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个人,又去哪见到妖?
南煦想不明白,他的惊愕都写在了脸上,身后的少年走了过来,看向南煦:“你怎么了?被吓住了?我开玩笑的,小青龙可不会喜欢你这种弱不禁风的小妖。”
见这小妖依然不说话,那少年也觉得无趣,这时,黑衣少年才冷着一张脸开口道:“云逸,你不说话会陨灭吗?”
那叫云逸的少年瞬间炸毛,“静渊,你是不是还想打架?”
黑衣静渊不屑道:“我会怕你不成?不过是在北地借着鸟族势大风光了几天,莫不是以为旁人都要让着你?”
“那就打,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北地的本事。”云逸狂傲道。
两人说着又要打起来,狂风大作,头顶的乌云再次聚集,南煦也回过了神来,他看着面前一红一黑两人,问了句:“你们都是妖怪?”
两人被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给问住了,狂风停了,乌云移到了小湖泊上方,开始局部降雨。
“当然,你不也是妖。”云逸道。
南煦认真地说:“我不是妖,我是人。”
云逸闻言哈哈大笑,“你这一身妖味儿都没掩住,就想骗我们?”
静渊也疑惑打量坐在地上的少年,雷劈不死他,风也卷不走他,按说道行应该不在他们之下,可又连个十来米的坑都爬不出来。
南煦抬手臂闻了闻自己,没闻到云逸所说的妖味儿。
他目中带着迷茫,却也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太雅观地拍了拍自己臀部沾染的土,说:“喔,那你们等我走了再打吧,这雷再劈一回,我的头发就真保不住了。”
他说着就要离开,红衣少年却一把拉住南煦,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大好看,似乎是被人羞辱了一般,“你怎么只说他的雷厉害,却不说我的风骇人?”
南煦如实说:“风有什么?只是大了点而已,吹得我脸有些干。”
云逸气得跳脚,静渊却露出一个内敛而得意的笑。
因为这句话,云逸就不肯让他走了,非说要卷个真正的大风让南煦瞧瞧。
南煦无法,只能等云逸施法,风的确比之前大了很多,湖泊里的水被卷起几丈高,更大的巨石被吹走,南煦却立在原地,毫无动静,甚至用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他,似乎是等他再加把劲。
云逸:…
云逸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挫败过。
这小妖是什么来头,脚还会在地上扎根不成?树妖?
他趁南煦不备,假装脚下不稳,推了南煦一把,南煦不妨,倒向身边黑衣少年,少年试图扶住他,南煦堪堪稳住身形,而扶他的少年却被他二次撞倒在地。
静渊:……
云逸知道静渊的本事,这回有些笑不出来了,他的目光在南煦脚下停留了片刻,没察觉到半点异常,面对南煦的怒视,他捂着胸口装作体力不支。
其实这确实已是他能力的极限了,云逸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正在被掏空,他终于泄了气,收了风,对南煦也有所改观,他难得正经道:“我是北地金乌云逸,不知道你出自哪里,又叫什么名字?”
南煦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捋了捋,有些茫然,回答道:“我叫南煦,大概,出自中原吧!”
“你是什么妖?”云逸问道。
南煦思考了一下,实在觉得为难,他说:“我真的是人。”
云逸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只当南煦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多问了,拉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黑衣少年,介绍道:“他是……”
不等云逸说完,那黑衣少年就自己接话道:“青龙静渊,出自南海。”
南煦突然想起来了,刚刚那云里探出来的脑袋,可不就是龙。
靠,看到活的龙了!
南煦眼睛蓦然放光,盯着静渊,“真的是龙?”
静渊不明所以,还是回答道:“那还能有假?”
南煦更激动了,云逸在一边见此场景,酸溜溜道:“青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们金乌也是很厉害的。”
南煦对金乌没太多印象,但华夏神话里的龙,却是一种独特的象征。
南煦拉着静渊的手摸了好几下,只把对方摸得脸色异常,他才舍不得般收回手。
云逸没察觉到这俩人之间气氛的不同,只觉他被孤立在外了,实在有些不爽。
“你出自中原,来过南海吗?总归都到了小青龙的地界,不如就去他们南海做客吧!”云逸说。
静渊斜睨了云逸一眼,却也没说拒绝的话。
一路上,云逸细说着南海的鱼虾扇贝多美味,俨然像他才是南海的霸主,已经忘了半个时辰前他在和谁打得不可开交。
南煦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南方海边,他只在自助餐厅吃过海鲜,还是公司团建老板请客,听云逸描述多了,他也有些馋了。
他跟在静渊身后,背后是喋喋不休的云逸,南煦这才发现,他一米八出头的个儿,竟然比他俩还矮了半个头,妖怪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高?
