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眼神阴郁:“死贱人!”
混混听到有人偷窃这件事,还是在自己隔壁后愣了愣,也开始有点不爽了。
“谁他妈胆子那么大啊,居然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妻子阴冷地看着卷发女郎,她在心里笃定了偷窥者就是这个女人。所以她主动开口,“行啊,反正人都齐了。不如大家聚在这里,一起揪出那个偷窥的人。”
卷发女郎身正不怕影子斜,耸耸肩。混混青年也想看看是谁那么不长眼,点头。
房东一脸阴沉。中年男人随波逐流,小武选择沉默。
就这样,长明公馆的租客们,都进了103。
“等一下,那个胖子还没来啊。”
卷发女郎发现王小胖不在,开口道。
妻子嘲讽道:“他来不来有必要吗,别装了,就是你。”
卷发女郎真是看见这个没用的女人就晦气:“贱不贱啊蠢女人,自己管不住老公,把气全撒到我身上来。”
妻子尖锐道:“你就是狐狸精!你就是小三!一天天的衣服都不好好穿!你不是狐狸精谁是!”
丈夫觉得妻子丢脸,一巴掌扇上去,说:“吵什么吵,给老子闭嘴!”
啪。
一个鲜红的巴掌浮在中年妇女被油烟熏得瘦黄的脸上。
“老公……”但她也不敢违抗老公,一下子眼睛红了,又开始呜呜咽咽地哭。
卷发女郎嗤笑一声。
他男朋友拽着她,骂咧道:“走走走,离这神经病一家三口远点。”
房东一脸阴沉坐在主位上,把那颗像人眼珠的摄像头丢了出来。房东:“你们说是谁做的。”
住在长明公馆的人,会留下来参与这件事。没有一个人会是为了自证清白,他们想的都是把自己讨厌的人拖下地狱。
妻子捂住通红的脸颊,率先开口:“还能有谁啊,谁最爱偷东西不是一目了然的吗。201那个女人,缺钱缺疯了,连嫖客的钱都偷,我觉得就是她。”
“黄脸婆你说什么?!”
卷发女郎尖叫一声,拿着手里的杯子就直接砸了过去。
房东重重地一拍桌子:“安静,都给我安静。”
宁微尘和叶笙作为公馆的租客,自然而然也参与了进来。
宁微尘出色的社交能力在怪诞都市也同样有效,他落座后,支着下巴扫过这一圈的人,笑着开口道:“大家都是住在同一栋楼里的人,彼此都很了解。不如一个一个来说说,自己认为的偷窥者是谁吧,方便大家理清思路。”
房东也觉得是个办法。“对,别吵架。一个一个来,别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闭嘴。”
妻子瞪了卷发女郎一眼,第一个发言:“我先来。”她恶狠狠地看着卷发女郎,咬牙切齿说:“就是这个死贱人,我敢肯定就是这个贱人。她每天都鬼鬼祟祟紧关门窗,不知道在屋子里捣鼓什么东西。这贱人那么喜欢钱,203离她那么近,不是她是谁。”
卷发女郎刚想说话,就被房东狠狠一瞪:“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许插嘴。”
怕他们殴打起来,这位置都是打乱坐的。
下一个是混混。
作为女郎的男朋友,他自然要为女郎出头。可是混混的矛头没有指向中年妇女,而是看向了坐在自己旁边的中年男人。
混混道:“黄脸婆你一天到晚拿偷说事,偷偷偷,是不是忘了,你这软脚虾丈夫以前还指使你的哑巴儿子去偷过我女朋友内衣呢,恶不恶心啊你们一家三口。”
“你——!”妻子被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混混流里流气说:“要我看,公馆的偷窥者就是你那个孬种丈夫。黄脸婆我告诉你,你丈夫有事没有就在二楼乱逛,眼神飘忽,动作古怪,跟个老鼠没两样。”
而混混旁边就是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直以来都被这个混混欺压辱骂,如今逮着这个机会像是要死咬住他。
“你少污蔑我。那事我早就解释过了,是我这脑瘫儿子被他娘教育成那狗德行自己偷的!跟我没关系!你说我,我还说你呢!”他望向房东,脸上肥肉横动,大声道:“房东,我看偷窥者就是这死马仔。这个摄像头,有一次我在三楼亲眼看着他从外面拿回来。我亲眼看着他手里就拿着这个眼珠子,还有一堆线,就是他。”
混混道:“别他妈血口喷人,你拿出证据来啊。”
中年男人说:“有摄像头肯定也有显示器啊。他既然买了摄像头,那他房间里肯定就有显示器,去他房里翻一遍不就得了。这人做贼心虚,连看显示器肯定也不敢光明正看,猫被子里躲柜子里,去翻翻他的柜子和床底。”
混混炸了:“软脚虾你讨打是吧!”
