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踏春风
作者：赵酒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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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心骑马纵横的楚行昭被迫娶了腿有残疾的齐清昼
古代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
随便写写，应该不长，不定时更新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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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西南角有一处修得精巧的池子，里边养着两对白天鹅，此时正悠然地在水面上游动。这本是一幅如画的美景，奈何偏有那不解风情的扫兴人，惊得天鹅扇动着翅膀远离了池边。
两个年轻男子说着话走近，绣着白虎的黑色腰带昭示着来人身份的不凡。斯文些的那个摇着扇，略显无奈地劝慰：“九弟你也莫急，齐家那位公子，为兄在宫宴上见过，虽说腿脚不大灵便，却也是如玉君子，在文士中都颇有盛名。你同他结亲，未必不是好事。”
生得高大些的那个气呼呼的，也不顾着什么皇家脸面，一撩袍摆一屁股坐在亭子台阶上。他眉目生得极为俊朗，带着不同寻常的异族风情，极具侵略性。此时他浓黑的剑眉紧皱，很是不悦：“三哥也知道，我这人粗人一个，就爱骑马打猎。原想着此生定要寻一个能同我策马驰骋的人，找不着也便罢了，可那齐清昼那双腿连走路都费劲，这要我如何不气？”
提到齐清昼的腿，楚行彻忍不住又叹一口气，惋惜道：“那年齐大人入皇城述职，在半道上遇着山匪，队伍被冲散了。抱着齐清昼的老妈子被逼着滚下山崖，虽说这让齐清昼捡回来一条命，可他被山石伤到了腰腿，险些彻底瘫了。幸而在路上遇到一位老神医，到皇城后又请了众太医诊治，受了大罪才能勉强站起。如今能走两步，已是大幸了。”
听他这么说，楚行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仍不高兴，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块小碎石，用上内力往池子里扔，炸起一片水花。
看他这副模样，楚行彻暗自摇头：“九弟，你也及冠了，有些道理你明白，用不着为兄多说。这位齐公子，我看父皇与母后、端妃娘娘都像是极满意，你不喜他，同为兄说说便罢，可莫要在其余人面前落了话柄。”
楚行昭起身，规规矩矩地给楚行彻行了一礼：“三哥说的，我都记住了。”
楚行彻合扇，在楚行昭肩头敲了一下：“成了，你难得进宫一趟，快些去面见端妃娘娘吧。”
“是。”
乐泉宫中，奚兰娜正歪在贵妃榻上吃糕点。听到外边通传楚行昭来了，赶紧把剩下的板块糕点塞进嘴里，结果被噎得直咳嗽，接过侍女递来的茶一口气灌下去才好些。
奚兰娜扶着侍女的手起身，刚披上外袍，楚行昭就进来了：“母妃！”
“昭儿来了，快坐。”奚兰娜拍拍侍女的手，“都下去吧，本宫同昭儿说说话。”
奚兰娜原是巴赫塔草原上的明珠，为了部族离开了心爱的草原与骏马，告别牛犊和羊羔，来到这大楚的皇宫中。虽为异族，好在奚兰娜为人机敏，又受楚皇宠爱，在宫中的日子过得倒也还算舒心。她本是草原上自由的姑娘，并不怎么愿意受这大楚的规矩束缚，楚皇对她多有怜惜，也就没多要求，连带着楚行昭也是半野着长大的。如今避着人，母子俩更是随意多了。
在她面前，楚行昭不用遮掩什么，奚兰娜觑着他的神色，了然道：“被你父皇骂了？”
楚行昭撇撇嘴：“没骂，说了两句。”
奚兰娜嗤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那好歹是你父皇，同寻常父亲不同，你面对他，多恭敬些不会有错。”
楚行昭点头：“这我自然明白。可是母亲，我为什么非得娶齐清昼？皇城中这么多人，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齐清昼哪里不好？”奚兰娜不动声色地扫了周围一眼，“他父亲是封疆大吏，母亲是永华郡主，他因着伤病长居皇城，由祖父祖母教导，家世样貌才学德行没有不好的，你有什么不满意？”
“可他连行走都费劲，要怎么策马同我并肩。”楚行昭有些心急，“母亲，您分明最懂儿子想要什么样的人。”
奚兰娜无奈起身：“你随我去园子里走走吧。”
奚兰娜不许人跟，连她从草原上带来的侍女都留在了园子外。即便是这样，她仍旧压低了声音：“昭儿，虽说如今太子之位仍然空悬，实则合适的人只有你与三皇子。可你流着草原的血，注定是与那个位置无缘了，除非你想——”她抬起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楚行昭瞪大眼睛：“我可不想，我是最坐不住的，让我选，我宁愿到草原上放羊。”
