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景的反差让景程极端亢奋,失控的状态让景程不自觉地想索求更多。
想看到宋临景迷蒙的眼神,泛红的眉尾,挂着晶莹汗珠的鬓角,想听到他混乱的呼吸,满足的叹息,冷淡的声线攀上散不去的迷恋,想以自己为饵蛊惑他、引诱他,让他放弃尊严,放弃理智,虔诚地用灵魂信奉自己。
想两人之间浅薄的吸引不会断裂、激情不会消退,想宋临景如景程依赖他那般舍不得离开,想宋临景因自己而变成欲念的奴仆。
酒精会让人亢奋不假,但也会让人麻木,景程隐约还能记得宋临景夸赞自己“放松得很好”,也似乎的确没感觉有多难捱,可即便是这种状态下,他却依然获得了足够令人大脑一片空白的快乐。
也不知道清醒的时候会不会更……
打住!
景程赶紧给了脑海里那个“只要爽不要命缺乏底线”的自己一耳光。
不行不行。
起码现在不行。
再说了,昨天那是意外情况,他喝多了酒状态不好立不起来,这才给了宋临景把他哄骗上床的机会。
他和宋临景身高也就差那么两三厘米,虽说宋临景更勤于锻炼一点吧,但只要穿着衣服、不仔细看,两人身形其实也没差太多,肌肉轮廓确实姓宋的更明显,但自己又懒又馋、天天花天酒地、作息不规律、生活不健康,还能保持得这么好,只能说明自己身体底子是比宋临景优越的。
宋临景那纯粹是自律的必然结果,自己这才是造物主追着喂饭的“天生丽质”。
景程心里嘟嘟囔囔地给自己找补着。
清醒的时候试试?还不一定谁上谁呢。
景程微微偏过脸,本意是想趁对方不注意,偷偷瞄一眼宋临景的,可没想到,眼睛才歪过去一点,就直挺挺地撞上了宋临景的视线。
他在心里“天人交战”的这会工夫,宋临景不仅姿势没变,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依然是那副“楚楚可怜”的小媳妇模样,眼睛亮晶晶、水汪汪地在那耐心等着景程给他个说法呢。
服了……
景程燥得很,却也无奈得很。
但凡宋临景的态度能拿出半分折腾自己时的强势强硬,他都舍得掐着对方下巴撂句类似“你睡我还想要名分,蹬鼻子上脸么”这种的狠话。
可偏偏平日里天天垮出张“平等瞧不起世界上所有人”脸的宋临景,此时的表情又无辜又温柔,像是没有得到景程的指令,就半点注意都不敢移到别处似的。
厮混了这么几天,景程心里其实也清楚,宋临景的那些显而易见的可怜,八成都是博取自己同情的方式。
可景程偏偏就是吃这一套。
管他是真是假,只要让景程瞧见了,那就是会心软到连重话都不舍得多说一句。
没辙。
明知道是散发着甜蜜香气的陷阱,可偏偏两条腿就是不听使唤,争着抢着地往里面跳。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景程语气无奈地嘀咕道。
“想看。”宋临景言简意赅,态度诚恳,“如果不是你还在气头上,我还想亲你。”
“我没生气,嘶,不对,亲个头啊……”景程被毫不给人做心理建设时间的直球,正中眉心,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说话都磕绊了起来。
宋临景打量了景程一圈,像是在判断他是否真的没生气似的,停顿了几秒,大概是得到了足够多的证据支撑,他的表情才终于松弛了下来,隐隐约约还蕴着股餍足的笑意。
“嗯。”宋临景抬了抬手臂,又主动往景程的方向贴了贴,力道不轻不重地把对方捞进了自己怀里,“不想亲嘴,那亲头也行。”
说完,便自然而然地将几枚细碎的吻落到了景程额头上。
动作轻盈,唇瓣柔软,宋临景的怀里暖洋洋的,景程只感觉才刚消下去的那点困倦,在被对方拥住的瞬间,就又卷土重来了。
这算是什么天赋技能么……人形安眠药?
那老天对宋临景的偏爱程度可真是宠得不太讲道理。
向来睡眠质量堪忧的景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变得格外懒散:“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学生?”
