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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倨傲的表情又来了，叫任开烦得当即给了他个背影，直下楼梯。
是他眼瞎，什么时候都不该把这人和唐泽明相提并论。
第14章
会议室内，除有事在身的，全员基本到齐。
任开主持会议，但他懒得说基本情况，主要由温冷代劳。
“目前已知的身份信息人，林晓云，今年27岁，Y省E市人，童年是留守儿童，由祖父母养大，父母在其十五岁时离异，又分别组成了家庭，都另有再婚子女。
“林晓云成年后与父母关系疏远，两人并不清楚她日常的情况。最近的一次联系，据母亲回忆隔了二年六个月左右，父亲是三年多前。根据她的工作记录，5年前离开了毕业后工作了两年的公司，之后再没有可查询的工作记录。从消费记录来看，近一年没有电子消费记录，但可能有现金消费。
“目前林晓云的父母已正式报案，林晓云列为失踪人口，已知她一个人在Z市生活多年，除父母外，其他社会关系也非常薄弱，没有恋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关于林晓云的主要信息大致就是这些。”
温冷通报完，看向任开，他点了下头，晃悠悠站起来，走到会议室最前端的白板前，开始写画，同时理清案情和布置任务。
“首先是林晓云。”在已知的姓名下他接连写了几组词汇，代表失踪者的基本情况，然后在树状结构的最顶端标了个A。
“接下来是汽车内发现的被害人。”他在被害人旁打了个问号，顶端则标上B。
然后，他转向另一侧较小的白板，在上面将A，B单列出来，又连起来备注：共用身份，在字上画了个圈强调。
“已经明确的侦查方向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林晓云的下落，她在哪儿，是死是活。另一个是现场发现的被害人是谁，杀死她的凶手和杀人动机是什么。”
任开放下笔，重新看向众人。
“目前的重点是先查清林晓云的下落。
“死者使用了林晓云的身份，是这个连环案中比较特殊的地方，到底是有意使用还是无意，是生前就冒用，还是死后被人借用，现在都无法推断。在调查时要注意这个点，寻找林晓云的同时很可能会带出被害人的身份，两个案子不能割裂来看。
“周鹏、张浩，你们带队排摸下林晓云待过的各个暂住地。
“我和温冷去查下她工作过的地方，再看看能不能摸到点别的社会关系。
“宋小磊，林维明天回Z市了吧？你让他别回了，他老家就在林晓云老家附近，你赶过去和他一起调查下当地。
“小邵，看看有没有什么网络痕迹可以追。记得查新冒出来的那些社交媒体，最近兴起的那种短博客呢。
“小赵……”
会议结束，宋小磊朝坐在他对面的周鹏开口：“周哥，林晓云是不是挺悬的了？”
周鹏是老干警了，知道他说的意思，“是挺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所以要尽快查，毕竟没见着人有时候就是好事，越早找到越好。”
张浩从旁站起身来，“躺着的可以稍微等等，失踪了的时间拖得越长越坏。”
他朝周鹏招手，“走了，准备开工。”
任开和温冷离开警局后，直接去了林晓云工作过的地方。
这是一家小规模的资产管理公司，主要替富有阶层管理各类资产，林晓云毕业后就一直在里头做销售。
两人先询问了人事，很幸运，当时负责招人的人事还留在这间公司。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学历是很一般的二本，不过一流大学的金融系毕业也不会来我们这种公司。因为是做销售嘛，要面对客户，容貌还是很重要的。”
人事正要翻出资料来交给两人，前台负责接待的女孩来敲门，公司负责人开完会了，正在办公室等两位警官。
任开和温冷被引进了办公室。
负责人名叫汪杰，对待警方的来访，态度很好，见人进门立刻就站了起来迎接。
温冷打量了下对方，从发型到皮鞋都精心装扮过，是个三十来岁的时尚型男，身材也保持得很不错，走路看人带着天然的自信。
双方坐下后，任开说明了来意。
“林晓云啊，我印象不太深了。她在这儿工作了也就两年？不太清楚个人情况。
“我们这儿的销售岗位流动是相对大的，不过这在哪家资产管理公司都是这个情况。
