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们没有被军队收容、反而落单到了这里我暂且不问,只你把他俩鬼鬼祟祟的藏在地下室里这一条,杨小少爷,你解释得清吗?”
杨伯宁:“这是你该问的吗?”
傅百川冷笑:“我不能问吗?万一这是你私藏的日本人的奸细怎么办?”
杨伯宁:“如果这是日本人,刚刚就把你和阿六一枪崩了!”
傅百川:“打狗是要看主人的!你跟他们珠胎暗结,他们现在有求于你,肯定不会杀你的狗啊!更何况你俩是同时出的枪,你怎么知道如果你不在他不会杀了我和言……阿六?”
言晏:“…………”
杨伯宁气得脸红脖子粗:“我没有!我怎么可能……”
“这两位是在定西楼事变中受伤的首长吧?”
在傅百川的故意刺激下,眼见着房间里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言晏终于开口了。
他语气沉静:“是因为定西楼一战之后周围被日寇全线封锁,两位首长因为伤重跟大部队走散了,只能躲进城里。”
“不敢去医院,是因为日寇不日将攻打我们西平,军方情报称城里面有卧底,担心医院被日本人渗透吗?”
那名青年军人神色警惕地看着言晏。
杨伯宁一脸震惊:“阿六你……”
言晏继续道:“那为什么连医院都不相信,却相信素昧平生的你呢?”
“……让我猜猜,其实他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明桦少爷是吗?明桦少爷在德国留学的那几年,刚好对应上钱令发将军去德国深造谈判的时间,住得是不是还挺近的?”
言晏笑了一下,看着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看来定西楼一战中,匆匆赶到然后失踪的钱令发将军,现在就在这里……”
言晏话还没说完,太阳穴被那个青年人抵上了一把枪:
“你是谁。”
青年目光警惕锐利,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言晏似乎根本不害怕能一下子打掉他半个脑袋的枪口,声音依旧很平静:
“你就是他的副官,姓韩?”
韩副官声音一冷:“你到底是谁?”
言晏轻声道:“别紧张,自己人。”
“如果我是坏人,就不会跟你们透露这么多我知道的信息了。我只是想向你们证明一下我的立场和态度,换取一个自由活动的权力。”
“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也想为西平城守卫军尽一份力。”
没多少时间了。
如果这次循环最后的结果是他和傅百川被关在这里,那就是真的会死在这里了。
韩副官:“回答我的问题!”
言晏:“行啊。”
傅百川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想知道言晏要怎么圆他在历史书上得到的这些信息。
他看见言晏满脸庄严,眼中似是含着充满希望与期冀的盈盈泪水:
“我,是伟大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我是人民的公仆,是一名光荣的党员,我会为人民的幸福、民族的强大奋斗终生!”
傅百川:“……”
韩副官:“……?”
杨伯宁用衣袖擦了擦眼眶周围的泪水,有些哽咽:
“虽然听不懂,但是好感动,好热血沸腾是怎么回事!”
韩副官:“……我也有点这个感觉。”
言晏叹气:“其实这件事我一直瞒着少爷。我一直在从事抗日相关的地下工作,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跟二狗一见面就好像很熟吗?”
杨伯宁:“……是有点怀疑。”
言晏握住傅百川的手:“他是我的战友!”
杨伯宁:“……”
杨伯宁艰难道:“不是,你什么时候瞒着我做的这些啊?”
言晏是懂怎么让别人主动转移话题的。
言晏:“在你对着明桦医生的照片出神的时候,在你趴在房间里给明桦医生写信的时候,在你……”
“行了。”
杨伯宁赶紧打断了言晏,道:“他以前我你不够上心,行了吧?”
傅百川:“没事儿,我对他上心。”
杨伯宁:“?”
言晏:“……”
言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果这样的话,能相信我们两个,把我们两个放开了吗?”
“日本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过来,虽然我们两个的力量也不是很大,但是聚沙成塔,我不想放弃。”
韩副官收回枪,声音沙哑:“日本人不一定会赢,定西楼一战我们虽然输了,但是他们伤亡也很惨重,城里的守卫军并不少,我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但是将军伤得很重,再过几天顶多是能走路的水平,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不知道怎么跟军区交代。”
言晏:“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们吗?”
韩副官:“放在以前,我一定不会冒这个险,毕竟你说的那个组织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但是……”
韩副官看着言晏的眼睛,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相信你,你值得我相信吗?”
他在这个叫阿六的小管家身上看到了一种莫名的光辉,就好像来自并不遥远的灿烂未来。
说话间,头顶的地板上传来了均匀地敲击声。
言晏皱眉:“怎么又有人来了?”
杨伯宁站起身来:“是明桦哥,他可能不放心,就赶过来看了。我们快出去吧。”
他们三个从楼梯爬了出来,对上了张明桦焦急的脸。
杨伯宁以为张明桦要问阿六的事,就开口解释道:
“明桦哥,我们去别的地方说。这是个误会……”
“宁宁!”
