜还是抿住嘴巴不肯吃。
本来他不该逼虞澜吃,但他听虞悦他们说,虞澜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上一次进食是喝了一点蜂蜜水。
一直这么不吃饭,肯定不行。
不管薄静时怎么哄,虞澜都用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哥哥我真的吃不下,我想吐。”
到了后来,虞澜突然问:“哥哥你吃了吗?”
薄静时:“还没有。”
虞澜:“一直在赶飞机?”
薄静时:“对。时间有点紧张,没有空吃饭。”
虞澜:“飞机餐呢?飞机餐也没吃吗?”
薄静时:“我在飞机上补觉,没有吃飞机餐。”
虞澜惊讶地看向薄静时,他想努力去算,算清楚哥哥到底多久没有吃饭,但他现在脑袋不是很灵光,算不清楚。
薄静时:“别动,帮你换个退烧贴。”
退烧贴能让虞澜舒服不少。
虞澜抬起小脸让薄静时,让薄静时帮他撕去额头的退烧贴,自己还生着病,也不肯吃饭,倒是开始数落人了。
虞澜一本正经道:“哥哥你怎么能不吃饭呢?这样对身体不好,你肯定已经超过六小时没有吃饭了……你快去吃饭。”
“可是吃饭就不能抱着宝宝了。”薄静时把退烧贴贴好,轻轻蹭了蹭虞澜的脸,“我想抱着你。”
“那我抱着你,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好不好?”
虞澜呆了呆。耳边的薄静时还在说:“想粘着宝宝,不想去别的地方。”
虞澜的脸上很热,分不清是发烧带来的热还是其它什么。
他意识跟着迷糊,支支吾吾道:“哥哥你……那好吧。”
虞澜一脸“你真不让我省心”的无奈样。
他一直知道哥哥粘人,但没想到哥哥粘人到这种地步,不去吃饭,就是因为想抱着他?
虽然他不太想吃东西,提不起胃口,为了哥哥,他还是勉为其难吃几口吧。
虞澜靠在薄静时的怀里,张开嘴巴,你一口我一口地吃。
从薄静时的角度,可以看到虞澜白中透粉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像扇动的蝶翼,因为咀嚼,腮帮子看起来比平日要饱满鼓出一些,嘴唇也是肉嘟嘟的。
满脸依赖与乖巧,像是只属于薄静时的小宝宝。
薄静时蓦地想起小时候,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虞澜喂虞澜吃饭,他以为长大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没想到他还能有。
一碗粥逐渐见底,虞澜真的吃不下了,他摇摇头,躲开薄静时递来的勺子:“哥哥我饱啦。”
薄静时的手挑开虞澜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了摸虞澜的肚皮,微微鼓出一点,起伏不大,但最起码不是瘪下去的。
垫垫肚子还是够的。
薄静时收回手:“那不吃了。”
嘴上说着不吃,但薄静时已经在心中盘算,等会儿该怎么哄虞澜吃下一顿了。
虞澜乖巧地窝在薄静时怀里,营养粥入腹之后,他浑身都有了力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提不起精神。
他蓦地抬起脑袋:“哥哥,这样会传染吗?你也会生病吗?”
薄静时:“不会,我身体好,经常运动。”
虞澜听到运动就开始闭上眼装死。
虞澜不是很喜欢运动,小时候还好,除了面对陌生人会比较胆小,在熟悉的环境闹腾又活泼,但这仅限于玩耍的时候。
平时走路的时候,他都伸出双手要哥哥抱抱,很少有自己走路的时候。
薄静时也惯着他,一点都不觉得抱着虞澜有什么问题。
薄静时伸手捏捏虞澜的脸肉:“从小就不爱动。”
虞澜不满地哼哼:“哪有。”
“还说没有?玩捉迷藏的时候也懒得换地方藏,半天都不动一下。”薄静时说。
虞澜纠正:“那是因为我不需要像你们一样换地方藏,我每次藏的地方都很好,你们都抓不住我。”
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虞澜明显是很得意的。
薄静时不置可否。
虞澜好像藏得很好,但又不好。
和大家玩捉迷藏的时候,别的小朋友总会随时切换位置,生怕被抓到,灵活地玩。虞澜不一样,他每次藏得地方很固定,只往一个地方藏。
那就是衣柜。
薄静时猜测可能是因为衣柜是封闭的,黑黢黢的环境下是熟悉的气息,那是从衣服上散发出来的,而这个味道能够让他安心。
而且虞澜玩捉迷藏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不希望被找到,他是希望被找到,但被找到的过程一定要很困难很费劲。
薄静时每次明明知道虞澜躲在哪里,还要故作纠结与沉思,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听见虞澜故意发出一点小动静时,才恍然大悟般打开柜门,一脸懊悔地说:“我怎么没想到你会躲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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