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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鹿皮。拐杖拿久了手疼，缠上鹿皮会好一些，也防手滑。”楚行昭将鹿皮一圈一圈缠上拐杖，神色专注，手上动作细致，一圈圈缠得紧。若是有没缠好的，还得解开重新再来。
齐清昼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楚行昭手上，他的拇指压着已经缠好的部分，因着用力有些泛白。这双手结实有力，托着齐清昼时稳稳当当。他的手上带有薄茧，齐清昼猜想是因为拉弓、骑马，磨出来的。
缠好鹿皮，楚行昭试着握了一会儿，觉得满意了才递给齐清昼：“试试。”
齐清昼接过，撑着缓缓站起。他太久不用拐杖，动作显得有些笨拙，楚行昭坐在原处看着，没有上手帮忙的意思。齐清昼微抿着唇，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撑着拐杖的手臂上，身子紧绷，微微弯着背，撑着拐杖缓缓迈开步子。
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走了约莫三五步后才找到了感觉，脚步也变得轻快了些许。楚行昭抱着双臂看他，忽然见他回头朝自己一笑。楚行昭呼吸一窒，发觉自己心跳正在变得越来越快。
他掩饰般地咳了一声，起身走到齐清昼身边扶住他：“用得顺手就行。给你做拐杖，是为了万一没人在你身边，你需要时也能走，不是要求你以后都得用。”
齐清昼走了这么几步已然累了，卸力靠在楚行昭怀中，闻言打趣道：“若是我不想走了，王爷背我吗？”
楚行昭一扭头：“我才不背！”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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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月城在皇城西南方，行宫修在山中，有溪水环绕，草木丰茂，比皇城阴凉许多。路上约莫三四天的路程，浩浩荡荡的仪仗走在路上，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
明王府换了一架更大的马车，齐清昼在府里常看的书、惯用的软枕与毯子都带着，他在马车里也不会无聊。楚行昭有时会骑马跟在御驾之侧，回来时便钻在马车里，要枕着齐清昼的大腿睡。
一路上都挑着城镇歇脚，到一处便取一些冰块装在铜盆送到车里，坐着马车倒也不那么难受。
到了浣月城的行宫，楚行昭推着齐清昼将他们要住的宫殿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两人都觉得满意。屋外的花开得正好，花枝伸在窗外，齐清昼坐在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山中的气味都比皇城好闻些。
虽说是来行宫避暑，却也不能当真日日在屋中抱着冰块。楚皇也是会享乐的，在泉边设了几次宴。泉水中浸着冰块，泡着美酒与水果，泉边架着葡萄架，齐清昼坐在阴凉处，身边放着两串葡萄，手中握着一卷书，看入迷时揪着葡萄也不记得吃。
楚行昭不知跑到哪下水去了，此刻浑身湿淋淋的，提着鞋光脚走了回来。侍从将提前准备好的布巾披在楚行昭身上，他摆摆手让人下去，自己反手揪着布巾随便擦了擦，坐到齐清昼身边。
齐清昼从袖中摸出帕子，替他将脸上的水擦干净：“回去沐浴后换身衣裳吧，湿淋淋的，贴在身上难受。”
“一会儿就去。”楚行昭接过徽烟奉的茶一口气喝干净，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是水里凉快。你何时同我下水玩玩？”
书册摊开在腿上，齐清昼低头抚平书页，向往又迟疑：“我害怕。”
楚行昭站起身，指腹擦过齐清昼的侧脸：“怕什么，有我在，还能让你沉水里不成。”
还没等到齐清昼答应和楚行昭一起下水，福顺便来传旨，说楚皇怕众人日日待在水边反而染上风寒，明日便不去宴饮了，请诸位到林中骑马射猎，楚行昭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虽说在前来行宫的路上也能骑马，却是得伴在御驾之侧，他已经许久不曾在马上活动筋骨了。
齐清昼在听到这一消息后便有些消沉，只是沉浸在愉悦之中的楚行昭没有发现。带着草原的野性的皇子，被困在皇城的高墙之中，跑马已经是难得的纵情。虽然楚行昭没明说过，但齐清昼也知道，楚行昭一直希望自己的王妃是一个能同他策马同游的人，很显然，齐清昼不能。
第二日的马场热闹非凡，就连楚皇和端妃都换了骑装。楚皇兴致高昂，握着马鞭指向林场：“今日便让朕看看众卿的本事，获猎物最多者，朕有赏！”
场上的大多是些世家公子小姐，也不乏年轻武将，个个身姿挺拔，坐在高头大马上，脸上都是一往无前的锐气。饶是如此楚行昭也极为显眼，他在楚皇身后，个子高，宽肩窄腰长腿，左手挽着一把长弓，右手戴上了拉弓用的铁指。
楚皇一马当先进了林场，后边跟着的人也同样策马而行，马蹄扬起的尘模糊了众人的眼。许多不谙骑射或是年纪大了的臣子、家眷坐在马场边搭起的棚子下，齐清昼也在其中，他移开眼，转动轮椅打算回房。
还没等他转过去，马蹄声由远及近，阴影投在跟前，本以为已经走了的楚行昭问：“哪儿去？”
齐清昼错愕抬眼：“王爷？”
