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接过来看了看:“一模一样,多谢了。”
傅百川偏头看着他素白的侧颊和因为病痛不怎么有血色的嘴唇,喉结动了动,半开玩笑道:
“口头说谢谢有什么用啊,要不然让我亲你一口?”
言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错愕地抬眼看他:“啊?”
陈明也捂脸。
打脸要不要来得这么快啊……
他刚刚才跟言晏说“傅百川不是那种会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让你尴尬的人”,他川哥一出来就给他整这死出。
傅百川笑着跟言晏说:“逗你玩呢,看把你吓得。先把药吃了吧。”
言晏没说话,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闷头把药吃了。
傅百川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虽然没再说什么,但陈明也莫名觉得傅百川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
等言晏吃完药,钟叔慢吞吞地往桌子上放了一个被布包着的盒子:
“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我给你放这儿了,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说话了,有需要再喊我啊。”
跟傅百川告别之后,钟叔离开了房间,又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言晏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那个盒子上。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布包,里面赫然是印着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花纹式样的铁盒。
言晏将盒子拿起来,皱眉道:“的确一模一样。当时的事你还能想起来多少?”
没有人回答。
言晏愣住,回头正好撞上傅百川笑盈盈的眼睛:“你在问谁啊?”
言晏:“……除了问你我还能问谁?”
傅百川追问:“那你为什么不喊我?”
言晏:“……”
言晏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傅百川,关于当年的事,你还能记得多少?”
傅百川摸了摸下巴:“我当时年纪太小了,有一点记忆但是很混乱,只记得是一个中年人,比我爸年纪大一些,穿了一身白,看起来很不开心,郁郁寡欢的,别的就完全不记得了。”
傅百川:“噢对了,我记得这个盒子里原来装的是糖,我爸说我当时一直哭,那个人就塞给了我一个糖盒,就是这个东西。”
说到这里,傅百川灵光乍现:“对啊!怎么把我们家老头忘了?我那时候年纪小不记事,但是我爹年纪大啊!他肯定记事!”
说曹操曹操到。
傅百川话音刚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这时候想起来你老子我了?”
傅百川回头,有些吃惊地道:“老傅?你怎么来了?”
傅天雄在傅百川对面坐下:“我回自己家!什么叫我怎么来了,你这个兔崽子越大越不会说话。”
傅天雄说完,转头对着陈明也点点头:“明也也来了啊。”
陈明也也没客气:“我跟着百川哥一起来的。”
傅天雄点头:“哟,多了个字,看来我在这里你们终究还是拘谨了。”
陈明也:“……”
他就说吧,傅百川嘴欠肯定是遗传的。
傅天雄这边消遣完两个经常能见得着的臭小子,转头凑过来抓住言晏的手,心疼道:
“言言啊,胃还疼不疼?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我给你叫最好的医生。”
言晏看见傅天雄莫名的心虚。
不管怎么说,人家儿子gay的对象是自己……
言晏脚趾抠地:“我没事,吃了药好多了……”
傅天雄老泪纵横:“你看看这些年没见着你,身上怎么还落了毛病?我九泉之下怎么跟槿姐交差啊!”
“槿姐”就是言晏的亡母孟槿,跟傅天雄是交情莫逆的朋友。
言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没事的傅叔叔……”
言晏话还没说完,傅百川提着傅天雄的衣服领子把他爹揪了起来:
“差不多得了爸,言哥的身体我会操心,你要是闲的话不如给我们讲讲我小时候路过给我驱邪的那个大师?”
傅天雄抬腿踹了傅百川一脚:“没礼貌!”
傅天雄吹胡子瞪眼:“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傅百川:“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傅天雄:“……”
傅天雄:“哎,真希望言言是我亲生的。……要不最近忙完了,言言你跟小傅拜个把子?我看你俩关系挺好的。”
在旁边坐着的陈明也没憋住笑。
傅百川:“……”
傅百川:“爸,您可别添乱了,行吗?”
傅天雄冷哼:“不跟你一般见识。对了,不是要问那个道士的事吗,我知道得挺清楚的,想问什么就问吧。”
言晏抬起头,轻声问道:“您可以大致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第45章
傅天雄回忆道:“我记得当时应该是在秋天, 挺冷的,外面刮着好大的风。”
“那个人穿着一件白色的中山装,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 裤子是黑色的, 看起来很憔悴,但衣服的用料看起来很讲究, 看上去经济状态应该还挺富裕的。”
“因为傅百川这个小兔崽子当时整天哭闹,家里有老人怀疑是撞了邪,让我出去请大师。我出门的时候有些着急,那天还有点雾, 那个人猛地从转角出来,我差点没刹住车,差一点就撞上他了。”
“当时是凌晨,月亮还没落下来呢, 我看他脸色有些发白, 就把我老婆给我带的早饭分了他一半, 我们两个往路边一蹲,边聊天边吃。”
傅天雄一拍大腿:“你猜怎么着?不聊不知道,他一听我说你的情况, 就轻飘飘来了一句什么天生灵眼通达,撞了鬼才会哭上面的。我一听赶紧就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这才知道他是下山修行的道士。”
傅百川一脸震惊:“不是,爸,路边随意碰到个人你都敢带回去给我治病啊?万一是骗子怎么办?万一是人贩子怎么办?”
