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哥,要到了,你在和谁打电话啊?”殷玉成扭头过来,一脸好奇。
“和一个雇主。”
“什么雇主?”殷玉成一惊,总不能是金主吧?
蓝雪拍了他一下:“你想哪去了,当然是请谢大师做事的雇主!”
“谢大师”三个字的音调格外重。
殷玉成拍拍脑门:“看我,脑子没转过弯来,前面有一段路车辆无法通行,我们得下车了。”
车停在路边,五人一鬼下车。
小巷子里清清冷冷的,两边种有高大树木,挡住大半阳光,投下层层树影。
“还没进去已经感受到那种氛围了,难怪网上评价那么好。”
一阵微凉的风吹来,头顶落下几片枯叶。
一片正好落在谢钦辞肩头,谢钦辞将之拿下来,放在掌中打量。
枯叶生机断绝,是一片彻底死去的树叶。
“怎么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蓝雪不自觉凑近谢钦辞。
不止他,冯导等人也在第一时间往谢钦辞身边靠。
鬼屋在巷子深处。
站在门口,偶有阳光落下,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门是关的。”殷玉成抬头,这是一座古风味很浓的宅院,大门前放有两座蹲着的石狮子,朱红色门扉紧闭,不像鬼屋,倒像是穿越到几百年前,站在一户家产败落的大户人家面前。
看似富贵,又处处透露出衰败。
“没有工作人员吗?”殷玉成低头打开手机,想看看进屋流程。
“吱呀——”
门缓缓开了。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有客人来了都不招……”殷玉成声音卡在喉咙里。
门开了,但没有所谓的工作人员,仿佛是感受到有客人到来,门自动打开的。
“还挺先进,用的自动门。”
“不,”殷玉成哆嗦着往后退,“这门就是普通木门,没有通电痕迹,周围也没有相关设备。”
红色门扉敞开,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嘴,等待猎物主动送货上门。
“我们,要不还是走吧?”殷玉成收回目光,小声建议。
“你也太怂了,”站在谢钦辞身边,蓝雪胆量足的很,“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谢哥觉得呢?”
“比我想象中有趣,”谢钦辞率先往前走,“蓝雪说的不错,来都来了。”
“……好吧。”殷玉成紧紧跟在谢钦辞身后。
他也不想这么怂,但,真的很恐怖。
那是一种直觉性的东西,说不上来。
踏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蜿蜒走廊,走廊周围弥漫着一层薄雾,远处一切隐约不可见。
谢钦辞伸手探了一下,不是鬼气,倒像是……淡淡的妖气。
“客人,请随奴来。”
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从背影看,那是一名女子,穿着古装,长长黑发披在身后,身姿婀娜。
终于见到人,除谢钦辞外的四人一鬼长长舒了口气。
“小姐姐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我们现在是在鬼屋里了吗?”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怎么核实门票?”
一个个问题问出来,始终得不到回答。
“这位小姐,请问可以了解一下你们的设计理念吗?”编剧快速往前走了几步,愕然发现她和女子的距离没有任何改变。
“怎么了?”见编剧站在原地,冯导上前询问。
“你们有没有发现,它离我们的距离一直没变?”编剧声音带着惊恐。
人,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而且,迷雾之下,“女子”走动的幅度都一模一样。
殷玉成逐渐放慢脚步。
管老仗着自己会飘:“老夫前去探探情况。”
管老很快飘到前面,谢钦辞几人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始终不见管老回来。
“管老不会被吃了吧?”殷玉成哆哆嗦嗦指着前方。
谢钦辞之前和他们说过,管老力量微薄,轻易不能在人前显出身形,若遇到厉鬼,极有可能变成厉鬼口粮。
“你这个工作人员怎么回事?扮鬼吓人就算了,怎么还强抢客人?”冯导不干了。
“嘻嘻嘻。”
若有似无的笑声从四面八方飘来。
“主动送上门来的,怎么能叫抢呢?”
