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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历险记(玄幻灵异)——弄清风

时间:2023-09-20 08:40:31  作者:弄清风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流血,但他恍若未觉,眼睛死死地盯着在场的人,仿佛要把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
  “你们是在把人逼疯!像养蛊一样,最后养出了什么你们知道吗?!监管、监管,管出网上一片宁静祥和又怎么样?背地里呢?那些梦醒理论的支持者为什么能搞出那么大的事,难道不是大家本来就都活不下去了吗?”
  “那么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
  从前没有这样,钟礼年岁不小,真真切切地过过没有规则限制的生活。他累了,真的累了。
  钟礼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神色复杂。他是被鸩洗脑得彻底吗?可他此刻的愤怒、疲惫,又是那样的真实。
  “可是生活从来没有简单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率先回答他的,是郑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妇女,平平无奇地离异、丧子,平平无奇地遭受着许多看起来很普遍的、没什么特别的苦难。
  与她相比,年龄相仿但身居高位的郝芳,看着要体面得多得多。此时此刻当两人面对面站着,旁人看来,竟有种同一个人在人生的分岔路,选了两种不同道路的错觉。
  郝芳也没管身上的伤,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径自走到钟礼面前。她低头看着他,说:“意识觉醒的时候,你还在上学。其后三十年,为了维护和平稳定的生活,我们刻意忽略了很多事情。所以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个世界是不够完善的。”
  钟礼隐约猜到她可能要说点什么自己不愿意听的事情,想要别过头去,可他做不到。别人摁着他,而他心里那最后一点骄傲、自尊,也迫使他继续听下去。
  “我们无法……真正地探索到宇宙之外。无垠的星空太远了,也太庞大了,那不是一个小说世界可以构造出来的存在。”
  “我们空有灿烂的文明,却没有真正的根基。”
  “我们像困在井底的青蛙,世界很大,却又很小。你知道吗?一个小小的错误,也许就能引起一个物种的灭绝,一个设定上的不完善,也许就能导致整个世界的崩塌。我们的前辈,意识到了这点,意识到了世界存在的问题,于是我们觉醒了,我们把它称之为——人类的一种自救。”
  郝芳的话语犹如谆谆教导,仿佛钟礼还是那个需要人来开蒙的十几岁少年。他被这样的话语刺痛着,忍不住反驳:“可你们觉得,人类真的能自救吗?能够完善世界设定的,除了相,还能有谁?”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没有答案。”郝芳道。
  钟礼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讽,但不等他说话,郝芳又道:“冬游园里传来了一则消息,说,人类觉醒会导致世界崩溃,本就是相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那我问你,如果相真的是世界的主人,真的有那样更改世界设定的能力,何必撒谎?它只要提前把设定完善,人类——”
  她看着钟礼的目光,从最初的慈祥到逐渐严厉,一字一句仿佛重击,“根、本、不会觉醒。”
  钟礼瞳孔骤缩,那笃定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可只是一晃神,他好像就又重新坚定起来,咬牙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郝芳:“是不是一面之词,你最终会知道结果的。”
  语毕,她不再与钟礼多废话,吩咐人把他看押,又道:“徐灵,你来拟稿,把刚才我说的那些话,通告全城。”
  郝芳让徐灵来拟稿,表示的是一种信任。钟礼点破她散会成员的身份,让她站到了明面上,那郝芳委以重任的做法,就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在场无人反驳。
  就在这时,气相局的广播里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负责抢修的员工擦着汗,接好最后一根线,苏洄之熟悉的声音终于从里面顺畅流出。
  苏洄之的专属电台已然上线,一张桌子、一个麦克风,音质不怎么样,但——只要他在,听到他的声音,大家的神情就为之一松。
  在这样的夜里,气相局永远与您同在。
  那些被巨大的爆炸声震碎了信心,缩在角落里独自溃败的人们,听着广播里传来的声音,也不由得抬起头来。
  没事了吗?他们想。
  推开窗看一眼,天好像真的没有塌下来。
  而城中某处的居民们,则隐约听到了风中传来的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狗呢?那只狗呢?!”
  鸩快要被气死,他花了那么多心思,把自己埋下的雷几乎都要引爆了,就为了阻止黎和平把东西送到冬游园。结果他的雷一个接一个地爆,前来为黎和平保驾护航的人也前赴后继地来,这一路,愣是打出了大决战的意味。
  作为世界的主宰、幕后的大boss,鸩当然是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现身的。反正他埋的雷,也就是那些被他控制了的人类,人类自己打人类,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道,他就一个错眼,狗呢?
