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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清霁啊……
可最后，却还是不得不咽下所有苦泪。无助地安慰自己：
这证明他很爱哥。
这也间接证明了黎疏从未爱过自己……
“黎疏…我是清霁啊……”
他在心里，无声地告诉黎疏。
黎疏一遍遍地呼唤着那个名字，一次次更加深重地给予清霁痛。
就这样，他哭了。
黎疏，笑了。
不知这笑中带有的真情和温柔，可有一点点是属于他的……
清霁努力地想要抱住黎疏，抱住他说自己有多爱他，抱住他说自己被他误会了有多久有多深。
终于颤抖地抱住时，清霁哭得毫无章法。
好温暖的怀抱，黎疏也在抱着他，宽大的手掌贴在背上，贪得这一时半分的温柔，是骗来的温柔。
“黎…黎疏，我是清霁。”
“我，我爱，爱你呀。”
……
黎疏身体微怔，仅仅一瞬间。
清霁也只有这一刻是大胆的，因为明天黎疏什么也不会记得。
记不得自己把他当作晴扬。
也不会记得自己这不敢启于口的告白。
———
睡下，又醒来，醒来，又睡下。
反反复复，终是睡不安稳。
清霁梦到很多东西，以前的，现在的，未来的。
都是伤茫茫的，白花花的。
黎疏的生物钟很准，时间一到，他便醒了。他起身收拾自己，没有多看一眼旁边微微拱起的一团。
心情很糟糕，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他穿黑色的高领毛衣的动作一顿，偏头看着将整张小脸都缩进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的清霁，莫名地发起了呆。
清霁似乎睡得很不好，身体总是在颤抖，眉头紧皱着，写满了忧伤和痛苦。
脸色苍白的可怕，他在厚厚的被子下缩成一团。
模样尽显出一种狼狈，可怜态。
黎疏接到了楚萧的电话，穿上风衣拿上桌上的车钥匙出去了。
经过厨房时，看到在收拾的阿姨，他停顿了一会儿。
而后，开车扬长而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亮，室内一片黑暗。
清霁想走下去开灯，可发疼无力的双腿告诉他，那是痴心妄想。
他放弃了这种想法。
清霁淡淡地勾起一抹苦笑，无力地靠在床头柜上，发呆了一会儿，他拿出了床头柜里的那两本书。
叹了一口气，他翻开了一本书。
时光无聊漫长，看看书，也好。
冬天，也不知外面，是不是银装素裹，满天白雪的……
清霁默默地想着，眼泪就这样毫不争气地流了下去。
那么冷，怎么就有人舍得抛弃所有跳进冰冷的河里。
怎么可以无视他的阻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清楚就永远地离开。
离开的人倒是什么都不知道，徒留还在这个世界的人，伤心、难过、念想。
摩挲着暗白色的纸页，眼泪滴落在故事开头的那行字，蕴湿了一片。
“赎罪的人，是不配得到救赎和幸福的。”
熟悉的字迹，那是清霁永远也不愿面对的伤。
这本书，黎疏翻开过。黎疏知他爱看这种平静且意味深远的书，便用他最残酷的话语留在第一面，告诉他残酷的事实。
黎疏，黎疏……
你希望我残忍地死去，对不对？
对的吧……
真残忍呢…
明明早就已经决定好，要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
关上两本书，他靠着床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了长久地沉默、死寂。
突然从喉底传来一阵血腥，他捂住嘴巴，“哇啦”一声，吐在了床上。
手缝中，红色的液体“滴答滴答”往下流。
点红了他的嘴唇，却映衬着他的脸越发的苍白。
他惊恐地看着床上的红色，颤抖着双手抽出好多张纸巾在上面擦拭。
顾不得模样的狼狈，顾不得全身的疼痛，他慌乱地擦拭着。
可——只是越擦越脏罢了。
就像他一样，越活下去，就越罪过。
他将染红的纸巾扔在地上，坐在床上，看着那抹血红没了声音，没了慌乱，更没有眼泪。
“黎疏，一辈子的时间太长，我给不了……。”
他的心里传来这样的，虚妄的声音。
他突然嗤笑出声，然后带血的双手捂住了眼睛，视线一片模糊的红色。