“她离开后的具体情况，公司完全不清楚。
“两位警官待会儿可以问一下还有没有认识她的同事，可能会知道些情况。”
任开看向温冷，意思是他还有没有要问的。
温冷问了下公司成立的情况。
“哦，这家公司是我爸的，我国外学了金融回来，他就开了个让我练练手，家里本来就有不少人脉，学着做做，也替家里搞搞投资之类。”
这印证了温冷的猜测，对方是个富二代。
谈话结束后，两人又分别向公司员工打听了一圈，没有人知道林晓云的去向，更不用说近况。
有个同为销售的后辈说了句，“会不会傍上了什么大款，去年在公司做销售的Linda就跟了个老板，听说还是那种没名份的。”
在这样的公司做销售，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行政很快整理出林晓云工作时的日志，交给了两人。
温冷又问人事多要了一份和林晓云同期工作，已经离职了的人员名单。
当天回到局里，余下的时间，两人都在忙着打电话，继续排摸情况。
近两个小时后，任开挂上了个有意思的电话，他不知不觉将姿势保持得太久，这才发现肩颈都有些麻了。任开摸了下脖子，抬头正要说话，就见对面的人右手持笔，长腿斜撑开座椅，神情专注地在讲电话。
任开觉得自己魔怔了，看谁坐在那儿他都能闪出唐泽明。
大脑还未对念头作出明确的反应，温冷已留意到他的目光，换了坐势。
很快温冷就挂了电话，等着任开开口。
“有个客户和我说，原话，‘林晓云？那不是汪杰给自个儿留着的嘛，怎么，出了事就不认了。”
温冷抬了抬眉，“我记得汪杰说他对林晓云没什么印象，不太熟悉来着，看来这汪杰不太老实啊。”
温冷说完，接着打最后两个剩的电话，其中一个他打得有些长，打到中途的时候，他看向任开，示意他注意自个这边，随后温冷对着电话道：“我开一下免提，好了，可以继续。”
“警官，汪杰和你们说他不知道林晓云的事？他是欺负现在公司里没老人了吧，就是有，留到现在大概也都保着饭碗不敢说。
他离婚就是因为林晓云，你们去问问他前妻，保管有个不一样的版本。”
第15章
夜中的办公室，任开对着画好的线索板发呆。
A线，林晓云之下，已经开始伸展出几根树杈，每条都没有什么进展。
任开又看了眼B线，很快站起身来往外走。
穿过那些常年亮着白炽灯的通道，越临近解剖中心越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走廊尽头那间解剖室一如既往亮着灯。
任开这次推门进去，齐素素习惯了许多，眼都没抬。
“你刚和谁在说话？”任开推门时听到里头有说话声，进来却没见人影。
“被害人。”齐素素朝解剖台努努嘴，说得理所当然。
任开瞧着她，决定放弃不提，他问了两句被害人最新的尸检情况，自然是没有什么新进展，不然早通知任开了。
两人聊完，任开站在那儿，既不走，也不再说话。
齐素素不得不放下手里的解剖刀，“还想干什么？”
任开表示没事，继续不动。
齐素素开始脱掉两层的橡胶手套，洗手，“心理医生那儿你要还是不想去，有些话可以在这儿说。”
任开眨了下眼正要拒绝，齐素素截断他道：“放心，不是对我说，知道你要说，早开口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这间屋里说，而且在这间屋子里说的话，只会留在这儿。
“被害人都是很好的倾听者，他们会信任你，帮助你。”
任开认真地看向齐素素，“你刚就是在做这事？寻求信任和帮助？”
齐素素十分确定，“嗯，我深有体会。”
任开觉得齐素素能评上系统内的这十大，那十大表彰人物的，还真不是白评的。
他笑了下开口：“那要不你去吃个饭啥的？让我在这儿聊会？”
齐素素擦干手道：“我这不就准备这么安排的嘛，你们好好聊，我去吃个麻辣烫。”
谁也不知道任开聊了些什么，第二天温冷瞧见他的时候，他终于把头发理得干净利落了，没再顶着那个半长不短的“艺术家造型”。
两人准备去询问下汪杰的前妻，听听她的说法。
让温冷和任开没想到的是，汪杰的前妻是Z市某知名企业家的女儿。
正值周末，顾娉婷在市郊的别墅里接待了两位警官。
谈到林晓云，顾娉婷有种时过境迁的感慨。
“开始时，我是非常恨她的，当时我和汪杰结婚才一年，就有人插足，而且林晓云长得确实漂亮，我自尊心也好，感情也好，都受到了非常大的伤害。