  狗不见了。
  鸩的心中警铃大作,再顾不得遮掩身形,一个闪身出现在街头,死盯着伤痕累累的黎和平,“东西到底在谁身上?说!”
  黎和平咧嘴一笑,“你都追杀我俩小时了,还不知道啊?”
  妈的,俩小时,麻将都够搓好几轮了。黎和平在心里怒骂,越看鸩越不顺眼,大晚上还戴着礼帽和口罩,臭装逼的。
  “干他!”黎和平胖乎乎的身子迅猛异常,一马当先,让仲春都讶异得挑了眉。她还以为这位前辈真的老了呢,刚才喘气喘得跟拉风箱似的,没想到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可见黎铮长成如今那幅不讨喜的模样,这位黎前辈功不可没。
  黎和平攻势过猛,鸩都不由得避退。可退了之后呢?他感到了耻辱,还有被愚弄、被嘲笑的愤怒。人类果然诡计多端,这是自己留在这儿当诱饵,让狗带着东西离开?
  把他引出来,还想要把他杀掉?
  “简直痴心妄想!”鸩放下一句狠话,抬手却是虚晃一招。
  “他要跑!”仲春敏锐得很,当机立断追上去。刹那之间,四周灯光大亮,无数明晃晃的大灯朝这里聚集,鸩下意识地抬手遮掩,就看到了——伏兵。
  果然是陷阱。
  “呵,老子不单打独斗很多年了。”黎和平抹掉嘴角的血,抄起旁边小队员手里的枪。迅速架枪,扣动扳机,预判、瞄准,“砰!”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神枪手。”
  人老了,黎和平决定当一回远程职业。徒弟还没结婚,他还没坐上主桌,是真的舍不得死。
  另一边,大黄背着小背包,在缝隙里奔跑。
  与它同行的还有搜救部的新人、燕月明的朋友卜夏和陈野生,他们跟燕月明一块儿去过荒原,见过猫猫神,是内奸的概率不大,暂时值得信任。
  这支小队的实力绝对算不上出众,但两个小新人而已,消失了也不引人注目,他们悄悄带着狗从乱战现场撤离,按照黎和平给出的路线,途径缝隙,再绕回上方城。
  路线曲折,因此耗时也久。前方终于出现缝隙的出口,陈野生脸上露出欣喜来,但卜夏仍旧慎重。
  她叫停了大黄,让陈野生看着它,而后自己先一步出去,确认安全。
  缝隙的出口外边,是距离冬游园大约一公里的居民楼楼道。她谨慎地探出头去,就看到楼道外坐着一个摇着蒲扇穿着老头背心的纳凉大爷。
  大爷循声回头,说出了暗号,“杠上开花?”
  卜夏:“海底捞月。”
  大爷立刻站起来,蒲扇一挥,“走着。车就在外面,保你三分钟就到冬游园。”
  卜夏是真不知道黎和平从哪里找来这些大爷大妈的,她冲大爷点点头,拉动腰间的绳索提醒陈野生。等到陈野生带着大黄出来,就立刻出发。
  两人一狗走出去一看,好家伙,这小区里到处都是纳凉的大爷大妈,在打麻将。
  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打麻将。
  一边咒骂一边打麻将。
  反正睡也睡不了,规则又没说不能打。
  “唉唉哎,我胡了!”
 
 
第246章 冬游园(三十一)
  大爷大妈们的效率,杠杠的,比那杠上开花还要杠。
  卜夏、陈野生带着大黄坐上了“老头乐”,一路抄小道飙车,直奔冬游园。到了地方,临下车时,两人手里还被塞了几个韭菜鸡蛋饼,说小年轻不能饿肚子。
  小年轻很感动,就是坐车坐得头有点晕。大黄倒是适应良好,它坐过黎和平的车,坐过黎铮的船,什么都坐过,什么都无所畏惧。
  冬游园好多人啊,它摇晃着尾巴,很快就从风里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忙不迭地往前奔跑。
  “汪!”
  “汪汪!”
  人类狗子在这里!
  卜夏和陈野生连忙去追,然后在大黄的带领下,成功与燕月明汇师。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将东西安全送到冬游园,且必须交到花园路或者阎飞的手上,所以也不管进入冬游园会获得打折券了,先进去再说。
  燕月明正忙着,听到熟悉的狗叫声回头,喜上眉梢。
  “大黄!”燕月明迎上去,不用多问,就猜到他们的来意了。跟卜夏和陈野生点点头,便道:“跟我来。”
  一行人步履不停,很快便找到了黎铮和阎飞。
  值得欣喜的是,老三带着于青宴也赶到了。燕月明见到于青宴,颇有点故人重逢的感觉,而于青宴见到燕月明,也难得地没有露出见到生人的惊恐。
  “他还记得我。”燕月明有点高兴。
  “就是不知道还记不记得陈屏了。”阎飞说着,看向被关押在屋子里的陈屏。
  老三到了之后,已经第一时间把疑似内奸的名单给了他们。而根据气相局传来的消息,浮出水面的内奸是钟礼,钟礼却不在这份名单上。
  那陈屏呢?
