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在中途就发来一条简讯:
【我先走了,安全屋见。—Vermouth】
不愧是塑料搭档,很有大难当头各自飞的自觉。降谷零心底松了口气,现在需要应付的,只有误抓了自己的唐沢裕一个,他反手敲简讯给风见裕也。
【来米花银行。我被捕了。】
顿了顿,他又打字道:【一起把唐沢裕的手机带过来。】
唐沢裕还在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记者的各式提问,他话术极其圆滑而老套,可能会断章取义的语句、提问了隐含的陷阱,唐沢裕一概不碰。降谷零自然了解自己这位同期的实力,准职业组出身,却能七年内升到警部,可直到他把矛头对准自己,降谷零才意识到他的难缠。
在他刚刚被朱蒂追进米花银行,混在铁椅上等待的人群中时,降谷零在门口看见匆匆进来的柯南和唐沢裕,当时他还以为两人是在找别的什么。
可在卫生间门口的狭路相逢,唐沢裕举枪的动作又是那么果断,他说:“赤井秀一死了。”
——所以,唐沢裕和柯南赶到米花银行的目的,正是伪装成赤井秀一的他自己。
可唐沢裕为什么会认识赤井秀一?
他们一个是警视厅警部,一个是FBI搜查官,按理说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边才对。
还有那个叫柯南的小鬼,贝尔摩德也在刻意地保护着他。
前组织卧底赤井秀一、与贝尔摩德似乎有联系的柯南……和这两个人扯在一起,降谷零只能联想到一种可能。
自己一直以为的,生活在光明里的同期,早已不声不响地知道了许多潜藏在阴影里的黑暗面。
——唐沢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他到底对组织了解多少?为什么他会和FBI扯上关系?
降谷零心头微微一沉,他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忽略了很多东西。
按在键盘上的左手,指节微微发紧。给风见裕也的第二条简讯已经编辑好了,却还没有发送,降谷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往前修改了几个字。
几分钟后,风见裕也的手机震了震,上面收到了自家上司的第二封命令。
【From zero:
先别带唐沢裕的手机。】
*
另一端唐沢裕的采访走到尾声,他自然地侧过身,视线引导摄像机将镜头转向警车。
敞开的后备箱里,脱困的人群裹着毛毯和热水,生活安全警察穿行着忙忙碌碌。在那里面还有几道显眼的矮小身影,正是杂物间出来的少年侦探团们,柯南也站在一旁。
他们的身上都沾了灰,显得灰头土脸,神情却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受困的人群里也有孩子,”唐沢裕收回视线,“我很高兴自己的努力让他们没有留下阴影。”
环绕的镜头逐渐散了,唐沢裕按了按后脖颈,十几分钟的微笑让他也有些疲倦。
他在底下一扯降谷零,正要抬步往警车走,身后却忽然走来了另一个人。
“多亏有你在,”伊达航说,“不然警视厅又该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唐沢裕和降谷零同时一僵。
从班长的角度,就算有衣摆遮挡,底下的手铐也一样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同一时间欲盖弥彰地将手腕往底下又藏了藏,唐沢裕比降谷零稍镇定点,毕竟后者一副劫匪的穿着,还遮遮掩掩地扣着帽子,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降谷零缩了缩脖子,竭力让自己不引人注目,可事与愿违,伊达航一眼看到了他。
伊达航眉头一拧:“你是?”
降谷零:“……”
他艰难地伸出了唯一一只自由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摇了摇手,和大厅里应付劫匪的套路一模一样。
虽然有几分尴尬,但唐沢裕差点没憋住笑。
“一位路过的好心人,我正要带他回警视厅做笔录。对吗?”他连忙在一旁打圆场,又迅速拐上了另一个话题:“当然是因为班长你在外面。劫匪准备得太周全,我没想到他们连信号屏蔽器都有,如果不是有你和广告灯箱,这件事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说着他用手肘拐了一下降谷零,后者紧随其后,点了点头。
伊达航眼神若有所思。
他目光犀利地在两人间巡梭着,好像在验证着什么猜测,这种打量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似乎自行得出了什么结论,没再追问下去。
等柯南从不远处警车的后备箱过来,三人的话题已经重回正轨了。
“其实这个信号的实际用处并不大,劫匪是你们自己在里面解决掉的,”伊达航说,“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你和zero还要靠我们大闹便利店救人呢。”
柯南竖起耳朵,敏锐地从隐约的谈话里捕捉到关键词。
他迅速跑到中央,扯了扯伊达航的裤腿,好奇地仰起头问:“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吗?”
