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很是不可思议,“你说你们现在住在哪儿?”
“皇宫啊!昨晚我们两找不到住的地方就问了皇宫守门的大哥能不能通报一声让我们借宿一段时间,然后就让我们住进去了。”顾文青不免有些嘚瑟道。
众人:“......”
有乐国的血脉就是好啊,住皇宫就跟住自己家似的。
“那你们要小心。”云知晓看着顾文青和闻鹤的眼神意味深长,“我们在这里随时接应你们,顺便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出去。”
二人点点头,然后出了门。
古乐国一下子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这种沉寂让顾文青觉得十分地压抑,他这个人一向讨厌这种压抑的氛围,那种压迫感会让他感到窒息。
“前辈,我们走慢点?”闻鹤伸手去碰了碰顾文青的手,对方这才怔怔地回过神来。
“没事,我只是在想事。”虽然云知晓他们不在,但两人还是设了一个闭音结界,“我在想,整个乐国的人是不是其实都是地缚灵,他们一直在重复着死前的某个画面。”
闻鹤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那究竟是谁让整个国家的人都死了,这种恨未免过于残忍。”
是啊,整个国家的人都成了地缚灵,还是在国主死后。
顾文青脚步一顿,他抓住闻鹤的手臂,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国主死了,而这些地缚灵一直在重复自己死前的回忆,说不定其实这些人都是国主的陪葬!”
闻鹤闻声一颤,看着那些因为国主仙逝而情真意切地痛哭的人,心脏沉重。
虽然乐国的人口并不多,但也有上万人口,让上万人陪葬这样残忍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过。
闻鹤拉着顾文青躲进一处巷子里,然后给两人贴了隐身符,又设下了一个防身结界。“如果真的如你所推测的那样,那等会儿就是屠城,我们现在不能进皇宫。”
顾文青弯着腰趴在墙壁上从巷子口往外看,总觉得闻鹤是不是有点夸张了。这么多人哪里是一瞬间就能杀完的,就算要屠城,也要杀个三天三夜吧?
顾文青看了一会儿,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天黑了之后所有百姓都回家去休息了,只有巡逻的士兵偶尔会经过路面发出一些声响。
顾文青起身转头,没想到闻鹤就在他身后,一时间两人撞在一起,顾文青诧异地抬头对上闻鹤明亮的眸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没成想乐国的地面也不算平整,他的后脚跟不知道撞在了哪个石块上,整个人的中心朝后倒去。
闻鹤赶忙伸手搂住他的腰身用力拉向自己,顾文青的身体随着对方的力而动直接和对方抱了个满怀。
原本想和对方拉开些距离,结果却靠地更近。他的鼻尖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气,耳朵能听到对方胸膛里心脏的跳动声。
顾文青有一丝失神地站稳身子,迅速和他保持距离。
“这几天没喝晨露,心脏还好吗?”他干巴巴地问着。其实出发的时候有多采一些晨露装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气就消散了,晨露也就失去了作用。
“嗯,还好。”闻鹤收回手,手掌上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好像自己一勾勒就能描绘出对方的腰身。
“那就行......”顾文青没觉得两人有这么尴尬过,其实他知道多半是自己的问题。
正想着要不要冷静一下,忽地漫天黄沙像雨一样从天上倾倒下来。许多建筑物受不住黄沙的压力而倾塌,被坍塌的建筑压住的人类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侥幸从房子里逃出来的人们拼命在大街上奔跑,可那黄沙越来越厚,逐渐到人的小腿、大腿、腰身......最后将人全都埋住。
整个乐国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第64章
世界归于宁静,入目皆是黄沙下的大地下忽然有一块沙地翻涌,一把白玉质的伞尖从沙地下伸出,随即伞尖周边的沙往下凹陷下去。一只白皙的沾满黄沙的手从地下探了出来,然后借着伞尖的力爬出了半个身子。
“我呸呸呸!”顾文青吐了一大口沙子才转身去掏闻鹤。
闻鹤也从沙坑里爬了出来,浑身都是黄沙,白色的衣服已经不能看了。他给自己身上扔了几个净身咒都觉得身上还有沙子,尤其是耳朵和鼻孔之间,总觉得呼吸都带着沙子的粗粒感。
“不行,我们得赶紧找到月石离开。再吃两口沙子,我今儿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闻鹤疲惫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就这么吃沙子的节奏他也要撑不住了。
他抖了抖伞上的黄沙,将伞合上重新放到背上,“现在整个乐国都埋没了,月石在哪我们也不知道。”
