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辛苦。”楼的脸凝了凝，她的声音也哽了下，脸上却很快露出笑容，“能见识到奇迹，我一点也不辛苦。”
在她绝望的时候，在她已经准备放弃生命的时候，她能跟林三迭重逢，这让所有的跋涉都有了意义，让所有寻觅都有了结果，她现在只感觉到甘美。
林三迭眼眶湿润，她微微靠近楼，看对方不再躲，将楼抱在怀里。
“你才是我的奇迹。”林三迭枕着楼的肩膀，手臂渐渐收紧，“谢谢你，谢谢你，小傻子。”
林三迭连说了两声谢谢，对于眼前这个人，她同样感激命运让她们相逢。
两人抱在一起，默默感受着情感涌动，过了好一会才分开，彼此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对方，仿若初见。
“接下里在利维坦的事，能让我参与吗？”楼反握住林三迭的手，真挚地问。
“你本来就参与着。”林三迭微微调整了下坐姿。
“我们的目标是树，但祂因为是利维坦基石一般的存在，祂的精神牵扯到利维坦的公民，之所以会出现人变成怪物也是因为祂的精神出现了很大问题，祂为了自救，默许了我装上现在背上的蝎子，这能帮祂分摊精神上的疯狂。”
“另一方面，树想要利用红色蝎子控制我，之前程规说过，每个利维坦人身上都有‘木马’，所以树能控制住每一个人，只有精神力强的人能抵抗，祂利用木马无法控制我，只能用红色蝎子，可目前我对祂还有用，我也猜测不了祂对我的下一步会是什么，最近我感到有些不安，利用岛暂时避开了蔷薇会的监视，尽可能离树的势力远些，这也是我躲到黑山羊城寨的原因。”
听到这里，楼想到之前简一说蔷薇会负责照顾林三迭，那后者的一举一动都在蔷薇会的监视下，不过这种监视还没升级到带有神奇力量的层面，而林三迭在监视升级之前躲到了黑山羊城寨这个法外之地。
“树是矛盾的，多变的，让人猜测不透的，但可能这都我们之前多想了，树之所以这么难以预测是因为祂已经疯彻底了。”楼说出了她的猜测。
“疯了？”
“以前我执行任务，遇到过这种情况，大概就是根子已经烂彻底了，才会映射在普通的民众身上，树有时疯狂有时理智，这是祂之所以让人感觉祂矛盾的地方。”
“一个疯狂的伪神，可能更加可怕。”林三迭沉思了起来，接着，楼给了她一个更加可怕的答案。
“我们比祂更疯就好了。”楼咧嘴笑着。
“你什么打算？”
楼接过林三迭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上几个字母，说道，“树的势力是蔷薇会，上议院部门人，赵桀一家人，可能还有个别强力的打手，这些人对你来说，是真正能威胁到你生命的人，我想把他们先处理掉。”
“你要把他们全杀了？”林三迭微微皱起眉，这虽然很有楼一个外乡人办事的风格，但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超过，因为她并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每一个都该杀。
该死的人死去，该活的人活着，这是林三迭的原则。
“我们没有审判的权利，就让有权利审判的人来做决定，如何？”楼微笑，她并不讨厌林三迭的仁慈，或者说，这才是她印象中，有着底线与原则才是小兔子。
林三迭愣了下，忽然醒悟，“你要让程规来审判？”
“是啊，它是利维坦的法律，它有权利决定谁死谁活，不是吗？”楼挤了下眼睛，“我会带上它去串门，我想它会很乐意。”
“可以。”林三迭点头，没有再过多纠结这件事，至于可能有血缘关系的赵桀，她一点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楼沉默地等了一会，才说，“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想亲自杀赵桀呢。”
毕竟这个外公，就是害死她母亲的罪魁祸首，这是楼调查出来的结果。
林三迭摇头。
“我知道赵桀为什么要对妻女动手，我之前调查过，你想知道吗？”楼问。
“不必了。”林三迭眨了下眼睛，眼中一片淡然，“之前有想过杀他，我远远见过他一面，他并没有变成怪物，如果我真的非杀他不可，我怕你会担心。”
见楼看着自己，林三迭接着说，“你不是说你不杀人只杀怪物吗？”
“如果没有存在价值的人，我也会动手。”楼的道德底线可没有林三迭那么高。
林三迭低头将耳边的发丝拢向后面，脸颊微微发烫，“我总是要多少做点榜样的。”
“好，”楼感觉周围的空气也热了起来，“就都有法律来决定那些人，该死还是该活。”
“嗯。”林三迭吸了口气，让自己恢复镇定，接着说，“我已经调查过，树所在的地方，大概率是在那座叫撒莱的大厦顶层，但不清楚祂是以什么方式存在，那里的护卫相当森严。”
“如果我杀了树，你背上的蝎子，会有影响吗？”
“会，我现在是借助蝎子才能重新获得走动的能力，祂如果彻底死去，我大概率也会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我只能躺在床上，那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这种相互相生的状态是祂活着我也活着，而且我只要精神状态好，祂也能控制人不再异变成怪物。”
“我......”
