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光屏,发现夏玄已经在宿舍了,索性换好衣服,准备去找小雌虫。
去之前他还很有礼貌询问了夏玄自己能不能去,得到许可后直接点击光屏上夏玄的坐标,从安全卧室抵达夏玄的宿舍。
若泽坐在书桌前,开着光脑不知道在和谁聊天,看见他出现,冲他眨眨眼问好:“你好。”
宁丹臣冲他点点头,就见这位银发雌虫站起身,拿着光脑拍拍夏玄的肩膀走出了宿舍。
“不客气。”若泽对着夏玄说,收获黑发雌虫冷脸一张。
宿舍内安静下来,夏玄已经换下作战制服,穿了件黑色T恤衫和黑色长裤,将赛场上锋芒毕露的气场全部内敛。
他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宁丹臣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后,在心里做出了评价。
夏玄看着精神头还好的他,就知晓他已经用过医疗舱治疗,将椅子搬到他身后,开口说:“你身体还好吗?”
宁丹臣乖乖坐下,手肘撑着书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说:“都好了哦。”
夏玄正在给他倒水,闻言动作一僵——现下宁丹臣说话的口吻叫他背后发痒,鸡皮疙瘩疯狂往外冒。
他对活着有执念,因此练就出对危险超出平常的直觉,而这种敏锐的直觉多次救他于水火之中。
现下,他就从宁丹臣的笑容里察觉到某种隐秘的危险。
他冰块脸习惯了,因此面对宁丹臣时还是那副八方不动的态度,用四平八稳的语气说道:“那太好了。”
脑子里却在疯狂思索复盘自己做过的事情。
他有哪里惹到宁丹臣了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暗道一声不好,迅速看向宁丹臣。
“没有惹到我哦。”宁丹臣还是那个笑容,却拖长音说,语气极为甜腻。
三岁虫崽都不信你这话啊!
夏玄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试探性地问:“我做错了什么吗?”
宁丹臣摇摇头,柔声道:“没有哦。”
表情语气一个都没变,活像人工智障客服,夏玄问地他答天。
夏玄索性蹲下来,抬头仰视他——将自己放在了弱势地位,降低防备,以及引起怜意。
明明是一米九几的雌虫,在赛场杀异兽毫不犹豫,几乎能称作屠杀。
现下在宁丹臣面前,却又是全然乖顺安分的姿态。
他有些笨拙地扯出一个笑——对他而言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耳廓通红一片,轻声对宁丹臣说:“拜托了,告诉我吧。”
这其实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要对宁丹臣说些什么才是正确的。
却忘了其实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需要解释太多问题,也不需要去刻意哄着对方。
但夏玄就是做了,甚至放下了平时的别扭和冷脸。
宁丹臣看着他清透的眼睛,又想到梦境中那个“夏玄”看似清透实则如同藻类与垃圾混合的黑绿色眼瞳。
他突然很想抱抱夏玄。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很帅的宁哥和很乖的夏小玄。
*这俩明明不是情侣,连表白都没有,气氛融洽像是结婚几十年……好神秘……
第65章 担忧
拥抱。
宁丹臣一直将肌肤相贴体温交换的拥抱当做很浪漫的事, 在他看来,有时亲吻都抵不上一个拥抱。
好像所有的想法与思考都能在双手搭上对方后背,呼吸声贴近交缠时毫无阻隔传达给对方, 没有误会, 不会理解困难。
于是他抓住夏玄的手腕一把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夏玄先是懵了下, 而后反应极快地绷紧全身,维持住虚虚撑在宁丹臣上方的姿势。
宁丹臣坐在椅子上, 他要真不知轻重摔进对方怀里,会压到对方。
“不必太担心, 我的身体还没有那么脆弱。”宁丹臣轻拍他的背, 察觉到他的迟疑,又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很需要一个拥抱, 真的不愿意安慰一下我大战异兽后的疲倦心灵吗?”
夏玄低下头,宁丹臣微微抬着下巴,俊秀的脸近距离落进他的眼底。
他再次意识到宁丹臣的长相有多出众, 那双桃花眼有多能扰乱雌虫的心弦。
被这样温柔的双眼注视着, 就仿佛自己在被他彻底偏爱着。
他能察觉自己的耳廓与脸颊烧的慌, 视线不住左右漂移, 就是无法在宁丹臣装可怜的脸上停留片刻。
某个黑发人类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少优势, 也将优势发挥到极致这门学问用得炉火纯青。
至少现在夏玄虽然偏过了头不去看他, 但还是慢慢松开撑着椅背的手, 缓缓下沉, 任由他自己陷入温暖的怀抱中。
身体僵硬,不过已经算得上一大进步。
他的掌心贴着夏玄结实干练的脊背, 稍稍偏移一寸, 便是骨翅延展的位置, 也是凸起的蝴蝶骨。
但宁丹臣要是真敢摸, 估计会收获一只恼羞成怒的雌虫。
那是雌虫的重要部位,不可能任由他者肆意触碰。
因此宁丹臣只是将掌心置于夏玄的脊背上,手掌之下是肌肉与脊骨。
他们之间的拥抱其实并不带太多柔情蜜意的色彩,更像是一种安慰与安抚。
宁丹臣的颈侧是夏玄平稳略带紧张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宿舍内,连心脏跳动的响声都震耳欲聋。
他忽地开口:“为什么害怕?”
