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为了让同学们在午休后打起精神顺便陶冶情操,上课前就多了同一首歌这个环节。一到高潮部分班里音浪明显直线升高,都攒着劲儿唱高潮部分,不得不说,学校这个提神方式确实有效。
江厌没什么心情唱歌,盯着成绩单顺着自己的名字看跟在后面的悲惨分数。
语文:86,数学:52,英语:43,物理:26,化学:14,生物:69.5,总分:290.5,班名次:31,校名次:517
“不为你爸为你自己。”江厌想起他大爷没说完的话,心里有些烦躁。
一首歌下来同学们确实精神起来了,班里又开始乱乱哄哄,江厌起身从后门溜了出去。
江厌叼着烟往生物园最深处走,木香亭在园中深处,长亭顶上被疯狂生长的木香花覆盖,不知道花龄多少,开的极其茂盛,这是学校里除了厕所外最隐蔽的地方,他伸手拨开几支木香花藤,亭口便露了出来。
他俯身走了进去,夹着烟的手指白皙修长:“狗屁大学。”
“谁在那,进来!”
江厌吓了一跳,夹着烟的手一抖,烟灰掉在衣服上。
第2章 逃课
见鬼……
听那声音就是王主任,迟到才被江主任堵翘课又被王主任抓,直接跑的话事后老王肯定得调监控,属实有点儿恶劣。
江厌一头黑线掐灭手里的烟,往里面走。
果然,进去打眼就看见老王盯着这边。
“江厌?又是你!上课时间你怕跑这来干嘛?”
老王的反应江厌早有预料,只是老王旁边的人让江厌的瞳孔都缩了缩。
男人曲着长腿坐在长椅上,跟老王的腿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脸看热闹的样子歪着头看他。
是那个人!
他在这干什么?
不至于千里迢迢来告诉主任他的学生在三蹦子上看片吧?
“江厌!你出来干嘛来了。”老王将江厌的思绪扯了回来。
“……”在其他地方碰见还能找找借口,这种地方他能找什么借口?
“说话,不在教室上课到这来干嘛?”
“逃课啊。”
旁边那男的笑了,眼尾的红痣微微扬起。
江厌无语,笑个屁啊笑。
一头顶枪口上的后果就是江厌又要写检讨了。
江厌站在一号楼办公楼的四楼窗口看着对面,二号楼所有教室里的状况正如老师们所说一览无余,一楼整一层不做为班级教室,仅作为考试的临时凑数考场,甚至里面的桌子还是掀盖儿的破旧木头桌子,当然,能进来考试的学生都是年级垫底的百十来号人,江厌有幸是其中之一。
二楼是普通文科班,三楼便是最让年级头疼的理科普通班,四楼是文科理科实验班,五楼就是金字塔的顶端,奥利奥的天地,只有两个教室,东头一个,西头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各不打扰。
江厌把检讨书按在窗台,拖拖拉拉写了小半张纸,目测不到两百字,余光瞟到有人从东楼梯口上来。
侧头一看,是那个贱男人!
他无所事事,慢慢悠悠,低头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抬起头看过来的前一刹江厌迅速扭过头,侧了侧身子企图往窗户缝里躲一躲,恨不得把自己镶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这么在意面子。
江厌低头“认真”写着检讨,各种忏悔各种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跃然纸上,眼睛死死盯着笔尖。
他并不想和这人有什么接触,但其他感官都忍不住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感受到那人在自己身后停了下来,紧接着一种被罩在阴影下的感觉就包围了上来。
“字写得这么好看还犯错啊。”男人的声音从江厌的后方传来,很近,江厌感觉自己汗毛都炸起来了。
“……”一向张嘴就怼人的江厌愣是说不出话。
那厮乐哼哼一声去了年级办公室。
之后回忆这段过往,江厌十分好奇他在后面是个什么姿势。
江厌交了检讨,一脸不痛快推开教室后门,班里一个人都没有。
抬眼看了看抄在黑板右侧的课程表,歪歪扭扭的粉笔字,上完的课已经被擦掉了,这节是体育。江厌看了看时间,才上课没一会儿,他是不打算去了,坐在位子上看起江主任塞给他的“宣传单”。
说实话,今年走艺考确实是最佳选择,之前见过下一届的课本,封面都不一样了,更何况江大爷私下找他说这件事,说明十成十没问题。
话又说回来,就算真的有问题,跟江厌的成绩考大学相比,再大的问题也不是问题。
江厌叹口气。
他记着自己初中的成绩还是很好的,好歹中考数学也能拿个满分。
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上了高中江厌跟他爸置气,报复性不学习。只看当堂老师愣是不知道上的什么课,校规校纪都犯得恰到好处,受罚挨训但不至于勒令退学,这种状态一直到高二江主任从南校调过来江厌才有所收敛。
江厌后悔过当初不学习,但在他偷偷尝试再看看数学的时候,发现他实在跟不上了。当时不成熟的想法是“我不会是因为不学。”那我要是学了还不会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所以江厌就放任自流了,总是用大不了以后办个初中数学辅导班混口饭来安慰自己。
嘴上这么说着,每次看见成绩心里还是有些痛。
大学啊,原本以为顺理成章的事,如今变得这么难。
江厌用力攥了攥手里的宣传单,这个艺考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江厌?”隔壁班丁瑞路过看见江厌一个人在教室,推门直接走了进来,“怎么就你自己啊?”