楚行昭今日束了高马尾，翻身下马时发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齐清昼被他抱起时不自觉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周围已有人或在暗中或是光明正大地投来目光。楚行昭浑不在意，抱了齐清昼上马，自己紧贴着他坐在他身后。
“帮我拿着。”楚行昭从流云手中拿过方才抛给他的长弓塞到齐清昼手里，双腿一夹马腹，掉头进了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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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皇帝说的这一句话我改了五六遍啊啊啊啊啊皇帝到底怎么说话！！！！！不会写对话，崩溃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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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清昼一手横握长弓，一手紧紧抓住马鞍边缘。他浑身僵硬地坐在马背，动也不敢动，骏马走动时带来的起伏都让他感到害怕。
楚行昭左手拽着缰绳，右手扣载他腰间，凑在他耳边道：“莫要害怕，放松些，向后靠着我。”他右手轻轻捏了齐清昼的腰一把，齐清昼一激灵，霎时泄了力朝后一倒。
他的脑袋就靠在楚行昭肩窝，楚行昭低头轻嗅他发上的皂角香：“是第一次骑马？”
“嗯，”齐清昼紧张地盯着身下骏马的鬃毛，生怕自己跌下去，“原来坐在马背上是这种感觉。”
齐清昼感觉到了自己胸腔的震动，他的后背紧紧贴着楚行昭的胸口，另一个人的心跳似乎正逐渐与自己的重合。腰间的铁指虽坚硬却不会让他痛，反而让他安心。
齐清昼问：“王爷方才不是已然进了林场，怎的又回来了？”
“本王在林中辛苦，你却舒舒服服坐在那边，本王心下不平。”楚行昭似是认真，齐清昼讷讷不说话了。
楚行昭控制着马匹往树枝较少的方向走，他方才的确是已经进了林中，但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回去带上齐清昼。显而易见，若是要打猎，带着齐清昼非但不是助力，说难听些便是累赘。可马都小跑起来了，他偏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齐清昼坐在轮椅上垂着眼的样子，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行到了齐清昼跟前。
在皇城憋久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骑马打猎，自己却莫名其妙带了个齐清昼，真是……楚行昭紧紧皱着眉，气有些不顺。骏马也憋久了，蹬着蹄子想跑，楚行昭目光一凛，拽紧缰绳威胁道：“老实些，不许跑，不许颠人。”
马儿晃了晃脖子，不情不愿地慢慢走着。
齐清昼终于舍得松开马鞍，他掌心已经攥出了汗，也想不起拿帕子，就在衣摆上擦了擦。他看着随着动作飘荡的鬃毛，问楚行昭：“我能摸摸它吗？”
“自然可以，摸便是。”
齐清昼将手搭上去，感受着指腹的顺滑，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从指尖升腾而起，随着血液流至全身。齐清昼略有些眩晕，启唇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他着魔似的捧起一把鬃毛，轻轻拈在指尖。
其他少年郎打马过长街时，齐清昼也不是没有羡慕过，只是他怕自己陷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慢慢地便也无欲无求了。没想到这辈子，竟还有能骑上马背的一天。
楚行昭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抬起右手摸在齐清昼侧脸：“怎么了？”
铁指冰凉，让齐清昼回过神来，竟不自觉蹭了蹭楚行昭的手：“无事，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小可怜。”楚行昭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坐在马上都能高兴成这样，心顿时软了些。
又往林中行了一段，齐清昼反手搭在楚行昭大腿上摸了摸。楚行昭低头：“摸什么呢？”
“能不能让它跑起来？”齐清昼有些羞怯，“可以吗？”
楚行昭双手握住缰绳：“那你可坐稳了。”
话音刚落，骏马骤然奔了起来，齐清昼没防备，一下撞在楚行昭胸膛。楚行昭怕齐清昼害怕或是不舒服，虽让马儿跑了起来，却没让它跑太快。然而齐清昼虽然紧张，却似乎并不害怕，甚至还微微挺起身坐直了些。
楚行昭试探着让马儿加快了速度，忽然听到一声轻笑，转瞬即逝，还当是自己听错了。随即他感觉到齐清昼的身体微颤，那笑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齐清昼困在轮椅上将近二十年，早已把性子磨平了。他就像池中的水，只会泛起涟漪，不会翻出波澜。他已经习惯于静与慢，原来骑在马背上奔腾远比想象中更畅快。
楚行昭从未听齐清昼这么笑过，当下觉得意外又新奇，原以为齐清昼这样的书香世家的公子，定然不会这般大笑出声。他被带得心绪也激昂起来，当即不再犹豫，催着胯下骏马放开了跑。
不远处树丛一动，楚行昭猛一偏头死死盯住蹿出来的兔子，左手包住齐清昼握弓的左手举起长弓，右手从马侧箭囊中抽出一箭，就这样拉开弓弦。
