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来越像一位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
秋去冬来,寒来暑往,乐玖成了平安县有名的大善人。
前线捷报频传,登杨家门的名流权贵如过江之鲫。
这是杨念出征伐南的第三年。
令北城破。
南玥元帅被杨念一箭射杀在城楼上。
隔着好远,杨元帅恍若箭神临世的风姿震慑世人。
几十万杨家军激动得嗷嗷叫。
反观南玥军,主帅身死,军中一片混乱。
七日后。
封狼城,再破。
大军长驱直入。
南玥的皇太女临危受命,挂帅出征。
先锋官杨平在这一战中被皇太女南珠砍去右臂。
危急关头,折冲校尉殷榷,三进三出,救回杨平,斩南珠左臂。
鸣金收兵的号角声响彻寰宇。
杨平一身是血地被抬进军营。
“怎么样?”
“能救!”
孟女医一言出,安了众将的心。
杨念登高望远,举目看向视线内的南玥王庭。
只差一步。
只差最后一步,踏破王庭的誓言就能达成。
所有人绷紧心弦,等待元帅新的指示。
.
京都。
半月前的战报堆叠在御案。
盛帝呕出一口血,气机肉眼可见地衰败下来。
张老神医狠狠一皱眉:“陛下……”
“劳老神医为朕施针……”
“陛下万金之躯,这一针下去,可是要……”
“无妨。”盛帝摆摆手:“三个月,够杨念发挥了。”
他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遇到能征善战的杨念。
他相信杨念。
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杨念能降服北绒,照样也能灭了南玥。
他坚持的够久了。
不妨再咬牙等一等。
“请老神医,为朕施针!”
续命针扎下,只剩下三个月的活头。
三月一过,大罗金仙来了都没得救。
可若不施针,他活不过今夜。
门外,静宁于寂寞深宫仰头看着天边那轮明月。
无独有偶,身在长乐村的乐玖也在看这一轮圆月。
月光皎洁,月照无声。
作者有话说: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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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归心似箭
月上柳梢头。
一匹快马从远方哒哒而来, 风驰电掣,将尘土远远地抛在身后。
骑在马背上的兵士后背插着大盛朝军旗。
不大的旗子在微冷的春风精神抖擞。
士兵在马背上扯着嗓子大喊。
城楼之上,负责巡查的武官眼睛一亮, 大喊:“快开城门!”
“捷报——”
“杨大元帅射杀南玥皇太女,南玥王自裁,大盛军踏破王庭!大盛军踏破王庭!”
他一路高喊, 连人带马直接冲进京都。
一瞬间,大盛军大胜的消息纷纷传开, 帝都百姓欢欣鼓舞。
御前大总管疾步匆匆地行在宫廷, 一脚迈进崇政殿:“陛下!有军报传来了!”
静宁公主蓦地抬眸!
卧病在床的盛帝陡然睁大眼睛,呼吸急促:“传!”
.
“元帅领兵突袭南玥军营,先杀南玥皇太女,再斩右将军细狞!而后大军直接攻入王庭,南玥王于宫中自裁, 南玥王胞弟手捧大印,与一干朝臣……降了!”
“降了?”
盛帝骨瘦如柴, 嘴唇颤抖:“真的……真的降了?”
“大元帅威武,大盛军威武!南玥已是强弩之末, 不得不降!”
“不得不降……不得不降……”盛帝大笑:“好, 好啊!杨念不愧是朕看中的护龙战神,好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
他声音低落下来,手慢慢垂下去:“好一个……好一个, 天下兵马, 大元帅……”
静宁大喜,放下手里的奏章:“父皇, 太子哥哥的仇报了, 杨念没说大话。”
崇政殿安静无声, 风从窗子吹过,殿内静悄悄的。
静宁心一咯噔,上前两步:“父皇?”
她看向御前大总管。
大总管躬身掀开龙帐:“陛下?陛下?快去请张老神医!”
.
“驾!”
“元帅!”
“杨元帅!”
