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咧是咧,这不是人走了,老太婆她那个儿子又是个没良心的,连老太婆的尸体都不领,我们村就大家伙凑钱,准备让老婆子还是体体面面的走,可是,这尸体怎么就没了,不是你们医院弄丢的,她还能自己走了不成?”
“没丢,她儿子领回去了。”范勺道,闻言吴卜和小护士都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们怎么不知这尸被领了。
“她儿子?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老汉问,老太太家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老太太那儿子哪儿有什么良心。
“自然,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老太太的儿子。”范勺笑道,反正都死了,问也问不到,又道:“这人家孩子尽点孝道,也算是不劳烦您老人家了,这事儿既然解决了,老人家不如早些回去吧!”
老汉自然知晓范勺的意思,事儿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尸身又是被人家子女认领的,自己总归是个外人,想到这,老汉点点头,说:“还算那小子有良心哈,今天早上老头子打扰了,别怪别怪哈。”
范勺笑笑,“不会,我们医院一向以为民服务为宗旨,怎么会怪您呢?”
老头又打了哈哈,便走了,小护士也给吴卜和范勺道了谢,便接着值班去了,见外人都不在,吴卜才凑上前,小声问到:“我怎么不知道那太太的儿子有来?”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那你怎么刚刚。”吴卜疑惑,明明范勺刚刚那么理直气壮,结果只是哄骗人
范勺瞅了瞅吴卜,叹息到:“那太太的尸身不见了,要么是我们医院的过失,要么是诈尸了,哪种结果都不好,不如说是她儿子领走了。我猜老太太那儿子发了财,连老娘都不认自然更不会和乡下的穷邻里联系,所以村里的人就是想问个事实,也找不着人。”
吴卜没有再接话,抬眼看着范勺逐渐远去的背影,相识六年,这个人却没有一丝一毫让自己看得清。
日子还是那样过,谁也没去深究这不见的尸体究竟去了哪里,护士忙着拿药打针,医生忙着看病问诊,一切都是原样。
吴卜开始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里有一女子,不停的呼喊自己,质问自己,声泪俱下,如泣如诉,每每梦里惊醒,又记不清那女子长相,吴卜觉得自己怕是要被逼疯了,连着好几日不得好好休息,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往常一到下班就恨不得飞走的吴医生如今却是越来越害怕下班,因为下班意味着夜晚,意味着噩梦,吴卜无精打采的整理好自己的白大褂,深深的叹了口气,周末怕是得去庙里求个佛烧个香。
“吴卜。”正走出医院,便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是范勺,这几日除了上下班的时刻,两人倒是很少遇见。
见范勺快步走上前来,笑道:“一起回去?”
吴卜点点头,“好啊,刚好蹭你的豪车。”
范勺又笑了笑,眼睛弯弯的,跟天真的孩童一般,“你最近精神不大好,怎么了。”
“别提了。”打了个哈欠,又才说,“最近老做梦,梦见一女的非得管我叫爹,我怀疑我中邪了,想我这么淳朴善良,怎么会中邪呢?”
范勺收了笑,微微皱起眉头,“大约是压力大吧,中什么邪啊!”
“不是,我真的怀疑我最近点儿背,前段时间,在咱们医院走廊,我还遇见那死掉的老太太呢,现在又是这事儿,哎~”
“你自己幻觉罢了,不必当真。”顿了顿,范勺又道:“明后两天,我有些事情,跟医院请了假,你早上就别想蹭我的车了…这个给你。”说着掏出一个护身符般的东西,隐隐约约看见黄色符纸上写着赤色符文。吴卜接过,瞅了瞅,“这是护身符,哈哈哈,饭勺你别是被哪个地摊贩骗了吧!”
范勺没有搭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某人,冷笑了一声,“走了。”
“欸欸欸,等等我。”
第四章 女魃四
火光在大地上燃烧,红色的光芒像血一般蔓延,大地上哀嚎连绝,那凄厉的声音贯彻天地,无数的将士在火焰中挣扎,绝望,最后消失殆尽…
忽而听见有一人,呵斥到,“神北行,不复上。”
那个人...…好似自己…...
“爹爹,可还记得?被驱逐,被抛弃的孩儿。”
你是..….你是..….记忆里似乎有什么破壳而出……
“啊呃..….”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切归于虚无。
可那惨叫声依旧在耳畔,吴卜惊醒,睁眼只见阳台处一人影,正在地板上辗转翻滚,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吟,吴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可是19楼啊啊啊啊,这人到底怎么进来的,或者这到底是不是人…..
