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见过这么上赶着要当冤大头的人。
不是有所图就是心怀歹意,温斯珺心生警惕:“谢谢你的好意,我用不上。”
眼看着要到出口,再不成功就没机会了。
男人眼珠子一转,伸手去拉温斯珺的袖子:“你就给我个补偿的机会吧,不让我买手机也行,加个联系方式,有需要的地方随叫随到。”
温斯珺反手一个擒拿,捏得男人嘶嘶叫疼:“我最后再说一次,用不上,谢谢。”
男人被狠狠推开,再转身就看见他消失在出口的身影,揉着手腕对从角落出来的薛简青撇嘴。
“预料失败,这是个荤素都忌的出家人。”
“不近男女色,是干刑警统一特征吗?”薛简青疑惑。
“你不会因为这点就说陈泊序是条子吧?”男人震惊,“你怕是不知道,陈泊序不乱搞男女关系是因为他不行。”
薛简青更疑惑了:“不能吧,我听人说他资本雄厚,跑个马拉松轻轻松松。”
男人哼笑:“站不起来多大都是废的,没精力就只能搞搞运动,不然靠什么发泄?”
薛简青不想和他开没轮子的车:“东西塞过去了?”
“嗯,在他口袋里,就是这小警察戒备心太强,没能加上好友。”
“这样最好,免得留下麻烦。”
此时成功坐上宣平市来接他车的温斯珺也发现口袋里多了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封没拆的信。
没认错的话这就是下机前空姐递过来的那封。
是刚才那个撞他的男人趁机塞过来的,为送一封信摔坏他的手机,底线呢?
他拆开信,展开发现不是所谓的粉红暧昧片段,而是白纸黑字打印资料,瞬间认真了。
车上共有两人,一个是卓海川,另一个是他徒弟祝鹭晚。
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空气里满是静谧。
卓海川通过后视镜看眼后车座看信的温斯珺,长得太出色,不适合干刑警,性子不热络,嘴像个装饰品,不知道办起案子来什么样。
之前和杨初尧电话沟通,便宜外甥说这是局内近年来很优秀的苗子,有自己的想法。
可再有想法的人也不能什么都不问。
卓海川想到这又掐掐眉心,也是,8·18案的资料到今不过单薄的两页纸,记性好的人能过目不忘,犯得着多嘴问?
当徒弟的也很了解师傅,祝鹭晚看眼卓海川的脸色,再看看温斯珺,这8·18案的侦破路还有得走啊。
看完信,温斯珺平静地折好装进信封塞进口袋,扭头看车窗外。
“这是去哪?”
卓海川回答:“先送你去招待所休息休息。”
温斯珺转过脸:“直接去局里,我想见见陈泊序。”
这是卓海川一开始向局长提议的方案,被直白打了回来,说太不近人情,借调的人不好当驴使。
没想到这借调来的人很有干劲。
卓海川哪有不答应的,让祝鹭晚改道去市局,对和温斯珺交谈也有了点自我想法。
“陈泊序和以前的嫌犯不太一样。”
“他没坚持说自己无罪,也不认你们给他的定罪。”
“过去的一周,我们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他完全不为所动,这份定力就超过在我手里走过的百分之九十嫌犯。”
也因此传出陈泊序是个难缠、难审的嫌疑人。
温斯珺记得他们提交过来的资料上提到过一点:“他是化学与物理双学位高材生?”
