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百川:“早上好?”
言晏微眯着眼睛找自己的眼镜,傅百川非常有眼力见儿地给他递了过去:
“走,洗刷一下,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这地方没装修好之前简直就不是人住的。”
言晏没有接过眼镜,愣愣地坐在躺椅上。
傅百川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言晏?睡傻了?”
言晏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我知道韩盼娣去哪儿了!”
傅百川:“……”
在他还说他是万恶的资本家呢,言晏自己才是真正的内卷狂人吧?
谁家好人半夜才睡觉,一睁开眼睛就提委托的事啊?
傅百川抽回手,帮言晏理了理睡乱的黑发,然后帮他戴上了眼镜:
“睡一觉突然就知道了?怎么,韩盼娣给你托梦了?”
跟言晏开口就能呛死人的性格不一样,他的一头发丝竟然出乎意料的柔软。
傅百川没忍住又上手揉了一把。
言晏:“……”
言晏看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傅百川:“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也没少摸我的头,我摸回去还不行吗?”
言晏没工夫跟他掰扯,直接道:“说正事。”
“你还记得韩盼娣有个比她小11岁的弟弟吗?”
傅百川沉思:“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言晏:“韩盼娣出事的时候正读高三,18岁,她的弟弟当年7岁。”
“现在三年过去了,她的弟弟也才10岁,正是上小学的年纪。”
傅百川:“……所以呢?”
言晏:“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查的相关资料里,韩盼娣的父母在韩盼娣的赔偿金下来之后不久,就拿了一大笔钱给要出国的侄女,让侄女把儿子也带出国读书了。”
傅百川:“这不是也挺正常的吗?望子成龙,现在的确有很多家长觉得孩子有个留学经历就能赢在起跑线上。”
“言晏摇头:“不一样的。韩盼娣父母在管学校要韩盼娣的赔偿金时,做得准备非常充足,不像是会不经过深思熟虑就盲目把孩子送出国的人。”
“更何况他们给儿子找的学校并不是很好,反而有一种急匆匆打发的感觉。”
傅百川:“那现在韩盼娣的父母呢?”
言晏声音很冷:“在这之后就杳无音信,据说是回老家了。”
傅百川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良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道:
“所以,你是怀疑韩盼娣回了自己的家里。”
“而她更怨恨的人,就是她的父母。”
第26章
言晏飞速起身穿鞋:“快去韩盼娣家里, 她的父母很可能已经……”
傅百川抬手把他摁了回去。
言晏:“?”
傅百川:“前几天还胃疼呢,好歹养生一点吧。先吃饭。”
*
韩盼娣父母住在离学校挺远的一个城中村居民楼。
傅百川和言晏赶过去的时候正值中午,很多人都在门口端着碗吃饭。
言晏只在网上查询到了韩盼娣父母大概住址, 至于他们详细住在哪间房子里并不能确定。
傅百川环顾四周, 见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一边端着碗喝面条一边偷眼看他们两个,就走上前去笑着问:
“你好呀, 小妹妹,可以向你打听的事吗?”
小姑娘被面条呛到了,偏头咳了好几下才转回来道:“你们是来找韩盼娣的爸妈的?”
傅百川一愣。
傅百川跟言晏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小姑娘把碗放在旁边, 撇了撇嘴:
“你俩直播我看了,原来没信你们什么真本事的,单纯冲着……咳。没想到你们还找到这里来了。”
傅百川试探性地问道:“你跟韩盼娣认识?”
小姑娘含混地“嗯”了一声:
“她比我大点儿,但是小时候都是在一块长大的, 肯定认识。”
“你们要是来找他爸妈的话就可以走了。韩盼娣爸妈在她死了之后就回老家了, 房子放好多年没有人住了。”
傅百川正准备说什么, 言晏突然打断道:“没关系,小姑娘。”
言晏脸上又挂起了傅百川第一次看见他时温润和煦的笑:
“我们想去他家旁边看一看,你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小姑娘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行, 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你们等我两分钟,我把饭吃完。”
她三下五除二把面条全部扒拉到嘴里,然后起身把碗放回了房间,擦着嘴走了出来:
“跟我走吧。”
路上。
傅百川问道:“你看我俩直播啊?”
小姑娘瞥了他一眼,酷酷地说:“我主要是看他直播。”
傅百川:“……”
傅百川:“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小姑娘笑嘻嘻地说:“因为他是我喜欢的类型的帅哥。”
傅百川追问:“那我呢?”
小姑娘狐疑地看了一眼言晏:“这是可以说的吗?”
言晏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好端端的正跟傅百川说话却突然看了自己一眼,什么也没说。
小姑娘:“嗨, 说了也没啥。就是有人嗑你俩CP,但是我是单推。”
傅百川抗议:“你为什么不嗑?”
小姑娘突然停下了脚步, 回头又一种混杂了震惊、难以置信和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的眼神看着傅百川。
傅百川:“我不是那个意思……”
言晏不太听得懂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但是隐约觉得好像这个聊天内容非常地没有营养。
言晏打断道:“你说你跟韩盼娣从小一起长大的?”
小姑娘点头:“是这样,但是关系一般。她从小就要帮他爸妈干很多活,我们很少能在一起玩。”
言晏:“那你对韩盼娣了解多少?”