“你逃课啊?”
“我出来上厕所。”丁瑞凑到江厌桌前,拿起他桌子上的宣传单,“SCA美术教育机构?”
高一分班前江厌和丁瑞两个人是前后桌,丁瑞成绩比江厌好很多,四百多分,是个很尴尬的成绩,上不了本科,上专科又有些可惜,卡在惜败险胜的位置上。
“丁瑞,你高考怎么打算?”
“这个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打算艺考吗?”
“觉得……挺好玩的。”江厌移开目光。
丁瑞看了他一会儿,拿起宣传单端详一番:“其实我觉得……”
江厌俩只大眼睛偷偷观察他。
“有兴趣的话就学呗,当发展爱好了,而且好像艺考比较轻松。”
江厌见丁瑞表情自然,他松了口气:“嗯,我就是想当个爱好。”
“哈哈,以后说不定能当个艺术……老王!”
“?”
丁瑞正坐在旁边空着的置物架上,突然瞟到老王一行人路过前窗,来不及藏,只能赶紧从桌子上下来。
“你们两个啊,都分到两个班了,还能给我聚一起逃课,说没说过不能串班,你们就不能消停呆到毕业吗?”
俩人低头站在走廊,乖乖听老王训话。
一旁的江主任叹口气:“说了也白说,行了,你们两个跟着岑老师去打扫画室吧,回来在教室外面站着。”
岑老师?
江厌抬眼瞅了瞅,旁边靠墙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脸上笑眯眯,大概是艺考美术老师。
“你们好。”岑远安笑眯眯。
艺术楼顶楼从中间对半分,南侧分布音乐钢琴教室,北侧则是六间画室,只有一个小房间还空置着,说是之前打算留着给美术老师做办公室的,后来美术老师都搬到1号教学楼了,这个房间就放了些杂物。
对于这个小画室,岑远安道:“不打紧,小画室有氛围。”
推开画室门,江厌能闻到空气里灰尘的味道。
大讲台上一个办公桌正对着门口,墙上挂着几幅油画,实际上实验楼走廊里就挂满了各种油画。画室墙角放着两个老旧的铁厨柜,画架、画板、凳子乱七八糟,随地可见,整个画室除了那几幅画也就暗红色的尼子窗帘有点档次。
江厌站在门口,寻思学校是怎么回事,跟人家合作不给人家收拾画室的?
“那行,主任您们先去忙吧,这里他俩帮我打扫就行了。”
江主任点点头:“那麻烦你了,有活让他们干就行。”
岑远安笑眯眯:“嗯行。”
江厌打量这个岑老师,他抬起胳膊怼了怼丁瑞,小声道:“你说没点耐心是不是学不了美术。”
丁瑞往江厌这边侧了侧身子:“我觉得是,要不然怎么能一坐就好几个小时?你看他,文质彬彬,举止优雅,说话温柔。”
江厌点点头,表示赞同。
主任们走了之后,岑远安脱了西装外套,在画室寻么一圈,估计是没地方放,出去把衣服搭在了走廊栏杆上。
“麻烦你们了,你们稍微帮我一下就行,学习也挺累的,在这玩一会儿吧。”
“不麻烦。”江厌紧忙道。
丁瑞也使劲儿点点头:“嗯嗯嗯,反正我们也不学习。”
“那谢谢啦。”岑老师笑眯眯。
三个人开始收拾,计划是先把画架都搬到走廊,再扫地擦灰拖地,通通风然后把画架搬进来。
“岑老师,学校没提前给你们准备画室吗?”江厌把画架并在一起,跟岑远安搭话。
“这不是在准备嘛?”
