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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好好说。”岑远安看着拉着江厌的手杵在旁边的邵宸，无奈反笑，“他抑郁了。”
江厌回头看了邵宸一眼，心里有了底，转头对岑远安微微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好。”见江厌的状态和态度，岑远安这操了一年多的心放了下来，“终于物归原主了。”
岑远安一走，江厌就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僵局。
“先把外套脱了吧。”江厌避开邵宸的目光，挣脱他的手，“我去给你倒杯水。”
而此刻的邵宸对于江厌出狱没有来找他这一点，已经衍生出无数消极猜想，当时说的什么出狱之后让江厌选择两个人的去留，这他妈就是屁话，他邵宸做不到，光是听到江厌冷冷淡淡的语气就让他再也绷不住。
邵宸忽地拽住江厌的胳膊就把他暴力甩在了沙发上，柔软的沙发把江厌稍稍弹了弹，他刚想要起身，邵宸整个人栖身压了过来。
一连串的动作让江厌受惊。
“邵宸你等一……”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邵宸抬手捂住了嘴巴。
江厌对上邵宸的目光，接着就安静下来。
眼前人眼里溢满眼泪，他笼罩着巨大痛苦，看起来如此不堪一击，他捂住江厌的下半张脸，一直摇头，仿佛江厌多说一句，他便会被击溃成粉末，消失殆尽。
“江厌……”邵宸哽咽，“为什么不来找我，不喜欢我了吗……”
这话一问出来，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落在江厌的眼睛下方，邵宸的眼泪好像一团小火，落在那里被烫得生疼。
“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邵宸自顾自呢喃，委屈得像是条被抛弃的狗。
江厌扭了扭头，企图挣脱邵宸的手，可这一举动再次刺激到邵宸，他栖身又近了江厌几分。
分明是他控制着江厌，可他的眼神却慌张起来：“江厌，你是不是决定和我分开了，考虑了这么久还是决定离开我了是吗。”
“……”
江厌再次动了动，奈何一手被他膝盖压着，一手被他按着，他除了拧拧肩膀，踢踢腿，有效的反抗几乎为零。
眼前的邵宸像是变成了一个控制狂，颇有一幅只要能把江厌留在身边，哪怕囚禁他也行的架势。
“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江厌泄了力气，整个人放松下来，除了心里，被他膝盖压着的手也疼得麻木。
“我那么爱你，你能不能也一样爱我。”邵宸皱着眉毛，摇了摇头，“不用和我一样，你爱我就好，你别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了，江厌，别离开我，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江厌的不反抗让邵宸害怕极了，他浑身失去力气，松开江厌，弓起腰，两手攥着江厌的胳膊，低头抵在江厌的胸前哭了起来。
“留下来……我真的爱你……不能没有你……求你可怜可怜我……我爱你……”
江厌躺在那，盯着天花板，听着邵宸这钻心的告白，一句一句的我爱你像是水流，注入江厌干枯的心里。
他感受到自己在邵宸的爱里活过来。
“邵宸……”
“别离开我，求你了，求你了，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邵宸无法面对江厌的脸，17岁的少年已经历经磨难，带着婴儿肥的两颊如今已经菱角分明，眼神里也散发出一种稳重，江厌越是如此，邵宸就越害怕他不再需要他。
“邵宸，有效沟通。”
江厌的话让邵宸安静了几秒，他缓缓抬头看向江厌：“什么……”
“冷静一下。”
江厌伸手，扣住邵宸的后脖颈，将他压了下来。
唇间熟悉的触感，让两人都一阵恍惚，江厌的眼角滑出眼泪，他抽出被邵宸压住的手，两手环上邵宸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邵宸的眼泪都掉在江厌的脸上，他几乎疯狂的啃噬的江厌的嘴唇，直到被嘴里的甜腥味儿提醒，他才停下来。
“你是，想吃了我吗……”江厌的下嘴唇被他咬破两处，他用舌头舔了舔倒是不疼，他伸手抚上邵宸的脸，“你这个状态，怎么像是你在里面待了几年呢。”
“我肯定是没有你辛苦的，可是没有你的地方，对我来说也是监狱一般。”