  陈屏到底算不算内奸?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于青宴见到陈屏,还没什么反应,嘴硬的陈屏却松口了,“既然你们真的找到了他,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确实私下里见过鸩,但我也是真的没有背叛气相局,背叛你们。”
  阎飞挑眉,“你觉得我会信?”
  陈屏苦笑,浑身的血水让他难受极了,神情愈发憔悴,声音也变得沙哑,“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是原来的陈屏,但我也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否则于青宴撞破那样的事,他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是我放过了他。”
  燕月明和卜夏等人都不知内情,听到这话,心里犹如翻江倒海,震惊不已。什么不是原来的陈屏?
  陈屏见黎铮和阎飞没有接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初在亡灵集市,是陈屏想要害我,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的命换给了我。”
  说着,他隐隐又激动起来,“都是他故意的!他本来应该是来缝隙救我的,却骗我签下了换命的文书,后来更是故意激怒NPC大战,想要金蝉脱销。可他没想到,我也快死了,甚至受的伤比他还重,他一换过来就死了,我反倒被他给救了,哈哈……”
  燕月明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换命?什么金蝉脱壳?就是说原来的陈屏想要假死脱身,借别人的身体活着,为什么?
  老三也问了,“为什么?陈屏当年……应该是搜救队队长吧?我可没听说他犯什么事,搞那么一大圈,他有病?”
  陈屏语气嘲讽,“因为他是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不愿意再为了上方城去拼命,不愿意再背负那么重的责任,又不肯担当逃兵的骂名。那怎么办呢?换个身份,改头换面,不好吗?”
  老三摸着下巴,“如果你是个穷得叮当响的乞丐,他也不至于盯上你,所以你是谁?”
  陈屏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黎铮。黎铮则看向了燕月明,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问:“还记得你掉进寂静街区的时候,看到的标记吗?”
  燕月明脱口而出,“霍波标记?”
  说着,不用黎铮再提醒,他就想起了黎铮曾经跟他说过的在缝隙里流传着的标记的来源。他说,是一个教语言学的教授掉进了缝隙,在缝隙里使用了这套标记,所以标记就在流浪者之间流传了下来。
  可惜教授没能从缝隙里回来。
  燕月明错愕地看向陈屏,“你是那个教授?!”
  陈屏没有否认。而其他人一听到“教授”的名头,思路一下就串联了。如果这“教授”所言非虚,那原来的那个陈屏真是好算计啊,自己在缝隙里死亡,那是因公殉职,壮烈牺牲,受所有人悼念和敬仰。而他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教授,同样受人尊敬,且不用再去缝隙里奔波。
  什么名和利,还有安稳的新生活,这不就都有了?
  阎飞却不为所动,锐利的目光扫向这位教授,“就算陈屏早有准备,能够伪装成你去当那劳什子教授,你又是怎么做到,继续留在气相局当搜救队队长的?没有人怀疑你?”
  教授平静的目光回视着他,“没人说,搞学术研究的人,一定是文弱的。事实上我也参加过气相局的编制大考,虽然最终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但后来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搜救部的顾问。我对气相局、对搜救部,本来就很熟悉,身手也并不弱。以我的能力,伪装一个陈屏,很难吗?”
  他仿佛彻底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我不是没想过如实相告,但当时陈屏的身体也已经身受重伤,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换也换不回来了,我不敢再冒什么风险,只能将错就错。但是扪心自问,我在气相局这二十年,从一个小小的搜救队长坐上部长的位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闻人冒头之后,我更是主动退让,保全了体面。”
  阎飞沉声:“但你还是私下里跟鸩见了面。”
  教授抬眸,大约是血水进了眼睛,他半眯着眼,道:“气相局的检测,针对的一直是相的力量。人犯了规,被相察觉、被相侵蚀,才会被检测出来。可我不是,我跟陈屏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依照规则换命,并没有违规,所以气相局检测不出来。但鸩看得出来,他威胁我,我又能怎么办?”
  阎飞却道:“以鸩的性格和手段,他不可能只是威胁你。人类对于他来说就是蝼蚁,他不会跟蝼蚁谈条件,也不会为了蝼蚁承担被反噬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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