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满24小时之后,傅百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说不出来的变化,他试着伸手去触碰言晏,发现这次可以触碰到了。
陈明也点头:“我们变回来了。”
傅百川慌忙去看言晏。
言晏依旧双眼紧闭的躺在地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傅百川拍了拍言晏的肩膀:“言晏?”
没有任何应答。
陈明也脸色发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都好好的,为什么言哥他没有醒过来?”
雨突然下大了。
豆大的雨珠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傅百川弯腰将言晏从地上抱了起来。
很轻。
虽然言晏也是正常男人的体型,肌肉虽然不夸张,但是该有的都有,抱起来的时候却比傅百川想象的轻了很多。
……他的腰太细了,感觉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肉。
傅百川把脑子里纷繁杂乱的想法全部抛到了一边,抱着言晏朝屋内走去:
“外面雨下太大了,天冷容易感冒,我们进去说。”
*
房间里。
傅百川让陈明也站在门口,自己心里一边疯狂道歉,一边别过头脱下了言晏湿透的外衣。
傅百川疯狂催眠自己: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喜欢的人的身体……
傅百川给言晏留了一件短裤,把人卷吧卷吧塞进了被子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喊陈明也进来。
陈明也探出头来:“川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傅百川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言晏不会有事的。”
他这句话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别人说的,又或者说出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陈明也赶紧附和着点头:“一定会没事的,言哥那么厉害,说不定只是发烧感冒了?”
傅百川摇头:“刚刚我检查过了,体温很正常,呼吸心率也都没什么不对劲的。”
他抬头问陈明也:“你能联系上你姐姐吗?”
陈明也为难道:“我姐出国了,现在她们那边估计正半夜,我姐睡着了又跟死人一样,我可以给她打电话试试,但是不一定能把她叫醒,叫醒了也不一定有用。”
傅百川:“明姝姐不是言晏的师侄吗?”
陈明姝是陈明也的亲姐姐。
陈明也摇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姐是为了接手家里的房地产生意去学了一些风水相关的东西,真正核心的玄门秘书一窍不通。”
傅百川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先联系联系试试吧,就算明姝姐不会,她应该也有她师父的联系方式。”
“我记得言晏跟我说过,他师兄很厉害的。”
陈明也拿出手机:“那我给我姐打电话。”
他说完担忧地看了一眼傅百川:“你……也别太害怕。”
傅百川沉默的看着言晏,没有说话。
*
言晏并不知道这边两个人有多焦虑。
他在不知道多少次循环之后,终于找到了关键性的信息——
王金明存消息的旧手机。
所以王金明是在天气预报监测到这场天灾之前就意识到自己要被害了吗?
……那为什么不逃呢?
第41章 (补7.8)
言晏翻了翻王金明手机从上到下的记录。
老人没有记日记的习惯, 却往这个手机上存了挺多零零碎碎的随笔。
[养到这么大到最后竟然是个白眼狼,原来我以为顶多是没出息,现在看来实在是教子无方。]
[等我回家我就把公司的钱全部捐掉, 别想从我这继承到一分钱!]
[杀我?让我留在这里等他我就等吗?可笑。]
[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 山体滑坡肯定会有消防的人来处理,我这个便宜儿子病急乱投医了。]
[都快走了, 给我寄东西做什么?]
“寄东西”是最后一条存在手机里的短信。
言晏思索道,王金明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儿子的意图,但是到最后却没有走成,很明显是跟王徹寄过来的东西有关。
这个东西又是什么……
在不对王金明施加任何干预的情况下, 九分多钟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言晏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搜寻王金明房间里的可疑物品,就因为循环结束被洪水吞噬,再次回到了山坡上的出生点。
言晏只得第不知道多少次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老人居住的房间翻找所谓的“寄过来的东西”,紧锣密鼓、争分夺秒的筛查, 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道又经历的多少次循环, 言晏在床板上发现了一个夹层,里面有一个金属的盒子。
盒子看起来样式老旧,上面满是古老繁复的诡谲符文。
这个盒子言晏见过。
他刚来的那天, 在书架上发现了一个被人可以留下了的一个这样的盒子,里面装着赵有余给幕后主使的报酬。
又是这个盒子。
如果说这个盒子是“罪犯”留下来的标记,那么这件事果然也跟那个人脱不了关系。
这件事是在十一年前,赵有余和常安宜的事是在一年多前。
如果在赵有余事发十年前这个人就有了作案能力,并且在十年后赵有余的描述里这个人“身量很小,不是正常成年男人该有的体型”, 那么基本可以排除本来就微乎其微的小孩子作案的可能性。
要么是老人,要么是侏儒。
言晏心中思量着打开了盒子——
里面除了一个拨浪鼓之外, 什么都没有。
拨浪鼓看起来有些年份了,本该白净的轮廓、牛皮和木柄上有些泛黄,用来发出响声的珠子也脱落了一个,甚至上面的彩绘都有些掉色。
由于有幕后主使管赵有余要定情信物当报酬的前车之鉴,言晏荒谬的猜想道:
这总不能是王金明刚生下他的儿子,还没辞职创业、没有那么繁忙的时候经常陪儿子玩的玩具吧?