那人影好似缓了过来,她缓缓从地上爬起,吴卜这才看清楚她的相貌,这一看差点将吴卜吓得昏过去,她满脸布满烧痕,看不清原本长相,头上也只剩下几缕烧焦的头发,身着青衣长袍,在夜色下分外狰狞。
她似乎在顾忌什么,止步在阳台不敢往前。
吴卜吓得浑身发抖,“这位妹子,哦不,美女,不,小姐,仙姑,我跟你无冤无仇的,别杀我啊!”
“呵呵呵...…”她低笑,声音正如吴卜梦里那女子一般,她道:“爹爹如今竟是如此怕孩儿么?”
“仙姑啊,我今年才二十五,没有你这么…成熟的孩儿啊!”吴卜躲在被褥里瑟瑟发抖,这是做梦这是做梦,梦醒了就好了,阿弥陀佛….
“他想护着你,他护了你几千年了!”她吼到,“他不想你记起,可我偏偏要你想起,我要你记起女魃,记起夔,记起你自己!”她明明在愤怒却好似在述说,带着一股魔力,可以让人无怨无悔的跳进地狱。
吴卜不懂,自己不是自己吗,还能成为什么,他是谁?夔是谁?这一切又如何?
“你跟着他,自然就知道一切了。”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吴卜忙问:“他是谁?”
无人回复,他…是不是范勺?
次日,依旧是夏日炎炎,范勺裹着床棉被,在这样的夏日里,只露了几缕卷毛在外面,快到中午时分才悠悠醒来。
拉了拉身上的被褥,很厚,却给不了自己一点点温度,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几千年如一日的重复着这个行为,没有心跳,没有温度,如同一具尸体,或者就是一具尸体。
赤露着脚踩在地板上,有片刻的眩晕,好饿…已经好几千年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饭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吸食人类的鲜血,只记得这是个约定,有个人笑着说:“勿行恶,吾定归之!”
思及此,范勺扯出一抹苦笑,当年的约定怕是只有自己当真了……
慢悠悠的收拾好自己,才坐上大巴前往红星村,他要去看看那老太太家到底有什么,又是谁这么着急的把自己引过去。
红星村是个偏远的村子,足足坐了4个小时的大巴才到,村子环境倒是不错,绿树环绕,蝉鸣鸟叫,偶尔升起几缕炊烟,好似世外桃源。
范勺刚进村子,便见一游魂晃过,仿佛在给范勺带路,不屑的笑了笑,真是心急啊,连导游都安排好了。跟着游魂远远便看见了老太太的屋子,屋子是土瓦房,年久失修,好似一阵大风就能吹走,修建在半山腰间,不是个好位置。
那游魂见人已经带到,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去,范勺推开门,却见吴卜在在院落里,痴痴的望着一口井,双目无神,仿佛下一秒就要跳下去。
范勺忙得将人拉回来,随手结了个咒,吴卜这才惊醒,“我…刚刚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在这里?”范勺有点生气,他不喜欢不听话的东西,尤其是不听话的人。
“我...…”吴卜哑口,他不敢说是因为直觉,昨日那女子不见以后,他就冥冥之中觉得应该来这里,谁知到了这儿一下子便失去意识,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范勺见状,正欲开口让吴卜离去,就听见井底传来一女声,道:“你终于来了。”
听声音像极了吴卜见着的那女子,也不知她指的究竟是谁…...
范勺忽然笑了笑,笑得明媚极了,他对吴卜说道:“你是不是见过她了”
指了指那口井,见吴卜低下头,又道:“既然这样,你便跟着我看个究竟吧。”
说完便猛的把吴卜推下那口井,随后自己纵身跃下
这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战场,即便狂风卷着暴雨,暴雨夹着鲜血,两方将士依旧在拼死搏斗,厮杀为了自己的信仰,只见云端有两个非人非妖的怪物,一个雀头人身蛇尾,持一把大扇刮起阵阵狂风,一个蚕头人生大虫,张着黑洞般大嘴,突出滂沱大雨,霎时之间,飞沙走石,电闪雷鸣,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将士死伤无数…
领军的那人看着血流成河的战场,悲愤,悲的是那在哀嚎,在呼救的都是自己视如同胞亲人的将士,愤的是自己一番壮志如今已是岌岌可危,这是,只听一女子道“爹爹莫慌,待孩儿破他妖法”语落,祭出一火棍直捣兴风作浪的两怪物,胜败的倾覆不过一瞬之间。
忽而画面一转,只听得领军之人令曰:“神北行,逐蚩尤,不得复上!”
