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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灵零恹恹坐在铜镜前，花满楼给她在眼角周围轻揉。
花满楼想问清脸盲是怎么回事，外面的审讯却有了进度。
有人进来禀告。
来人[丙八]，将林仙儿过往经历、情夫名单、心里路程、犯案手法都简单念了一遍。
俞灵零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站在门边的李寻欢:“什么？你说林仙儿是小李探花的私生粉？”
因为从小听说李寻欢的名字和事迹，所以用尽心思住在李寻欢的旧居。
几年都维持着他的东西原样不动。
想要见他，直接把自个做的坏事栽赃陷害到李寻欢身上，让他不得不从关外赶回中原进行澄清……
大概她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中途杀人会撞上俞灵零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家伙。
俞灵零现在觉得，她和林仙儿差别就很大。
首先，她不会抛媚眼。
第二，她压根就不会粉上一个酒鬼，还去当黑粉和私生饭。
她小声嘀咕:还好没跟着她学怎么浪，看她这挑人水平，不行啊不行。
花满楼则更关注林仙儿离开兴云庄来找俞灵零的缘由:“[丙八]兄弟，你刚刚说林仙儿来杭州找俞楼主是因为金钱帮和石观音，这是怎么一回事？”
装昏被人抬进房间的林仙儿突然在门边伸手。
她紧紧抓住门框。
“俞楼主，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可以给你十万两银票的酬劳。”
俞灵零:“？？？”
耳朵接受到“帮忙”“酬劳”之类的字样，非常自觉就转来了过去。
她态度极好:“你说？”
“放了我。
“不行……”
林仙儿看那挥裙女子站在铜镜前，她不染尘埃高高在上，而她满身狼狈，面覆黄泥。她心中涌上把她整个人都湮灭的绝望。
俞灵零不满抱怨:“你漏了我上一个任务的结算。”
“梅花盗这个任务我完成的很好，我找到梅花盗了！你不能因为你自己是梅花盗就对发布的任务不认账！”
林仙儿惊且喜:“那二十万两银票呢！”
俞灵零点头。
俞灵零走到林仙儿面前，也不管她是用装昏迷这招数，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的，径直伸着手，“奖励呢？现在？”
林仙儿好话哄着，将给银票的时间，拖到三天内结清。
而她那五个原本被绑着的情夫，各自先拿出身上之前的物件抵债，都以一个人头十万两银票赎身成功。
俞灵零满意:任务完成，奖励到手。
青衣楼的杀手们满意:帮派的养老金又多了，很好。
就连一路上走来心情甚是复杂的花满楼，听着旁边俞灵零从恹恹恢复到精神抖擞的叽叽喳喳，缠着现在就要学流云飞袖和传音入密，脸上也挂了笑意。
脸色古怪的，大概只有一些和青衣楼一行接触不深的外人。
李寻欢和铁传甲，少年侠客阿飞，刚刚询问清楚得知林仙儿指使情夫做梅花盗的峨眉三人……远处悄悄观望看戏的路人。
看着林仙儿就要和游龙生一起离开。
严人英迷惑地想去阻拦:“等一下！你们别走那么快！”
他看向明显是领头姿态的花满楼:“这位公子，刚刚我和师姐远远就看见你们的人在对着这几人审讯，梅花盗这件事，可以说是这周围所有人看着你们逼问出来的，既然如今已经证据确凿，为什么还要放走他们？”
“难道不应该为那些受害之人谋求一个公道吗！”
花满楼笑意微滞。
天真又任性的俞姑娘还在边上抓着他的袖子摇晃，可那种感觉，又来了。
身上有样东西，被看不见的绳索栓着，在烈日中灼烧，在凌寒中磨角。
他回了句“抱歉……”。
花满楼甚至不知道他因为什么感到抱歉，这一句抱歉，又是对谁所说。
峨眉派三人站在一起，马秀真对身后师弟的话丝毫没有劝阻。
她只是对着青衣楼一行拱手道，“我们是峨眉派弟子，若是诸位对兴云庄和藏剑山庄游老庄主那边不好交待，我等可一同前去。”
有了名门正派的弟子出来，远处观望着的江湖人也不介意当个伸张正义的助力，纷纷大声说话，以表示他们为人的品格。
