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从怀中掏出银筷插入茶中,仔细观察,并无变色,再到士兵桌边一一测试。
言冰尘把茶倒在碗里,吹凉喂给小海,发现他看着她,赶忙又倒了一杯给他,恭敬道:“表哥,请用茶。”
门外飘来一缕柔美的女声:“店家,可有厢房?”
一名戴着面纱的神秘女子飘然而至,一袭白衣,柳腰纤纤,丰姿绰绰,一双上翘狐眸平添妩媚,下颌微抬,带几分凌人傲气。
士兵们目光皆被她死死吸住,连壶中热茶洒于手背也未察觉。
一阵风吹落面纱,撩起两鬓发丝拂面,发梢抚过娇嫩欲滴丰唇,诱人风情更盛。
她追逐面纱至柒墨凡脚边,他目不斜视继续喝茶,言冰尘拾起面纱递于她道:“我表哥直男,姑娘别介意。”
她作揖道:“多谢这位军爷。”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海。
小海感觉此女子似曾,细想又从未蒙面。
老板娘迎上来道:“姑娘,今日老身这小店给军爷全包了。”
她眉心微收道:“可这附近几里地并无落脚之处。”
“那就跟我住一间吧。”言冰尘脱口而出,众人目光投向她,她解释道:“我是说我的厢房可让于她。”
“不可。”柒墨凡放下茶杯。
她不解的看着冷漠的他道:“这天快黑了,一个姑娘家在这荒郊野外,太危险了。”
他吩咐道:“老板娘,腾一间厢房于她。”
姑娘喜形于色,跺了几下脚,大声谢道:“多谢将军。”
柒墨凡凤眼犀利扫向她问道:“你从何而知?”
她慌了神,扯着衣襟道:“我,我……”
“哎呀,你吓到人家了,看这气势也知道你是老大啦。”言冰尘把她拉到另一侧坐下安抚道:“你别怕,将军素来不为难女子。”
她缓缓坐下,偷瞄着柒墨凡,他抿一口茶,问道:“你孤身一人如何来此荒凉之地?”
她夸张的哭起来,诉说道:“小女名为小倩,母亲病逝,本乘马车去往异域国与父亲团聚,谁知车夫收了银两,行至此处意图不轨,我不从,他就把我弃于此处。”
她眼中无泪却放出晶莹光泽,与她四目相交之人便信以为真。
“太可怜了吧!”言冰尘泪水盈满的转过脸恳求他道:“我们带她一起去好不好?她可以跟我一起坐马车。”
“行军岂容儿戏?”他抬眼看见她泪珠滚落面颊,抬手,又收拳,轻捶桌面,起身留下一句:“只可随军行至下一城。”往楼上厢房迈进。
老板娘赶忙上前领路。
“太好了,将军答应了!”言冰尘握着她的手欣喜道:“他就是嘴硬心软的性子。”
她挤出笑容,手掌握拳,僵硬点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一切尽收小海眼底,他歪着头,若有所思。
“我带你去看看厢房吧!”言冰尘拉着她上楼,老板娘刚安顿好柒墨凡,又张罗起另一间厢房给她。
*
一名士兵眯着眼看她俩的背影,小声议论:“你们看,将军表弟身型跟那女子一般娇俏。”他喝了口茶看得入神。
“什么表弟啊,那举手投足根本就是女子。”另一名士兵剥开一颗花生丢到嘴里继续道:“那日军爷我一握那手臂心里就有数啦。”
另两位士兵收起笑容,一言不发看向一个方向,而后低头不语。
江逸站在他俩身后呵斥道:“放肆!陈向东,郑中,竟敢背后议论将军?”
两人一颤,立即转身起立,垂头解释道:“没,没议论将军……”
江逸厉声打断:“都一样!你俩今日禁口,自然也无需用膳,小惩大戒,出去替换执勤!”
“是!”他俩脱口而出,又捂着嘴,双双走向门外。
江逸转过身看向每一名士兵,警告道:“谁再敢私下议论将军以及家属,严惩不怠!”