奚兰娜噗嗤笑了出来：“你同三皇子，从小在一处长大，手足之谊自然不假。可天家薄幸，若是他，或是你父皇，甚至是皇后娘娘对你起了戒心，将来如何就不好说了。齐清昼同是男子，你们不会有孩子，威胁便又小一层。”
其实这些事情楚行昭都明白，只是他没这方面的心思，平日里也下意识地逃避不去想，今日见了他父皇，还被骂这么大了还只想着玩儿，也不知道做些事。
做些事？他要是真的做些事，恐怕这逍遥日子就到头了。
楚行昭烦闷地呼出一口气，望向高高的云天，只想远离这皇城。
奚兰娜同他掏心窝子地说了一阵，在树下站定，看着自己已经十分高大的儿子，半是欣慰半是心疼：“你的品性，母亲清楚，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内力至刚至阳，齐清昼腰腿的伤若能得你相助，也许能有好转。”
“而且，”奚兰娜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弯了眼，“那孩子是当真很不错，你将来同他相处一阵子，你也会喜欢他的。”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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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宴上，楚行昭与齐清昼也是碰过面的。只是楚行昭向来不爱与文人结交，为着避嫌，也不好同武将家的孩子走得太近，因而与皇城中的世家公子们都不大熟悉，更别提齐清昼了。
从宫中出来回到王府，楚行昭屏退众人，只留下自己的两个近卫：“你们听过这个齐清昼吗，是个怎样的人？”
洛风与流云面面相觑，流云道：“主子的亲事刚传出风声，属下就去查探过。这齐清昼颇有才学，每年三月春宴他都会与人斗诗，已经连续六年夺得魁首了。只是他并不入仕，似乎只想做只闲云野鹤。他因着腿脚不便，平日里也不出门，内宅的消息属下探不到许多，只听说他在家中侍奉祖父母也是极尽心的，是个孝顺人。”
楚行昭歪倒在榻上，手臂枕在脑后皱了皱眉：“听着仿若假人。三月春宴是什么？”
洛风解释道：“主子有所不知，这三月春宴是先皇那时传下来的。先皇喜好文墨，曾在三月时带着一群文官私服到城外青鹿崖吟诗作对，引得文士们纷纷效仿。这三月春宴说白了便是文人雅会，只是朝中的大人们也会去转转，若是见得好的，收了做学生也是有的。”
“哦？那这个齐清昼这般厉害，他是谁的徒弟？”
“有齐老爷子在，齐公子哪里还需要别的师父？”洛风道，“齐老爷子当初的学生可是当今圣上。”
流云在心中算了算日子，对楚行昭说：“主子也不必着急，再过一月便是中秋宫宴，到那时齐公子必然也是要入宫的。主子若是想见他，到时安排安排便是。”
楚行昭点点头，在心中冷笑，还用得着他自己去安排吗？他父皇和母妃想必早就安排妥当了。
齐府的宅院挺大，却并不多么奢华。这样的福书村，自然不喜爱那些金玉俗物，家中最鲜艳也不过是廊下的红灯笼。书房外栽满了青竹，一条铺得平摊的石板路径直通向书房门口。
“祖父。”齐清昼坐着轮椅到了，在门前示意徽烟暂退，自己滚动着车轮进到屋中。
齐济安正坐在桌前，笑着朝他招招手：“净夕来了。来，宫中刚送到的信儿，你也看看。”
齐清昼的轮椅行到桌边，他伸手接过齐济安递来的信函，展开细细看了。信函不长，齐清昼很快看完，略带不解：“娘娘想留我说话，宫宴上吩咐一句便是，何必这么早就派人送来信函？”
齐济安捋着胡子呵呵笑：“这是在提前告诉咱们，那位明王殿下想见一见你，好让你早做准备啊。”
“明王殿下？”齐清昼不冷不热地“哼”一声，“他贵人事忙，能想得起见我来？”
齐济安仍是笑：“横竖你都要与他做夫妻了，提前见一见，没什么不好。来，昨日新得一幅墨宝，陪祖父一道看。”
……
陪齐济安与祖母用了晚饭，齐清昼回到自己房中，在徽烟的搀扶下从轮椅中站起，坐到桌前。桌面小笺上的诗还未作完，齐清昼挽袖提笔，却迟迟未能续上一字。
自古朝堂之上，文臣与武将虽不至于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但大多都不大对付，你嫌我粗鄙，我厌你啰嗦。齐清昼不是文臣，楚行昭也不是武将，两人甚至都算不上相识，也不对付上了。
不同于楚行昭不把人往眼里放，齐清昼虽无意于官场，但他父兄如今皆在官场之中，祖母是当今的表姑，祖父是当今的先生，他不得不对皇家中人上点心，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行昭，端妃之子，生得高大，体格健硕。齐清昼见过他在马背上拉弓射箭的模样，让齐清昼想起了书中所写的草原上的头狼。
要与这样的人结为夫妻啊。
