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他还年轻,还想成家立业,儿孙满堂呢。
如今跟着他五年,寿命可能缩水了不止二十年了。
启迪真正算上来只比季郢怀小上两岁不到,但总是无奈地叫季微尘“小少爷”“祖宗”“尘哥”,生怕人不知道他的无奈,以及心酸。
“好了,认真的,下次你要发什么,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我让你自己管着账号,你至少得给我点准备的空间吧?”启迪好言相劝。
季微尘好似觉得他说得有点儿道理,也乖乖地点了点头。
启迪终于被他可爱到,想伸手学着季郢怀摸摸他的发顶,最终还是压下了冲动。
他可不想吃一凳子灰。
他翻着手机看了看行程,又叮嘱床上把被子拉上来盖到下巴处的人:“你先好好休息几天,《缥缈》那边不差你这会日子,我去跟导演请个假。”
“不,我好了。”季微尘不同意。
启迪当没听到他说话,继续说:“说起导演,我昨天准备跟你说来着。”
“那个导演不拍了,要去度假,换了迟导来拍,据说是他软磨硬泡抢来的。”
季微尘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启迪,小声问他:“迟导?”
“对!迟北海啊!那个据说凶神恶煞的导演,年轻得很呢!才25岁。”
说完还不忘叮嘱他:“你可得注意点儿,别被他攒着劲儿了骂,就你这小身板,还指不定能受得住他几句骂呢!”
第3章 迟北海此人
季微尘撇撇嘴,他才不管那导演多凶呢!这七年他也是靠实力过来的,这一点黑粉可以证明。
黑粉从不黑他演技和颜值,专挑他娇气矫情耍大牌来带节奏。
要不说这世界上总有这么些人,就因为单纯不喜欢你偏要鸡蛋里头挑骨头呢。
这不没事儿找事儿么?
“什么时候开工。”季微尘缓了缓,手又搭上上腹。
季郢怀一直关注着他,见他动作连忙上前给他揉着,又自顾自地说:“怎么又难受了?不是输过液了?”
说完又叹口气,看了眼阖着眼,手摊在一边的弟弟,道:“你这总是难受,养着也不见好,大病小病不断,是要心疼死谁啊。”
——是要心疼死谁啊。
季微尘微微睁眼,脑子里有一道不同于哥哥季郢怀的声音响起,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稚嫩和正处于变声期的沙哑。
“反正不是他自己心疼,就他这神经性胃炎,骂不得吼不得的,真是要气死人。”启迪对他这艺人的身子十分不满。
分明弱得要死,还一个劲儿的使命工作,还时不时地让他也跟着加班,命都要不保似的慌张。
又缓过去一阵闷痛,季微尘都出了身冷汗,他又问:“什么时候开工?”
启迪:“……”合着刚才的话白说了呗。
“开工开工开工,你一天不开工会要了命是吧?我看你是开工了才会要了命!你听听你现在的声音,你听得清吗?比那刚出生的猫崽子的声音还小!”
启迪一顿输出,季郢怀也不拦着,若是能把他这倔的要命的弟弟给劝下来也算好事一桩。
被骂的人不说话,还有些虚弱的靠在床上,启迪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他又温柔下来,低着声音说:“先不开工,过两天带你去见见迟导,开工时间听迟导安排。”
“嗯……”季微尘应声,呼吸声却又开始急促起来,胃里疼的一阵翻腾,他手搭上胃部,侧身俯在床沿上对着垃圾桶又是一阵吐。
昨天到今天都没吃,胃里吐无可吐,只能吐了些胃酸出来。
季郢怀心疼的要命,连忙给他倒水拍背。
嘴巴不饶人的启迪也一阵心惊,该不是刚才的话刺激到他了吧。
“怎么还在吐?”季郢怀给他揉着胃腹,也不敢再给他吃药。
昨天吃了三回,药量过大,怕吃出耐药性。
季微尘此时才好受些,吐过一阵身子都松泛不少。
“怎么样了?还想吐吗?”季郢怀低声问他。
他摇摇头,喘息两声,才说:“好了。”
好个鬼!