“在下虽然只是一个江湖散人，但也可以一同前去为诸位作见证”、“方某亦然”、“这三四年来梅花盗害了不少人性命，今日得除，痛快”……
俞灵零:“？？？”
她对周围突然变得热血澎湃的气氛不能理解。
难道梅花盗这任务是大型连载任务？
做完了一个阶段，立马就有下一个开启？
这些人是来发布任务的？
应该是了。
俞灵零这样想着，安静站在花满楼的旁边，旁人看着她，活脱脱一个个乖巧懂事又美貌的女子。
俞灵零等啊等，等啊等，等啊等。
这一等，等到林仙儿和其他几个男人全都跑个没影。
那些人还在叭叭。
唯一反应不同的是峨眉派的三人和李寻欢。
俞灵零看见那个叫马秀真的女刀客，带着她师弟师妹，追着林仙儿逃跑的方向去了。
而李寻欢，走过来付钱，把前两天借走赶路的黑马买走，和大个子铁传甲一起离开。
俞灵零:“……唔，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你们说了那么多台词，怎么都一动不动啊？我等你们动等好久了。”
周围声音一静。
远处的楼上，随着这句话，传来一道大笑声音。
阿飞回过神，认真答:“这应该是在凑热闹，博出名。”
他想了想，问俞灵零:“像你这样抓些在江湖上做了坏事的人就会出名是吗？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多谢！”
“你谢啥？”
“谢谢你让我知道要怎么在江湖上出名啊，我要当天下闻名的剑客，这样我才能找到我没见过面的爹。”
少年侠客说完，就朝外走去。
他的脚步一如答应抓九百九十九只山鸡那时的快。
俞灵零听到有人嘲笑他:要当天下闻名剑客？就凭腰上挂的那条破烂铁皮？
俞灵零不爽的勾了下嘴角:“装备烂怎么了，谁菜鸟时期不是一身破烂素衫老旧布鞋再搭上捡来的兵器。”
“阿飞加油！我的帮派在杭州城，你有空过来玩！”
有人不满:“你们不打算惩处梅花盗，在江湖上揭穿她的真面目？”
有人质疑:“你明明抓到了他们，也找到人证物证，可你收了他们的银票和借单之后，居然就高高举起轻飘飘放下！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女人，枉费我们夸赞你侠义之心高义之举！”
周围人开始对俞灵零露出憎恶、嘲笑、讥讽、高傲的表情，说出各种指责的话语。
俞灵零彻底反应过来:我！差一点！被这群家伙架到道德高地上白嫖！！！
万恶的键盘侠！
万恶的白嫖狗！
又不给情侣任务，又不给连续任务！还有脸叭叭！
“你们想去就自己去啊，不给我发任务不给我奖励，嘴上叭叭两句就想要我干活？想的美，滚去吃桃子去吧！”
她用力扯了一下花满楼的袖子:“花满楼，我们走！”
在青衣楼的杀手们散发的寒光中，身穿灰白裙的女子手中攥着温润尔雅的青年，发髻上的银色流苏被她晃荡成轻快的歌谣，雄赳赳气昂昂，在一片质疑声中离开客栈。
还不忘带走一群叽叽喳喳的绒毛小黄鸡。
东方不败看看底下因为俞灵零反应炸锅一样的人群，不屑一顾。
“一群又废又蠢的家伙。”
……
马车停在半道上。
有人请示俞灵零:“楼主，咱们接下来去哪？还去兴云庄吗？”
“肯定去啊。来都来了，不刷一下新地图，多可惜。”
另一辆马车空出来了，但是俞灵零还是躺在花满楼所坐车厢的顶上。
她摸着束眼的长布条，透过它，“看”头顶的蓝天和舒舒卷卷的白云。
蒙眼是因俞灵零问花满楼解锁流云飞袖要那些做哪些前置任务，花满楼心正乱着，自嘲自叹一句。
“不过是个小瞎子不肯要人看轻，不想爹娘担心，才在黑暗中跌来撞去千来次……孰能生巧到今日，就成了你想学的流云飞袖。”
蒙眼的俞灵零不知道花满楼从车厢中出来了，骑着一匹白马跟在马车边，她摸摸眼睛上的黑布，伸手在空中晃一下轻撞在马车边缘。
叩着车厢，她嘀咕着，“花满楼，蒙着眼好不方便啊，加上刚刚的，我数着现在撞别的东西有十六次了。”
俞灵零很好奇新地图:“花满楼，兴云庄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没见过什么庄园嗳。”
“兴云庄是易主后改的名。”
花满楼的声音从侧边传来，俞灵零愣了会，才用耳朵找到花满楼现在的方向。
“兴云庄原来的名字是‘李园’，李家本来是在朝廷为官，曾经有「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盛誉，可子嗣稀少，而后小李探花弃文从戎，李园被他送了义兄，江湖上就只称呼更改后的名字了。”