这个幕后主使是不是有病?
言晏皱着眉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拨浪鼓。
如果关键所在就是这个装在熟悉铁盒里的拨浪鼓的话,寄托了死者太多哀思的物件上,应该可以看见一些之前的景象。
言晏抬手握住了拨浪鼓的木柄。
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吸了出来,光怪陆离的各种场景在言晏眼前急速掠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
言晏松开了那个拨浪鼓。
滔天的山洪不知道第多少次如期而至,天崩地裂的声音轰轰然在四周震响,真实的根本不像一场虚无的幻梦。
在被洪水吞没之前,言晏抬起头,想着:
他知道怎么出去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最后一次循环。
言晏这次没有拼尽全力奔跑。
他跟在工作人员的后面再次来到了王金明面前。
王金明依旧直愣愣地看着他,神情呆滞麻木。
言晏垂眼看着他,轻声说:
“我来完成你的愿望了,委托人。”
他少见郑重地双手结印,之间灵光轻闪,双指并拢立于身前。
言晏声音清净沉郁地颂念道: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
“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
“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
“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太上老君吾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最后一声沉静有力的低喝,言晏双指迅疾如风地掠向王金明,死死抵在他的咽喉。
——言晏要“杀”了这个滞留在过去的鬼魂。
王金明痛不欲生,整个人仿佛都被言晏指尖和他咽喉那处的联结烧焦了一般,发出凄厉的惨叫,同时整只鬼渐渐消散。
在彻底消散之前,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恢复清明,看向言晏的时候,老人家似乎带了点慈祥的笑。
这个“空间”伴随着委托的完成开始逐渐崩塌。
言晏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了很久的人,逐渐往上升的时候竟然有点不适应空气的压强。
他是在看到王金明的记忆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
当年王金明拆开儿子给他寄的快递,发现只是一个装着破拨浪鼓的盒子——也就是那个存在感特别高的金属盒子。
王金明本来没有当回事,只以为是自己那个不愿意他捐出家产,甚至试图谋害他的废物儿子在祈求他最后的怜悯。
但即使是猜到这一层,王金明还是可耻地心软了。
他原来对儿子寄过来的东西不屑一顾,但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拿起来那个承载着父子之间最深厚美好情谊的拨浪鼓。
就这样着了儿子的道。
王徹被“高人”指点,让“高人”在拨浪鼓上下了咒,只要王金明触碰了这个拨浪鼓,就会中邪,死都不愿意离开鞍山疗养院,直到被天灾吞噬,尸骨无存。
后来王徹心虚,又拜托“高人”封印了王金明,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继承了王金明遗产的王徹果然如父亲所说,短短几年,败光了所有家产。
而那个有病一样的幕后主使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解开的王金明的封印。
王金明知道自己是存续在人间的“不祥之物”,是有可能害人的,在那个神秘人跟他谈条件的短暂清醒时刻,让神秘人登上灵署内网,自己挂了除掉自己的委托。
但是因为言晏进入的是王金明执念所形成的空间,因此要脱离“循环”,还要达成王金明的一个隐秘心愿——
如果可以,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背上“弑父”这么沉重的罪名,换言之就是他不想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于是在幻境里,言晏亲手了解了他,打出了true-end结局。
言晏在“杀死”他的时候并没有用平常的驱鬼咒或者杀鬼咒,而是用了有超度意义的。
王金明生前与人为善富贵不淫,死后遭受诸般磋磨,在清醒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与人为恶,只可惜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
但不管怎么说,言晏已经除掉了鞍山疗养院的饿鬼。
虽然幻境中很多事物都不与现实相同,但言晏出去的是王金明的根本,所以幻境散去,连带着现实世界的王金明也就不复存在了。
四周很柔软,像是陷在被子里。
下身的贴身衣物好像湿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耳边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两人吵闹的声音。
“不是明姝姐怎么回事啊?她睡着之后周围被轰炸是不是也醒不来啊?”
“我姐从小就这样……我都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了,一个都没接。”
“那怎么办啊,言晏的手机锁我又开不开。”
“你能登灵署的内网吗?要不直接上灵署内网找言哥他师兄?”
“我早就试过了,没有权限登不上!急死我了!”
“雨下得这么大,警察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怎么办啊!”
“言哥要是一直不醒……”
“明也你放什么狗屁!这怎么可……卧槽卧槽!你看他手指是不是动了!”
“啊啊啊真的动了!”
言晏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陈明也和傅百川贴得极近的两张大脸。
言晏:“……”
傅百川“嗷”的一声扑过来抱住他:“呜呜呜言哥呜呜呜!你终于醒了啊言哥!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这段时光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啊?生不如死啊言哥!呜呜呜你醒过来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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