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辛青老脸一红。
“行了,题外话就到这儿了。”
陈荔走到前面来,道,“先简单在这儿复盘一下,然后就回酒店去。咱家已经在酒店租会议室了,晚上那场比赛在酒店观战就行。都简单说说,自己觉得自己今天都有哪儿没做好?”
张然一脸幽怨:“队长拿牛创我。”
辛青:“……”
“那是你自己太得意了,漏听了他在麦里报的溜牛路线。”陈荔说,“谁让你当时瞎嚷嚷什么自己背后有人,自己把自己注意力给分散了。我说你好多次了,打比赛的时候别得意别上头更别口嗨,谁都不是吃素的,角斗场里那俩牛可是吃人长大的。”
张然被训了,撇了撇嘴,哦了声,说好。
“不过还行,你被创出去,也把对面一整队都给钓出来了,也算是符合了咱们表面法核的战术,问题不大。今天的走位也不错,再接再厉。”
陈荔看向辛青,“你呢?”
“我中套了。”辛青说,“我有失误,没预判中,我忏悔。”
他说的是第二轮5v5的事。他预判失误中了套,被三个群控控到原地罚站,被带走了。
“不算失误,职业赛场上都是人精,预判这个事情就是在赌,被反预判很正常。”陈荔说。
WER在此时讪讪举手:“我觉得……那个应该算我的错。”
所有人看向他。
WER坐在最末端的位置上,搓着自己的手,说:“要是上场的不是我,是霍老师的话,肯定一个诅咒就能把队长拉回来了。都是我不好,拉不回来……”
陈荔挺无奈:“那也不是你的错啊,修女本身就没法拉人回来,是职业问题,不是你的错。”
WER还是自责:“可是……”
陈荔说:“你表现不错了,没拉后腿,不用太自责,整场下来挑不出什么毛病,奶量有跟上,也没有速溶祭天,走位挺不错的。”
WER搓了搓膝盖,低下脑袋,点了点头。
“其他人呢?”陈荔说,“翟尹,有什么想说的没?”
翟尹戴着头戴式耳机,在连着手机听音乐。他往后靠着椅背,很屌地来了一句:“爷今天MVP。”
他确实今天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状态极佳,尤其溜牛那场。张然被创的时候他最先反应过来,扛着辛青就一个大位移,把YU所有人都给创了一遍。
当然,还把张然给二创了。
陈荔也懂,点了点头,没批他,又看齐柚。
齐柚揉着后脖说:“我好像也没太大毛病。”
陈荔又一次点头默认,最后总结道:“你们自己都明白就好。今天这场打完,就能消停一阵了。三十二强得下个月月中才能打完,都在酒店好好训练。行了,都收拾收拾东西,坐大巴回去吧。”
所有人起身扛起包往外走。
霍柏衣拿起桌子上刚喝到一半的茶一饮而尽,刚起身要走,袖子被人拉了一下。
坐他旁边的就一个辛青,霍柏衣知道是他拉的,转过头去看他。
辛青歪着身子,离他很近,盯着他说:“晚上有空吧。”
霍柏衣说:“那得看你找我什么事儿。”
“不管,你没空也得有空。”辛青说,“我有事找你,我去你房间。”
霍柏衣想了想,说:“不必,我去你房间好了。”
“也行啊。”辛青有点儿诧异,说,“不过怎么突然要你来找我啊,我还有点儿不习惯。”
毕竟以前两个人是师徒,都是辛青主动去找霍柏衣多一些。
“你现在是我队长,在队里也就算了,现在住酒店,谁知道酒店里会不会有记者。万一有人拍到你进我房间,不知道又要被写什么东西出来了。”
霍柏衣边说边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包,背到半边肩膀上,风轻云淡道:“你也该长点记性了吧,你第一次被人编排吗?”
辛青被怼了个哑口无言。
霍柏衣笑了一声,转头走了,嘟囔了句:“怎么还是老样子。”
辛青被最后一句话说得心里一哆嗦,张嘴想说话,可“你”了一声之后,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坐在那儿顿住,看着霍柏衣自行离开。
辛青只能自己嘟嘟囔囔地骂了两句。
霍柏衣起身走了,陈荔又走过来,对慢一步站了起来,拿起了包的辛青说:“辛青。”
“啊?”