进来送粥的阿姨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清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只见，瘦弱的男人带着病态的笑蹲坐在床上，手上，衣服上，被子上是几抹鲜红。
那平时总是微抿的苍白的双唇，此时也染上了刺目的红色。
阿姨颤抖着双手要拿手机去拨打黎疏的电话，清霁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吼：“住手，不许告诉他！”
阿姨哪会听他的话，颤抖着手要点拨通的时候，清霁突然从床上跳起，指着她红着眼睛怒吼：“别打电话给他！”
因为无论如何，这样狼狈的他，正是黎疏所想要看到的。
“清霁先生您生病了，我打电话通知先生带您去医院。”阿姨被吓到了，打翻的那碗粥，在地上飘着白气。
清霁盯着那碗美味的热粥，眼睛暗了又暗，夹杂着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
清霁突然冷笑道：“谁会在意我的生死？”
就像是无声的反问，无声的悲鸣。
阿姨被吓得噤了声，看着失控的清霁一脸茫然。
“你倒是告诉我啊！”清霁无力地大吼，他无力地倒在床上，靠着床头，无助地抱住双臂，额前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悲伤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眼睛如此悲伤，心上的疮口，一定不小。
流了多少血，独自咽下了多少苦泪，受了多少伤，心灰意冷了多少次……
清霁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愿想，不愿看，也不愿听。
久久地，他说，声音暗哑，却没了哭声，没了忧伤。只是淡淡的，没了任何情绪地说。
就像是，再做最后一次挣扎，最后一次恳求，恳求别人。最后一次，为了他自己……
他想，以后的日子呀，能够安稳些。可不想，盖上白布后，地下的日子还不得安生。
他不想，这一辈子的阴雨天气都延续到下一辈子。
如此痛苦，如此悲伤。
他想，陪黎疏到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很容易满足的，真的很容易满足……
他爱黎疏，他没对黎疏说过。
黎疏他，知道的，却不屑于。
清霁的睫毛上沾着些许湿润，无神的眼睛闪烁着绝望和黑暗的神色。
他说，同时悲鸣低泣。
“不要告诉他。”
阿姨微微启口，看着深处于黑暗中的清霁，欲言又止。
末了，清霁又说，声音更加的低哑：“谢谢……”
或许是一路上看着十八岁的他到二十四岁的这六年，他所经受的痛苦和折磨，阿姨犹豫着，终还是点了点头。
清霁绽开一抹苦涩的微笑，感觉他就要消失了般，轻轻地勾唇：“谢谢。”
第5章 曾经他许给一位少年的繁华，终是没来得及……
夜晚下，这座城十分寂冷。
市中心有多家有名的酒吧，楚萧在国外待得久了，一回国便浪到了酒吧里去。
一个电话，叫来了他的好兄弟——黎疏。
霓虹闪烁，车流匆忙，整座城虽繁华，却冷得太多，太多……
时光匆匆，兄弟俩已经六年没见了。
高中毕业后，楚萧去了国外读书，黎疏留在家族企业里管理。
相比较而言，楚萧还是比较自由的。
“我说黎疏呀，你是穷了还是怎么了？你朋友都瘦得不成样子啊。以前你也不小气啊，还是我发现得太晚了……”
楚萧一边喝酒一边对微醉的黎疏说。
黎疏放下酒杯，看着闪烁的灯光，眼睛微眯，目光深邃，嘴巴轻咂，似乎在回味嘴中的酒香。
“小气吗……”黎疏突然喃喃道，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继而嘲笑出声，“该他受的。”
“不够兄弟！”楚萧将手搭在黎疏的肩膀上，“清霁那小兄弟怎么招惹你了？”
楚萧真的很好奇，黎疏从来都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而且对于兄弟从来都是大肚量的。就算真的惹到他了，也不至于饿成那般模样。
楚萧现在回想见清霁的第一眼时，真心被那瘦削的脸，和那单薄的身形惊到了。
说实话，那样子真的如鬼似魅，肤色苍白得可怕，让人看了直感到心疼。
可怜……
惹了黎疏这样的人。
黎疏虽然大肚量，但触犯了他的底线，会死得特别惨。
楚萧“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情清霁几秒钟。