“这种方法我已经从派那里了解，只有利维坦人才能用，就算蝎子在不引起树的注意移到你身上，也没什么作用，而且我这样做，本来就是想从内在击溃树。”
“精神上的制衡？”
“树能利用木马监视大部分人，只是□□的打击，祂可能会逃跑，利用红色蝎子，我能反向控制祂。”
楼深深看了林三迭一眼，按捺住担忧，点头说，“好。”
接下来她会做更多让树难受的事情，以此来让胜利的天平朝向林三迭这边。
作者有话说：
定义：奇迹。（奇迹，重逢就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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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中心城-家属
程规看着把自己喊到黑山羊的楼, 对方穿着围裙，正从厨房端出一锅汤，而林三迭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 正坐在餐桌前，在几张纸上写写画画。
“你们两个结婚了？”程规坐到餐桌旁, 拿起已经给自己准备好的筷子。
刚想跟她搭话楼脸上的神色僵了下，她把汤放在桌面, 想开玩笑说是亲子才对, 但想起自己跟林三迭发生过那么多事情, 又哽住了。
“还没。”林三迭淡定地回答，放下手中的笔，端起程规面前的碗，帮她盛了一碗汤, 接着给自己跟楼都盛了一碗。
楼坐到桌子边, 结过林三迭递过来的汤碗, 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林三迭把她之前跟楼讨论的, 有关怎么削减树势力的方法跟程规说明，简单来说就是, 程规可以作为利维坦的法律行使她的任何权力，她可以让早已脱轨的利维坦秩序恢复，而楼作为它行使权力的保证者。
“光凭她一个人就够吗？”
“我也会做必要的辅助......”林三迭说到这句话, 楼才反应过来。
“我的能力恢复了50％左右了, 我就是你的军队。”
程规夹了一块鱼肉，她用的是之前林三迭附身过的身体，原名叫切尔西的女性, 一头白色长发, 一双深红的眼眸, 因为这只是一具尸体，虽然有简一提供的某些药品维持着皮肤不腐烂，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像死人，她对于眼前的美食，也只是闻一闻，夹起来看一看，之后就放在碗里没有动。
“我的名单上可是有很多人。”程规顿了好一会，微笑看向楼，她一向没有表情，这个扯出来的微笑，看起来有些渗人。
“你需要准备什么吗？”楼点了下头，边吃饭边问，眼睛偷瞥了下林三迭，见她似乎对自己做的那碟素炒青菜比较感兴趣。
是因为肠胃不好？还是因为其他菜做得不好吃？
“吃完就走，我在场就行。”
林三迭也“嗯”了一声，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很多事情反而想无可想，接下来不是树被自己吞噬，就是她彻底跟楼永别。
而就算没说出口，她们两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才得以重逢，谁都不会想着再分开。
吃完午饭，楼收拾碗筷，林三迭也坚持在一边帮忙，程规也值得靠着厨房门口，跟她们说话，丝毫没有电灯泡的自觉。
“你的身体撑得住吗？”跟楼聊了一会她们的行程，程规难得关心起林三迭，因为相比她跟楼的“工作”，林三迭要面对挑战更艰难，更孤独。
“嗯。”林三迭把最后一个盘子擦干净，顿了下，说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计划，不用再告诉我，最好也不要在我面前说。”
楼跟程规齐齐看向她，林三迭微微笑了下，“只是以为防万一。”
看到林三迭笑，楼在这么一瞬间，将她跟那个曾经她只能看到黑雾的人影重叠在了一起。
收拾好楼跟程规并没有做过多停留，楼其实舍不得让林三迭离开自己的视线，她觉得自己还没看够，可她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问，不敢撒娇，不敢耍赖，不敢去抱林三迭，不敢去牵她的手......