“喔,原来你就是那个拨开关的?”伊达航对这个勇敢的孩子很有好感,弯腰道:“很厉害嘛。”
柯南干笑着敷衍过去,伊达航说:“那还是我们在警校的事了。”
熟悉的遭遇,也勾起他的回忆,伊达航说起了过去的经历,唐沢裕便顺势沉默下去。
73在耳边叮叮不停,唐沢裕说:【我知道。】
漫画的更新泄洪般倾倒出来,正是警校便利店里的那桩抢劫案。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系统。
因为叙述者是伊达航,这桩抢劫案的叙事也多是他的视角,从搏击课伊达航被唐沢裕撂倒击败,到晚上在警校门口遇见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诸伏景光三人。
诸伏景光最先注意到不远处异常闪烁的灯箱,四人合计一番,找来了一群同期大闹便利店。
镜头一转,被困在便利店仓库里的两人,降谷零和唐沢裕,他们的对话,也被漫画原封不动地收录了进去。
萩原研二想起过去的经历,一拳轻轻地抵住了伊达航胸口。
插叙却没有到此为止,直到唐沢裕发烧住进医务室、降谷零半夜送灯,回忆的部分才终于结束,漫画的最后一格停留在降谷零推门而出的身影上,他左手扶着门框,嘴角还带着笑。
琴酒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插叙里。唐沢裕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哎——”柯南的蓝眼睛天真无邪地瞪大了,“原来伊达警官和唐沢哥是同期吗?”
伊达航酷酷地一挑眉:“惊讶吗?”
柯南连连点头。伊达航也为七年前相似的遭遇唏嘘不已,他说:“当时和你唐沢哥一起被困的还有zero,毕业后也没联系了。”
【笑死,伊达航你往旁边看看,这个藏头露尾的货色就是你那失踪的同期啊!】
【搜得死内,原版被困的是透子和班长,现在换成他和唐沢裕了】
【我好喜欢这个重置版的改编!七年前七年后,门里门外都是一样的人,可同期相见不相识,熟悉的眉眼早已陌生,只能以陌生的面貌听班长讲起共同的回忆……】
【?ls不熟何刀?】
【其实这么一来……还真有点命运弄人,世事无常的味道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举手,我有!谢谢你重置版,一包纸巾已经被哭掉了:)】
【别顾着发刀,来抓点细节姐妹们,唐沢裕他——怕!黑!耶!】
【我看的时候就想说了,又想嚎又不舍得中途退出来发弹幕,这个属性真的,我可以!!!】
【如果被关进小黑屋是不是就可以……嘿嘿……】
【上面的注意点,你的裤子都拍到我脸上了!说着脱下了自己的】
【呵,你们这群口是心非的小妖精,我就不想把唐沢警部关小黑屋,我想给他系领带,吸溜】
【?ls说清楚,你的领带想系在哪??】
【剥夺视野的玩法也好刺激的,老实巴交.jpg】
【不过唐沢裕以前和现在的改变真的好大,堪比古板优等生降谷零到三面颜安室透了吧】
【确实,感觉在透子的视角里,他就是那种很冷、很不合群的……可这种人往往会遭遇校园80啊,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所以他能在搏击课上撂倒伊达航啊】
【???原来是这样!遇到欺负就用拳头揍回去吗,老贼的这个伏笔居然埋的这么深?!】
【 1,当时我光顾着看hagi和马自达赌面包去了,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怪不得透子会主动去医务室找他,他也因为自己的外形遭遇过霸凌,可能是同病相怜或者是好奇吧?】
【我觉得是后者】
【所以透子会脱马甲吗?我觉得唐沢裕应该会帮他遮掩,之前在工藤宅,他不是已经模糊猜出了透子的身份吗】
【就看透子到底是黑是红了,如果是黑,唐沢裕肯定不会让班长和hagi注意到,他俩是不知道组织的存在的】
【就算是红也不能暴露啊!如果是红,透子就是潜伏在组织的卧底,那唐沢裕不就是苏格兰……?一旦说开了不就当场gg】
【突然感觉好刀啊,如果透子黑了,对唐沢裕来说,是不是就是原来那个把他带进光里的人,自己却陷入泥沼?】
【这么一想确实,可如果黑的是唐,那不就是“我曾将你拉出黑暗,现在也经历了同样的事,可你却回不来了”的剧本吗……】
【淦,怎么想都好难受,猫猫落泪了】
【姐妹们支棱起来!苏格兰三选一不是还差最后一个嫌疑人没有登场吗?说不定苏格兰其实是他,唐沢裕和透子都是老贼放出的烟雾弹呢!】
【啊啊啊啊我活了!不管第三个是谁总之我先投他一票!老贼求求你别发刀qaq】
【我也!】
警校的同期之间,用昵称指代已经是习惯。伊达航说完,柯南眨了眨眼:“zero?”