黎疏回过神，看着楚萧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停顿了许久后说：“他，害死了晴扬。”
黎疏的眼睛在闪烁的灯光下，暗了暗，神情复杂，却带着明显的愤恨，残忍。
对于谁的，楚萧想他猜得到。
他皱了皱眉，脑海里不停地翻阅着有关“晴扬”的记忆。
画面突然定格，一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出现在脑海中。笑容灿烂，如沐春风般。眼睛很漂亮，像天上的星星。
而黎疏，就站在少年的旁边，目光完全都在那个少年的身上。
深情温柔，毫不保留。
“哦，我想起来了！”楚萧差点激动地跳起来，黎疏冷眼扫过去，楚萧屁股重新贴在椅子上，手却激动地拍打着桌面。
“晴扬…晴扬不就是你高二那年追的全校学霸吗？当时你们经常走在一起，很多人还传谣言说你们在一起了，有一狗蹄子……”
黎疏差点没一腿子朝楚萧踢去，他白了楚萧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楚萧忙点头哈腰，连连说能。
黎疏无奈地收回腿，无语地“啧”了一声。
“我记得晴扬有个同龄的弟弟，叫……”
“清霁。”
黎疏淡淡出声，说出的话不痛不痒，对于他来说好像只是在说一场无关紧要的笑话。
而黎疏最后也带着讽刺意味地嗤笑出声。
“额…”楚萧感觉头顶上飞过一只乌鸦携带着六个句号，他在心底无语地叹道：这狗血的发展，这狗血三人组，这狗血的剧情。
楚萧摸着下巴，深思状：“刚才你说他害死了晴扬，是怎么回事。”
“不想说。烦得很。”
楚萧闭上了嘴巴，他郁闷又疑惑地拿酒喝下，脑海中却在思考这三人的关系。
“晴扬什么时候死的？”
半晌，楚萧又发出了一个新问题。
“高三那年，应该是六年前吧。”
说此，黎疏的眼神浮现出悲痛之色。
“因为什么？”
“具体的……不想说。”
“那你和清霁？”
“他是还债人。”
“嗯？…”
楚萧怎么感觉他越听越懵，这关系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呢。
但他好像，也快接近了真相。
“晴扬的死，和他有关。”
“他得，赎罪。给晴扬赎罪！”黎疏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他的眼中，似乎闪着些怒火的红光。
“所以……”
楚萧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某些不可描述的，残忍而又不可描述的画面……
“qiu禁着他，折磨着他，让他痛苦一辈子。”
“真惨……”
楚萧玩笑说完了，恢复一脸正色，想起下午清霁拜托他不要告诉黎疏的话。不明所以的，他竟觉得清霁可怜又可悲。
不过向来他都不太插手这种复杂的事，除非兄弟说要帮，他二话不说就会出手。
但如果不需要，他不会过问，更不会插手。
良久，楚萧放下酒杯，神情颇有些严肃地说：“晴扬已经去世那么久了，况且清霁又是他弟弟，你还不肯释怀，你觉得晴扬在下面会高兴吗？”
黎疏眸色一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楚萧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说下去：“虽然我不太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隐隐觉得，那么乖巧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人……”
况且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不一定是真相”不是吗？
楚萧和晴扬的交情不深，准确来说也就见过几次面，但他却没想到那么多年了，黎疏还这么纪念并深爱他。
痴情种……
可有时太过痴情，苦得可是旁边一直陪伴着自己的那个人啊……
楚萧不想说得太明白，他觉得有些事得需要自己亲身经历才能更加珍惜。
他希望，黎疏可以早点发觉吧。
可……
“闭嘴！”黎疏不悦地瞪着楚萧，警告他不要再说了。
楚萧噤了声，摇摇头低低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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