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妄然：“能再具体一点儿吗？”
系统飘了几下，自动从他面前消失了。
很明显，系统并不能透露太多。
闵妄然叹了口气，既然从系统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提示，那就只能他自己想办法了。
提示只有一条，相关就是对故事的推动程度。
他现在正处在一个怎样的故事里？简而言之，就是白月光沈君弦在大战中昏迷不醒，几个男人为了缓解对白月光的思念，纷纷把目光投在他这个替身的身上。现在，替身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迫害白月光，争取了一定程度的自有，在宗门中寻找证据。
而且根据任务发布的规律来看，所谓的主系统一般会在接触到某个人、或者突然触发某件事之后给他发布任务，刚刚他和莫留星谈什么来着……
对了，假天才。
想到这里，闵妄然不禁抬头望向莫留星。
这个小瘪犊子自以为打击了闵妄然的自尊，正抄着双手洋洋得意地站在那里，闵妄然突然笑了，带着几分轻蔑说道：“莫道友，希望你以后求人的时候，也都是这个态度。”
说完，闵妄然拍了拍莫留星的肩膀，径直向前走去。
莫留星立刻追上去：“你什么意思？！”
闵妄然耸耸肩：“我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你戳到了我的痛处，我现在不想把信给你了而已。”
莫留星冷笑一声：“你还要回宗门，没了我，你怎么开护山大阵？”
闵妄然道：“那就不回去了呗，反正我又不是必须要回去。”
说完，闵妄然转身就要走。
这下莫留星急了。
“你给我回来！”
闵妄然不听。
莫留星一咬牙，迈开步子追上闵妄然：“我叫你回来！你听见了没有！”
闵妄然轻轻一拽，甩来莫留星的手。
“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见。”
闵妄然神色淡漠，看莫留星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后撤一步，说道：“我没有听见，所以我现在，不打算回去了。”
莫留星冲上去拦住他的去路。
“不行！”他抽出长剑横在闵妄然面前，“就算走，你把信留下再走！”
闵妄然勾唇一笑：“我人都走了，留下信做什么？”
莫留星见用强的拦不住，又想搬出门规来压他：“你是天煜门弟子！我……我记得从未销毁过你的弟子籍！所以你必须回去！”
闵妄然却道：“回去了我也不把信给你。”
莫留星登时气得两颊通红。
“我……我……”
他没了办法，只得把长剑收起来，收敛了神色，说道：“你要怎样才肯把信给我。”
闵妄然露出一分欣慰的笑，从莫留星的身边绕过去：“简单，你刚刚戳到我的痛处了，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跟我道歉。”
莫留星面露难色：“你得寸进尺！”
闵妄然：“那你别要了。”
这招对莫留星百试百灵。
闵妄然把他落在后面，自己往前走，每走几步，就听见后面响起了蚊子似的声音：“对不起……”
“大点儿声！”
莫留星的脸通红，咬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吼出来：“对不起！我错了！这总行了吧！”
这次，闵妄然没再为难他。
“这才对。”闵妄然说道，“这几个字没那么难，以后记得多说几遍。”
莫留星的脸再次黑成了锅底。
小孩咬牙切齿的，为了一封信乖乖走在闵妄然前面带路，闵妄然也看准了这个机会，打算从这个倒霉的小瘪犊子嘴里挖出一些消息。
“说起来，你师尊曾经也是我师尊，好久不见他了。”
莫留星像是一眼就看穿了闵妄然的心思，他冷笑道：“想见我师尊？我师尊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最近新弟子入门，正是师尊最忙的时候。”
闵妄然心里不由得发笑。
真是个小瘪犊子。
他还没问什么，莫留星基本上就全招了。
闵妄然问：“新弟子入门？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莫留星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沈师兄出事都这么长时间了……”
闵妄然微微一瞥，莫留星立刻噤声。话锋一转，说道：“那又怎么了？我告诉你，这一批弟子中有不少好苗子，我师尊有收入门下的打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尊是个怎样的人，在他眼里，只有强者才值得尊重，只有天资极佳的修士才能得到他的关注，而你……”
莫留星露出一丝带着悲悯的嘲笑：“你只不过是个没了灵力，只剩下一个空丹的废人罢了。师尊凭什么关注你？”
闵妄然一点儿也不避讳：“我和沈师兄长得像，他为什么不关注我？”