江厌失神片刻，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施力，紧紧抱住了他。
“这是不会离开我的意思吗？”
“一开始就想说的。”
邵宸直起身子看着他：“我不明白，你说清楚，是不会离开我吗？”
“是，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不会再离开你了。”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需要你……”
所有的痛苦，在江厌坚定的说出这句话就烟消云散了，邵宸觉得有江厌这句话，他还能撑三年。
邵宸抿了抿嘴，眼泪就又要掉出来。
“别再哭了。”江厌伸手抚上去，“你现在丑死了。”
邵宸嘿嘿笑了两声。
江厌轻轻笑了一声。
这声笑让邵宸舒服得叹了口气，他抱着江厌撒娇般哼哼了两声：“江厌……”
“怎么了？”
“我好想你，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我也很想你。”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我爱你。”
“我也爱你。”
“……”邵宸微微皱眉，盯着他，“江厌。”
“嗯？”
“你还爱我吗？”邵宸问。
察觉到邵宸语气里的严肃，江厌慢慢坐起身子看着他：“爱，怎么了？”
邵宸的眉毛拧紧了些，许久不见的江厌变了，往日提到情爱江厌就一脸羞怯甚至恼羞成怒，如今却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说出我爱你这样的话。
“怎么了？”江厌又问了一句。
邵宸直觉得自己心里隐隐的疼，江厌是一说戳心窝子话就扭扭捏捏的人，现在为什么这样直白了。
是不是已经不爱他了……
邵宸心里一抽，呼吸都疼了起来。
“出来多久了？”邵宸问。
“一个多星期了。”
“出来这么久，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去找过你。”
邵宸一惊：“什么时候来找过我？”
“前几天，去了三四次。”
邵宸握住他的手：“都来找我了为什么不出现？”
“开始是临时退缩了，后来看到一个男的握你的手，给你戴手套。”江厌看他，“那么亲密。”
“不是，他只是岑远安的助理。”
“嗯。”
“你……”邵宸仔细观察江厌的表情，“看见他，是什么心情？”
江厌稍稍努了努嘴：“当时觉得很正常，就该这样。”
邵宸再也忍受不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用这样，我进屋求你和我在一起是我憋太久了，太想你了。”邵宸眼泪在眼底，“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我又能怎么样呢，我能把你关起来吗？”
江厌沉默。
邵宸吸了吸鼻子：“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出来都不告诉我。看见别人握我的手，你觉得是我的新男朋友了你都不难受，不吃醋吗？你这么一个脸皮薄的人，怎么现在说爱我的时候这么轻松，事不关己一样。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我会放你走的。”
江厌看着他：“你真的会放我走吗？”
邵宸心痛，眼泪掉出来。
他是对江厌做了什么大非大恶的事吗？为什么要这样问呢，他想发脾气，他想质问江厌，可看着江厌这副不受威胁恐吓的样子，邵宸真的不敢，他怕一推开江厌，他真的走了。
邵宸憋了半天，问了句：“你会走吗……”
江厌叹口气窝进邵宸怀里：“你会放我走吗？”
邵宸被他的这举动搞懵了：“什么意思？”
“你会放我走吗？”江厌抬头看他。
邵宸盯了他一会儿：“不会。”
“那为什么要说那样的气话？如果我不爱你了。”
“如果你不爱我了，我就把你关起来，直到你爱我为止。”
江厌抬手给他擦掉眼泪：“这才是你。”
“江厌，你变了。”
“两年多，肯定是会变的。”江厌顿了顿，“爱你这一点没变。”
“是会变，可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我只是不想再有遗憾了。”
邵宸正想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怀里的人又开了口。
“邵宸，江有为死了。”
第85章 护食
监狱里的日子实在难熬，不过相比人如牲畜般没有尊严的看守所好了一些。