*
小倩下颌微抬审视着厢房,虽五脏俱全却十分粗陋,四处都有明显修补痕迹,她扁了扁嘴。
老板娘热情招呼道:“姑娘休息一会儿,下来用晚膳。”
“好。”她俩异口同声。
老板娘看看小倩又看看言冰尘,言冰尘尴尬打圆场道:“我是说小倩姑娘知道了。”她挠挠头,感觉自己有点不一样。
“自然自然,老身看看后厨去。”老板娘走出厢房,正要带上门,柒墨凡一手按在房门上。
他看着言冰尘命令道:“你还杵在这干嘛?今夜你跟我睡一间房。”
第99章 全军中毒
言冰尘心跳加快,双颊绯红。
小倩眯了眯凤眼,轻咬下唇。
老板娘动作静止,看看柒墨凡,又看看言冰尘。
小海歪着脑袋观察着每个人。
“这,我我打鼾怕是会吵着表哥安睡。”她边说边退了两步。
“从未听你打鼾。”他拉着她的胳膊往隔壁厢房走去。
她脑中浮现前几回同床的画面,心跳的更快了,但这几日路途奔波,浑身除了汗味就是干粮的面粉味。
她脱口而出:“老板娘,帮我准备一桶水,我要沐浴。”
“好,好嘞。”老板娘回过神,提着衣裙,晃着沉重的身体下楼去。
小海看了一眼小倩,她余光瞥见,立马转眼和他四目相交,狐眼里晶莹闪烁,小海顿时眼眉下垂,心中对她充满同情。
她上前学着言冰尘的样子摸摸他的头,他在她脚边蹭着,她嘴角一勾。
*
言冰尘坐在桌边心中凌乱,柒墨凡一言不发,房内四处观察。
“你你为何可以对小倩如此冷漠?”她打破沉寂。
“过于蹊跷。”他打开水壶托起烛台细细查看。
“蹊跷?不会呀,我倒是觉得她太可怜。”她鼻翼一酸,眼中又泛起泪光,心想:“这个冰墩墩真没同情心。”
她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捻起杯的手被他轻按,她瞧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
她得意的摘下发间的古琴藏剑簪,拨动机关,白银匕首弹出,她分别插入茶壶和茶杯中检验,白银毫无变色,便放心饮入。
“晚膳来咯!”老板娘声音在门外响起。
“请进。”她把匕首收进古琴,插回发间。
得到许可,她领着驼背老头,端着一大个托盘步入,整整八菜一汤,布衣下清晰可见老头手臂肌肉线条。
“不是先沐浴吗?”她盯着琳琅满目的饭菜,嘴角湿润。
“晚膳好了得趁热吃,吃完再沐浴来得及。”老板娘把菜一一摆上桌。
言冰尘正想说什么,肚子咕噜咕噜打起鼓来,看着满桌子菜肴,咽了咽口水,小海也寻香而来。
“将军用膳吧?”老板娘和老头眼巴巴等着她俩将菜送入口中。
“你们退下吧。”柒墨凡下逐客令,她俩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带上门。
言冰尘拿白银匕首仔细试了每一道菜后,正准备动筷,柒墨凡手掌一挡道:“还是食干粮妥帖,待我去取。”
他刚出门,她立马夹了一块肉送入小海口中,又送了一块到自己嘴里,满足的咀嚼着。
“这冰墩墩真是疑心病,这么好的菜,又没有毒,不吃多浪费啊。”她拣着圆盘中靠边上的菜品吃着。
小海突然猛的甩甩头,双目一撑,趴在她腿上说道:“姐姐,我觉得那个小倩很可疑。”
她不慌不忙的吃着菜道:“你怎么也跟他一样啊。”
“我看她总觉着在哪里见过,又说不上来,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小海若有所思。
“就算她说得不是真的吧,一个弱女子还能拿咱们这一群兵哥哥怎么滴?”她递一块鱼肉到小海嘴边。
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她赶忙用筷子调整好菜的位置,把筷子放回原位,抹干净嘴,佯装逗小海。
柒墨凡一进屋就瞥见筷子上的油渍,沉着脸递上一块干粮。
“谢谢。”她心虚的笑着接过干粮,送到嘴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勉强送入口中,牙仿佛磕在石头上。
她看着柒墨凡将干粮送入口中,轻松咀嚼,眼皮一撑,递过干粮道:“跟你换。”
他瞥了她一眼,把手上干粮跟她交换,她得意的一口咬下去,牙床一阵生疼,捂着嘴道:“你这牙是什么做的呀?”
他配了一口茶道:“行军打仗,粮草不足时,树皮亦吃得,何况是干粮?”