启迪皱着眉看他,万分不赞同他说的话。
“你再睡会儿,我去处理公关。”启迪终于压低嗓子软着声音哄他。
季微尘没理,在疲累中又睡了过去。
见他眉心舒展后,季郢怀才同启迪出了卧室,又到了客厅坐下。
两人都是一夜没睡。
原本就在处理昨天的热搜,看着应该是到了差不多的时间,才进去给他量体温。
“难处理吗?”季郢怀坐在单人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启迪皱着眉,但还是摇了摇头。
虽说他对季微尘嘴上不饶人,但在对外人的时候,护崽子不比季郢怀这亲哥护的少。
“要怎么说?不会让他道歉吧?”季郢怀问他,还没等到答案,他又自己回答:
“不可能的,你别想了,要是让你登他的账号发声明倒是有可能。”
启迪抬头看了他一眼。
“要是你不怕他生气的话。”季郢怀又补充。
启迪又低下头继续对着手机敲敲打打。
“当然不会让他去道歉,反正他黑粉多,总不能让他一直去道歉。”他说。
又转了手机递给季郢怀看刚才发的声明。
“玩的一手好文字游戏。”季郢怀笑。
这声明字面上歉意满满,可内地里都是在说是黑粉先挑事儿的,自己艺人只是气不过的无心之失,让他们将心比心,又顺带警告了一番。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都能看出来这声明的意思,简直就是个裹着糖衣的炮弹。
——
一周前
“北海啊,《缥缈》暂时就交给你了,只剩一半了,我相信你的能力,迟导总不能浪得虚名吧?”看着四十多岁的人端着酒杯示意对面年轻的男人先干为敬。
被唤北海的人就是大名鼎鼎,圈里传着凶神恶煞的迟导。
男人五官深邃,下颌线分明,棱角锋利,高挺的鼻梁衬得他的五官更为立体,眼窝深邃,一双狭长的凤眼漫不经心地盯着手里的酒杯。
薄唇轻抿,没有表情的时候,唇角微耷,单从面上看上去确实有点儿凶相。
是不同于季微尘的五官精致的美的另一种长相,迟北海严格贯彻“凶”字,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正气长相,却又隐约让人瞧出些匪气。
如此矛盾,却又完美契合。
“老师谬赞了。”迟北海喝完杯里的酒,放下酒杯又说:“老师交代的,定然不负所托。”
迟北海刚结束自己的电影拍摄,用了两个一线,取景在川城。
拍完了最近才回京城,正准备休息一段期间再筹备下一部剧,却被临危受命。
《缥缈》这部剧算得上是一个公益片,无论谁来拍,都能起到一定作用。
重要的是主人公的情感影响力。
“你……你找时间见一见他……”陈导已经喝得满脸坨红,话也说不太清楚了。
断断续续地只能说出这么两句。
反观年轻男人,面色无常,仿佛是喝了几杯水而已。
“见谁?”他问。
陈匿一拍桌子,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人或事,笑得大声,说:“还能谁,不就是那个娇气包,动不动就生病,总耽误我进度的那个……那个……”
说话又只说一半。
这话便是陈导口不对心了,说了些气话,他也是心疼季微尘,又气他拼了命似的工作。
迟北海皱眉,见他总说不清,也没打算认真听。
正准备打电话让他师母来接这个快要醉得不省人事的师父回家。
却又看他趴在桌上,用手指着他,听他喃喃:“我……我跟你说啊北海……你……你说戏的时候……收收你那性子……嗝……别……别他妈的逮着个人就骂!”
第4章 前奏
迟北海听他说话直皱眉,跟醉鬼说话当真费力。
“对了!”陈匿又抬起头,双眼迷离的打开手机,凑近了用手指头上下划着。
“欸,找到了!”他拿了手机踉踉跄跄地走到迟北海跟前。
指了指手机上的联系方式,说:“你……嗝……你加这个人的……嗝……联系方式,这是他……他经纪人的。”
迟北海屏着呼吸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一点。
他视力很好,能看清屏幕上的字,但他怕醉了酒的人弄错,念了一下屏幕上的名字。
“启迪?”他问陈匿。
“汽笛?什么汽笛?我们在喝酒呢,你听什么汽笛啊!”
“……”
“我说是不是启迪,他是个人。”迟北海无奈,但也沉着声音耐心解释。
陈匿已经双眼迷离,皱了皱眉,明显的茫然,道:“啊?不认识,不认识汽笛,我只认识启迪!那小子的……经纪人!”
