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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点头。
“那如果我说，要你手中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呢？”
“……什么？”
他皱紧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然长期不参与经营，但他手中还持有公司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和他爸冷战的几年里也没有被抽掉过。
郑一芮的狮子大开口，他不认为是绝对的认真，反而可能只是明目张胆的一次挑衅。
“怎么了，不乐意吗？”女人看着他，“看你平时对权力满不在乎的样子，这种时候还是挺有危机意识的嘛，不错。”
“可以。”
对方的表情僵了一下：“什么？”
“我说可以，”他深吸口气，直视她，“如果你能撤回开发案，我股份的百分之九十一分不差给你，满意吗？”
郑一芮怔了怔，不禁笑了出来：“你，难道是认真的？”
“对，我很认真。只要你保住伽蓝寺，我手里有的你都可以拿走。”
反正对他来说，那些东西本就没有什么吸引力，比起寺庙的安然无恙更是不值一提。
作为周家的人，他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一席之地，不怕一身轻后就被郑一芮轻易捏死，他对自己还尚存着这样的信心。
“为了一个破庙，你要把你的股份全送给我，”对方嘲讽地笑了笑，“周写枫，你真如你爸所言，是个榆木脑袋，扶不起的阿斗！”
“随你怎么说，我的条件已经提供给你，你若是讲信用就在接下来的会议里公开说明。人说郑一芮言出必行，从不拖泥带水，”他低头，盯紧那双已透出狠意的眼睛，“你总不会让你的宝贝儿子失望吧？”
郑一芮嘴角抽动了一下：“当然不会。我只是好奇，千万的违约金，新址的选择，还有其他所有影响恶劣的善后问题，你有没有做好准备？”
她按了按他有些不平整的领口一角，“开发案的撤回，我一个人的意思没用，这是整个决策层推动的结果。你把所有家当都给我，可能就会这么打了水漂，你不怕？”
“你不用吓唬我。凭你的手段，这些根本不成问题。”
“那……要是我说，我不愿意冒这个险呢？”对方勾起唇。
周写枫眼皮跳了跳：“你反悔？”
这时，门突然间打开，身后浑厚的声音道：“他的代价，我帮他出。”
周写枫扭过头，只见沈有赫几步走到他面前，对郑一芮道：“我手头周家的股份可以抽出一半给你，另外开发案的撤回我也会帮忙。”
郑一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小赫，你要和小枫一起发疯吗？更何况，你将他的代价削减了大半，有什么脸面跟我谈要求？”
“沈氏现在在推进的几个娱乐产业的案子，我听说你们很感兴趣，将来会争取对你们的让利。如果你不满意，我也会全部补足你们这次撤回后的损失。”
郑一芮盯了他一会，随后看向了他旁边的周写枫：“看来，你对小枫的想法是很支持了。”
“是。其实这次的选址我本就不赞同，长远来看收益更好的地皮周边还有很多，若是我主决策，大概率不会选它。”
周写枫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他的话，直到郑一芮垂眼思索一番后，带着笑意对他们二人道：“很好。小枫的意见我会考虑，但至于其他人会不会，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转身走向门口，对她继子道：“会议之后，我会尽快通知你结果。”
“我也先进去了，”沈有赫看向他，“你在这里等我。”
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抬手按了按额头。
他不知道沈有赫为什么要这样帮他。直觉告诉他，对方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但不管如何，对这次的转机他确实又有了更多把握。
会议进行到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他也结束和周烨的视频会议，走出了房间。
开门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张久违的脸。
荣翎也面露惊讶地看着他，眼神不着痕迹地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写枫？”
周写枫勉强扯起嘴角：“你也在这。”
“是啊，我和我爸一起来的，”对方认真地看着他，“你回周氏了？”
见他点了头，对方又道：“最近还好吗？”
“……不错，就是比较忙。你呢？”
“我啊还是老样子，”荣翎看了一眼他的右手，“你的手，有好一些了吗？”
他下意识抬了一下那只手：“就这样吧。”
对方脸上有了些笑意，随后更靠近他一步：“今天晚上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顿饭吧。”
周写枫愣了一下：“吃饭？”
自从上次酒店捉奸后，他和荣翎就再没见过面，荣翎对他最后的印象也就是那些被他雇佣来报复他的人。他不知道这人脑袋里在想什么，他当初因为他的背叛将两家人闹得天翻地覆，现在对方竟然能平静地站在他的面前邀请他吃饭。
荣家的人，大概也是一群怪物吧。
“是，写枫，我觉得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对方眼神专注，“我知道我真的对不起你。所以，我想请你给我个机会补偿。”
“……还补偿？”他不禁笑了，“荣翎，你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要我是你，见到周写枫这个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你还站在这里若无其事地献殷勤。”
对方面不改色：“不用那么讽刺我，你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你再怎么嘴硬也动摇不了我。”
他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刚刚一个朋友给我的，一家刚开业的西餐厅。你不是最爱吃带松露的菜吗？听说这家做得很好，正好第一次就跟你一起去。”