“当时汪杰给林晓云租了个房子，我带着人去闹过，把两个人给当场抓了。后来觉得闹得有点过了，倒不是觉得对汪杰过了，而是对林晓云有些过了。因为我是后来才知道，她是被小三的。
“我和汪杰是留学时的同学，毕业后就在海外结了婚，后来两个人准备回国发展，汪杰先回来开了他的小公司，我当时在帮我爸处理一个很重要的海外收购案，等于结婚后有大半年，我都很少回国。
“我是回国后又过了段时间才发现的，这之前我从来没去过汪杰的公司，也不关心他工作上的事，后来才知道他对不认识我的人都瞒着已婚的事。
闹开后，没两天林晓云就离开了公司，我不到一个月离了婚。”
“你知道后来林晓云的去向吗？”
本不抱多少希望的温冷和任开，没想到顾娉婷点了点头。
“林晓云离开公司后的事，汪杰还不一定有我知道得清楚，他这人渣得很，很快就又换了个漂亮姑娘。
我为什么会关心林晓云，因为我觉得当时有点过了，后头就托人去找她，想送她一笔钱。”
大小姐带人当场捉奸，连自己都觉得闹得过了，想来那画面应该是没法想了，林晓云作为当事人，估计情况非常糟。
温冷将案子的要点都一一记在随身的本子上，当然还有他的备注。
任开目光扫过笔记，温冷右手边写边像在鬼画符。
“后来呢？”任开继续问顾娉婷。
“我没想到她没收钱。我是个心里有不舒服就要弄舒服的人，不然浑身不对劲。我就让人替我看看，她有没有别的需要，给她安排个工作也好，我就算了了这事。
最没想到的是，她去了庙里。”
“你说林晓云出家了？”任开有点惊讶。
“不是不是，”顾娉婷摆手，“她去灵梵寺参加了个什么修行课程，后来就在庙里留下来做了长期志愿者。”
灵梵寺是Z市数一数二的寺庙，在全国也算排得上号的梵教大寺。夏国人民对梵教有着普遍的信仰，因而灵梵寺常年香火鼎盛，也是市内主要的慈善机构，间接资助多个组织收容救助遇到困难的群体。
“知道她去了那儿以后，我就去专门打了个招呼，让多照顾些她，因为我们家给庙里捐了多年的款，我因为这事还特意又捐了笔。再后来，隔了挺久，她才离开。她离开后，寺里还通知了我一声，再之后就彻底不知道了。”
问完了顾娉婷，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任开和温冷还是当即就跑了趟灵梵寺，寺里的书记兼知客能仁师父接待了两人，和顾娉婷所说一致，时间则具体到了三年零四个月前，林晓云离开寺院，不知去向。
按时间来推算，五年前林晓云离开了公司，在寺庙待了两年多，随后的两年直到现在，林晓云的行踪不明。
从其他几组人反馈的信息来看，无论是曾经的暂住地还是林晓云的老家都没有进一步消息，林晓云的网络踪迹和最后一笔电子消费记录都已是一年多前，发生在Z市。
线至此都断了。
等两人绕出大殿，已是黄昏时分，暮鼓声声，任开和温冷一起步过寺院的山门，依着台阶而下。
深秋红叶尽染，淅沥沥微雨随着凉风渐起，黄叶铺满地。
温冷走着走着，落到了任开身后，两人又下了十来阶，任开猛地停住步子，摇了下头，边转身，边大幅度地脱下外套。
温冷停了步子，目光紧随着任开，转眼，穿着单衣的任开将外套直接递到了温冷跟前。
“穿上。”任开没什么好气，“下山还有二十分钟，冻病了耽误事。”
温冷定在那儿，看向任开的目光里，有任开不能确定的东西，好像他认识了自己很久，久到满是怀念，触动和伤感？
任开避开这目光，僵硬地在雨中伸着长臂重复：“穿上。”
温冷垂下眼帘，接过衣服，“谢谢。”
直落到山脚下，两人一路无言。
进了车内，温冷将衣服脱下递出，任开接过时，衣料上的体温直暖到他的手心，任开有些烫手地将外套直接扔上了后座。
第16章
人来人往的大办公室，姜月突然出现在门口，连打两个响指。
大部分人停了手头的工作，望向她。
“任开，”姜月露了个笑容，“你升副队的任命正式下来了。”她朝当事人肯定地点点头，“好好干！”
“呦，任哥！” 邵晨宇头一个叫起来。
“还任哥？任队！”周鹏笑他。
办公室里鼓掌的，吹口哨的，闹成一团。
“我就上了个厕所，错过了啥……哎呦，恭喜任副大队长！来，我给行个礼。” 宋小磊直接耍起了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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