傅天雄冷哼一声:“你当我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他给我看了证件的,人家有正儿八经的道士证, 不必出去随便找个江湖骗子靠谱多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有编制,但每次听到这个事实依旧会被创到的傅百川:“……”
没有道士证的江湖骗子言晏:“……”
言晏很快捕捉到了重点:“傅叔叔, 你见过他的证件?”
傅天雄点头:“是啊。”
言晏追问:“那您有看见他的名字吗?”
傅天雄摸了摸下巴:“当时肯定是看到了……但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好像是姓余?具体叫什么就记不清了。”
姓余吗……
这个姓氏倒是熟悉得很……
“哦对了!”
傅天雄伸出自己的左手在言晏跟前晃了晃,补充道:“他有一点跟正常人很不一样,他的左手有六根手指头。”
傅百川闻言,有些惊喜道:“这个特征好明显!”
言晏却皱起了眉头,拿出手机登录了灵署内网,捣鼓了几下递给傅天雄,轻声问:
“傅叔叔,你说的是这个人吗?”
傅百川闻言也把脑袋凑了过去。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上半身的证件照,穿着得体的道士袍,五官虽然有些苍老却掩不住周正,只是眉目间忧思郁结,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旁边写着他的名字——余庆。
傅天雄:“对对对!就是这位高人!治好了傅百川那个兔崽子之后无论我怎么说都一分钱不肯收,还塞给了傅百川一铁盒子的糖,说他儿子小时候就喜欢吃……”
傅天雄回忆到一半,终于想起来打听:“对了,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言晏斟酌着措辞道:“我们查的一件事情,可能跟他有一点关系……”
傅天雄皱眉:“他是坏人?那一盒子糖傅百川可是全吃了,总不能把脑子吃傻了吧?”
傅百川:“……”
陈明也笑嘻嘻地在旁边看乐子,闻言插嘴道:“叔,现在应该没有这种药,川哥估计就是天生的。”
言晏依旧眉头紧皱:“怎么会是他……”
傅百川凑到他旁边,给他不再冒热气的杯子重新添上了一杯水:“这个人怎么了?你认识他?”
言晏摇头:“我跟他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我们这行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他。”
言晏道:“余庆,月里道观的观主,也是玄学世家余家的家主,天赋挺高的,年轻的时候处理了不少棘手的鬼怪,后来娶妻生子,先是妻子病死,他没有再娶,减少了委托接取的频率在家里拉扯儿子到十几岁。他儿子好像叫余霁。”
“他那个儿子比他年轻时还要出挑,据师父说,那在当时是大名鼎鼎的‘别人家的孩子’,但凡跟余霁同龄的人,没少被拎出来跟他比较过。”
“余庆为人也温和敦厚,行事作风清正,没想到祸事一遭接着一遭。他那个儿子十四岁的时候突然得急病暴毙,余庆悲痛欲绝,把家业和道观交给了旁系子弟大理,自己出去云游修行了,好几年之后才回去,从此闭门谢客,很少再传出什么消息。”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在他外出游历时遇到的傅叔叔您,这也是他当时穿着一身黑白、神色郁结的原因。”
傅百川试探着问:“那这个余庆有没有可能就是……”
言晏摇头:“如果赵有余没有骗我们的话,那余庆不可能是那个人。据赵有余说,那个人身量瘦小干枯,浑身都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余庆身材魁梧,都快接近一米九了。”
陈明也探头:“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使用了改变容貌体型的法术?”
言晏摇头:“不可能。且不说这种法术早就失传了,就算有,如果余庆改变了自己的形貌体型,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浑身上下和五官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呢?”
傅百川苦恼地挠了挠他那一头凌乱的白毛:“那照你这么说,咱们的线索又全断了?”
言晏失笑:“别太悲观了。那个盒子上的花纹过于独特,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就算是巧合,我们去打听一下盒子的来源,也是一条线索。”
言晏想了想,道:“这几天大家都累了,你们好好休息,我明天或者后天去一趟月里道观,看能不能跟余庆老前辈谈谈。”
傅百川正想说什么,就见言晏起身淡笑道:“那我就不叨扰了,你们也难得一聚,我也回去……”
傅百川不想让他走,又怕把人逼太紧了起到反效果,就有些低落地说:
“啊……那好吧,我送……”
傅百川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亲爹浑厚的声音打断了。
傅天雄佯怒道:“你这孩子怎么比上次还客气?在这个家里,谁敢说你是外人!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就在这里住下来吧。”
傅百川转头看向自己亲爹,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此刻,他恨不得单膝跪地,对他爹深情地伸出手:
你不是我的爹,你是我的神!!!
言晏刚准备拒绝,就听见傅天雄继续道:
“老宅建得还是有些讲究的,附近空气也好,缺什么的就差人去买,让小川陪你好好玩几天。明也也一起!”
傅百川又“唰”地转过头,双目灼灼地看着陈明也。
陈明也:“……”
所以呢?
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陈明也干笑了两声:“哈哈哈……就是就是,言哥,我们好不容易凑在一起闲下来了,就住在川哥家里玩几天吧。”
傅天雄补充道:“给叔叔个机会好好招待你几天,不然我百年之后怎么见你妈啊!”
言晏:“……”
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言晏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傅天雄笑呵呵的起身招呼人去收拾两间客房给陈明也和言晏。
言晏叹了一口气。
傅百川坐在他旁边,听见他叹气笑嘻嘻道:“言言,我又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你在慌什么啊,不就是在我家住几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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