话说的没头没尾,可夏玄却立马反应过来宁丹臣在说他从幻境里挣脱后的焦虑恐慌反应。
他撑起身子,神色一变,冷淡的面容浮现愠怒:“幻境居然影响到你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宁丹臣看见脏东西的不快,恨不得把制造幻境的祢虹拖出来打一顿。
宁丹臣将他视作最优先,他又何尝不是把宁丹臣当做自己的最优先。
“我倒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宁丹臣满不在意道,抬手又将夏玄搂紧,“夏小玄,你在害怕什么?”
怀里的雌虫一怔,他在害怕什么?
是与宁丹臣的离别与死亡,还是自己的无能与懦弱,又或是被放弃?
他没有答案,内心一团乱麻,于是给宁丹臣的回答便是空泛简洁的“没有”。
高阶一级异兽精神力污染制造出的幻境勾起虫内心的恐惧惊惶轻而易举,更别提幻境的制造还有祢虹的手笔。
祢虹几次动手,宁丹臣都能从事件里察觉到若有似无的狠意,上一回的简短交流,已经让他明白对方是个棘手的敌人。
心思敏捷情绪稳定,擅长操纵人心,必要时绝不心软,大人物应具备的因素他全都有。
这次幻境也是如此,在他看来极其拙劣的戏码,居然能把夏玄吓成那副狼狈模样。
只能说明祢虹把握住了夏玄的软肋,说不准还在某个地方,恶劣地欣赏夏玄挣扎的可怜模样。
他不是不知道夏玄在想些什么,也不是不清楚夏玄在恐惧害怕什么,他只是希望夏玄能够自己说出来。
闷在心里并没有任何好处,它会变成一个不定时爆炸的炸弹,谁也不清楚这根刺会在什么时候生长冒头,然后重伤夏玄。
宁丹臣叹了口气,忽地换了个态度,低声正式喊道:“夏玄。”
年轻的雌虫抬起头,脸上还留着茫然。
他向来是沉稳笃定的,不允许出现怀疑,坚定地朝既定目标大步前进。
生活上也是如此,很少会有摇摆不定之时。
可他总是会在宁丹臣面前茫然,像是荒芜旷野上失去方向的旅者,又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学不会嚎啕大哭,只会用茫然的表情对待世界。
宁丹臣想,他不该心软的,就像夏初对待自己唯一的虫崽那样。明明只有狠心才能让雏鹰往高处飞,不会坠崖即身亡。
可当他看见夏玄的表情时,还是选择了等待。
下一次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和夏玄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解决问题,这一次就先轻拿轻放吧。
“老实说看到自己的尸体还是很惊悚的。”宁丹臣叙述的语气平静低沉,像是在讲一个温馨的睡前童话,尽管童话内容血腥暴力,不宜儿童倾听。
夏玄不可避免回想起手中流逝的腐肉触感,过分真实的回忆让他开始反胃,喉间涌上强烈的干呕念头,又被他生生忍了下去。
宁丹臣敏锐察觉到他的不适,将场景的叙述方式换成更模糊的语句:“不过也就一秒的愣神而已,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那个‘夏玄’的眼睛太浑浊了。”
他看向夏玄清透的眼珠,怀着纯粹的欣赏与赞美。
“就像你相信我会来救你一样。”他说,“我也信你会保护我。”
“我与你如果真有离别的那一天,不会是那种惨烈的场景。”宁丹臣想了想,又连忙找补,“当然只是一个假设。”
他提前打好预防针,构想应该有离别场景,浪漫的描述甚至让夏玄产生“如果这就是离别,似乎也不错”的想法。
可见宁丹臣在浪漫这件事上的确有点天分,和他那张会说情话的嘴遥相呼应了。
“你看,离别也不是什么件悲苦的事。”宁丹臣道。
他很少有这种把自己的壳子全部脱掉,只留下纯粹温情的时刻,在夏玄的宿舍里,简单平淡的拥抱中。
更深层次的东西他并不准备说出口。
他对自己与夏玄之间的关系把控自有一套标准,什么时候适合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安排的清清楚楚。
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
夏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低着头,仍旧固执地说道:“没有害怕。”
“好,没有害怕。”宁丹臣像是个溺爱孩子的家长,夏玄说什么他都能哄上一两句,用郑重其事的语气附和小雌虫。
夏玄靠在他的怀里,始终没有抬起头。