房东听到这里,猛地想到了显示器的存在。
“对啊,显示器。”她自己就买过eyes,自然也知道显示器是个什么样子。一个四四方方,像文具盒一样的东西。
房东脑海中瞬间想过什么,她的视线,突然一下子看向小武,脸色阴沉道:“哑巴,把你的书包给我看看。”
妻子一下子不爽了:“老太婆你要干什么,你脑子进水了吧,他就一个小孩啊,他懂什么。”
房东道:“他懂得可多了,你小孩牙都没长全就去偷女人衣服,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之前就有一次看到他书包里有个黑色方盒子,是不是就是显示器?”
妻子:“你疯了吧怀疑我儿子。”
房东:“我怎么就疯了。早看你们302不顺眼了,一个房间住两个人,穷死你们得了。天天清早就起来搞你那什么早餐车,两个人用水用电多大的花销啊,结果我每天看电表都没大动静。我看你一定是偷电了,好啊,迟早我要抓住你这贱人的把柄!”
主持秩序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参与吵架的人。
杨宗痛不欲生:“别吵了,别吵了……”
而这一次他没有被无视。
因为卷发女郎也开了口。
“到我说话了!都给我闭嘴。”
卷发女郎的视线一直幽幽地看着房东,眼里流露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得来。她红唇一扯,轻蔑一笑。
女郎从来就没把中年妇女放在眼里,只当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嫉妒自己的年轻貌美。
所以卷发女郎最厌恶的,都是这个一天到晚盯着她洗澡洗头发的房东。
“老太婆,听了这一圈,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贼喊捉贼吧。真论鬼鬼祟祟、疑神疑鬼,这个公馆里的人谁比的过你啊,每天最方便上楼的人也是你,最抠搜贪财的也是你!”
卷发女郎嗤笑一声,挥挥手:“大家听我说。今天这老太婆就是在虚张声势,编造出一个偷窥者。然后等明天咱们房子被撬了、东西被偷了,全赖那个莫须有的偷窥者,哈哈哈,笑死,结果她拿着备用钥匙。”
房东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
卷发女郎:“说的就是你,老太婆一肚子坏水。”
灯光照在每个人脸上。
他们年龄职业性格各不相同,但相同的是,每双眼、每张嘴,流露出的都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天色已经黑了,灯泡把每个人的影子照出来,落在墙上全是畸形的怪物。
下一个发话的人是小武。
小武抱着自己的书包,眼睛紧张忐忑地像一颗清澈的玻璃珠。
叶笙抬头问他:“你也有想说的吗。”
小武重重地点了下头。
叶笙冷声道:“到下一个人了。”
长明公馆的人听到他说话,停下了争论。他们每天都在吵架,早就吵腻了,彼此翻个白眼,也没打算继续吵下去。
小武这一次没有用笔和本子写,对于他来说,找出偷窥者这件事好像成了一个执念。所以他握紧拳头,艰难地开口,声音轻也很稚嫩。
小武说:“我怀疑。偷窥的人是住在303的那个男人。”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小武的这句话让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刚找工作回来的王小胖听见了。
王小胖每天都是长明公馆回来最晚的人,他一脸懵地从门口走进来。
“303?这不是我住的地方吗,提我干什么?”
103是长明公馆租客开会的地方。
王小胖见这里亮着灯坐满了人,还以为是房东又要心血来潮宣布涨租了呢,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一进来,在场所有的人目光就钉在了他身上。
王小胖露出一个标志性的憨厚的笑来。
王小胖挠挠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那种看起来就很老实的长相。
房东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指着桌上的眼珠摄像头,阴恻恻说:“在203发现的,你们之中里面出现了一个偷窥者,今晚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王小胖听到这句话,紧抓着公文包的手微微泛白,他尴尬地一笑,笑着说:“哈哈,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卷发女郎抱胸挑眉,自认为看清一切,嘲笑道:“老太婆你自导自演不累啊。有完没完,我先回房间了。”
房东道:“不准走!找不出偷窥者,谁都不准走!”