“啊,也是。”
岑远安笑了笑:“本来就是过来看看,顺便把画室收拾布置一下,即使不叫你们两个来,也是要找几个学生帮忙的。”
江厌点点头。
“嗯,其实本来是打算过段时间开始集训,但是你们情况特殊,零基础,那至少集训前得会削笔吧。”
江厌心想削笔还用教吗?
“而且你们周六周天不是基本全天自习吗,也不耽误老师讲课,趁着这两个周末有意向的同学可以来试试课。”岑远安平易近人的样子笑着看江厌,“你要来学美术吗?”
岑远安实在太温柔了,江厌说话都跟着轻声轻语:“如果学美术的话是不是需要很好的脾……”
岑远安的手机铃响了,打断了江厌的话:“啊,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江厌紧忙示意先接电话。
岑远安指指手机:“那我先接一下。”
江厌点点头,礼貌的回避往屋里走。
江厌前脚刚进屋,身后温柔的岑老师后脚接起了电话:“姓邵的!!!你他妈的死哪去了!!!”
岑远安突然的怒吼重击了江厌的后脑勺,江厌没敢回头看,他感觉温柔的岑老师要变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厌这个年级有两个年级主任哦,一个王主任,一个江主任。
担心宝子们看迷糊提前说一下。
第3章 较劲
百度百科:性格是一个人对现实的稳定的态度,以及与这种态度相应的,习惯化了的行为方式中表现出来的人格特征,性格一经形成便比较稳定,但是并非一成不变,是可塑性的,性格不同于气质,更多体现了人格的社会属性。
“跟主任喝茶??两个主任才他妈从我这走,你跟哪门子主任喝茶!!”岑远安顿了顿,大概是在听对面说话,“还他妈跟高一主任喝茶,姓邵的,你有病啊!不想干活直说!!找理由能不能找个靠谱的!你赶紧死过来!!”
江厌把最后两个画架搬到走廊,岑远安已经挂了电话。
“不好意思哈,打断你了,你要问什么来着?”岑远安笑眯眯。
好家伙还有两幅面孔,江厌要问什么来着,如果学美术的话是不是需要很好的脾气和耐心……
“……”江厌想了一下,“我也忘了我要问什么了。”
“哈哈哈哈,是吗,不好意思了,想起来再问我吧。”
“嗯。”
江厌心想这辈子是不会问了。
“我只找到抹布。”丁瑞从洗漱间回来,晃了晃手里的红色破布,“拖把应该放在别的洗刷间了,咱这层没有,我再去找找。”
“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带我熟悉熟悉这边。”岑远安接过抹布递给江厌。
“岑老师你好温柔啊。是不是学美术就需要这种性格呀?”
江厌:……
俩人走后,江厌驻足在屋里的挂画前,画室里挂了几幅油画,不知道是学生的优秀作品还是哪个老师的范画,画中一个土胚房子,被雪覆盖着露出一些稻草屋檐,枯树枝上也挂着些许雪。
江厌对美术很感兴趣,他没有接触过任何关于美术的知识,但也能看出来画中的笔法,还有一些微小的颜色变化以及颜色差异所要表达的效果。
想起来小学的时候流行写毕业录,有好几个同学给江厌的留言都是希望他以后可以成为一个厉害的画家。
那个时候江厌就很懂事了,的确喜欢画画,可他从来没有像那些同学一样,对于以后自己成为怎样的人抱以写出一篇作文的热情,同学们都是想成为怎样的人,江厌是应该成为怎样的人。
换句话说,江厌从小就没什么梦想。
看到同学们这些留言,江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现实。
不过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一语成谶。
江厌正苦笑着,身后传来动静,转头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百度百科:态度是一个人对人,物或者思想观念的一种反应倾向性。
就这么一眼,江厌就联想到是什么让性格温和的岑老师变得如此抓狂。
江厌想到在三蹦上与他的皮肤之触,手机里黄色网站的误会,逃课被抓他轻笑的贱模样,写检讨时贴耳根的讽刺,以及现在都散发着让江厌抵触的一种无辜随性。
江厌眼中流露戒备和敌意,但在邵宸的视角里,眼前人就像个炸毛的小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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