柔媚女声飘飘忽忽,忽远忽近,搭配四周的迷雾,恐怖气氛拉满。
“被你们发现秘密了呢。”
“嘻嘻,你们是最快发现我们秘密的。”
“哎呀,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留在这陪我们吧。”
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好像迷雾中有数不清的“人”,在观赏他们。
前方始终不肯回头的汉服女子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露出半张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那露出的半张脸惨白无血色,扑了一层厚厚的粉,脸颊一圈红,比起真人,更像是一个纸人。
一个活生生的纸人。
殷玉成直往谢钦辞身边挤:“我这是什么运气啊,就是想趁有大佬在来鬼屋长长见识,怎么还遇到真的了呢!”
纸人似乎很享受他们的恐惧,在尖叫声中向谢钦辞他们飘来。
它的速度极快,眨眼功夫里,已近到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大佬救命!!!”
纸人恶趣味的往叫得最大声的殷玉成眼前凑。
一股香纸味扑面而来。
惊吓中,殷玉成睁开眼,纸人放大的脸映入眼帘。
“啊啊啊啊啊啊啊!!!它的眼珠在转!!!!”
恐惧之下,力气爆发,殷玉成大力将纸人推出去。
纸人摔在地上,裂成几截。
“这……”殷玉成看看纸人,再看看自己的手,不确定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是谢哥把纸人摔出去的,”蓝雪从恐惧中回神,“我们还要继续往里走吗?”
谢钦辞看了一眼被迷雾掩盖的来时路:“只能继续往里走。”
这个地方,布了一个小型迷幻阵。
“好残忍,小香被摔成这样了。”
“小香这么漂亮的女子,这几个男人怎么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迷雾中,不断传来女子的窃窃私语。
“看右边,有好多!”蓝雪的惊呼声吸引了众人目光。
寻着她说的方向看去,迷雾中,一道道纤细身影出现。
“一,二,三,……,十五,十六,……”冯导咽了口唾沫,“我滴乖乖,这得有多少个?”
人影一个叠一个,接连从迷雾中显出身形。
身形再绰约也改变不了它们是纸人的事实。
被几十双纸人眼睛盯着,所有人头皮发麻。
最前面的纸人诡异一笑:“好不容易有食物主动送上门,别浪费了。”
第一次被当食物的谢钦辞感到很新奇,这股新奇感让他没第一时间撕碎这些纸人。
享受着从殷玉成等人身上传来的恐惧情绪,纸人缓缓裂开嘴。
它的嘴里,是森森白牙。
可以想象,被这样锋利的牙咬到,能撕下多大一块肉来。
“不怕,”殷玉成给自己打气,“不就是几个纸人吗?我们把它们撕了!”
蓝雪浑身发抖:“对,我们不怕……”
“你们放心,它们伤不了你们。”感受到从他们身上传来的恐惧,谢钦辞温声安抚。
“你们退后一点,免得被误伤。”
无论是蓝雪、还是冯导等人,谢钦辞在剧组都受过他们的投喂,现在,他们虽然恐惧,但心中没有生出任何负面情绪,谢钦辞也不会让他们受伤。
殷玉成张张嘴,想说什么。
谢钦辞微微偏头:“听话,退后。”
几人不自觉听从谢钦辞的话,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道士?”为首的纸人“嗖”的飞到谢钦辞身前,鼻子微动,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不,你身上没有道士味,不是道士,口气倒不小,让我们姐妹看看,你有什么实力?”
靠得太近了,谢钦辞闻到浓浓香纸味,皱起眉头。
见他神色有变,纸人尖声大笑:“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其他纸人接收到信号,裂开大嘴往谢钦辞身上扑。
鬼牙森白,眼看就要咬到谢钦辞身上。
殷玉成顾不上谢钦辞说的留在原地不要动的话,拼着一口气就要往前冲:“我和你们拼了——”
从鬼牙露出到啃到谢钦辞身上,只花了不到一秒时间。
但众人想象的谢钦辞会被生生啃下一块肉的画面没有出现。
那锋利牙齿在触碰到谢钦辞胳膊的一瞬间,被一股无形力量崩断。
“咚咚咚”。
鬼牙落了一地。
殷玉成止住脚步。
冯导等人脸上的表情从不忍看变成不可置信。
冯导揉了揉自己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没意思,”谢钦辞垂眸看着因为牙崩陷入茫然的纸人,“染上味道了,回去它又得闹。”
纸人:???