他将低头视作保护自己的方式,如同恐惧的人用装腔作势来喝退敌人,没有武器,只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也就没有看到宁丹臣略显担忧的神情。
听见附和的夏玄望向宿舍窗外,他的眼神落不到实处,没有焦点,只不过是为了让眼睛找点事情做。
他略带沉闷的声音响起:“我只是……”
他话还未说,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宁丹臣很沉重地叹了口气。他今天受了伤,虽说痊愈了,还是会受点影响,连吐槽都没精力了。
上回也是一样,总是在关键时刻被打断,像是有人拦着,刻意不让他们往更深层次进行沟通交流一样。
敲门的家伙似乎有点强迫症,一下一下,很规律,很有节奏感。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敲门声停顿片刻,换上了语音:“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声音极其熟悉,和夏玄那位叫若泽的室友一模一样。
若泽很是善良地选择了出宿舍自己找地方待着,给夏玄和宁丹臣挪出交心空间。
只是接下来要开会,他没穿制服,到会议地点得被记过,一旦记过对他的毕业势必产生影响。
他还想早点从这地方跑路,绝对不会让任何因素阻碍他的毕业大计。
因此再不情愿,明知道可能会被夏玄或是那位神秘的宁先生削,他还是义无反顾,坚定地敲响了宿舍大门。
夏玄匆忙从宁丹臣的怀里离开,去给若泽开门。他离开后,丝丝冷意贴上宁丹臣的胸腔——被夏玄捂热的身体又冷了。
他想从椅子上站起来放松放松,双脚刚踩实地面,针扎的刺痛与千万只蚂蚁啃咬般的痛苦让他的五官狰狞了一瞬。
宁丹臣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是完全麻了的状态。
方才拥抱夏玄的姿势,更应该说是夏玄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小雌虫虽然刻意卸了力道,尽可能让他轻松点,但抱了那么久不麻就奇怪了。
若泽从门后探了个脑袋,眨眨眼,很是纯良地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的头发丝儿出现在门边时宁丹臣已经将自己狰狞的表情与别扭的走姿完全掩饰,重新坐回椅子里装高深,只为了维持形象。
也不知道他如此沉重的偶像包袱究竟是怎么培养而成的。
若泽没敢在夏玄和宁丹臣面前瞎逗留,拿着制服就钻进浴室换衣服了。
谈话的氛围被他冲的七零八落,夏玄也没心思继续将先前的未竟之言说出口,对宁丹臣道:“我晚上要开会。”
潜台词是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宁丹臣自动翻译,摇摇头道:“我在宿舍等你。”
夏玄应了声好。
今年的学院训练可谓是多灾多难,个体赛赛场出现围困军校生,不知从何而来的异兽。
团体赛的赛场内,监控全部失效,高阶四级异兽全部被换成高阶三级,甚至出现一只高阶一级异兽,让宝贵的未来战士们身受重伤,甚至还有十几名在赛场内直接失去了性命。
校领导层的军雌们已经完全不能保持铁血冷峻的面具,一个比一个疯。
会议室的长桌不知道被拍烂几张,抬出去的时候桌面全是掌印和深沟,有些地方直接被掰弯成直角。
他们从团体赛军校生入场,监控突然失效时就开始拍桌吵架,有些虫甚至是可索星政府要员,或是在某军区就职,照样吵得耳红脖子粗。
连吵四天,什么援救的章程都没有,光顾着推卸责任去了。
直至第五天,监控突然恢复正常,他们才急慌慌派出飞行器救援,带回经过惨烈战斗的军校生们,以及十三具军校生尸体。
五名大一生,六名大二生,以及两名大三生。
训练闭幕大会被安排在契索军事学院的大会堂内,所有的军校生们穿着最正式的礼仪制服站在台下。
台上是十三具同伴尸体。
经过绝望痛苦的厮杀后精神必定疲倦无力,这种情况下学院只给了他们三个小时休整,晚上直接召开大会,烦闷在情理之中。
可没有虫发出一句怨言。所有军校生神情肃穆,在教礼的带领下,为逝去的同伴祷告。
“他们是英勇的战士,理应咏唱激昂的颂歌……”
“他们高傲如星,陪伴塔佩亚身侧……帝国的荣光照耀于身,虫母降下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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