“这个瓜我知道，其他人分享给我了。”
这回没有正主在，俞灵零嗑着果子和花满楼叨叨，“李寻欢他不仅把房子送人，妹子也送人了，好渣好渣好渣，那个妹子肯定打不过他，不然把情缘送兄弟，他铁定被砍……除非……”
俞灵零思索:“除非兄弟很好看！”
有见过两人的杀手对比着:“没更好看，李寻欢虽然老是咳嗽，但看起来风流倜傥的很，楼主你要是认得他脸说不定都舍不得八卦他。”
俞灵零惊讶:“真的？那兄弟呢？”
“武功远不如他出众，看脸就……一般？”青衣楼杀手如此答。
俞灵零“咦”一声，连说妹子亏死。但她又看不见李寻欢倜傥风流的脸，说完这几句，心神又回到花满楼身上。
“我听闻旁人垮兴云庄气象恢宏，宅第连云，庭园之中花草稀奇，林木成景……我不曾见过，不如我和俞姑娘说说我家中的庭院？”
俞灵零:“好啊。”
轻快的声音不沾丝毫忧愁:“对了，花满楼我没去过你家玩呢，看完兴云庄，我要去你家玩！”
青衣楼杀手们转头朝这边看的声音，如此明显。
“……好。”
一个字，顿在花满楼口中，慢了一步应答，意味就变了。
俞灵零突然转头，“看”着旁边。在她空荡荡黑乎乎的视野，多出一个小黄点。
东方不败一身黑衣，落在车厢车厢上。
第37章 坏了，我的债
“俞楼主,好久不见。”
“咦……你是？”
俞灵零回忆着声音，停下了揭开眼罩的手，“是东方不败。”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来了？”
东方不败的眼神落到俞灵零脸上。
戴着一条完完全全挡住眼睛的黑色系带。
“和你前后脚到客栈,刚好看完一场林仙儿自导自演的梅花戏。”
东方不败蹲下，看向半点防备都不做的女子,这样一看,她的脸庞竟只有额头一点雪白和半张尖瘦瘦的下巴,显得可怜无比。
东方不败被他眼中看到可怜假象惊讶到，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刚刚看到的戏那样精彩。
“只是我有点不明白，我若是记得没错,刚刚你从客栈离去，可是完好无损的。”
他问，“怎么眨个眼的时间,你就好像伤到了眼睛？”
“你说这个啊，是因为我想学花满楼的流云飞袖，他的那一招流云飞袖特别特别的好看，但是我试着上手两下,没作标准。”
东方不败:“……”
他想到了俞灵零那蛮牛一样乱撞的招式,算是理解了她这样做的原因。
“你需要多久才能掌握完全？”
俞灵零叹了口气:“花满楼说要磕磕碰碰一千次呢,我现在是十六次了,算了一下，应该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样子就能搞定！”
一个月？
如果这种只需要技巧的招式都需要一个月才能掌握完全,你这样的天分，一身蛮横精纯的高深内力是怎么练出来的？
东方不败开始反思:在看见这个家伙的时候就起意跟上来看看,这个决定是不是不太靠谱？
俞灵零又不会读心。
她热情分享着:“东方不败你平时在哪里啊？等我解锁了新招式来找你，甩给你看！你看了之后肯定也会觉得不错的……”
“不必了，我对这些花里花俏的招式不感兴趣。”
东方不败看了看马车边安静骑马的锦衣公子,再看周围观望着情况的杀手们。
样貌、内力、功法，以东方不不败的眼光来看，并不是多么独一无二。
“俞楼主要是感兴趣，我罗列一些江湖上有意思的功法给你，你自己琢磨怎么去长见识。”
“啊，这……”
“远的不说，单保定府和京城一带，就……”
“别说了别说了。”俞灵零难得抽了抽嘴角。
“罗列就不用了，你上次给我罗列一大堆的人物和帮派，我看了之后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整整缓了两三天，才不会一看排行榜就掉眼泪……所以，求你别说给我听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可以在说的同时送给我，这样我会非常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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