“谢哥,它们的牙……”殷玉成看看散落一地的牙,又看看毫发无损的谢钦辞,一脸纠结。
“你想说什么?”谢钦辞分出一缕视线给他。
“我是想说,它们的牙质量这么差的吗?”不应该啊,殷玉成蹲下来,就近捡起一颗牙齿,掐了掐,硬的很。
“可能因为是纸糊的吧,不中用。”
纸人:&%……¥#@…*
你才纸糊的!你才不中用!
第26章
纸人不是活物,能动能跳是因为其身体里被注入了阴气,或有鬼附身在上面。
谢钦辞驱散它们身上的阴气,它们便失去活性,变回纸人样子,落在地上的尖牙也化为一缕缕阴气消散在空气中。
殷玉成愣愣看着空了的手指:“消失了……”
谢钦辞把堆在他身边的纸人推开:“走吧。”
“雾气好像变淡了,”蓝雪环顾四周,“隐隐能看到雾气背后的建筑了。”
“我们还要往里走吗?”殷玉成起身,转向来时方向。
背后的迷雾没有消散,反而比之前更浓了些,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想到从迷雾里出来的纸人,殷玉成抱住胳膊打了个寒颤。
“管老……”
“它没在这些纸人手里,应该是被带到更深处了。”谢钦辞拎起一个纸人,这是纸人中最强大的一个,身体里残留有些许阴气。
谢钦辞抓着它晃了晃:“跟我们一起来的鬼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纸人想有骨气的保持沉默,但谢钦辞太残暴,第三次被揉成一团又铺开后,它屈服了:“我说,我说,你快放开我!”
谢钦辞依言松开它。
“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吗?”殷玉成幸灾乐祸。
“我带你们过去。”纸人留下屈辱泪水。
自打鬼屋开业,它就没受过这委屈,从来只有它们吓别人的份,哪有反过来的?
但……
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其他纸人,它哽咽一声。
有纸人带路,似乎怎么也走不完的长廊没一会就走到尽头,迷雾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完全中式风格的宅子。
就是有点破。
斑驳墙面上,大大小心血痕遍布,有喷洒状的、有五指形的、有拖曳形成的……就好像这里经历过一场残忍屠杀,留下的血腥罪证。
墙角堆满残肢,找不到一块完整血肉,几个头颅望着他们,明明眼眶里空空荡荡,却给人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红色灯笼悬挂屋檐,无风自动,散发微弱红光。
这里似乎被阳光遗忘了,惨白天空中,沉沉乌云相叠,天色昏沉,红灯笼仿佛成了这个世界的唯一光源。
这个场景他们来之前在殷玉成手机里见过照片,真正面对时给人的感觉更为诡异。
“呜——”
隐约间,传来凄惨哭声。
殷玉成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道:“难怪深受好评,场景做的也太真实了。”
纸人在一旁幽幽道:“你觉得,这些是假的吗?”
“总不能是真的吧?”殷玉成打了个哈哈,在纸人雾沉沉目光中,倏地一惊,“难道,是真的?!”
纸人很喜欢看它们惊恐的样子,嘻嘻笑道:“是不是真的,你去摸摸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去,你休想骗我过去。”殷玉成边说边远离了那片地域。
纸人目光阴沉下来,殷玉成被它骇了一跳,搓着胳膊后退。
“少和它说话,当心被迷惑。”
谢钦辞的声音如惊雷般在殷玉成耳边炸响,定了定神,殷玉成才发现,他自以为是远离,实则在不断靠近。
那堆在残肢上的头颅嘴角在他的注视下缓缓下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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