顾文青脱了一只鞋将鞋碗里的沙子都倒出来,没想洗沙浴,结果被迫洗了一边,郁闷地不行。
“如果他们真的被困在了死前这段时间,那么很快就会到下一次循环。”顾文青换了一只脚,“我们等下一次循环开始的时候快点去找月石的线索就好。”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推测,他现在也不确定。
“等等看呗,反正现在乐国也被埋了,我们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闻鹤很想学着顾文青拖鞋将鞋子里的沙子都倒出来,但是他所受的礼仪和羞耻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闻鹤咬了咬唇坐在沙子上开始看月亮西斜。忽而起风,方才宁静的沙面被风剥去一层又一层,慢慢露出乐国皇宫的一个尖尖角,再然后是皇宫建筑的半个身子。
直到太阳从东边出现,原本覆盖了乐国的黄沙已经被风吹拂干净,只剩下地面上还留着薄薄的一层。
顾文青和闻鹤两人站在巷子处,看着熹微的阳光撒在地面上一点点照亮整个乐国,他心中忽然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虽然知道这里的情景是假的,但我还是觉得这一幕很美。”顾文青喃喃道。
“嗯。”闻鹤赞同,他明白顾文青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夜过去,乐国的人还活着,享受着清晨的阳光,感受风,欣赏云。可惜,他们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间,只剩下冤魂一缕。
“行了,我们去找那个国师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吧。”顾文青一脚踏出去,走一步身上抖落一些沙子,走一路留了一路的沙子,就像是在做标记似的。
闻鹤也没好到哪去,两个人虽然拾掇地还算人模人样,但这沙子......已经完全和他们融合起来了。
如他们所料,皇宫门口的侍卫已经不记得他们两个人,两人又用了上次理由,加上顾文青的血脉优势,很成功地就进了皇宫。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两个人已经知道怎么去找国师了。
在皇宫里行走遇上巡逻的侍卫盘问,只要说出国师,他们便会恭敬地让开,国师成了他们在皇宫里行走的护身符了。
再次来到那所偏殿,看着偏殿内墙壁上的壁画,顾文青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出乎意料的,这墙壁摸上去并不粗糙,甚至十分的顺滑柔软。
“怎么样,好摸吧!”国师的声音从壁画上传出来,顾文青吓得收回了手。
摸人家的东西还被人家抓了包,有点尴尬,但对顾文青来说,这点尴尬不算什么。
“嗨!”顾文青僵着笑容和从壁画里钻出来的国师打招呼。
“二位来找我是要开始讲新的故事了吗?”国师兴奋地问道。
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样,这位国师保持着清醒,且有着全部的记忆。
“我们来找国师,是希望国师能为我们解惑。”
国师皱了下鼻头,转身就要回壁画里,却被闻鹤拦了下来。只是瞬间,整幅壁画都被一层薄薄的冰给覆盖住。
“你们!”国师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壁画被冰层封住,咬牙切齿地瞪着闻鹤,转头又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顾文青。但是看着顾文青,他又气不起来。“你们怎么能在别人的家里行这么无耻的事!毫无礼仪!”
闻鹤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没办法,都是某人教的好。
顾文青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对国师说道:“不要紧张,不要抗拒,就是找你聊聊天。”
国师完全不知道摆出一副什么表情了。
顾文青拍了拍凳子,“来嘛,过来坐。我们又不能把你怎么着了。”
国师抿了抿唇,看了看指哪打哪的闻鹤,最终坐了过去。
“你们想问什么?”
“就是想和你打听打听,月石在哪。”
国师厌恶地蹙紧眉头,一副完全不想说的样子。
闻鹤见状开口道:“前辈是罕见的火灵根,我们找月石是希望借助月石的至阴之力压制他识海的躁动。”
国师闻言惊愕地看着顾文青,“你识海怎么了?严重吗?”
他关心顾文青的样子一点也不作假,但这关心的态度远超一个国师对一个普通后人的关心程度。
顾文青也没想到闻鹤为什么会突然拿他的识海来当借口,但他要用此事当做由头也有他缘故,于是顺着闻鹤的话点头,“很严重,我的识海现在随时都可能崩塌。”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取月石啊!”国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他才恍然回过神,“我现在出不了这个门。”
顾文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壁画,“因为你被困在壁画里吗?”
