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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
看宁大夫一副笑而不语的高深姿态，小郭服气了。
“确实，刚开始的时候没几个家长同意，都怕是拿自己家的孩子当小白鼠。阚副院和田主任那时候可是没少费劲劝他们。不过好在后来这批孩子们的临床治疗效果非常的好，这不好多家长现在哭着喊着想要医院开特别通道，让他们的孩子也能接受最新的治疗了。”
宁尘若有所思。
怪不得昨天的家长们一直跟田健哭穷，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那现在用新疗法治疗的孩子多么？”
小郭摇摇头。
“不多，除了606那俩孩子，就剩下604屋里两个孩子还在用新疗法了。主要这东西吧它挑人，不是所有孩子都那么幸运能被挑上的。”
也对，任何针对性的治疗都有自己的局限性和弊端。简单粗暴点说，科研实验还要挑身体条件最合适的小白鼠才能测得最佳数据呢，更何况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更是马虎不得。
从情理上讲，阚副院长无疑是拯救了不少患儿及其家庭的。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的这种行为也确实是游走于法律和道德边缘的。一旦曝光，势必会面临道德和法治的双重压力。
怪不得儿童肿瘤医院在10年前一直默默无闻，忽然有一天就宣布他们在儿童白血病治疗上取得了重大突破，进而名噪全国了。
要说这种踩界行为，院方高层知不知情？他倾向于是知道的，但明显是默许甚至私下支持了阚副院的研究。
作为一个不混医疗科研圈的小白，宁尘对此事不予置评，他更想知道的是，这和周童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每每提起这对夫妻，小郭的脸上都不由的显露出鄙夷的神态。
“周童的父母几乎没有犹豫就签了同意书，是所有家长中最痛快的一对。可那时候阚副院的新疗法迟迟没有出现显著的效果，正是争议最大的时候。这对奇葩夫妻居然说反正也没钱，医院爱怎么治怎么治，治死治活听天由命，他们绝对信任医院。话说的好听，签了字人就没影儿了！最后还是阚副院看不过去，自己给他们家孩子垫了住院费。也不少钱呢！”
小郭护士说这话的时候，心疼的直咋舌。
原来说了半天，不过是替院长打抱不平，顺便抱怨下奇葩父母。
在小护士的心里，阚副院是一个行事大胆，雷厉风行，又有着一副菩萨心肠的大好人。
但在宁尘的思维体系中，好人不是没有，但如此纯粹、如此大公无私的人是不存在的。
人性本自私。
纯粹的利己主义可以理解，完全的利他主义，只能存在于童话故事里。
这个阚副院长，也许是这个关卡的关键人物。
不过让人头疼的是，虽然零零碎碎的打听到了不少线索，但依然很难拼凑一个主线出来。
凌晨四楼的敲门声；任国雄之死；606的周童以及他口中的怪物，再到小郭口中的大好人阚副院长……
不说是毫无头绪吧，基本上也是乱麻一团。
宁尘脑子都快打结了也没理出个线头来，而小郭护士的八卦已经从夸赞副院长，到吐槽五楼化验科的孙胖子不修边幅经常身上带着异味了。
宁尘耐着性子听着，正想着怎样找个合适的切入点自然而不失礼貌的结束这场八卦的时候，何初阳拿着一沓化验单上来解救了他。
大家都是角色扮演，何初阳倒是适应的飞快。
宁尘不得不承认，他们几个人中，只有何初阳穿起白大褂来最像个医生。
也说不出来怎么像，反正就是有那么个范儿。
他对着宁尘微微颔首后，甚至像模像样的指着化验单上花里胡哨的数据开始给小郭护士交代注意事项了。
宁尘趁机打个招呼，溜了。
何初阳交代完事项，顺手把刚从小郭手里接过的笔插进了自己的兜里。
小郭护士哎哎直叫。
“何大夫何大夫！那笔，我们的。”
何初阳一愣，旋即尴尬的笑笑。
“抱歉，习惯了。”
小郭嘴上说着没关系，还是赶紧把笔收到了笔筒里。
众所周知，在医院上班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笔。准备多少根都没用，一不留神就被顺走了。
为了缓解尴尬，何初阳随口问道。
“刚才那个……小宁大夫，上来做什么的。”
小郭一边麻利的将化验单分门别类的放进不同的夹子里，一边随口道。
“没什么，说是帮田主任上来看看606情况。”
何初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笑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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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5PM
顾子源回到了宿舍，黎啸留在科室值夜班。
宁尘状似随意的问道。
“今天科室里有什么事情么？田主任有没有给你们开小灶。”
一般人都听得出后边这半句是玩笑话，顾子源偏偏特别认真的纠正宁尘道。