“对,有证书证明。”卓海川对此也感到困惑,要说陈泊序是假名,学历又是真的,这解释不通。
关于陈泊序的话题到此为止,温斯珺眼睫半垂,看着左手手背,中指与无名指相接的地方有一块几乎被岁月抹平的心形。
那是他小时候和邻家哥哥闹着玩一起用小刀刻的,他在左手,邻家哥哥在右手。
时隔多年,他仍能想起被两家父母发现他们手上冒着血惊慌着打骂,而他们笑得很开心的画面。
究竟是谁提出要这么做,早已记不清。
但温斯珺能记得刻完后两人海誓山盟般许下的诺言。
为国争光。
作者有话要说:
预估失败,写了点铺垫,下章让他们见面~
见面后我得想办法让他们都疯起来(bushi)
*
第4章
那时的玩笑话几经风霜终究没了能兑现的人。
宣平市局非常大,原以为没撬开陈泊序的嘴也会给人换个地方关押,却因对方太过特殊,还是留在被警察重重包围的市局里。
审讯室很大很空,灰白色的墙壁极易给人精神混乱的错觉。
人在这里关上几个小时,急躁不安涌上心头,心理素质差点的能轻易交代。
祝鹭晚带人去请陈泊序了。
这里就剩下熟悉环境的温斯珺,及等候解答问题的卓海川。
房间很安静,温斯珺像个天生自带自助功能的特异人员,看完一圈便拉开主审的椅子,白嫩指尖轻敲椅背,也没坐下的意思,往卓海川那边轻瞥。
卓海川让这一眼看得晕头数秒,后知后觉他想说什么。
这次主审是谁。
卓海川心想,杨初尧这便宜外甥不厚道,没把人底交代完。
“你来。”
语气没有不情愿,也没刻意为难,仿佛早该注定。
温斯珺直觉奇怪,在他印象里,能当刑侦大队长的人都有点脾气,好比他那位队长。
来得路上也注意过卓海川的行为举止,很有自己一套原则,不可能在主审上让步那么快。
他手按着主审的椅背走了两步,回头:“冒昧问下,是谁提议借调我过来的?”
他清楚看见卓海川的眼神里闪过丝惊诧,惊于他不知真相。
他们局长的那套说辞有问题。
以卓海川的性子得知他的处境,大概也不会说实话。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卓海川张口:“不是我们,其实是——”
审讯室的门突然开了,打断卓海川的话。
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出现在视线里的有五个人,可有人天生便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存在。
他很高,衬托得两侧人气势莫名低下,更别提后面的人,几乎被遮住了。
不眠不休几天只让他发丝凌乱,衣摆小地方有些褶皱,除此之外还算是个非常得体的体面人。
温斯珺的视线由他的脸慢慢往下,停在被拷进银镯子的大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又细长,手背青筋凸起,是医院护士最爱扎针的那类。
生得很好,美中不足的是右手中指与无名指间有一道不起眼的疤痕。
很淡,即便离得远,还是让温斯珺眼神一顿,视线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初看极为陌生的一张脸。
“进去。”
在门口多耽误了会,祝鹭晚出声催促。
他没理会祝鹭晚,漆黑的眼眸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温斯珺,从门口到落坐在审讯椅上。
当四周亮起来,他的双手被迫放在桌面上,那道疤更刺眼了。
祝鹭晚和其他人都出去了,由温斯珺当主审,卓海川在旁协助。
眼看审讯室里就三个人,温斯珺知道四个墙角挂着摄像头,全方位监看着,在屏幕前指不定有多少人呢。
不过不重要。
温斯珺面前空无一物,也没管卓海川要,静静看着也不说话的陈泊序。
两人无声对视,使得卓海川莫名生出很多余的感受来。
“卓警官。”陈泊序难得主动先开口,提出的要求多少沾着点无礼,“我想和这位温警官单独谈谈。”
“陈泊序,这不合规矩。”卓海川皱紧的眉头能夹死好几只苍蝇。
可能觉得这句话太过趣味,陈泊序低声笑起来:“卓警官,你没办法拒绝我。”
卓海川拳头松开又握紧,没同他妥协,转脸看没表情的温斯珺。
温斯珺轻点头。
于是这间审讯室里就只剩下温斯珺和陈泊序,以及各大墙角闪着红点的监控。
宣平夏季最热的时候也就二十五度左右,架不住关窗,持续闷着温度便上来了。
陈泊序大概阳热体质,额头很快生出一层薄汗,敞开的黑色衬衫领口附近有深色晕开,可他不为所动。
反观温斯珺,连根头发丝都没乱,更别提出汗了。
两位截然相反的人冥冥之中达成怪异的赌,氛围渐渐焦灼。
陈泊序先动了,左手指腹无意识擦过右手疤痕处。
“让温警官不远千里跑这趟,真是抱歉。”
温斯珺轻抬眼睫,像没听懂他的话:“我服从命令,你为什么要感到抱歉?”
陈泊序惊讶:“难道给你下借调令的人没说为什么选中你吗?”