迟北海:“……”他不该试图跟一个醉酒的人对话。
但好歹得了正确信息。
他记下电话号码,又发了微信好友申请过去,之后才给师母打了电话。
何嫦赶来的时候,陈匿已经趴在桌上睡的人事不知了。
他趴在刚才迟北海座位的旁边,而迟北海早已挪到了刚才陈匿座位的旁边。
“北海,谢谢你啊!”何嫦到了谢,又拍了拍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陈匿,说:“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年轻喝酒,喝了又醉的人事不知。”
说了不解气又拍了几下。
这几下不重,但也不轻了,陈匿也只是哼唧两声就没再动。
“北海,麻烦你帮我搀一下,我车就在外面,帮我把他弄上去。”
男人点头,起身帮忙。
把他们送上车后,他才说:“跟师父说不用担心,我这儿都行。”
何嫦带着笑意点点头。
陈匿其实也没多大年纪,才四十八岁,而何嫦也才四十五岁。
此次离开也是要去准备做试管婴儿。
两人结婚多年,但总是要不上孩子,去检查就说压力大,放松心情。
可这玩也玩了,工作也工作了,就是没怀上,一晃就都四十多岁了。
按理说这个年纪已经算高龄了,陈匿也劝了何嫦不要孩子也行,偏何嫦一个死脑筋,非不同意,还拿离婚威胁。
陈匿没办法,只得依着她。若是试管成功了,他定是一段时间没办法导戏了。
干脆现在就开始把拍了一半的公益片电影托付给徒弟,专心陪着妻子,也好过在工作的时候时时担心她,省的一边都不能照顾好。
……
季微尘这几日待在家里已经快要闲的耐不住登微博一条一条的怼黑粉了。
虽然只有那天晚上发了高烧,可之后的几天里断断续续地低烧磨得他没了精气神儿。
这病伤的是他的身体,可同时损了启迪和季郢怀的心理。
见他始终不见好,心里急得不行,就连平日里嘴欠的经纪人也没在冷嘲热讽,换了“这祖宗怎么还没好”这句时时挂在嘴边。
“哈,好了,退烧了。”季郢怀接过弟弟拿出来的体温计看了眼,终于舒了口气。
启迪也瞬时耷拉下紧绷的身体,道:“终于退烧了。”
他又抬眼看了眼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季微尘,唇色还是苍白,病去如抽丝,整个人好似都没有什么力气似的靠着沙发背。
身上还盖了件极厚的毯子,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除了脑袋和露在外面捧着手机的瘦到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
季微尘不觉得有什么,低烧而已,他已经难受惯了,总这样生病,这里疼那里痛的,习惯就好。
即使难受他也能处变不惊地要求工作。
就像现在——
“什么时候开工?”他双手捏住手机,倒扣过来,好像手机里的内容也不能再引起他的兴趣了。
季郢怀无奈,揉了两把他的头发,低着声音哄:“要不再休息两天?你才刚刚退烧。”
他摇头,直直地盯着启迪。
启迪看了眼手机,也没办法。
“就今天吧。”迟导定的时间,他也不敢爽约。
他收起手机,看了眼季郢怀,又估摸着自己艺人的身体,还是开口:“今天下午三点,迟导定的时间,在不归堂。”
季微尘蔫蔫地点头,终于可以工作了。
“现在还早,还可以睡会儿,吃过午饭再去也不迟。”季郢怀劝他,“况且这种局不见得能让你吃上东西,别又犯了胃炎,有得你受。”
季微尘懒得听他唠叨,敷衍的用鼻音嗯了一声又拉起毯子盖住整个脑袋。
还不等季郢怀反应,启迪就伸手一把拉下盖住他头的厚毯子。
“你干嘛?”启迪问。
季微尘一脸不满,不耐地施舍他两个字:“睡觉。”
“你睡觉就睡觉,别蒙着睡,会喘不过来气,也别睡在沙发上,睡一觉起来又得腰酸背痛。”
季微尘好像被提醒到了,愣了一下,眼皮耷拉着,眼神晦暗。
半晌才状似不耐地抱着毯子起身往卧室里去,嘴里还嘀咕着:“麻烦。”
这麻烦也不知道在说谁,说何事。
总之,听到他这句话的季郢怀心里疼了一下,和原先酸胀的心疼不同,是刺痛,针扎似的,忽略不了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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