齐清昼惆怅地叹一口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小笺上写了“楚行昭”三个字。他静默片刻，提笔将那三个字涂黑，把小笺放进了装废纸的盒中。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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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赏月方便，楚皇特地吩咐了，中秋宫宴摆在园子里。园中有花有树有溪流池塘，比屋内宽敞，也更凉快些。
今夜上的酒楚行昭很喜欢，不知不觉便喝得多了些。他提起酒壶晃了晃，里面一滴酒也倒不出来了，正想让人再上壶酒来，一抬眼，看到了下边席间的一个人。
那人看着眼生，却生得十分出众，莹白的脸蛋和天上的月亮似的，仿佛还在发着柔光。楚行昭不自觉地看直了眼，手臂被人碰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三哥？”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楚行彻端着酒来的，和楚行昭碰了一杯。
楚行昭一饮而尽，示意楚行彻朝下边看：“那人是谁？最白的那个。”
“嗯？”楚行彻跟着看过去，最白的那个，那不就是……
楚行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你真不知道他是谁？”
楚行昭莫名其妙：“我应该知道？”
“那是齐清昼！”
听到这个名字，楚行昭酒醒了一半：“啊——原来是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舞姬们起舞纷纷，楚行昭看得兴致缺缺，总忍不住从空隙中看齐清昼。奚兰娜身边的太监悄悄来到楚行昭身边：“明王殿下，端妃娘娘请您。”
太监在前头带路，领着楚行昭到沁雪池边，然而这里空无一人。太监笑道：“娘娘说，请明王殿下在此稍候片刻，齐公子一会儿就到，奴婢就先退下了。”
楚行昭“嗯”了一声，摆摆手：“去吧。”
湖边安静许多，隐约还能听到丝竹声，楚行昭坐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月亮，耳边传来寻常听不到的咯吱声。他转头看去，是齐清昼到了。
徽烟替齐清昼推着轮椅，在离楚行昭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自己先朝楚行昭行了一礼，而后便立刻去搀齐清昼。楚行昭一扬手，徽烟只觉有一道风阻住了自己伸向齐清昼的手。这位冷着脸的明王殿下抬抬下巴：“免礼，坐着吧。”
“多谢王爷。”既然他发了话，齐清昼自然不会勉强自己，只抬手微躬身行了一礼，“徽烟先退下吧。”
待徽烟离开，沁雪池变重回寂静。楚行昭居高临下地将齐清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是十分无礼的，饶是齐清昼涵养过人，也不免脸色微冷。
“明王殿下——”
“你长得倒是不错。”
齐清昼话刚出口就被楚行昭打断，他收回了那放肆的目光，盯着齐清昼的眼睛。
齐清昼与他对视片刻，移开了目光：“明王殿下说笑了。”
“我母妃说，”楚行昭仍旧直直看着他，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若我同你相处一阵子，也会喜欢你。你怎么想？”
“是端妃娘娘抬爱。”齐清昼心说这楚行昭真是十分不讨喜，都已经及冠封了王的，言行举止居然全然不合礼仪，简直懒得与他多费口舌。
可楚行昭却像是来了兴致，从栏杆上跳下来，几步走到齐清昼跟前。他实在是太高了，齐清昼又坐着，只能抬起头看他。谁知楚行昭猛地俯下身来，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手腕几乎碰到了齐清昼。
齐清昼瞪大双眼，下意识向后躲避，背部紧紧贴着轮椅，就这么被困在楚行昭与轮椅之中。
楚行昭笑了一声：“你怕我？”
“明王殿下忽然靠近，”齐清昼一字一字慢慢说，“一时不曾反应过来，王爷见笑了。”
楚行昭抬起手，齐清昼猛然别过脸：“王爷——”
“嗯？”楚行昭的手背轻轻擦过齐清昼的发，从他肩头取下一片叶子，在齐清昼面前一晃，“帮你拿下来了。”
齐清昼觉得楚行昭是在逗弄自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脸转回来：“多谢王爷。王爷，能不能——”
能不能离我远点？
楚行昭觉得齐清昼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这几个字。他忍着笑站直身体，手中把玩着那片叶子：“天色也不早了，齐公子身体不好，早些回去歇着吧。洛风！”
洛风不知从何处出现在楚行昭身边：“主子。”
“去请齐公子的侍从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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