他拿过那张名片看了看，端详着上面优美流畅的烫金字体，一时都懒得开口了。
“今天晚上七点，我想你应该会来的，”对方笑意更深了些，“我现在有点事先走了，晚上我们不见不散。”
此时会议室门已经打开，周写枫盯着那张名片看着，没意识到面前经过的人们。他轻叹了一口气，正想把它扔进垃圾桶时，却看到面前笔直地站着一个人。
沈有赫看了看他，又看向他手中的名片：“荣翎刚给你的？”
他点头：“说是不错的西餐厅。你爱吃西餐吗？要不这张就送你。”
对方的视线锁在他身上，眼神看不出情绪。
突然，手腕被用力拉住，他被迫快步跟着青年向前走，速度快得像要逃命一般。
“你干什么？……沈有赫！”
对方只是冷着一张脸，问：“你办公室呢？”
“……办公室？十五楼，怎么了？”他看了看身边几个经过的人，“你先放开我……”
这时候虽然已经不早，公司里的人走了大半，但若是被人看见他和沈氏的人拉扯在一起，公司里肯定会有风言风语。别人怎么说不要紧，他老子说不定又要找上他，到时候是不是把他打一顿就不知道了。
然而沈有赫只自顾自拉着他，进了电梯到了第十五层，又将他带进了他的办公室。
在门猛地被摔上又上锁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对方浓重的怒气，让他非常莫名其妙。
“到底有什么事，在外面说不行吗？”他活动了一下被放开的手腕，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会议的结果怎么样？案子能撤吗？”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答他，跨进两步直到他贴在了办公室的墙上。
“刚刚你和荣翎聊了什么？”沈有赫冷声问。
周写枫眨了眨眼，觉得有点好笑：“聊？我没有跟他聊，这张名片是他自己递给我的。”
他知道沈荣周三家既是合作伙伴，而更多时候却是竞争对手，关系十分错综复杂。他想沈有赫那么紧张，应该就是以为他从他这里窃取了什么秘密，赶着要去跟荣氏的人交易。
“但是我看你跟他聊得很开心啊，”对方伸手钳住他的下巴，“怎么，见着前任了，开始想再续前缘了吗？”
周写枫愕然：“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沈有赫从他的手心夺过那张名片，“今晚七点？你打算去吗？”
“我当然不……”他想了想，发现新大陆般眯起了眼，“小子，你在吃醋？”
对方脸僵了僵：“我没有。”
他被他的反应逗笑：“如果没有，你又有什么理由阻止我？我和荣翎交往了很久，是两家人都知道的事，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大惊小怪我会私下见他。”
沈有赫额上青筋跳了跳：“你的意思是你要去？”
周写枫微微仰起下巴：“我就算要去，你又有什么权利限制我？”
他在对方怔愣的眼神中，挣开了身上的束缚，冷声道：“小子，我劝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得寸进尺——你对我周写枫的影响，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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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疲惫
第二天回到办公室时，周写枫有些无精打采。周烨看他一脸黑眼圈打着瞌睡的样子，便问他是不是去通宵泡吧才回来，让他先去休息，今天的会议就不用跟了。
他倒想有时间去泡吧，只说是昨晚没睡好，但还可以撑得住。然而周烨是个对工作精度要求很高的人，还是强硬地让他今天暂停一天，不要来耽误他的事。
在办公椅上坐了一会，脑子里又浮现出和沈有赫的那些破事，不禁有些浑身发麻。
自从和沈有赫成了拎不清的混乱关系，他做的出格事越来越多。
以前他虽叛逆，但只是限于不服从周家的意思，在艺术圈里混但从来不会乱来，甚至有些精神和身体上的洁癖。所以活了三十年，他也只有过一个男朋友而已。
当初和荣翎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很认真地考虑过他们的将来。那个男人的甜言蜜语相当致命，甚至让他拥有了他们以后会结婚的幻想。
去年，他在店员的引诱下买了一对求婚戒指。犹豫了好几个月，终于打算送出去的那天，看到的确是自己的男人跟自己的弟弟滚在一起的场景。
其实他很想知道，周畑羽到底有多厌恶他，才会对他这么残忍，将他生命里难得的一束光芒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掐灭了。
不过，他还是得感谢他的弟弟，让他知道了在那张衣冠楚楚的英俊稳重的外表之下，掩盖着的是怎样的心猿意马。
昨天失约后，早上他还没到办公室就接到了荣翎的电话，问他昨天怎么没去，语气听起来有些受伤。他只说自己没有兴趣，也让他不用再来骚扰他，他知道他放不下的也就是这张脸而已。
和那个幼稚的人一样，他前男友的心，大概早早被周畑羽收入囊中了。有一个疯子不够，还要找第二个受吗？
他趴在桌子上休息着，突然听到扣门的声音。
连晨从门口进来，看见他睡眼惺忪的模样愣了愣：“枫哥你在休息啊？那我晚点过来……”
“不用不用，”他挺起身，“怎么了，是上次托你查的有结果了吗？”
“对，”对方关上门，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我们顺着周烨这条线查，目前没有发现他和那次大火之间的明确联系，但是有一个点我觉得很蹊跷。”
“什么？”
“当时在你杀了周畑羽之后，他的尸体就失踪了，后来也没有举行任何丧葬仪式。我们觉得和大火的主使人有关，就去走访了事发的那个仓库，有人说见到一个男人带人去了那里将尸体运了出来，听描述很像是周烨。”
“周烨带走了周畑羽的尸体？”他皱眉，“那也就是说，周烨和他的关系可能不一般？”
当时他杀周畑羽时的状态接近疯魔，等人死后就把枪丟在尸体的边上，打了电话给郑一芮告诉她她儿子死了，然后就去自首。
收尸的事他从没有关心过，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一段有趣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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