女子所到之处,烈火熊熊,不见点雨,她恼,她怒,那如恶魔般的烈火灼烧着一切,包括她自己,青丝化作残缕,容颜都成过往,唯有那颗不甘愿的心还存在,她想质问,自己何错之有,破妖法立大功却只换来一句,神北行!
吴卜猛然回神,他摇了摇头,有些分不清什么是事实什么是虚幻,站起身来,只见两人站在自己不远处,不曾言语却暗潮涌动,其中一人正是范勺,而另一个便是吴卜之前所见,梦中所识的女魃。
第五章 女魃五
“你醒了。”最先开口的是范勺,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吴卜眨巴眨巴眼,“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
”黄泉”女魃答到,“一个死人才能来的地方。”
吴卜咽了咽口水,自己这么年轻,还没有女朋友就死了?
“你没有死。”范勺无奈说到,“不过快了。”说完还冲着吴卜笑了笑,笑的吴卜楞是打了个冷颤,“这地方活人呆久了,自然就成死人了。”
“兄弟,你别吓我,我们怎么才能出去。”两步跑到范勺跟前,小声说到:“我刚刚梦见…女魃了,就是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那女子,“咱们感觉想办法跑吧,你不知道刚刚梦里,这女妖精多厉害,一根烧火棍就烧了那么多怪物,不跑我们就要等死了!”说着就要拉起范勺逃命。
“不用。”范勺淡定说到,“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神,不对,现在不过是个僵尸,有什么可怕的?”
“……”一个神变的僵尸被你说的像根草,这么威武的吗?
“这几千年过去了,你倒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被忽视的女魃缓缓开口,见范勺还是那副爱搭不搭的样子,怒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将你引过来”
范勺抬了抬眼“如此说来,那老太太变成尸是你的手笔了,夜夜搅的吴卜不得安宁,将这黄泉入口设在一个小小的水井里都是你干的?”
“呵,自然,不过是给了那老妇一滴尸血。”
“你倒真是看得起自己,这几千年来,你无时无刻不想把那人生吞活剥了,怎么?忍到今时今日才动手,怕不是得了靠山,才有的胆子吧?”
吴卜呆呆的看着两人打太极,这样的范勺陌生的让人害怕,仿佛一举一动之间便可倾覆天地。
女魃咬咬牙,索性不与范勺继续磨蹭下去,指着吴卜直言道:“把他给我,我告诉你那人的下落。”
“我!?”吴卜指着自己“大姐,虽然我玉树临风,人见人爱,但是你也不能因为爱我就强要人家,现在二十一世纪,我们要恋爱自由。”
闻言,女魃一挥手,恼怒的将吴卜打翻在地,道:“你当真不知?你可知你方才所见的一切乃是你前世经..…”
话音未落,只见范勺一个闪身便掐住女魃颈喉,快的令人根本无法反应,他沉着脸,质问道:“他在哪里?”
女魃被死死攥住咽喉,无法言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见状,范勺才送了手,左右不过是个小角色,跑不掉。
女魃得了喘息,死死的瞪着范勺,尸王,远远不是自己这样的尸可以对付的,世人都以为,旱魃才是僵尸祖先,却不知,真正的僵尸王从来不曾被人类所知晓。
“我最后问一遍”范勺勾起一抹冷笑,“伐止在哪里?”
“将他给我,我便告诉你。”女魃的声音有些低哑,还带着几分颤抖,但她不想退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唯有恨,支撑着她在尸王面前做一翻挣扎。
吴卜默默走了几步靠近范勺,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认识了六年的兄弟绝对不是人,而这女僵尸明显打不过范勺,靠近点,安全些。
“大姐,你何必这么执着我呢?”
“这几千年来,我恨不得将你拨皮抽筋!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入这个田地。”女魃怨恨说到,若不是被自己父亲遗弃,自己又怎么会从高高再上的天女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吴卜连忙摇头,“几千年以前,我连个小细胞都不是,我爷爷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别胡扯”说完又对范勺说到:“你不会把我给她吧?”
范勺看着吴卜一副可怜兮兮,委屈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道:“既然她这么想要你,送给她也无妨。”
女魃和吴卜均是没有意料到范勺会这般说,吴卜着急说道:“饭勺,咱们可是六年,六年交情啊!你可不要抛弃我啊啊啊啊!”
“怕什么,你是人,死了还会轮回。”
“可我这辈子没有过够啊,我还没有娶媳妇儿,生儿子,我还没有把楼下那家自助店吃倒闭啊!”竟是真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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