宋临景摇了摇头,又亲了景程被生理性泪水浸得泛红的眼角:“小学生不能和你做。”
“嘶……宋临景!”景程颇为讶异地瞪圆了眼睛,哑着嗓子呵道,他暂时还没发完完全全地接受宋临景的新人设,即便对方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内说过的荤话加起来,可能比他过去一个星期说的话还要多,但景程依然觉得哪里别扭。
“滚。”景程不轻不重地推了宋临景一下,“滚远点,你身上热死了。”
可宋临景却抱他抱得更紧,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下巴埋进景程的颈窝,像有分离焦虑的犬科动物一般,左蹭一下,右闻一下,黏人得很。
景程快被气笑了,但之前闹得太凶,他又将近两天没吃什么东西,精力实在有点不够,倒也懒得再推开对方了。
他拎了拎宋临景的后脖颈,带着点笑意戏谑道:“宋总,你这是处
男的雏鸟情节还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啊?”
宋临景眷恋的动作顿时僵了一瞬。
察觉到了这一变化的景程不禁扯了扯嘴角:“宋临景。”
“我之前问你,你不愿意正面回答,但既然现在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那在我们继续下去之前,有些底线上的问题,还是应该尽量先达成一个共识。”景程停顿了片刻,等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已然褪去了几分轻佻,字里行间坠上了些许警告似的认真:“你到底是想跟我保持这种肉/体关系,还是……”
“想和我谈恋爱?”
第51章
“你想听什么回答呢。”沉默良久后,宋临景才终于开了口,“如果选保持肉/体关系,你会怎么对我呢?像之前你那些‘朋友’一样是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了哄两下,不高兴连想都想不起来。”宋临景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轻轻在景程的颈侧啄了啄,压低了嗓音,用词中蕴着微妙的晦涩,字里行间荡着的情绪似乎有些压抑,“不可能。”
宋临景惩戒般地咬了一口景程的肩膀,随后直了直上半身,指尖摩挲着景程的下颌线,脱离了这个温暖的拥抱。
“你想都别想。”宋临景注视着景程的眼睛,极其认真地强调着。
宋临景突如其来的强硬让景程难免有些无措,倒不是不适应,毕竟此刻的对方,才更贴近于自己原本印象中的宋临景,可不知道为什么,景程就是被勾起了一股无名火来。
自己这不是跟他好说好商量呢么?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莫名其妙!
景程心里犯嘀咕,眉头便也皱了下来,总是维持着一副笑模样的眼睛都不弯了,唇角仍微微勾着,但显然是带着些不悦。
景程懒得反思是不是自己过往那些事迹,让宋临景先入为主地有点应激,只觉得对方没道理得很。
他忍着身体的那点不适坐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宋临景,像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为才被对方翻来覆去折腾的自己增加些底气。
景程换上了自己能对宋临景摆出的最冷淡的表情,抬了抬眉梢,嘴唇一碰,不中听的话带着嘲讽刚要从喉口漾出来,可还没等他发出声音,楼下的门铃却响了。
景程不禁一怔。
他昨晚特意叮嘱过老板尽量别来打扰,虽然当时的目的是怕宋临景做完那事儿不舒服,又或者见到生人不太好意思,现在虽然跟他的设想有点南辕北辙,但应该也不会有人过来才对吧。
景程注意力瞬间被移开,刚准备想自己下楼去看看情况,一枚温热的吻便贴上了他的唇角。
“对不起,刚刚是我态度不好。”宋临景歉道得流畅,语气也缓和回了那副没什么脾气的温顺样子,“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聊吧。”
“你将近两天没吃东西,又喝了那么多的酒,得先补充点体力。”宋临景抚着景程的侧脸,与他接了个不含太多欲/念的吻,然后便站起身,捞过旁边椅背搭着的浴袍套上,“浴缸里我放好了水,虽然我仔细给你做过了清理,但毕竟弄进去了几回,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再泡一泡。”
说完,走到门边了的宋临景,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眉宇间有些担忧地回头询问道:“你自己没问题么?腿会不会酸,腰怎么样?还有力——”
都没等他把关心的话,已经被宋临景上一句抛下的惊雷,炸得面红耳赤景程,瞪圆了眼睛,表情复杂,嗓子依然是哑的,但音调却拔高了好几度地朝对方吼道:“你干嘛了?!弄进……谁同意了?!”