听到这句话，莫留星不禁觉得他更可怜了：“怎么？修为上难登高峰，便试图靠着这张脸走捷径吗？也不看看你这副样子……”
说完，他的目光便落在闵妄然眉骨上的那道疤上。
闵妄然知道自己脸上有疤，他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毁容与他而言并非大事，因此他常常忽视自己脸上有疤痕。
可是在那些把他视作沈君弦替身的人眼中，这道疤就像是一道天堑，他们一看到闵妄然的脸，就会看到这道异常明显的疤，就会想起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们爱的沈君弦。
这道疤真真正正把他和沈君弦割裂开，像是在时刻提醒那些人，闵妄然从来都不是沈君弦，也像是在警示闵妄然，只要这道疤还在，他就永远不会是沈君弦。
闵妄然抬起手碰了碰眉骨上的疤，淡然一笑道：“说起来，这道疤还是你师尊留给我的。”
果不其然，莫留星露出好奇的神色。
闵妄然问道：“想知道？我可以讲给你听。”
莫留星立刻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我才没有！”
闵妄然才不管他，自己就开始解释：“那是你师尊刚刚察觉出我是个假天才不久……”
莫留星立刻制止道：“别讲了！谁会对你感兴趣！”
闵妄然耸耸肩，只好作罢。
说着说着，二人便走到了天煜门的大门前。
闵妄然遵守承诺，把信从纳戒中取出来，一把拍在莫留星的胸口，但他并未立刻松开手，而是凑近莫留星，压低声音说道：“三十年前，天煜门发生过一件大事，一位天资卓绝的弟子犯了错，虐杀了一个凡人，只因这个凡人多看了他心爱的姑娘一眼，因薛道君力保，并未判他死罪，而是把他关在天煜门地下的大牢中，这件事你知道吗？”
莫留星有些疑惑不解，他不懂为什么闵妄然要突然对他说这些事，他现在紧紧地抓着闵妄然拍在他胸口的那封信，仿佛生怕闵妄然反悔一般。莫留星问道：“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怎么会知道……这是干什么！我道歉了也把你送回来了，你到底给不给！”
闵妄然松了手，那封信便被莫留星攥在了手中，莫留星还后撤了几步，生怕闵妄然冲过来抢他的宝贝，闵妄然忽地笑了，说道：“没什么，就当是给你讲个故事吧……”
末了，闵妄然补充道：“信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完了记得烧！”
这一次，闵妄然真的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莫留星啧了一声，骂了句真是个灾祸，可算把这个灾祸给送走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非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完还要烧了？莫名其妙……
沈师兄的信他怎么舍得烧？
不仅不会烧，还一定要好好地保管，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闵妄然交代的他是一句也没听见，站在天煜门的大门前迫不及待地把信打开了，纸上的小把戏已经被闵妄然去除，现在莫留星看见的，就是这封信原本想要传达的讯息——
当心薛正减。
*
逗了莫留星一顿，闵妄然心情大好，连去见薛正减都不觉得膈应人了。
新人入门，一般都会在正殿听训，每次一个时辰接连三日，要是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和薛正减撞个正着。
闵妄然运气不错。
他赶到的时候，薛正减刚训完话，穿着新弟子道服的小孩们三两成群，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这天下第一宗的新鲜事，闵妄然穿过人群跨进大殿，人还未完全离去，薛正减留下了几个看好的新人，偌大的殿阁中就剩了那么几个人，他们说什么，闵妄然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薛正减问道：“我有意收你们入门，可愿意入我门下？”
薛正减负责新人入门的一切相关事宜，包括训话、测试天赋、选择宗门等等。他是第一个接触到这些孩子的人，作为修士跨入途中接触到的第一位修真大能，无疑会对这些孩子产生巨大影响。相对应地，这些孩子的天资如何，薛正减能第一时间掌握，因此他总是能在几个道君中抢到天资最佳的好苗子。
闵妄然见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