小姑娘脸上挂起一抹讥讽的笑:“你知道她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言晏沉默点头。
盼娣,盼弟。
但还是会有很多重男轻女的家庭,给女孩子取这种名字,来祈求下一胎生个男孩。
女孩道:“韩盼娣她爸妈特别重男轻女,从小就不喜欢她上学,初中和小学涵盖在九年义务教育里面还好点,高中的时候差点因为学费和书费不让她念。”
“但是韩盼娣争气啊,她成绩好,拿了高中学校的奖学金念的书,学费和学杂费不花家里一分钱。”
“都这样了,她每次回家还都会跟家里吵架。她爸妈现在在学校里上学吃饭花钱多,生了弟弟之后生活负担重,家里的活需要人帮忙,想让她辍学回来赶紧找个人嫁了。”
“好像她出事之前不久就回过一次家,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刚返校没多久就传来了噩耗。”
女孩说着已经领着他们两个走了挺远的路,在一栋门口满是杂草的小房子前停了下来。
女孩指了指这栋房子:“就是这里。”
言晏礼貌地跟女孩道了谢。
傅百川没忍住问道:“那她在学校里的事情,你知道吗?”
如果这个女孩能知道韩盼娣那三个被他害死的学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就好了。
女孩:“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没上高中。”
傅百川张了张口:“抱歉……”
女孩无所谓地笑了:“不用这么敏感,我是自己不争气,成绩不好,没考上。我爸妈倒是不至于,我考上学不给我读,但是择校费是不会给我交的。”
女孩扎着利落的马尾,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抬头看着韩盼娣家里破败的小房子:
“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等我多挣点钱,我就去市里找点更挣钱的活儿,把我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
她挥别了言晏和傅百川:“那你们忙吧,我会按时看你们的直播的,拜拜。”
目送女孩离开之后,傅百川道:
“如果刚刚那个女孩说得是真的的话,那么韩盼娣就是在刚从家里回去不久的时候在学校意外身亡的。”
“你觉得韩盼娣怎么死的?是被同学推下去的,还是真的自杀?”
言晏摇头:“不可能是自杀。自杀的魂魄受的限制挺大的,不可能这么自由地使用移厄。”
傅百川皱眉:“那都是学生的话,得多大仇多大怨,才能把人从楼上推下来?哪怕是校园霸凌,也不可能真的想闹出来人命吧?”
言晏:“这失手也说不定呢。”
他起身走了两步,把手附上韩盼娣家的门:
“不出意外的话韩盼娣就在这里,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
言晏抬手推了一下门,没有推开。
这种老式的门是在门外有链式地挂锁,但是从外面看的话,锁是开着的。
傅百川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看:“里面没有反锁啊,为什么开不开呢……”
言晏:“让一下。”
傅百川:“?”
言晏:“现在可以100%确定,韩盼娣就在里面了。”
傅百川闪身让开了位置:“你的意思是这个门弄不开是她搞的?”
言晏咬破指尖挤出了一点血,在门上画了一个符咒:“嗯。”
傅百川皱眉:“门上都是土,这多不卫生,一会儿过去消消毒吧。你说你平时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先进手段,怎么到了画符这儿这么原始?之前在别墅那边抓鬼的时候让你用黑狗血你都不用,现在用自己的血倒是挺舍得……”
言晏不耐烦地打断:“别吵。”
傅百川:“……”
门上用写话得符,突然发出了荧荧微光,然后就听见“吱呀——”一声响:
门开了。
房间里各种家具上落的都是灰尘,有一道铁丝从房间天花板下面不远处贯穿了整个屋子,铁丝上垂着一些铁环,勾着一条拿花布扯的帘子。
傅百川捂住鼻子:“怎么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单纯发霉的话好像不是这个味儿……”
言晏抬手把帘子拉开,一片荡起的灰尘里,可以看见床上鼓囊囊地盖了什么东西。
傅百川心中警铃大作:“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
言晏走过去,抬手掀开了床上盖着那团东西的被子:
“自信点,就是你想得那个样子。”
床上有两个人形的东西,用层层叠叠的塑料布死死裹着,看样子得裹了几百层。
言晏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小刀把塑料布划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就渐渐在房间里弥散开来。
傅百川:“呕——”
言晏道:“受不了的话你就先出去……”
傅百川:“我没事呕——这是呕——韩盼娣爸妈的呕——尸体呕——吗?”
言晏:“……”
言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傅百川眼睛里隐约可以看见因为剧烈干呕而泛出的泪花:“什么事呕——”
言晏:“出去帮我报个警,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乖。”
虽然有点过于明显,但是既然言晏给了这个台阶,傅百川也非常乐意地维护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自尊,顺着坡把驴给下了。
他一边干呕,一边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就冲到了门口。
言晏把刀放回桌子上。
这些塑料布的作用很明显是防止尸臭被邻居发现,韩盼娣应该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才对。
而且即使它是厉鬼,这么做也有一定的难度。
难道说韩盼娣是用自己的力量影响了可以来到家里的某个人,借那个人的力量杀了自己的父母,然后那个凶手清醒过来之后害怕事情败露,才做了这些处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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