宋临景抿了抿唇,目光在景程满是痕迹的锁骨周围游移,像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有点心虚:“你……”
犹豫了好半天,宋临景才终于轻飘飘地抛了个回答出来。
景程刚要破口大骂,可语言都还没组织好,一些碎片化的记忆却突然闪到了他眼前——“宋临景,你别走,我只有你了,你别离开我……”
“操……”想起自己带着哭腔的挽留,景程顿时怒意全消,只剩下了快将他吞噬的尴尬,“滚滚滚,赶紧滚。”
“对不起,是我定力太差,我应该……”宋临景语气平静地做起了自我检讨。
“别说了,求你了,让我清静清静吧。”景程掩面躲避着宋临景的视线,顺便还拒绝了宋临景进一步交流的企图。
宋临景倒也没再劝,只轻飘飘地留了句“那你别泡太久,我在楼下等你”,便转身出了门。
直到宋临景离开后良久,景程才恨铁不成钢地连敲了自己脑门好几下,最后在“继续独自回忆昨晚其他细节”和“立刻杀了宋临景灭口”中,选择了颓然栽回床上放弃挣扎。
景程生无可恋地看着窗外绚烂的夕阳,只觉得再美的景色,也没法缝补他这颗被喝醉了的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尽”后受伤的心了。
戒酒吧。
景程人生第一次产生这种念头。
连大学时喝醉了跟几个哥们儿半夜跳进学校露天泳池裸泳那次,都没让他升起半点“这太社死了我不活了”的想法。
偏偏这回,虽然只有也只会有他和宋临景两个人知道,但景程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羞耻。
操!
浪了那么多年的报应到底还是找上门了。
景程默默用双手捂住了脸,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悲壮。
翻车了。
这把真是翻大车了。
……
翻了个底儿掉的景程,躺在床上独自扭曲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调整好状态,强撑着酸胀的身体,看都没看宋临景为自己准备好的浴袍,将自己提前让人送来的家居服从包里翻出来,动作迟缓地换上了。
一副非要向对方展示自己根本不累的“负隅顽抗”。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诡异好胜心。
才走到楼梯口,鱼汤浓烈的鲜味儿便飘进了景程的鼻腔,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刚照着镜子酝酿出来的严肃表情都有点绷不住了,脚步都无意识地快了几分。
这的厨房不大,平时应该也就只提供一些炸物简餐,岛上客流稀少,需求量不大,酒馆其实也是近几年才开起来的,开得突然又莫名其妙,但对于景程来说倒是件好事。
毕竟之前每次过来基本都要睡帐篷,又潮又吵,睡眠质量本就不太稳定的景程几乎没有合眼的机会。
想到这,景程往吧台那边走的动作却不由地顿了顿。
之前他没留意,也根本没兴趣在这上面浪费精力,但在得到昨天那些零碎的猜测后,再重新仔细琢磨一下,似乎这间他每次登岛的落脚处,出现的时机确实微妙。
好像就是他某次因为睡帐篷不小心被毒虫咬伤了肩膀,又疼又肿,央求着宋临景帮他擦了小半个月药膏才好利索之后,第二年再来这边,距离他固定扎营点不远的地方,便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这么一间二层小楼。
无人问津的荒岛,距离各个大城市基本都要坐小半天船才能到,有哪门子旅游业可发展的?
之前被景程无视了的微妙忽然串联了起来。
有序的码头,想不明白盈利模式的酒馆,井井有条的岛内建设规划,宏伟漂亮但莫名其妙的道观,每年照片中远远陪伴却从不靠近的人……
景程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又或者该有怎样的反应,他站在原地,看着开放式厨房里那个低头切着什么的熟悉身影,身体却先他麻木的精神一步反应了过来。
鼻尖泛起些许奇怪的酸涩,眼眶也胀着发干。
不说,只做,问就承认,不问憋死也不会有主动邀功的意识。
景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倒也符合宋临景的风格。
但即便景程已经基本确定,宋临景这么多年一直在尽可能地给予他最大程度的照顾,可他依然想不通对方的目的。
不管是真心喜欢自己,想追自己,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睡自己,宋临景完全可以更直接直白一点。
景程不觉得如果将这些事情摊到明面上,自己会因为觉得伤自尊而闹什么别扭,反而,这些默默无为的细节都可以成为宋临景的筹码,无论对方想对自己提什么要求,随便搬出哪个来,都会将他拒绝的底气削弱一大截。
可偏偏宋临景坚决地保持着缄默,甚至看起来还有意识地想瞒着他。
而他当前瞧出眉目的,也只有因意外露出蛛丝马迹的这几样,宋临景还有没有偷偷摸摸为他做过其他更多的事,景程不知道,不理解,甚至都有点不敢细想。
某种程度上来说,景程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让宋临景这般“煞费苦心”。
他有的宋临景不缺,他没有的宋临景也不缺。
景程心里难免泛出些难堪来。
没意义。
自己实在没什么值得宋临景惦记的。
也没什么能回报给他了。
“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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