江厌在看守所时一度想死，监房里14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铺，“新人”入住是睡在最靠近粪坑的床位，所幸屋里的人对孩子足够宽容，自发让江厌睡在通铺另一侧，可睡在离粪坑十米的地方也让江厌无法接受，心理，嗅觉备受煎熬。
屋子实在小，加之每个人都压抑沉默，上厕所的动静格外明显，睡在粪坑旁的□□犯每每上厕所发出声响都会惹来屋里人的咒骂，日夜长明的“长明灯”将他照得每一寸都明亮，他就那么□□沉默的蹲在粪坑上一边拉屎一边听着责骂。
刚进去的时候，江厌憋了好几天，屋里人也知道孩子难为情，但每个人也无心过问别人，每个人都在等判刑，自身难保，谁会去关心别人拉不拉屎呢。
江厌实在憋不住，还是脱了裤子蹲在了那个□□犯旁边的坑位上。屋里始终沉默，偶尔传来几声叹息。江厌眼泪打转，觉得自己像个牲畜，这样的环境就是人间炼狱，比让江厌死还要痛苦。
日子一天天过，江厌越来越麻木，作息规律，行为机械，吃饭上厕所都听着号令。羞耻一词变得像是变成什么高级洋词，在这个地方万分突兀，江厌融入了这个环境，看着新进来的人上厕所前的扭捏他瞟了一眼，心里毫无波澜。
四个月后江厌被带走上庭，进门瞟到邵宸和江有为，就没法再多看他们一眼。那感觉要比曾经被老师基于厚望，可后来沦落成自己都看不上人时又遇见那个老师的羞愧还要强烈万分。
“你想想你爸，你想想我！”
听着邵宸在法庭的嘶吼，江厌低着头眼泪直掉，可到此结束吧，对于江厌来说三年，四年，五年，好像都没有什么区别了，他不想再回到看守所，也不愿把郑素致于这个地步，母亲的生育之恩就到此为止了，以后只有一个爸爸。
监狱的生活确实如他们所说，要比看守所舒服很多，有单独的床位，最不济厕所和睡觉的地方是分开的。每天按着作息表起床，踩缝纫机，吃饭，活动，看教育影视，日复一日，至少像个人。
第一次探监，江厌早就想好要跟邵宸说什么了，这次他没有说违心话，句句都是心里话。
“那个时候不甘心，虽然觉得两个人不对等，但又觉得拼尽全力够一够，说不定也还是能够得着的。”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可是如今……好像连最一开始都不如了。”
“我没有勇气站在你身旁了，你明白吗？沦落到这个地步，再站在你身边，我会很痛苦。”
“以后你去找一个跟你一样优秀的人，我们到此为止了，以后你别来了。”
话是真心话，疼也是真的疼。
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也努力过改变自己，可如今错过高考，被判了刑，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呢，要让邵宸等他三年，等一个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自己吗？哪怕出狱还在一起，江厌这样的状态能坚持多久呢。
不是相爱就能一直在一起的。
未来的变数的太多，如果他有一个好的未来，他能给邵宸一直在一起的承诺，可如今的他做不到了，至少这样分开，还是以为了他好的名义。他承担不起耽误邵宸的罪责，他又想要邵宸始终在心里留有他的位置，哪怕分开，他也想他是邵宸最爱的人，或许自私，他承认。
可他软硬皆施，邵宸还是再次出现了。
“第一，我等你，如果你不想我太痛苦，就给我好好表现，争取减刑。第二，我要的不是适合，我要的是你，你不用在这给我弄这副为了我好的样子，我听不进去，也不想听。第三，你的学籍还在，出来照样参加高考，你的人生高度不会被此限制。你有是机会和时间和我站到同样的高度。第四，既然你需要有底气站在我身边，那我就给你时间，我劝你在里面好好学习。第四，出来之后，我希望你能来找我，如果你不来，我就让你知道你所谓的最美好的结局，是我死在最爱你的时候。”
邵宸精准打击了江厌冠冕堂皇离开的理由，并给了江厌一个更加冠冕堂皇以命要挟的台阶，他给了江厌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他不逼着江厌做决定。邵宸的心意，江厌完完全全感受到了。
就好像一个没写作业的学生，开学前一晚痛心疾首时收到延迟一个月开学的消息。
邵宸给了江厌希望，因为邵宸的话他捡起支离破碎的自己，在监狱翻开了高中课本，他从未如此体会到学业有多么重要。
江厌成为监狱里的一股清流，狱警口口相传，狱里有个刻苦学习的孩子。
自由活动时间，正看着生物课本的江厌被狱警带走了，来到会见室，他以为是江有为突然来看他，可等候着的除了江主任还有两个人是他不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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