他本来被当做未来的头牌养在风月场所中，却突然有一日生了重病，发了高热，浑身烧的滚烫，脑袋都快烧傻了，老.鸨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给他治病，却无一人能看出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最后老.鸨没了办法，又怕他这热病传染给别人，便狠狠心，叫人把他丢了出去，和得了花柳病的可怜人们丢在了一起。
那不是什么热病，而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灵力而导致的高热。
恰巧薛正减在附近，察觉到这般浓烈的灵力波动，以为捡到了千年难得一遇好苗子，连正常的入门手续都没走，直接把他按在了自己门下。
简而言之，闵妄然是薛正减抢来的。
现在闵妄然远远地望着那几个孩子，他们的眼里流露出兴奋的光，带着难以掩饰的仰慕凝视着眼前这位道君，就差把“我愿意”几个字写在脸上了。闵妄然叹了口气，悄悄绕到一个花瓶旁，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扫，花瓶应声倒地破碎，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几个人同时抬头望向这边，薛正减的脸色更是难看。
闵妄然神色惊慌，呆呆的站在原地，良久后他才低下了头，愧疚地对不远处的薛正减说：
“对……对不起，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第18章 对不起师尊，我记性不好
薛正减的脸色并不好看。
有的新人回头看了看闵妄然，见闵妄然没有穿着弟子的服饰，便以为他也是天煜门的仙君，恭敬问道：“您是……”
闵妄然笑道：“我……应该算是你们的师兄。”
他微微偏头，问薛正减道：“您说对吧？师尊。”
这声师尊，闵妄然倒是真的没叫错。
薛正减收他的时候根本每走正常的流程，连签弟子契也是在他昏迷的时候被薛正减抓着手按了手印的，虽日后闵妄然转修炼器，但他依然只和薛正减有书面上的师徒关系。
薛正减神色微凛，冷声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闵妄然往殿内走了两步：“我回来了，听说师尊在这里，就想过来看看。”
他环视四周，笑道：“这便是今年的新人了？”
留下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隐隐察觉出这二人的关系有些微妙，却还是规矩地冲闵妄然叫了一声师兄，闵妄然走到其中一人跟前，抬起手捏了捏对方的肩膀，说道：“根骨上佳……只是你这身板，不太适合做剑修。不如去药修那里看看，或许与你更为相宜。”
那人看了看薛正减，薛正减并未发话，那人也有些难堪，只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闵妄然又道：“天煜门不只有我师尊一个道君，不妨去别处看看再做决定？”
里面有人早就想拜在薛正减门下，就差这临门一脚了，闵妄然突然插进来，就算他是个师兄，那也不该打断薛道君讲话，而薛正减的脸色是越发难看了，眉头皱了一下便又恢复如常，他说道：“……你说得对，是我爱才心切。”
言罢，他又对几个新人道：“去四处看看吧，天煜门确实不止我一个道君，考虑好了再决定是否要拜在我门下。”
几个新人如蒙大赦，拜别了薛正减后立刻从大殿内出去了。
闵妄然走到薛正减跟前，淡淡笑道：“师尊，我回来了，您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薛正减道：“你跟我来，这里是大殿，不管你想对我说什么，都不该在这里说。”
闵妄然乖乖点头，跟在薛正减的后边来到了他的房间。
他后脚刚跨进房门，薛正减抬手一挥，房门“砰”地一声紧紧关上了，薛正减双手背在身后，冷漠问道：“说吧，本尊并无太多时间与你闲谈。”
闵妄然却道：“我没什么想说的……我只是想问师尊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薛正减道：“本尊没什么想对你说的。”
时间仿佛凝结了一般，谁都没说话，闵妄然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他在等薛正减开口，要憋不住也一定是薛正减憋不住，果不其然，片刻的沉寂后，薛正减先开口了：“本尊记得，已经将你逐出门下了。”
闵妄然反问：“那销毁了我的弟子契了吗？”
薛正减不答。
闵妄然绕到他跟前：“我去见过师祖了，师祖说，既然弟子契还在，那就不算逐出师门……我还得管您叫一声师尊。”
薛正减道：“我门下无废物，本尊得闲，会找司仪销毁你的弟子契。”
闵妄然疑惑道：“真的吗？可是我都离开这么多年了……七八年？还是十年了？加上将我逐出师门的那几年，师尊就没有一刻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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