陈荔凑到他身边,小声说:“你在酒店小心点,我看最近风向不对。”
霍柏衣停在了门口。
他往后瞥了一眼,默默拿出手机来,假装收到了消息,侧着耳朵听后面那还站在桌子旁边的两个人说话。
辛青一头雾水:“什么风向不对?”
“最近黑你的有点儿太多了。”陈荔说,“今天场地里就好多给你喝倒彩的。我刚刚上平台看了一眼,你一上场比赛,很多直播间里都有很多刷屏同一条评论的水军,都让你给钱信泽一个解释。”
“可能是敌队粉丝在披皮搞事,刚刚打比赛的时候还有热搜冲上来了,说你对钱信泽的事不给解释,肯定里面有事儿。网上谣言一堆跟着一堆的,还有人带新节奏说你把鱼子打得这么惨,不懂得尊敬前辈什么的,黑得一套一套的,挺离谱。”
陈荔说,“晚点儿我跟牧凡森给战队公关部打个电话,商量一下这事儿怎么办。但咱们现在在这边酒店里歇着,我怕有无良媒体会跟内部员工买选手的酒店信息,上门来骚扰你。那群人为了话题跟热度,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所以你小心点。”
辛青干笑:“不会吧,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小心点总不是坏事,你别不当回事,臭小子。”陈荔训斥性地轻轻拍了一下他后脑勺,说,“总之,你在酒店里注意着点。”
第26章
ASD的酒店被预定在距离比赛会场车程十五分钟的一个地方, 不远。
酒店是五星级的,工作人员早就把他们的行李提前放到各自的房间里去了,不用他们自己倒腾行李。
进了酒店大厅, 牧凡森从前台领来他们的钥匙, 发给了所有人后,大家就都各自背着自己的设备回了房间去。
辛青拿着钥匙打开门,进了房间, 把装着设备的包靠墙轻轻放下。
他打开手机的感应app, 捏着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 确认房里有没有隐藏摄像头。
查了一圈,确认没有后, 辛青才回到床上, 趴了下去,把脸埋在枕头里, 长叹了一声。
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 想起陈荔刚刚说的话。
陈荔让他在酒店小心一点。
辛青笑出声来,很舒服地“哎”了一声, 晃晃腿晃晃脚,砸吧砸吧嘴, 自言自语了句:“就是想太多了。”
当职业选手三年半,队长两年,辛青连一回私生饭都没碰见过。那些媒体虽然无良, 总爱惹他生气, 但直接冲到酒店内部里埋伏他的却一个都没有过。
人类还是很有素质的高等动物的。
再说酒店保安又不是吃素的, 看见可疑人物当然会拦下来,根本进不来的。
辛青两三句话就自己说服了自己, 在床上躺得很舒心。
呆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来翻了翻。
陈荔说得没错,微博热搜还真跟他有关系。
而且不止一条,是整整五条。
第一条冲在最前面,热度第一:【夏季杯32强预选 ASD 2:0 YU】
热搜第二:【YU鱼子黯然退场】
热搜第三:【不也毫不谦让退役前辈】
热搜第四:【不也欠辣白菜一个解释和道歉】
热搜第五:【鱼子哭着下台】
不也本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分别点进四条热搜浅浅看了一圈。
【YU队这次真是够衰的了,小夏季杯预选赛打32强就撞上亲爹了,鱼子这决定退役的时候没看黄历吧】
【是不是联盟排赛的有傻呗故意搞事啊?排赛程的是YU黑吧!鱼子要退役的事谁不知道啊,故意把他安排给不也的吧?就不想让他好好打完是吧,你看下台的时候都啥样了?】
【鱼子腱鞘炎都一年多了吧,谁不知道啊,医生都说再打就要废了,这是最后一次联赛了,就让他这么退场?不也也真忍心??】
【ASD也是群傻屌,看不见鱼子这是最后一次比赛了?夏季杯又不是冬季杯,又不定国家队,那么较真干什么?让让鱼子让他们进十六强能怎么着?他们又没人要退役,也不是DYBK那种连冠不能断,这次小夏季杯不打又死不了人,一点都不分轻重,傻逼一群】
【6,照你这么说好好打比赛反倒是没有职业道德了?】
【6,有人说不让他好好打比赛了?能不能读读气氛分分场合?他以后能好好打比赛好几年呢吧,鱼子就这一场了!就只剩这一个赛季了!他妈的纯傻逼是吧不会分分轻重?自不自私啊你们?】
【那万年老二一点儿职业道德没有,不懂谦让前辈还不让说了?他什么时候能学会做人?辣白菜那事儿才过去多久,自己把自己家的治疗拖到全网喷之后才退役,现在还不让别人家的好好打完再退役了是吧】