齐清昼还未反应过来，羽箭骤然射出，耳边是尖锐的破空声与楚行昭带笑的话语：“王妃当真厉害，第一次射箭便有这样的准头。”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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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里那只兔子果然已经倒地，会有人负责捡猎物，楚行昭换了个方向继续向前。他并不在意能打到多少猎物，更像是带着齐清昼在玩儿，在林中绕来绕去，遇见猎物便射箭，射不中便罢。中途远远看见其他人，都被楚行昭绕开了。
齐清昼在马背上颠久了腰就疼，但他舍不得下来，也不想打扰楚行昭的兴致，便一直没说，只在马上悄悄调整姿势。然而他就窝在楚行昭怀里，那点小动作压根逃不过楚行昭的眼睛。
楚行昭没有挑明，换了一条路前行一段，树木逐渐少了，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潭山中清泉。楚行昭下马后将齐清昼抱了下来，朝泉边走，骏马晃了晃脑袋，小步跟在他们身后。
这泉边有许多平坦光滑的巨石，因着山林遮挡，阳光无法直接照射下来，很是阴凉。楚行昭将齐清昼放在一块巨石形成的天然台阶上，在泉水里浸湿了帕子，蹲在齐清昼跟前给他擦汗：“就别心疼衣服被弄脏了，反正一会儿就得换，回去让人给你洗干净。”
齐清昼压根就没在意衣裳的事，他还意犹未尽呢，也没注意楚行昭说的“一会儿就得换”是什么意思。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的衣服已经快被楚行昭扒干净了。齐清昼一惊，抓住楚行昭的手腕：“王爷这是做什么？”
“脱衣裳啊。”楚行昭理直气壮道。
齐清昼眼睛不住往周围瞟，压低了声音着急道：“这是在外头！”
“在外头又怎么了。”楚行昭睁大了眼，无辜地看着齐清昼。
眼看齐清昼脸颊越来越红，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楚行昭噗嗤一笑，捏了一把齐清昼的脸颊：“本王想带你下水凉快凉快，王妃想哪儿去了？”齐清昼知道他在逗弄自己，又觉得确实是自己先想歪了，理亏，大热天的又憋出一身汗。
楚行昭动作快，已经将自己的衣裳也除去，只余一条亵裤，赤脚踩入水中。他回头对齐清昼道：“你在岸边歇一会儿，喝点水，等汗下去了再下水。”说罢自己向前走几步，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骏马溜达到齐清昼身边用嘴拱他，它身侧的袋子里有水囊，齐清昼摸摸它的头，取出水囊小口喝着。楚行昭也不知游哪儿去了，齐清昼听到隐约的水声，应当离得不远。
洛风忽然落下：“王妃。”
齐清昼吓了一跳：“啊！”
“属下失礼，王妃赎罪。”洛风单膝跪着，忽然意识到齐清昼不像楚行昭一样习惯了他们这些近卫的神出鬼没，赶忙道谢罪，“属下采了些野果，已经洗干净了。”
“多谢。”齐清昼惊魂未定，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挑了个野果呆滞地啃着。
洛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齐清昼坐在水边啃完了果子，想到泉水边洗洗手。他怕石头滑，没敢站起身，双手撑在身后坐在石头上往水边挪。这动作，这姿势，齐清昼从前是绝不会做的。若是被旁人看到要被耻笑，被家里长辈看到，要挨骂挨打的。横竖此刻楚行昭不在，近卫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去外边乱说，齐清昼便放心大胆地挪。
他小腿多半都浸到了水中，舒服得眯起了眼，觉得心痒痒，想泡到水里，于是又往前挪了些。水边有些透明的小虾，齐清昼拱着手小心翼翼往过伸，猛地往虾上一盖，搓了一手青苔。
楚行昭回来时就看到齐清昼半个人浸在水里，两手扑腾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不同于平日里的持重端庄，倒是带着些孩子气。
“怎么自己下水了，”楚行昭游到齐清昼身边坐下，“不怕滑水里？”
齐清昼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子，也不顾手还湿着，朝楚行昭笑：“我靠着石头，滑不下去。”
他抬起另一只一直沉在水里虚握着拳的手，摊开给楚行昭看：“我刚抓到的虾。”
楚行昭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头看齐清昼，伸出手扣着他后脑勺吻了上去。
虾在齐清昼怔愣时奋力一挣，落回泉水中迅速游远了。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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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中不比地上，他下身动不了，就算有楚行昭撑着，心里那点恐惧也去不掉。齐清昼咬着牙关紧紧抱着楚行昭光裸的上身，楚行昭稳稳抱着他，一手托着屁股，一手捞着那无力的腿往自己腰上挂。
“王爷……”齐清昼小声地叫。
楚行昭“嗯”了一声，又往水里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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