三人一路朝着南海的方向走去,南煦想着各种鲜美可口的海鲜,突觉胸中一阵疼痛,他捂着蹲下了身,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脑中系统跳动着字符。
1.闹钟—响铃唤醒,失败。
2.闹钟—触觉唤醒,失败。(五分钟后)
……
6.闹钟—心脏唤醒,成功。(三十分钟后)
南煦捂着还在隐隐发疼的胸口,身边不再有云逸和静渊的身影,栀星就靠在他的手臂上,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哪怕设定了系统闹钟,还是比意料中的多过睡半个小时,寻常的声音感官根本叫不醒在这个阵里沉睡的人,南煦不敢想自己如果没有系统,那他会不会就在那个奇奇怪怪的梦里一睡不醒。
因为那个梦太真实,而且打心底里给了南煦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无论是其中场景,还是人物,他都仿佛亲眼所见。
他们的长相轮廓,说话语气,甚至细致到他们衣褶的幅度,都在他的脑中那么清晰。
南煦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沉沦进梦里,索性站起身,膝盖上的伤口他已经看了,只是石子的擦伤和磕伤而已,在他睡过去的这一个半小时里,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体力似乎也恢复了一点点。
既然天已亮,南煦便背起栀星继续行走,腹中饥饿依旧,叽叽咕咕造作个不停,南煦能清晰感觉自己腹中空空,脑中想着梦里的那顿海鲜大宴没能吃着,尤为惋惜。
和夜里不同,白日里有了光亮,南煦能清晰看见,却发现他唯一的路是通往山下的,他尝试转身往上走,却是寸步难行,阵限制了他的方向,没给他别的选择。
但停在原处显然不行,南煦便只能顺着山路继续走。
一路上依旧没有山风,没有鸟虫的声音,树木和草丛都像是雕塑一般不会动,他甚至还路过一处泉眼,可那水并不会动。
南煦看着那凝固了一般的溪水,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他好像是在画里。
周围所有所有都是假的。
第44章
这个发现让南煦怀疑自己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因为梦里的场景,远比这个所谓的现实来得真实。
南煦有些犹豫,他担心是那个梦蛊惑了他的心智, 毕竟如果没有闹钟,他将会一睡不醒。
顺着那不会流动的泉水又走了一个多小时, 南煦感觉有些熟悉了, 这个地方, 他似乎是来过的, 他曾在这处挖过草药。
心里有个地图越来越清晰,南煦意识到这里还是诸余山的主峰,甚至离他旅馆的位置并没有多远, 于是,南煦浑身瞬间充满力量, 他现在很想要去小院的位置看一看。
按照记忆的路径, 他越走越快,很巧合的是, 这阵给他的路,也是通向那个方向的。
走了近两个小时,南煦感觉一路的风景其实和他后来看见的有些许不同,他前不久走的时候, 草木远比现在看见的丰茂。
终于,他走到了他要找的地方, 然而那处地方和南煦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三面山峰环绕的是一处平地,没有小院, 没有木屋, 更不可能有在院子里嬉戏的罐儿和躲懒补眠的庭川。
意料之中, 可心里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失望。
他的体力早就见底,如果不是揣着那么丁点儿的希望,南煦是肯定不能撑着一口气走到这的,现在他非常需要睡一会儿。
“006,再定个闹钟。”
南煦这回没有吝啬,他爱钱不假,但是和小命比起来,南煦愿意为此花光所有钱,当然,如果能少花一点他会更乐意。
看现在的天色大概是五六点的样子,南煦定了三个小时,靠着一棵树合上了眼睛。
……
“这条路上白氏种了好些毒草,你注意些可别踩着了。”云逸的声音传来,对着南煦叮嘱道。
南煦环顾四周,果然是漫山遍野的草药,南煦认识其中的一小部分,他听话地点点头,“好。”
“再走半个时辰就到白氏一族的居所了,你还能走吧?”云逸不放心问道。
南煦没觉得疲累,“能。”
“行,那你累了可别逞强,不然等会静渊见着我带你来还累着你,又得跟我打架。”云逸低声抱怨道,“那小子最近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总是看我不顺眼。”
南煦忍不住问道:“他不是一直都看你不顺眼吗?”