张明桦似乎完全不在乎为什么多了两个人,微微喘着气,满头都是汗。
他声音微微发着抖:
“日本人打过来了。”
第68章 (倒v结束)
杨伯宁脸色倏地一变:
“已经打过来了吗?为什么我没有听见……”
上午的西平城宁静祥和, 只能听见街道上车来车往的声音和商贩的叫卖声,根本听不见枪响。
张明桦神色凝重:
“是我们的联络员传来的消息,他们集结了人马正在往这边赶, 最晚明天凌晨会到。”
杨伯宁的手紧握成拳:“这群**的***!”
小少爷养尊处优多年, 平日里与人为善,头一次骂出这么脏的话。
张明桦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城里的驻军已经得到通知了, 我们准备好迎战。老百姓们已经接到了通知,我们会分批把大家尽量转移到防空洞里。”
张明桦说着叹了一口气:“但是实在救不了所有人,只能先紧着孩子,青壮年要收拾收拾上战场的。”
杨伯宁:“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张明桦眼神闪躲。
杨伯宁焦急道:“你说话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的!”
言晏瞥了杨伯宁一眼。
这小孩是第一次跟他明桦哥哥发脾气吧?
张明桦声音很低:
“伯宁, 我也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我给你申请了一个名额,等到过一会儿防空洞那边安顿好了,会有人过来接你和杨叔叔。在那里你们可以安全的……”
啪!
张明桦话还没说完, 脸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杨伯宁呼吸急促, 愤怒地看着张明桦:
“你把我当什么了?”
张明桦皱眉道:“宁宁, 本来就是我把杨家牵扯进来的,你原本就应该安安乐乐、无忧无愁地活一辈子。如果不是我收留了钱将军……”
张明桦满脸愧疚:“你不应该处在危险里的,真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杨伯宁一脸的难以置信:“张明桦, 以前念书的时候大家都夸你聪明,到现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怎么想不明白?”
张明桦一怔。
杨伯宁伸手揪住张明桦的领口往下一拽,一字一句道:
“你为什么要愧疚?把我、把整个华夏从安乐无忧拉到战火纷飞的地狱里的,是那些罪行罄竹难书的侵略者,我该恨的是它们,该杀的也是它们, 你在这里自责什么?”
杨伯宁松开张明桦的衣领,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轻声道:
“不是你把杨家拉进危险里的。”
“我们所有人,你、我、我父亲、阿六,西平城万万千千的老百姓,我们本来就在。明桦哥,我不信这个你想不明白。”
杨伯宁转身道:“那么多人都转移到防空洞里,物资和粮食够用吗?”
韩副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在杨伯宁身后道:“应该是没有准备充足的。”
杨伯宁朝外走去:“我去仓库点粮了,你们自便。”
韩副官:“外面不安全,我跟你一起。”
他已经完全信任了这个看起来一身富贵病的年轻人。
言晏道:“韩副官在这里还有别的要紧事,不如我陪少爷一起去吧。”
言晏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言晏指的要紧事是照顾依旧身体虚弱的钱令发将军。
傅百川道:“虽然情势危急,但是大家也不要吵架啊。明桦医生来都来了,要不去地下室给钱将军再看看伤情?”
张明桦没有说话,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被这么一打岔,气氛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尴尬了。
张明桦和韩副官一起去了地下室给钱将军争分夺秒的治伤,言晏、傅百川跟杨伯宁一起去准备防空洞里的民众需要的粮食和被褥。
*
杨伯宁的情绪依然很低落。
傅百川突然笑嘻嘻地开口道:“他不是不明白,他是在乎你。”
杨伯宁脚步一顿,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百川:“他担心你。”
杨伯宁不说话。
傅百川:“他喜欢你。”
傅百川话音还未落,就听见杨伯宁应激一样咬住他的话尾:“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傅百川:“哦……原来你知道他喜欢你啊。”
言晏:“……”
杨伯宁:“……”
言晏在傅百川耳边咬牙切齿:“你又准备整什么幺蛾子?”
傅百川附在言晏耳边用最低的声音嘶吼:“戒指!我撮合撮合他俩!我要那枚戒指!”
言晏:“没有必要!你听我跟你分析……”
杨伯宁忍无可忍:“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
言晏还没说完就被迫收回了后半句。
傅百川站直了身子,凑到杨伯宁旁边笑道:“行了小少爷,你俩之间那点事儿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都算不上,除了你爹,谁看不出来。”
杨伯宁恼羞成怒:“你……”
傅百川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也别跟我扯什么国难当头不谈小爱。这冲突吗?不冲突。而且说难听点,现在咱们大家这日子过的,都是头上悬了一把刀,有今天没明天的,现在不剖白心意,说不定下一秒就没命说了。”
杨伯宁沉默。
言晏心脏却是仿佛被谁用手捏了一下,又涨又疼。
他听到这话,没由来地看了一眼傅百川手臂上的红痕。
已经蜿蜒到小臂以下了,还有两三天的活头。
虽然心里算是有数,但每当想起这个时限,言晏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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