林三迭似乎还在原来的样子，稳重，平和，甚至一身病态也不影响她原有的端庄。
“那我们走了。”楼走到门边，转过头来看跟在后面的林三迭。
林三迭扶住门把手，看着楼温柔说道，“注意安全，我等你回家。”
楼咧嘴点头。
周围的空气变得不再粘稠，而是轻盈的，温暖的，楼一边回味着林三迭的告别语，一边傻笑，跟程规一起走到电梯旁。
“这么开心啊？”程规见楼一脸傻兮兮，有些担心起她的专业性。
“嘿，好久没人在家里等我了。”楼嘴角疯狂上扬，垫着脚尖轻轻蹦了两下，“你是个死物，肯定不懂这种感觉。”
虽然一脸甜蜜笑容，但面对除林三迭以外的人，楼的话还是那么欠收拾。
“林三迭倒是知道你爱听什么。”程规冷淡地“哼”了一声。
“哎呀，她让我注意安全，这边的电梯太久没人来维修了，我们还是走楼梯吧~”楼说着，就蹦蹦跳跳地往楼梯走去了，程规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一直停在一楼的电梯，无奈摇头跟在了楼后面。
“对了，你是法律来的，我请教你的问题哦。”一离开林三迭，楼恢复到自己平时的样子，喋喋不休起来，“如果有个人，她嗯......算是你的养母吧，其实也不算是，更多是像老师，引导者，她要是爱上我，呃......这样会被判刑吗？”
程规依旧懒得去纠正楼话中暴露出来的事实，反而问道，“这个引导者，在你小时候有对你有过关性方面的引导吗？以现在看来逾越的动作？”
楼仔细想了下自己小时候林三迭对自己的教导，似乎只告诉过她男女组成家庭之后哺育后代，而在她大点时候，林三迭干脆直接买了几本生理教育的书给她，并警告自己不能随便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裸体，其他方便的引导，更多是在教自己怎么生存下去。
“没有哦，她对这方面很冷漠，也没教我很多。”
“那你怎么知道她爱上你？”
“我长大之后她就爱上我了。”楼带着笑意的声音都快塞满整个狭隘的楼道。
“从法律层面上来说，不构成违法，但从道德方面来说，这种感情可能会受到诟病。”
“不不，她爱上我的时候，不知道我就是她小时候收养的小孩，单纯是因为我的魅力！”
“那她现在知道了，道德层面上，她能接受吗？”
“应该，可以吧......”楼脸上的笑淡了一点，忽然摸不清林三迭刚刚让自己注意安全是以长辈的身份还是以老婆的身份。
“那你呢？你对她是爱，到底是单纯的雏鸟情结，还是爱情？”
“是命中注定，我对她是亲情，是爱情，是友情，是师生情，是一切欲望，一切期待的结合。”楼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程规看楼一脸严肃正经，后者接着说道，“哨兵跟向导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欲望是起点，当然，大多数也是从爱情开始。”
“啊，我从不知道她是小兔子开始就对她产生欲望了，在她的公司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的本能一直在引导我靠近她，可我又是个不那么信任自己本能的人，我真笨。”
“难怪小乌鸦一直说我要重新去梳理哨兵的基本注意事项。”
“不管怎么样，不管在哪个时空，只要我一见到林三迭，我一定会对她一见钟情的。”
楼絮叨了起来，反省着自己的迟钝，唾弃自己的疏忽，她实在是错过林三迭太多了。
“......你像个恋爱脑，你知道我们现在是要去杀人吗？”
“这就是命中注定，是一见钟情，你知道吗？”
“知道了，”程规掏了下耳朵，“我们先去审判林三迭血缘上的家属。”
“而我是她情感上的家属！”楼坚定地握了握拳头。
————
等情感上的家属离开，林三迭立刻冲到洗手间，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直到吐出黄胆水，之后是丝丝血水才停止，她虚脱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背部的红色蝎子好像忽然活动了起来，吞噬着林三迭血肉与精神，她扭曲着哀嚎了一声，鼻尖渗出滴滴鲜血，接着紧紧蜷缩在地板上，过了好一会，才有一层轻薄黑雾覆盖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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