杨念飞身上马,摘了头盔,舍了银甲,满心雀跃地握好缰绳,双腿夹马肚,马儿颇有灵性地撒开蹄子奔腾。
她胯.下坐骑乃军中最好的马种,后头的兵将累死累活追不上。
杨平一脸沮丧:“元帅这是不要咱们了吗?”
殷榷伤了胳膊,右臂架起,眼里的邪肆只多不少,她低哼一声,要不是碍于也想回京当个将军,她也早就跑了。
天下兵马大元帅,听起来多威风!杨念却不放在眼里。殷榷勾勾唇,回想近三年来对南玥的攻伐,她心想:我还是不如这人。
“嗐,元帅走了,咱们回罢。”杨平垂头丧气,脸上比出征前多了两道疤,他开始发愁回去怎么交代,乐荆……不会嫌弃他丑了罢?
孙竹礼那畜生别的不行,脸长得却好看,他怀疑乐荆就喜欢那样斯斯文文的。
可惜,他是武将,学不来那份斯文。
殷榷调转马头,迎面遇上赶来劝元帅回头的同袍。
“元帅呢?”
“走了。”
“走了?!她怎么能走?!”
“她当然能走。”殷榷笑了笑:“她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你我都得听她的。她说不准咱们追,你们谁敢?反正我不敢。”
愈熟悉这人,愈晓得她的可怕。在殷榷看来,得亏杨念是个恋爱脑,要不然……不知道大盛朝的皇帝陛下还能不能睡个踏实觉?
这和她没多大关系。
她慢悠悠骑着马儿走开。
将军们大眼瞪小眼,右先锋钟太平拿捏不准主意问:“元帅真这么说了?”
左先锋官杨平无奈耸肩:“可不是?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坏她好事,随她去罢。”
手握实权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她的话谁敢不听?
即便跑了,传回京都,陛下都不会苛责杨念,反而会放心她是个有破绽的臣子。再者以杨念的功绩,三年平北绒,三年破南玥,此等智勇,可以说大盛武将第一人。
谁的官都没她大,钟太平和一众将军扼腕叹息——他们还等着随元帅凯旋归朝呢!
这下子元帅跑了,只他们回去,不圆满。
但不圆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杨念有任性的资本。
到了陛下跟前,都能老老实实地答一句“想家了。”
杨念在夕阳下纵马狂奔,不知千里之外的京都,丧钟已然敲响。
九九八十一道钟鸣,盛帝驾崩,举城默哀。
御前大总管手捧先帝传位诏书,奉四公主静宁,为大盛皇太女。
前方将士大破南玥王庭的喜悦被克制压制,静宁以最快的速度稳住禁军,防范几位皇叔狗急跳墙。
盛帝一死,皇位不传给儿子,反而传给女儿,即便静宁手握遗诏,也不得几位王爷的认可。
杨念快马加鞭赶往平安县长乐村之际,京都出了一桩大事。
先帝尸骨未寒,一母同胞的晋王、颂王起兵造反,不到三日,被新上位的皇太女镇压。
深宫血腥味浓,晋王的尸身倒在五步开外。
禁军首领奉命清点人数,搜寻落网之鱼。
春光明媚,光线温暖,静宁前往御书房,御前大总管陈修毕恭毕敬地行在她左侧。
“都下去罢。”
“是……”
陈修领着内侍鱼贯而出。
御书房很大,静宁呆愣片刻,才从大事已成的刺激里清醒过来,她料到两位皇叔不会甘心,也早等着他们飞蛾扑火。
父皇既决意扶她上位,临终前将一切都替她安排好。
静宁要做的不多,只需静静看着乱臣贼子自寻死路。
她一手按在博古架的暗格。
四四方方的木匣被机括推出来。
她取下戴在脖领的金钥匙,内心倏地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父皇……
会留下怎样的密旨呢?