“啊,不好意思,一时没改过来。”伊达航忽然反应过来,笑了笑:“他的名字是降谷零。”
降谷零?!
柯南的蓝眼睛一瞬间瞪大了,工藤宅里唐沢裕提到了这个名字,可当时他明明怀疑他是……
刹那间柯南立刻抬头,唐沢裕还用手铐拴着伤疤赤井,伊达航说起过去时他一直等在旁边,柯南这才注意到唐沢裕出乎寻常的沉默。
从耳骨到下颔,侧颊呈现出一种冰冷而锋利的转折,沉肃而近乎紧绷。
柯南的目光,随后转向了不声不响的另一个人。
难道他就是……
就在这时,身后银行的一楼门口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响动,拆弹的爆处组结束任务,刚刚从里面走出来。萩原研二的半长发湿哒哒贴在颊边,他只进去了十几分钟,整个人却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辛苦各位,情况怎么样?”
“报告!炸弹已全部拆除完毕,”萩原研二说,他紧接着要继续下一句,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眉头紧拧着,那是一个极度不解且困惑的表情。
指挥员问:“怎么了?”
“引爆装置的最后一根引线,全部都是断的,”萩原研二说,“钱箱里的所有炸弹,一开始就根本不会炸。”
第77章 Case8.飞驰的环状铁轨(4)
“钱箱里的所有炸弹,”萩原研二说,“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会炸。”
而这并不是他将炸弹全部拆完才得出的结论,事实上,从萩原研二触碰到炸弹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油然而生了这种感受。
因为它实在太……标准,太规制了。
事实上,老师传授的拆弹模式,与实操过程简直天差地别。从基础的设计回路,到材料,引爆方式,电路布置,单片机结构……实际的案件往往比教学的难度翻出很多倍,不仅是因为制造者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从设计引爆装置开始的目的就是让它们最终爆炸;还因为会制造这些炸弹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接触到警校的培训课。
摆在眼前的炸弹,却完全没有这种野路子横生枝节的感觉,硬要比喻的话,就是一个是歪七扭八的老城区,一个是横平竖直的市政府广场。
从控制主板的设计、电路到焊接,到甚至外壳的一颗螺丝,它们无一不规整标致,几乎与上课用的范例没有两样,或是像教科书上的参考图从纸页里走出来了。
——萩原研二还记得他与松田阵平的第一节培训课。当时他们刚刚从警校毕业,因为出众的才能被特招进爆处组,一跃成为重点培养的骨干。这种初入职场就大出风头的新人自然遭到了前辈的排挤,可松田阵平哪里是受得了欺负的性格?他当场拍案而起。
“炸弹这个玩意,无论是造还是拆,你的技术都远不及我们,唯一可炫耀的大概只有资历而已。真正到了拆弹的生死场上,谁管你的年纪是小还是大?这种靠硬技术吃饭的职位,就不要搞拉帮结派、欺压霸凌的那一套了。”
背后说人小话的前辈当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松田阵平是直接从办公室外冲进来,一脚踩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可看前辈的表现,就说这一脚直接踩在了他脸上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松田阵平的怒气也没少到哪里去,所以两人的第一堂入职培训,竟然成了造炸弹的技术比拼。
“反正暂时还没有多余的炸弹可拆,制造的原料倒多了去了。我们干脆比造炸弹,”松田阵平说,“两个学霸,一个只会考试,另一个还会出考卷,当然是后者厉害。”
这场惊世骇俗……耸人听闻的对决,只要听到的人都会被勾起兴趣。所以最后,除了上面的几位老古板理事官被蒙在鼓里,爆处组全部到齐。
这里不像奔波于各个案发现场的搜查一课,时间与经历能积攒起实打实破获案件的功绩,在一帮整天摆弄电路的理工男眼中,技术的精湛与否才是一个人能否被认可的硬通货。
这个前辈仗着年事与裙带关系横行霸道,接连抢走了几个比他厉害得多的同事的晋升资格,组里早就对他颇有微词。
比赛的场地是警视厅训练场的操场中央,只有这里四野无人,最为空旷。为了保证比拼的两个人互不干扰,松田阵平和前辈之间的距离足足相隔十米。整个爆处组围在一旁,伸出脖子,踱步在两人之间,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小声的讨论与评判如蜂群环旋在人群中,一开始两人周围聚起的人墙几乎是相同厚度,到后来已经全部涌向了松田阵平的那一圈,黑压压的人头里三层外三层,直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66/231 首页 上一页 64 65 66 67 68 6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