“我们都是公平的一人值一天夜班、放一天的假，宁医生你要是觉得你不在的时候田主任就会给我们开小灶，你大可以放弃休假回去上班啊。我想你就算回去田主任也不会把你赶出去的吧。”
宁尘尬了下。
他不过是想要缓和下气氛，没想到却让气氛更加尴尬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对着顾子源道歉，“造成误会我很抱歉。我其实就是想说……你们和田主任相处的还算融洽吧？”
顾子源推了推眼镜，语气干巴巴的。
“哦，那是我会错意了，抱歉。”
宁尘笑笑，没再说话。
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之前还觉得黎啸这小子有点聒噪，有点过于自来熟。现在没有他在中间做润滑剂，他和顾子源是怎么相处怎么觉得别扭。
实在无聊，他干脆躺在床上，拿起医院发的备用机玩游戏。
当然非智能机也没什么好玩的，他只能玩贪吃蛇。
半晌见他不理，顾子源贱兮兮的倒是自己凑了过来，坐在宁尘床边欲言又止。
宁尘体贴的坐起身来，温和的问他。
“小顾医生你有话要跟我说？”
第43章 儿童病院10
顾子源低着头点了两下，又托了托眼镜，似乎是在心里打了半天的腹稿了。
“那个……其实下午田主任跟我俩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宁尘并不感觉意外。
他看着田健就是那种憋不住屁，但还不会放个痛快的人。
一点点的漏消息，也不知道是基于站内关卡对NPC的设定，还是他自己故意在下属面前玩高深。
“田主任说，咱们三个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让咱们三个私下好好处关系。”
嗯？什么意思？
他看出自己和黎啸走的近，替顾子源抱不平了？
现实中的田健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叫人意外，可他作为NPC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一层了。
仔细想想，从入职血内科以来，这样的话似乎他昨天也说过。
生是血内的人，死是血内的鬼……
他似乎是无意间在不断加深血内科这个小团体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而相对的，他又是在暗示他们排斥谁呢？
脑子饶了八个弯的宁尘假装懵逼，直愣愣的看着顾子源问。
“田主任这话什么意思？怪我们疏远你了么？”
顾子源尴尬的脸色一僵。
“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没觉得你们疏远我啊，咱们都是刚认识不久，现在这样正好。”
宁尘假装心眼子大的跑火车，学着黎啸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伸手去拍了拍顾子源的肩膀。
“嘿，老田一看就是那种爱说教爹味十足的人，这话应该是暗示咱们三个踏实跟着他，别有异心。”
顾子源在宁尘的手伸过来的瞬间，有个克制闪避的动作，很轻微。
随后他也咧嘴笑笑。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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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夜无话，俩人各自洗漱，早早的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尘从睡梦中醒来。
身体的生物钟告诉他睡饱了，该起床了。
可天色是黑的，屋子里也暗的不像话。
他摸索着按亮手机屏，显示时间是凌晨2:45分。
这么早？
虽说昨天睡的是早了点，但也不至于一觉醒来还不到3点钟。
他向着对床的方向看了看。
顾子源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可能是昨天白天睡多了吧。
宁尘自我解释着，放下手机，强迫自己重新闭上眼睛。
昏昏沉沉了很久，体感应该快天亮了，宁尘再次按亮了手机。
现在时间，凌晨4:13。
怎么会？
他躺的头都要扁了，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宁尘揉着额角坐起身来，干脆不睡了。
反正睡不着，不如坐等天亮。
贪吃蛇玩了一把又一把，窗外的颜色依然是墨黑一片。
宁尘仰头扭动了下酸痛的脖子，心想就算是阴天，时间到了也不至于黑的这么彻底。
他退出小游戏，想看看时间。
然而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居然是：2:06AM。
时间倒流了？
他一度以为是手机坏了，还在手心上砸了两下，重新开机。然而时间依然显示的是：2:09AM。
夜色浓厚的像是化不开的墨。
不是手机坏了，是时间真的出现了逆流。
为什么？
宁尘在黑暗中冷静下来，将三个时间点做了一个排序。
第一次看时间，2:45AM。
第二次，4:13AM 。
第三次，2:06AM。
时间似乎是正在一个时间段内反复。