咔哒一声。
锁子打开。
她探出手去。
一卷明黄圣旨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静宁深吸一口气,不做迟疑地拿在手里,展开——
竟是一道她想都不敢想的旨意。
取出密旨,檀木匣内还放着一封密信。
信拆开。
盛帝虚浮无力的笔迹跃然纸上——
“吾儿静宁,有明主之风,只恨朕知之晚矣。倘再能苟活三两年,为父能帮你铲平前方所有隐患。可惜,天不假年。
“杨念为能臣、权臣,是帅才,亦是无敌战将,朕庆幸执政之年有此人投效。待杨念功成,班师回朝,朝野声望必定如日中天。叹我儿非我,压不住此番美玉良材。
“剑太锐,有伤主之嫌。当早做准备。朕为你留下一毒,名为牵机,静宁当听为父言。可保我大盛江山,不落入外人之手。慎之,重之。”
静宁看完书信,再去看那道充满伪善的密旨,脑海浮现一幕——
杨念打了胜仗归朝,已为皇太女的她为其设宴,宴后,借晋王、颂王造反一事,密诏大元帅进宫,在杯中混入牵机之毒,毒杀此人。
再将杨念之死,推到两王残党的头上。
完美隐身。
而后,她便是有实权的女帝,再无人能压她一头。
父皇敢用她,是父皇自认压得住杨念。
父皇却不放心她也用她。
毕竟在他看来,他的四公主太年轻,没完全学会一个成熟帝王应该具有的所有素养。
父皇不放心她。
所以要杀了杨念。
杀了这个刚刚为大盛朝一雪前耻、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
杀了这个他最信重的臣子。
真是荒唐啊。
静宁点燃烛火,拾起这封信。
火舌吞没那冷淡无情的字句。
眨眼化作飞灰。
她又拾起那卷密旨,照样焚烧。
浓烟升起,空气里满了不大好闻的气味。
静宁坐回位子,脊背放松,肩膀垮下来。
真好呀。
她战胜了懦弱的自己。
她疲惫地靠在椅背,耳畔回荡的是乐玖眼睛发光和她讲述平权的话语。
乐玖希望有朝一日大盛朝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男女平权,使女子不再生来被男子压一头。
律法规定的,无人敢犯。
她们都希望这天底下有更多有出息有能耐有锋芒的女子。
自古帝王多为男。
所以坐在那个位子的统治者,立场天生就是歪的。
静宁也不例外。
她是女子。
她乐见女子活得有尊严,有底气。
尊严何在?
最基本的尊严,是属于我的,别人抢不走,让乡下再没有侵占女户房屋、地产的事情发生,令女子更自由广阔地行走在广袤的土地。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笑了笑。
杨念,是她的同道。
她也不也是因着自己是女子,才决意站在她这边?
没有她起先的支持,父皇不会以皇太女之位许之。
静宁不做忘恩负义的事儿。
她想做个对得起天下黎民,也对得起自己的好皇帝。
好皇帝,一开始就不要犯错。
她走出御书房的门,眸光坚定——父皇认为她能力不行,压不住杨念,可笑他自诩与杨念君臣相得,了解她,又不完全了解她。
在识人方面,她就先胜了父皇一筹。
.
春风盎然,前方军队打胜的消息传至长乐村,乐玖天天都要往村口大杨树下苦等。
乐夫人劝她,便是打了胜仗,身为元帅,也不会太早回来。
京里多的是杨念要操心的事儿。
乐玖抱着一只橘猫,光线映照她白皙的脸:“阿娘,您先回罢,我再等等。”
乐夫人劝不住她。
杨念打仗期间,她家小棉袄是得了相思病的傻棉袄。
杨念打完仗了,她的小棉袄又成了见天儿往外跑的呆棉袄。
“你杵在树下能等到谁呀!”乐夫人嘴里嘟嘟囔囔。
乐地主拉着她手,小声道:“可不能这么说,玖玖想等,你就让她等嘛。”
他们老两口手牵手走了,乐玖收回羡慕的眼神,低头亲亲她的猫儿。
继续等。
从白日等到黄昏,又从黄昏等到月亮爬上来。
秋秋喊她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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