温斯珺已然猜到:“我与你讨论这个,意义不大。”
“怎么会呢?”陈泊序轻笑,眼尾弯弯的,含着化不掉的多情,“因为我正是让温警官奔波的元凶啊。”
一语双关。
温斯珺颔首,表示赞同:“既然如此,陈先生不如坦白交代,也好让我这趟奔波有点价值。”
“刚见没到两分钟就谈这些多伤感情,我要是早说了,就没有继续再见温警官的机会,对我很不公平。”
此话一出,温斯珺默然,监控室里也静得可怕。
祝鹭晚扭头看卓海川:“他们早就认识?”
“应该没有。”卓海川排查过温斯珺的底,也翻过陈泊序的,两人没有交集。
摆在明面上来看确实如此。
陈泊序那番暧昧又有点旧人来访的话语太引人怀疑。
互相凝视的眼神不够清白,让卓海川也疑心他们相识。
“这是不是陈泊序被捕以来说过最多话的一天?”祝鹭晚又说。
卓海川听不得这等插诨打科的混账话:“这还是他主动搭话的一天呢。”
祝鹭晚一想还真是:“他真不认识温斯珺?”
卓海川聚精会神盯着监控画面:“不好说。”
找不到相识的证据不代表真的不认识。
卓海川再一次怀疑起陈泊序指名道姓让温斯珺过来的用意。
见一面,然后呢?
卓海川想不到。
在借调温斯珺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有这号人存在,而温斯珺的生平出行记录也显示过本人从未离开过家乡的一亩三分地。
这就显得陈泊序这一举动有多耐人寻味。
“师父,陈泊序……”祝鹭晚迟疑着,小声问,“是不是喜欢温斯珺?”
卓海川虎躯一震,先看眼监控画面,两人还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画面,他没好气瞪眼祝鹭晚:“别瞎说。”
真让流言传出去,会毁了温斯珺。
他把人借调过来是想请对方侦破8·18案,不是毁别人用心培养的好苗子,那太不是人。
被教训的祝鹭晚也觉得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踩线了,找补道:“他见到温斯珺,也不像想交代。”
卓海川也看出来了:“我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好奇的人很多。
温斯珺不在其中之一,两三句驴头不对马嘴后,彻底失去审讯的兴趣。
他起身要走,陈泊序目光追随着他:“温警官这是要做什么?”
“陈先生没想好,那不妨回去再想想,我不想去猜测别人每天脑袋里装得什么。”
他要走的姿态不似作假,是真懒得猜他。
短短七天,陈泊序见过数不清的审讯人员,没一个不想他张嘴,哪怕说两句废话都是好的。
温斯珺是头一个不想听他废话的,这份独特勾得陈泊序心痒痒。
“温警官,我说了你要听清楚。”
温斯珺停在门口,神色颇淡的半侧脸,眼底有那么几分漫不经心。
看着乖,性子酷。
陈泊序舔了舔后槽牙,冲他一乐:“我想不了,今天见过温警官,回去后想的都是你,怎么办?”
温斯珺分别看眼角落的监控,数分钟后,红点消失了。
与此同时,审讯室的温度像降下来,热汗贴着肌肤变凉,被湿透的布料黏着感觉并不好。
抓着那团湿掉布料的温斯珺也有同感,他站着,陈泊序被迫坐着,这么提溜着人极容易实施压迫感。
“我不是宣平市局的警察。”
脖子在别人手里,陈泊序仍旧从容:“你想说你在这对我做点违法乱纪的事,不会有人追究,是吗?”
温斯珺用手轻拍他的脸,啪啪地响:“知道的挺多。”
长这么大没被人拍过脸的陈泊序偏头想躲,愣是被温斯珺扯着领子拽了回来,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呼吸交缠,互相审视。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不像个警察?”
“轮得着你来说吗?”
“温警官,我在夸你长得好看。”
温斯珺冷笑了下,猛地掐住他的下巴,抬高他的脸,不咸不淡道:“你长得也不错。”
如此仰视还被拿捏的姿态却让陈泊序笑出声来。
温斯珺垂下眼帘,瞳孔印出他的笑脸:“笑什么?”
陈泊序舔舔唇,干到发白的唇瓣湿润了不少,隐约泛着粉:“当男人夸另一个男人长得好就是心动的开始。”
“陈泊序。”温斯珺轻声喊,“别用这套来迷惑我,初次见面还没来得及做个自我介绍。”
维持着仰脸姿势的陈泊序就那么看着如神怜悯凡人般的温斯珺,听他不带感情地说:“我叫温斯珺,来自相隔一千多公里的茂江,是一名普通的人民警察,目前协助侦破8·18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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