扩大前后时间范围，大概可以定在1:00-5:00间。
而这个时间段的分水岭，是3:00AM。
1:00 ，3:00，5:00。正是四楼值班室需要巡房的时间。
第一夜，宁尘在接近凌晨2点钟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门外的那个“东西”等他到3点钟，不情愿的离开。
之后的时间里，他“安全”的迎来了天亮。
任国雄坠楼是什么时间？
他当时在查看病患资料，没有注意到具体时间。
推算一下，大概是在4:00-5:00之间。
1点到3点……熬过去了，宁尘安全。
3点到5点……任国雄没有熬过去，结局是死亡。
周童曾说过，他的朋友告诉他，大块头是因为和小怪物打输了才死掉了。
田健告诉顾子源，他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宁尘惊觉自己似乎摸到了这个副本的游戏规则的边框了。
现在时间的反复横跳是不是证明，这一夜，必须以死亡终结？
如果没有人被杀死，那么时间就会反复的跳回去，直到一方死亡……
四楼和六楼，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想到这里宁尘再也坐不住了，他小心地起身穿好衣服，揣上那块砖头一般的诺基亚直板机，偷偷开门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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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住院部大楼，电梯全部被关闭了。
楼道内的逃生指示灯也也全都不见了。
宁尘鬼打墙一般转了两圈，才找到楼梯间的门。
这种感觉就好像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主动切断了楼层与楼层之间的联系。以保证他们不至于轻易误入不属于自己的空间领地。
入夜后的住院部大楼，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幽暗的楼梯间里只有绿油油的逃生指示牌亮着，宁尘数着台阶上到四楼，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四楼廊灯不知何时换了颜色，从亮如白昼变得幽暗昏蓝，长长的楼道黑洞洞的看不到头，更像异度空间了。
宁尘贴着楼梯间的墙壁站好，深吸一口，重新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头出去想再看看楼道的情况。
刚刚探出个头来，就见不到五米远处一个人正疾驰而来，看见通往楼梯间的门后突然探出个头来，吓得直接原地跳起，小声的啊了出来。
宁尘也被吓了一个哆嗦，但他马上反应过来，那是黎啸。
于是一把将他拽进了楼梯间，顺便抵住了门。
“别叫，是我。”
黎啸双手都捂在嘴上，看清是宁尘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紧张的扭头透过半透明的玻璃条向外看。
宁尘和他同时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拿着一个巨大的筒状物走了过去。
黎啸手抓着心口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打着手势问宁尘怎么上来的。
宁尘指了指楼梯，示意让他跟自己一起往下走。
黎啸没有拒绝。可两个人走了几步就发现此路不通。
刚刚才上来的楼道成了死胡同，他们下不去了。
往上看，楼梯蜿蜒至无尽的黑暗，似乎没有边际。
直觉告诉他，现在往上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门外来回徘徊的人影，似乎也开始注意到这个窄小的楼道间了。
宁尘将手机藏在衣服里看了下时间，2:25。距离3点钟的安全时间，还有35分钟！
他快速的按了几个字在短信页面上：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待在值班室不要出来么？
黎啸直接对他摆摆手。做出了一个撞门的动作。
这意思是，那东西破门而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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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啸：哥啊，不带你这么吓人的！没被怪物搞死，差点被你吓死~
第44章 儿童病院11
还有33分钟。
这么躲肯定不是办法，一旦外面的东西强行闯进这里来，狭窄的空间连个操作余地都没有，更麻烦。
为今之计，一个字，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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