她点点头,窃喜:“幸好刚才裹了腹,不然就要吃着硬邦邦的干粮了。”
“我吃饱了。”她放下干粮,拍了拍手,探头道:“这老板娘怎么还没打来热水啊。”
她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皮格外沉重,迷迷糊糊说道:“算了,明日再洗吧,我好困。”
柒墨凡眼见小海已经趴在地上睡着,大步到门边,捅破窗纸,眼见楼下士兵均已趴在桌上。
他眉心收紧,迅速吹灭蜡烛,搂住言冰尘纤腰,一记翻身,两人双双躺于床上。
“这……”她来不及发声,樱唇已在他掌心之中。
“这也太快了吧,人家还没沐浴。”她一脸羞涩,满面潮红,心都快跳出来了。
第100章 人鱼中毒濒死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脚步声,他把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中央,闭上眼,她一阵晕眩,眼前的他变得模糊,很快她便失去意识。
脚步声在房门前停了一阵,便悄悄开门步入。
领头的老板娘躬着身就着月光屏息凑近观察二人,又轻轻碰了一下她,发现没反应,挺直了腰板。
“哼哼,这将军果然有龙阳之癖啊。”驼背老头一脸早就洞悉一切。
老板娘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道:“你懂个屁,这表弟是女儿身,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俩两小无猜。”
“这将军心仪的可人儿可得让哥几个尝尝鲜。”几名大汉色眯眯的看着言冰尘,摩拳擦掌。
“老娘要去瞧瞧马车上的宝贝了,一会儿再回来看大将军生不如死的戏码。”老板娘娘恶狠狠瞪了柒墨凡一眼。
她叉着腰往门外走去,回头道:“这小娘们一会儿就要化为血水了,你们趁热啊!”
一名大汉伸手去摸言冰尘的臀,手掌还没触碰到,就被柒墨凡擒住手臂,一拉,生生脱了节。
“啊!!!”他握着皮肉相连的断臂惊慌往后退:“他他他没中毒!”他撞上餐椅,摔了个大马哈。
其余人目光还集中在他的身上,黑暗中,一个黑影在他们之间穿梭,瞬间几名大汉瘫倒在地。
驼背老头掀翻桌子,夺门而出,在外使劲拽着门,大喊道:“老婆子,快跑!”
柒墨凡一把拽开门,一脚踢在老头腹上,走廊扶手断裂,老头从二楼摔下,挣扎几下,没了动静。
老板娘提着裙摆踉踉跄跄下楼,一个没站稳滚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哭哭啼啼爬到老头身边,喊道:“老头子,老头子,你和儿子都丢下我,让我怎么活啊!”
此时下方士兵已经开始苏醒,接连而来的是浑身如虫蚁啃噬的剧痛,士兵们捂着腹部,挣扎着摔到地上,用背蹭着粗糙的地板。
柒墨凡大步跃至江逸身边,撸起他的衣袖,只见他的脉搏已变为青紫色,并缓慢向上蔓延。
“这是怎么回事?”陈向东闻声赶来,看着眼前的场面撑大了眼。
“发发生什么事了!”郑中后脚赶到,揉了揉眼。
他俩由于被禁食晚膳太过饥饿昏睡过去,不想却因祸得福逃过一劫。
“快,帮,将军。”江逸咬牙命令后,用手指伸进喉咙抠吐。
“你们在此照应着。”柒墨凡命令道,一手提着趴在老头身上的老板娘便上楼去。
小海还是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床上的言冰尘翻转扭动着身体,他把老板娘甩在床前,上前查探。
月光下她的唇微微泛白,鬓角衣襟已被汗水浸湿,双目紧闭,眉心紧锁。
他轻抚她的脸颊,试图为她减轻痛苦,转身拎起老板娘的衣襟呵斥道:“说!你们下的是什么毒,为何神不知鬼不觉?”
“哈哈哈,大将军你也会有这一天?”老板娘眼中充满嘲讽道:“看着心爱的人在你面前受折磨而死去的感觉怎么样?”
“嗯嗯嗯好难受……”言冰尘呓语道,她的发被汗水凝结成簇,变得更加卷曲,手臂环抱腹部,蜷缩着身体,双脚不停踢动。
他把她紧紧抱在怀中,拉开她的衣袖,青紫已经开始蔓延,他心头一凉,怒火冲上颅顶,抱着她起身,脖颈青筋暴露对老板娘吼道:“快说!”
老板娘擦去嘴角血迹,面容在月光投影下变得阴森,冷冷的丢下一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便转身朝着桌脚撞去。
他一把踩住她拖地的裙摆,“砰!”一声,老板娘应声倒地。
他量了她还有鼻息,便摇拽着她,逼问道:“解药在哪里?快说!”
言冰尘双目微张,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心上人, 吃力说道:“我,快死了,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声音轻的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
*
胤容院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暴雨骤降,雨滴敲击着屋檐,狂风从一扇并未紧闭的窗伺机而入,发出猛烈的撞击声。
龙胤铉从榻上猛地坐起,喘着粗气,汗水将乌发贴于在脖颈,白蚕丝寝衣呈半透明状,床帐在他身前肆意飘舞。
他双目撑开,泪水淌落,梦中言冰尘在他怀里永远闭上眼的场景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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