“嗯。”国师点了点头,“这壁画是我的皮制作而成,我的魂魄寄居在此。离开了它,我很快就会消散的。”
顾文青一怔,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摸到的触感竟然是人皮!
他震惊之余,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这个国主如果真的是什么好东西的话,为什么要将人剥皮后镶在墙上?!还做成壁画的样子!
“闻鹤,你能将墙皮剥下来吗?”
闻鹤:“......”
闻鹤拔出剑,不情不愿地开始削墙皮。一想到顾文青刚刚摸了别人的皮,他心里就不大痛快。
这墙皮要是少剥下来一块,那国师会怎么样?
这样想着,锋利的剑锋从壁画边削过,国师在一边看得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闻鹤给他削少了一块皮。
好在闻鹤做事一向让顾文青省心,一整块墙皮完整且完美地剥了下来。他抖落上面的冰层,将墙皮卷了起来用一块布包住。
国师高兴地跑回壁画里,“还是待在里面舒服!”
“现在该带我们去找月石了吧。”
“走走走,去主殿。我记得月石就在主殿的王座上。”
顾文青和闻鹤彼此忽视一眼,总觉得月石这种宝贝不会就这样放在主殿。而且主殿肯定很多侍卫把守,他们想进去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不然就会被那些侍卫杀死。
“我在市集看到那些士兵杀修士,他们没有什么法力,但杀起修士来干脆利落,修士完全没有反手的余地,这是为什么?”
国师哈哈一笑。
“谁告诉你我们乐国人没有法力的!”国师说这话的时候颇为骄傲,“我们乐国所有人自出生起就带有珍贵的炎灵根,每个人都是极好的修道苗子。你不要看乐国人很普通,乐国上下所有人都是修士。我们的国主更是强者中的强者,年纪轻轻就是大乘期高手。”
听到此处,顾文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灵根并不是普通的火灵根,而是比火灵根还要厉害上一层的炎灵根。也就是靠这灵根,国师才辨别出他的吧。
“炎灵根虽然修炼起来迅速而厉害,境界的飞升也远超其他的灵根,但炎灵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随着境界的提升,识海会越来越炎热,最终发展到修士无法承受爆体而亡的地步。
这也就是为什么乐国人没有人能登仙造籍的缘故。虽然我们修炼快,但我们活得都不长久。”国师说到此处的时候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月石的出现,确实让我们乐国人好受了一段时间,但是这块石头,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太多的益处。它是我们乐国悲剧的开始!”
顾文青凑近闻鹤手上的壁画,“乐国发生了什么事?”
国师长长地吐了口气,顾文青以为对方在调整情绪准备说下面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阵抽泣声,而后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悲痛......
“你不要哭啊,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啊!”
“你这个没良心的!呜呜,我们都灭国了,你还想听故事!呜呜呜!”
“......”真不能怪他,他对乐国是半点情感都没有,没有这种归宿感,他就感觉在听别人的故事。现在就是好奇乐国是怎么没了的,一点悲痛的情绪都没有。
“主殿怕是不好进。”闻鹤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巡逻侍卫从主殿过去,还有不少穿着臣子服饰的人进入主殿,“他们可能要开始议事了。”
“不好进也要进,明天国主就死了,他死前这段时间尤为重要。既然现在能议事,说明他还没什么大事。”顾文青猫着身子试探性地往主殿挪,旋即又觉得不大对劲,“不对啊,这主殿是国主议事的地方,偏殿是国主休息的地方。你都死了,怎么还有人听你的话?”
正在哭泣的国师忽然沉默住,然后爆发出一阵嘶吼,吓得闻鹤差点扔了手上的壁画。
“我死了!我死了!都是那个妖女害死的我!”
顾文青:“......”完了,一不小心戳人伤口上了。
第65章
壁画里的国师突然发疯让两个人措手不及,虽然有闭音结界在不用担心被人发觉他们,但任由国师这么发狂下去也不是办法。
“妖女!妖女你在哪!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得,这个现在也神志不清了。”顾文青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这国师现在聒噪地很,完全是神志不清发疯的样子。
闻鹤垂眸看了眼壁画,将它塞进了芥子空间里。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进去看看吗?”闻鹤从芥子空间里找出两张敛息符,这种符咒用了之后鬼魂便无法察觉到生人的存在。
之前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残留世间的鬼魂,现在知道了也就知道如何应对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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