【红毛别太荒谬,非把所有人都搞得退役这么潦草才算?我看到时候他退役怎么办】【服了,明明是尊重对方好好打比赛,没把对方当病患同情当成对手全力以赴了好不好,这才是最大的尊重,你们说的看在对方怎么怎么样上就让道夏季赛才是最大的不尊重,说话前掂量掂量行不行,尊重和怜悯是两回事】
【少扯,别搁这儿偷换概念了,你就说他把鱼子这赛季打没了是不是真的吧】
到处都吵得不可开交。
辛青看得头昏脑涨又莫名上火,退了出来,把手机扔到旁边去了。
辛青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生闷气,可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鱼子跟他鞠完躬,抹着眼泪下场去的样子。
辛青突然没脾气了。
他突然又想起了12月的冬季杯上的钱信泽。决赛结束之后,那人也和鱼子一样,当时连站起来都没力气了,就盯着屏幕瞪着眼睛,一直流眼泪,手都抖得跟筛糠一样,哆哆嗦嗦地,像要马上散成一阵风了。
赛场那么热闹,声音那么大,他却无声无息的,像在下水沟里。
手机响了一声。
正沉在往事里的辛青被这一声提示音吓得一哆嗦,没啥好气地低低骂了一句,拿起来一看,vx来了消息。
是霍柏衣。
霍柏衣发了一句话:“看完vb了?”
辛青:“……”
他怎么知道的!!
辛青草了一声,点进vx,刚要回他,霍柏衣又来了一句:“也别躺着了。”
“?”
辛青顿觉毛骨悚然,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字:“你tm在我房里装监控!?”
“用不着,我是你谁,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人吗。”霍柏衣说,“连你今天溜牛的手段都是我教的。”
辛青无言以对。
那个溜牛的手段,的确是霍柏衣教的。
遥想那年杏花微雨,他俩还没打电竞。
霍柏衣还是个叫去病的漂亮白毛堕天使,辛青也还是个入游才几个月的小二货。
霍柏衣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到满级,终于把他搞到装备毕业之后,他就第一次把辛青领进了十八狱。
那是一场低阶2v2。
低阶的排位出生点是不分散的,双方直接面对面,准备时间结束前双方都会被困在准备区里,准备时间结束后就直接冲出来打架。
没有高阶那么多弯弯绕绕,低阶局非常的简单粗暴。
辛青也是衰,人生第一次打排位,地图就是对刺客职业极为不利的角斗场。
一进游戏,站在光秃秃的角斗场准备区里,年龄还小的刺客不也——当时他是叫有野。
总之,他看到对面的两个人蹦蹦跳跳的,还一个劲儿地在准备区里甩着技能,好像很兴奋。
那种猥琐、得意、并且不怀好意的味道都已经冲出屏幕来了。
有野有点懵逼,指着对面的人,转头对他老师说:“他们干嘛这么看我?”
他的老师,堕天使去病杵着法杖,目视前方,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扔给了他一个问题:“你是什么。”
“啊?”
“回答问题。”去病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有野:“?你咋骂人?”
去病:“谁骂你了,我是在问你问题。回答,你是个什么东西。”
有野还是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骂人,禁不住自己偷偷腹诽着骂了几句眼前这个又高又漂亮的堕天使美人,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是个……男人?”
“……我tm说职业。”
“哦哦,”有野说,“我是个执行者?”
去病说:“定位更精准一点。”
有野不解:“这还能怎么精准,都已经精准到职业了啊?”
去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他终于转过头,一脸“你没救了”地看着有野:“小傻逼,你是个刺客。”
有野:“……哦。”
“你既然是个刺客,最怕的就一定是大空地,因为没有高处让你跳,没有掩体供你绕,走位也很容易被预判到。说个大白话,你在这图里机动性很小,就是个走地鸡。”去病说,“所以这张图,是所有刺客的噩梦——一般来说。”
“?还有不一般的?”
“当然。”去病说,“你爹我是不一般的堕天使,教出来的刺客也不可能被这种图就给制裁成走地鸡。如果你简简单单就被这种图制裁了,以后出去不要说我是你老师,丢不起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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