云逸哑然,细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对,也就没再嘀咕了。
两人一路走着,云逸带路带得很细致,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哪里毒草药性比较猛,都说得明明白白。一直到山顶,南煦看见了不少坐落在四处的零零散散的茅草屋,云逸带他朝着其中一间走去,“小青龙受了伤以后脾气比较暴躁,你等会儿别惹他。”
南煦:“喔。”
茅草屋没有门,一卷门帘遮住了里面的情形,南煦见云逸刚掀开帘子走进去,就猛地一个闪身,他不明所以,却也下意识侧了侧身,一个野果就从他面前飞过,南煦眼前一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馋,直接就伸手给接住,继而咬了一口,清甜可口,没有一丝酸味儿。
“喂小青龙,你怎么受了伤还不安分,好歹也是我给你搬上来的,你就不能对我和颜悦色一点?”屋子里传来咚咚呛呛的云逸跳脚声。
接着就是静渊低沉带着火气的声音,“若不是你给我设下陷阱,我会掉进那深潭下?会是现在这样?”
云逸的声音很大,但是掩不住他的心虚,“我哪知道你那会儿正在蜕变期没有法力,你别打了,我带了小妖怪来看你。”
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静渊的幽幽道:“你带他来做什么。”
南煦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野果吃完,下一秒,门帘被人打开,云逸伸出一只手把南煦拉了进去。
南煦猝不及防,手里还捏着野果核,就站在了茅草屋的中央,屋子里一团乱,静渊坐在木板床上,被子团在一边,一双腿被木板固定着。
静渊见果然是南煦,眼里有什么表情一闪而过,他仓促地拉过被子将腿盖上,“来了怎么不进来,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南煦的目光还在静渊的腿上,他隐约记得静渊被云逸捉弄掉进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洞里,等云逸察觉不对跳下去救,带上来的是满身伤痕昏迷不醒的静渊原身,龙尾似是被折断了。
南煦明明没有见过,却又有那么些零碎的记忆,他只想想就觉得疼,不禁问道:“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你不是爬两步山路都说累吗,怎么还跟着云逸上来了,他哄你来的?”静渊似是有些不自然。
南煦立即摇摇头,没等他在说话,门帘又被人拨开,南煦回头,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走了进来,乍然间看见这么多人,他不禁怔愣了一下,随后冲云逸和南煦笑了笑,去了床边。
他走路的姿态文雅,有种谦谦公子的感觉,让南煦觉得特别舒服,而且,那双眼睛尤为好看,像深夜里的星辰,安静而明亮,不带太多心思。
云逸低声跟南煦说,那就是白氏一族的嫡传,亭书。
南煦看着亭书给静渊又诊治了一番伤着的腿,继而伸手附在了静渊的腿上,静渊额上的青筋瞬间抽动了几下,似乎是顾及着面子,抓着被褥一直没有吭声,几分钟后,亭书挪开了手,静渊靠回床头,深呼吸了几口气,有种释然的感觉。
亭书见状,从袖中拿出一方白色的帕子,递给静渊让他自己擦掉额头上的细汗。
做完这些,亭书对静渊低声叮嘱了句什么,就要起身离开了,南煦没听清,但目光却一直在亭书的身上,他觉得这个少年实在温柔细致。
亭书一转身,就与南煦的视线对上,他平静的挪开目光,耳根却是泛起了一层粉红,好像是很害羞的样子。
而下一秒,他就见亭书表情倏然一变,快步走到了南煦面前,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你可有什么不适?”
南煦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低头看去,自己手里攥着一个果核,不过手腕上有个藤蔓编成的手环,南煦一时不知道亭书紧张的是哪一样。
“你腕上的是归泉丝的藤,有剧毒,触及皮肤汁液会深入血肉,继而恶心无力,浑身瘫软,疼痛而死。”亭书说。
南煦愣了愣,云逸和静渊都听得脸色煞白,云逸大步走过来,就要触碰南煦的时候被亭书挡住,静渊扶着床想要起身。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藤蔓是路边随手捡的,我要死了吗?”南煦问。
亭书有些诧异,又看了那藤蔓两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他抿了抿唇,说:“你把它取下来,我替你诊治一番。”
南煦便把藤蔓手环取了下来,顺着亭书的话坐在了椅子上,伸出手让他给号脉。
这对亭书来说风险不小,一不小心他也会中毒,但南煦看起来的确生龙活虎,实在是奇怪。
亭书号了半晌的脉,一直没说话,静渊已经撑着云逸走了过来,两人静静看着,呼吸都不敢大声,南煦倒是没觉得害怕,就盯着对面的亭书看,对方凝神号脉,没有表情的时候唇角也是微微扬起的,和云逸那种刻意勾起的笑不一样,亭书会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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