王小胖永远都是个和事佬般的存在:“别吵架别吵架。”
他叹口气:“偷窥者咱们一定要找到,但是天都那么晚了,大家工作了一天都累坏了,先回去睡觉吧。明天周六,不如白天在好好商量一下。”
他的提议得到了所有租客的同意。
反正把脏水泼到自己讨厌的人身上就行,谁都累了。
只有小武抓着纸,他像个固执小兽,看着王小胖道:“偷窥者就是他,就是他。”
他眼里是最纯粹的坚定,哪怕牙齿发颤,也要鼓足勇气说出来。
——只要揪出这个偷窥者,他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这栋楼也将不会长满眼睛,他可以睡个好觉。
王小胖依旧是那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哈哈一笑:“小朋友嗓子好了,但眼神好像还没好啊,你别污蔑哥哥啊。”
他的眼睛很小,一笑就成了一道缝,可是那道缝盯着小武,完全就是一个怨毒警告的眼神。
中年男人打个哈欠,也吵累了,他拎着小武说:“回去睡觉。”
小武摇摇头,手指死死抓着桌子,他艰难、断续地说:“不,就是他,就是他啊。你们相信我啊。”
说到后面,他眼里已经有泪水涌出来。日日夜夜的害怕,恐惧,那铺天盖地的眼睛都让他绝望。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小武固执地就念着这三个字。
“就是他。”
可是一个小孩子的话,没有人会放在心上,几位大人起身,打算回房间。
房东气得破口大骂,“你、你们……”但是她一个瘦瘦弱弱的老太,根本就没办法拦住这群人。
王小胖暗舒了口气,眼神古怪看了眼小武,心想,这个小孩还真不如一辈子是哑巴。
就如洛兴言所说的,光是一个偷窥者根本无法拖住长明公馆的租客。
他们只要一回房间,对于叶笙等人来说,就是死局。
洛兴言都已经快要完全失去异能了,他们几人根本无法,去对付七个A级A+级异端。
杨宗快急死了,视线看向叶笙,眼里全是“大佬我们该怎么办啊。”
叶笙一直就是在拖延时间,他在等洛兴言运用爆破金属的异能,把这栋楼的线路都标记一遍。
终于在众人就要离席前,洛兴言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做完了!”到春城第三天晚上,他们的异能就被剥夺的越干净,现在洛兴言身体内的异能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他完成标记所有监控线缆的任务,已经是精疲力竭。一头红发被汗打湿,淡金色跟猫科动物一样的眼睛,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叶笙,所有的监控线缆,我都捕获完了。”
长明公馆的路线非常乱,特别乱,他根据念力感知,到处走动。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标记了个什么。
叶笙:“嗯,够了。”
他站起身来,眼眸看着站在门口的一群人。
租客们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以前叶笙没发现,原来长明公馆的七个租客,居然覆盖了人一生的各个阶段。孩童时,青年时,中年时,老年时。单身时,恋爱时,结婚时。读书时,上班时,生育时。
“就是他,就是他……”小武知道谁在203装的摄像头,知道谁是偷窥者。可是没有人信他,男孩急得眼中已经泛出了泪光。他抓着父亲的衣服,很久没说话导致他说不出很长的句子,所以只能如幼兽悲鸣般不断重复这三个字。
叶笙看了他一眼。
小武想抓出这个公馆里的偷窥者,但是真的抓出来了,他会如愿吗。
叶笙说:“eyes的监控线缆很脆弱,虽然和电路混在一起,但依旧可以轻易区分的。他以前是搞这方面维修的,从203摄像头的源头开始沿着监控线缆一路标记,就能找到偷窥的人。”
房东瞬间眼睛都亮了:“真的假的!”假的,没有哪一个维修工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但在长明公馆住着的全是学历不高的人,马上就信了。而且对他们来说,都迫切地需要验证那个偷窥者是不是自己讨厌的人。
卷发女郎乐了:“那快开始啊,让我看看从203的监控线缆是不是一路连到101。”
房东拿鸡毛掸子直接指着她:“闭嘴!”
妻子说:“开始吧。看看小偷是谁。”
女郎的男朋友居高临下看了眼软脚虾。
中年男人则是暗戳戳地冷笑。
小武听到这句话,眼泪还凝结在睫毛上,但他稍微安下心来。他几乎是笃定,在203安摄像头的就是王小胖。
唯独王小胖一人,抱着公文包,冷汗直冒,但他还是露出一个老实憨厚的笑,说道:“这都,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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